第一百二十七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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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圣地的本次招收修士考试,共有三十八名信士通过了文武两试入围,进入圣地各大分院继续深造。
无邪熟悉的下届信士,钱若水得偿所愿,进入金液宗学习黄白之术,宝安比较古怪,为双修术吸引,放弃了皇家一贯看重的上清院,选择了调神宗院。而最令无邪想不到的是,成绩第一名的钱若真竟然越过了九大宗院,直接要求到无邪所在的五云精舍来学习。
钱若真此举不但震动了无邪,也震动了华山九大宗院,以至于掌教张伯端真自与之面谈。但按照圣地传统,在预科成绩优异者有优先选择权,她即决议到五云精舍,谁也无权干涉。
若说无邪投入五云精舍不过是一时的权益之计,钱若真进入五云精舍则是正式考取,这产生最直接的一个后果,就是五云精舍从此可以与九大宗院并立,成为华山圣地第十大宗院,尽管这个宗院只有三个人。
随着新修士的加入,无邪这一代经过三年修习的上一届修士也来到了修真的十字路口。因为按照华山七阶二十一品修真要求,通过“信敬”、“收心”二阶六品的修习者,就进入了第三阶“积业”阶的修习。所谓积业就是通过实践来提高自己的修为,这种实践可以是显身入世参加社会活动,称之“济世积业”;也可以是隐身离世印证所学,称之为“阐教积业”。实践的时间不限,实践的方法也不限,实践的结果也不限。
进入这一阶段修行的圣地修士有的历练一圈重回华山跟随本院继续修炼,有的另觅名山大川探索更适合自身的修炼方法,有的留恋俗世生活从此一去不返,也有的沾染邪恶就此坠入魔道。总之,这第三阶是华山修士修真路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每个人都要慎重决择。
面临着这样一个选择,无邪等人由彷徨到矛盾,最后也都做出了自己的决择:修为最高的柴孤山选择离开周游天下,去开创自己的新天地;贺栖真、张娥真等人继续在华山修行;沈括选择离山参加科举以求入仕,去追求修身齐家治国的理想;王韶也选择了离开,他要重回军中,去印证三年所学的鬼谷兵法;王诜离山袭父荫做官去了,叶妙真、宁全真等人也都选择了离开。
舒真和宝安的父亲,当今圣上英宗皇帝英年早逝,其子赵宗贞继位,更名为赵顼,是为神宗皇帝,舒真和宝安两位公主最终也放弃了修真,回宫去了。
无邪该何去何从呢,其实以他现在实际上的修为,大可以离山,或是像柴孤山那般易地勤修开创一派新天地,或是像沈括、王韶那般入世作一番大事业,总之是他原本可以自由选择想要的生活了。但他表面上只是一个炼功走丹的失败的修士,入世也只有丢华山圣地的脸,所以大多数人都劝他继续留居华山,寻求医治之道。
无邪最终留在了华山,他不必担心离山后失去了学习的机会,也不是害怕暴露了自己所学非是正途,而是六年的修真生活,让他与世隔绝,对世俗竟有种莫名的恐惧,虽然也知道应该到红尘俗世中砺炼,心中却总是盼望这一天晚些到来。
离别自是伤感,王韶弹剑,沈括作歌,无邪相和,唱的是李白的《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西岳峥嵘何壮哉,黄河如丝天际来。黄河万里触山动,盘涡毂转秦地雷。荣光休气纷五彩,千年一清圣人在。巨灵咆哮擘两山,洪波喷箭射东海。三峰却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开。白帝金精运元气,石作莲花云作台。云台阁道连窈冥,中有不死丹丘生。明星玉女备洒扫,麻姑搔背指爪轻。我皇手把天地户,丹丘谈天与天语。九重出入生光辉,东来蓬莱复西归。玉浆倘惠故人饮,骑二茅龙上天飞。”
歌声激越悲壮,闻者无不壮怀激烈,热泪盈眶。歌声中众人洒泪而别。
一下子不见了这许多好朋友,无邪自然是郁闷,不再像从前那样闲暇时就到其他宗院去,每日里只是缩在五云精舍里独自修炼。
无邪以为很难再找到投契的朋友了,也刻意的不与其它人交流。过了一段时间,因为钱若水经常到五云精舍来看妹妹,他们本就熟悉,又都是少年寂寞,往来渐渐密切,也结成了如王韶、沈括一般的好友。

钱若水所在的专修黄白术的金液宗院,关于此院之事,除了知道院主是真一子彭晓之外,余者无邪一概不知,是华山九大宗院中无邪最莫生的一个。而自而与钱若水结为好友后,从此除了五云精舍外,金液宗院成了无邪常驻之地。
金液宗院地处在华山峪五里关南和张仙谷,其间峪危崖峙,直立无路,林草茫茫,云雾迷漫,神秘莫测。因东汉时张楷在此结庐隐居,因此得名。张楷,字公超,是个道法高深之人,在华山隐居时有很多人跟他学道,他的儿子张道陵,就是五斗米教的创始人,也是道教第一代天师。传说张楷能作五里雾,即在五里范围内能使云雾迷漫、笼罩,因此又把张超谷叫雾市,把道术称为“五里雾”、“张公雾”,把学道叫“学雾”。
张仙谷陡峭无路,荆棘塞堵,很少有人能够攀入,因此最适宜用作炼丹之地,金液宗院就座落在峪内高崖上的卧仙坪上。
无邪常来金液宗,对此院祟尚的“外丹术”也就有了一定的了解:外丹术可以说是古代化学的原始形态,它萌芽于春秋战国时期,形成于秦汉时代。而后在东汉末被道家吸收并入,并在唐代达到鼎盛。修持外丹术的道者认为,铅、汞等药物丹砂可以反复变化,黄金可以永久,因此用它们制成的丹药,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所以就以特异的矿石为原料,用炉鼎来烧丹砂,服用丹砂以期长生,同时又用这种技术来炼制黄金和白银,所以炼丹术称为“外丹黄白术”。
来到金液宗院,无邪也解开了多年的一个疑问,当年在玉泉院学习时,专门有一课是探矿,每日里要到野外探矿寻金觅石,无邪一真不明白这又与修真有什么关系,现在才知道外丹所用原料主要是金、银、铜、铅、汞,号为“五金”,辅料为雄黄、砒黄、硫黄、雌黄、石灰、矾石、芒硝、石炭、石棉、戎盐、硝石、丹砂,称为“四黄八石”。修炼外丹就是将五金四黄八石炼化融合,不了解各种矿物质的性质,冒冒然的将矿石混合,有时就要发生不可预料的变化,无邪就曾亲见钱若水搞得整个炼丹室险些都炸掉。
来到这里无邪意外的看到了被通玄暑放纵出的三魔之一金人,他失手为茅山宗师用五行剑打回原形,变成了一块黄铜。如今被金液宗主彭晓制成了炼丹炉,就矗立在卧仙坪后的石洞中。
而无邪最感趣的当数外丹炼制之法。炼丹术包括水、火两法,所谓水法炼丹将固体液化,包括化、淋、封、煮、熬、养、酿、点、浇、渍等十法;而火法炼丹则将液体固化,也有研、煅、炼、炙、熔、抽、飞、伏等八法,与方法相对应的是炼制的步骤,比如进阳火、退阴符、采药、炼药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外丹的火候,是以“转数”作为质地衡量的标准,所谓“转”指的是外丹炼制中药物转变的次数,转了几次就称作几转,例如“九转金丹”表明其炼制过程中有九次变化。
无邪发现外丹烧炼与内丹修炼有许多相通之处,不但术数相通,而且方法步骤也近似,只不过一个是在体外以矿物质炼制,一个是在体内以精气神炼制。
更为重要的是,无邪终于找到了自己借妖人丹珠修炼己身的理论基础,外丹丹经有云“修仙者,贵在收积虚空中清灵之气于身中,然后将吾人之神与此气配合而修养之,神气打成一片,大丹始成。”,“外阴阳往来,则外药也。内坎离辐辏,乃内药也。”,“外药为生而后采,内药为采而后生,实止此一气而已。”如此看来,自己融合妖鬼之力修炼己身也并非大逆不道。
无邪正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崭新的发现而沾沾自喜时,忽见五云精舍的一个小道童忙三火四的来到金液宗找他,就是贾老道召开全院修士大会,要无邪速回五云精舍参加会议。
无邪心中奇怪,五云精舍家里外头也不过三人,却要开什么全院大会,不知这贾老道又有什么异想天开之举,但院主见召,修士理应遵循,于是离开张仙谷,回归五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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