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背井离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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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说这话时和朱星、萧胜三人不约而同的往倪季看去。老人也知道倪季的特别,刚才一听那些人问岛上有没有什么奇特的人,便马上赶过来通知三人。在他心中,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已把倪季当作了自己新认的孙子。倪季有些不好的习惯,但还算懂礼貌,英俊的外表加上失忆的不幸足以引起任何心软的人的同情,何况还是他在关键时分救了萧胜。朱星和萧胜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星月大陆来的查明火流星的这些人很显然是某个皇室派来的。两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旁边若无所事的倪季。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把他和星月大陆流传甚久的魔王谶语联系在一起。他也时常能听到朱星和萧胜讨论关于魔王谶语的事,但那些词对他来讲异常生僻,无法明白意思,两人也都不向他解释。
“把他藏起来吧!”萧胜脑子很直,只能想到不能让那些人见到倪季。“蝴蝶岛就这么大,能把他藏他哪去?”朱得反问道。“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见倪季,会出什么事吗?”老人不解地问道。“你应该听过魔王谶语吧?天角星现,魔王降世;现在火流星落,倪季出现,所以倪季很可能会被那些人误认为降世的魔王。”朱星耐心地向老人解释。老人年轻时曾听说过魔王谶语,来到蝴蝶岛后不问世事,渐渐忘了。虽然星月大陆上魔王谶语近几年流传更甚,但来蝴蝶岛的人大部分都有避世之意,所以对其都闭口不谈。
旁边萧胜想了一会儿道:“我带他躲到海上去,躲到黑岩洞去也可以,反正鳗螈恶兽已经死了。”“不行!”老人坚决地反对道,“你能那在外面呆多久,海上会有龙卷风,黑岩洞是不祥的地方,只有恶魔才会住在那。”“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让倪季离开蝴蝶岛。”朱星盯着对面混然不知的倪季说道。“为什么要我走啊?那些人找我做什么?他们是什么人?”这家伙还知道三人是在说自己啊。
“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萧胜,赶快决定吧!”朱星催促道,“要走,只能你带他走!”萧胜看了看正在悠闲地享受着早餐的倪季,又看看旁边满脸皱纹的老人,犹豫不决。“小胜子,快走吧,这孩子救过你,可不要因上我这个老头子而误了他的性命。”老人见萧胜舍不得离开自己便用倪季救他的人情来逼迫他。老人迅速起身便要给两人收拾东西,衣物倒没有什么,可是食物却是个问题,从蝴蝶岛到星月大陆划船起码得要十来天,这还是因为顺风顺水。
“你们现在把那些活鱼都带上,再带些木柴,到黑岩洞避上一避,等到晚上再出发。同时,你们可以在黑岩洞中把鱼都烤好。”朱星迅速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同时他又把床单给抽了出来,又找了两根绳子和几根棍子,“你们到了蝴蝶岛的西侧后就在船上立根桅,用床单做成帆,这样就会快些。”
看到他们的举动,萧胜知道自己真的得走了,根本没有其它好的办法,如果倪季被星月大陆来的那些人抓住,恐怕就真的难逃一死了。魔王降世永远都是星月大陆人们心中最深的恐惧,他们宁错杀一千也不会愿意放走一人。现在惟一的办法也就是暂时躲避,顺便到星月大陆上找到良医把倪季的失忆症治好。当然,三人所有的想法和言行都是基于他们已经相信倪季不是魔王。
时间不多了,既然去意已定三人就迅速的收拾。很快,东西全都准备好了,萧胜提上衣物、鱼和其它一些食物,老人拿着床单和绳棍,朱星背着些柴禾,拉着一脸莫名其妙表情的倪季匆匆赶到了海边。幸好时候尚早,还没有其他人来到海边准备出海。一切妥当后,萧胜深情地抱了一下老人便带着倪季出发。“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走?”倪季不理解魔王与自己的关系,他现在的词汇还仅限于日常生活用语,所以听不懂对三人的这些言行很是不解。“有人要抓你!”萧胜回签道,他不善言辞,也不知如何向这个还是半哑半聋的人解释。“那我们要去哪里?”倪季问道。
“先去黑岩洞,就是那天我们杀恶兽的那个洞。然后再去星月大陆。”
“星月大陆?那我们等下不回岛上?你去过星月大陆没有,远不远啊?”倪季不停地问着。
“我也没有去过,可能要十天才能到,不过朱星说如果风大,七天就够了。”萧胜答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去那后先找人帮你恢复记忆。”
“我们去那后住哪里?”
“不知道,去那后再看。”
一路上,倪季不停地问萧胜,前面萧胜还认真地回答,后来却不胜其烦,索性闭口不语。
黑岩洞中,两具鳗螈兽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萧胜与倪季到湖边生了火堆烤鱼,很快带来的鱼就全烤完了。萧胜认为不够十天食用便去洞外再捕些。蝴蝶岛上的人都视黑岩洞海域为禁地,不敢来此捕鱼,所以萧胜在那捕鱼也不担心有人发现。
倪季一个人在洞中无聊,突然想起那天经历。“鳗螈兽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倪季内心想到。边想边走,倪季竟然不自觉当中来到了大鳗螈兽的身边,它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伤口的地方甚至还有蛆虫,实在恶心。恶臭扑鼻,倪季清醒过来,突然他看见大鳗螈兽最后流出来的那滴血红的眼泪居然凝固成了一颗珠子,形状正是坠落的眼泪样子。倪季捏着鼻子,走到大鳗螈兽的身边把珠子捡起来。那珠子火红似血,深邃如眼,看着眼前的泪珠,倪季想起那天大鳗螈兽最后的眼神,突然觉得悲不可抑,泪珠悄然滑下。虽然它是头恶兽,虽然在一起不过几个时辰,但它对自己却柔情似水,最后自己恩将仇报相待,它都依然不肯伤害自己。倪季失忆,心地单纯,想起这鳗螈兽来,心中更是感慨。
蝴蝶岛上,小树林间,萧胜屋前,人群之中,朱星满脸真诚地对几个找倪季的人说道:“实在不巧,前几天倪季一直说他好像是雄盛国的人,今天凌晨,萧胜就带他去了雄盛。刚走不久,如果你们要找他,现在赶去可能能够追上。”从蝴蝶岛去雄盛往西南,方向与海风吹的方向成直角,所以借不到什么风力;而朱星则与萧胜约好在泰魏帝都泰城相见,从蝴蝶岛去泰魏则往西北,可以顺风顺水,直往靓月港。那几人听说萧胜刚出发不久,着急找人就真的立马追去,也没先向岛上其他人打听一下说这话的人品质如何。朱星虽然比较懒惰,但机智过人,奸计迭出,他未带一分钱来蝴蝶岛上,未努力干一天活,每日却都能想到办法到别人家去骗吃骗喝,最为狡猾。
当晚,晴空浩渺,满天繁星争炳斗亮,即使没有明月的光泽,海面还是较为光亮,伸手五指可辨。话说这星月大陆上奇禽异兽数不胜数,而其四面海洋广阔无边,生活在里面的动物更是种类繁多,千奇百怪,大的身似小岛,小的体如牛毛;快的急如电闪,慢的缓似牙生;美的貌若天仙,丑的碜如恶魔。不过,有一个很奇特的现象就是,近海中的动物都不喜欢主动攻击水面上的物体,除非它是像大鳗螈那样的恶兽。其实大鳗螈捕食渔民也是可以理解的,它原本生活在死寂岭沼泽,来到海洋中后,虽然对于人类来说它在水中的速度很快,但对于其它海洋生物来说则是异常迟缓,所以它很难捕到鱼类等速度很快的动物,而海洋在行动迟缓的动物都生活海底,它却潜不了那么深。

萧胜和倪季在洞中把鱼都烤好,把帆也准备好了。入夜后两人就沿着蝴蝶岛北上,绕过蝴蝶岛后就升起了帆。晚风不是很大,但依然能够保证小船的较快航行。食物并不是很充足,而且萧胜担心出现意外的事情,所以吃得比较节省。一路上倪季倍感无聊,就边向萧胜打听星月大陆的情况,边学习通用语。萧胜虽未去过星月大陆,但蝴蝶岛上大部分年长些的人都在那呆过,因此,他知道得倒也不少。
一路上还算是比较“风平浪静”,两人随风漂流,海风的强度可以保持小船每小时以5、6里的速度航行。蔚蓝的海洋一望无际,令人心旷神怡,它广阔却不单调,耐心等待就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海洋生物,领略到海洋的伟大。萧胜与倪季吃住全在小船上,头两天也没遇到其它船只,萧胜性格比较文静还忍耐得住,倪季却船头船尾跳来跳去的,快忍受不了这种枯燥了。幸好,接连出现的海洋奇观不时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背面黝黑的座头鲸,低鸣如诉,根根水柱如清泉暴涌,煞是壮观;上百条真海豚结队而行,劈波斩浪,时不时跃出海面,鲅鲅欲飞;身材庞大的海龙追逐竹荚鲭鱼群,怒吼而过,它那修长粗壮的脖颈令人望而生畏;身形扁平的蝠鲼缓缓遨游,有如蝶舞翩翩;空中还有成群的猛鹱盘旋,时不时的倒冲入海,叼起小鱼,生命之间生存的竞争向来都是如此激烈残酷。这些景象是在蝴蝶岛旁的近海看不到的,似乎没有很大的海洋生物眷顾那片海域。倪季深深地被这些海洋景观吸引住了,每天一醒来就先踮也脚四周望望,看看是否又有啥稀奇景观。
第五天两人终于见到了星月大陆的船队,巨大的海船白帆如云,荡开的道道巨浪拍得小船剧烈的摇晃。这些大船是去泰魏的靓月港或东雪的威海港的商船。为了不泄露行踪,两人并没有登上任何一艘大船,萧胜认为倪季的短发有些特殊,就撕下一块衣襟给他作头巾绑在头上。大船上有些人发现了两人,呼喝两人上去,但两人并不理会,反倒与大船渐行渐远,最后又孤零零孤舟一叶。第七日傍晚,两人慢慢地靠近了泰魏帝国主要河流流春河的入海口。他们按照朱星的吩咐,准备沿着流春河西上去泰城,为了避免让其他人怀疑两人是从蝴蝶岛上的,两人准备晚上进入流春河。
流春河发源于岚山山脉,自西向东,小径流数十条,中上游向南分出一条大河——富春河,而在中游时,从北向南流的春江汇入,泰城便在它们的交汇点。其实,确切地说,富春河才继承了流春河的主要部分,水速较快,流量大;中下游的流春河水源大部分来自春江,水流缓慢,但是河道较深适合船只航行,而且其入海口北部不远就是天然的海港——靓月港,这三点使得流春河成为泰魏最主要的水运航道。
为了不被发现,两人第六天就一直沿着泰魏东侧海岸北上,大船都不会如此靠近海岸航行,而这片陆地上似乎也没有人居住在海岸旁。夕阳西下,两人吃了些冷鱼肉便准备溯流而上了。进入流春江虽然风帆还能有些作用,但是会被水流的作用抵消掉。而且海风到这明显小了很多,今后的路程两人都只能靠自己划了。
“我们为什么不上岸呢?从陆路上走会快些吧?”倪季在这小船上快呆不住了,看到陆地却不能上去,心里有些憋屈。“朱星要我们一定要走水路!可能走陆路会有什么问题吧?”萧胜也有点茫然的回答道。“会有什么问题?”倪季追问道。萧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走水路就是了。”“都快闷死我了,吃喝拉撒全在这小船上,一点意思都没有。”倪季抱怨道。萧胜苦笑了一下,说:“河流跟海洋不一样的,我听说星月大陆的河流里活着好多鱼类兽人,我还没见过这种兽人呢。进入河流后我们就不用担心被别人怀疑我们是从蝴蝶岛来的,可以和别人交谈。而且马上我们就得自己划船了,没时间闲着。”“那我还要用这块破布包着头吗?”倪季指了指头上的衣襟。“你还是包着吧,你头发这么短很容易被人记住的。那样的话,如果那些人找你的人打听到这,就可能会知道你来过这里。”萧胜谨慎地叮嘱道。倪季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穿的衣服就是鹑衣百结,头上再绑块破布,这形象也够标新立异,独具一格。更主要的是这种打扮实在有愧那张英俊的面庞。
悄悄地,两人乘着夜色进入流春河,并不停地划了三个多小时才抛锚休憩。尽管时处夜晚,河道上还有些商船来往,熙熙嚷嚷皆为利往。进入河流水道便不怕被人怀疑了,流春河中这种小船多的是,没有人会留意他们。
第二天,天刚放亮萧胜就被一阵阵的歌声吵醒了,4里余宽的水面上各种各样的船只有条不紊的穿梭而过,而歌声是来自于那些形状古怪的小船上相貌俊美的兽人。“快醒醒!快醒醒!”萧胜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后,用力推推倪季。“大清早的你干什么呀?”大好美梦被人给搅了,倪季有点不高兴。“快别睡了!你看那里,那是鲛人,最美的兽人,你听,这是他们的歌声,我以前曾听说如果鲛人悲伤时,他们唱的歌连鸟儿都能感动得流泪。”萧胜见到企盼已久的鲛人时,有些喜不自禁。
倪季用手捧了点水,抹了一把脸,用手支着身子起来凝视石边河面上,只见河中央“车船”船轮急转,船行若飞,两侧则是各式各样的小船,最引人注意的是几艘奇怪的白船,它们的船尾完全浸在水中,船尖则高高翘起。再仔细看上去,船夫坐在船尾,身着白衣,相貌俊美,与小船浑然一体似的。那分明不是人类,而是鱼族兽人中的鲛人,凝神而视,还可以看到他在水中摆动的鱼尾,皠白如玉。听那歌声,悠扬婉转,引人入胜;俶尔,歌调一转,变得缠绵悱恻,如泣如诉。倪季无所心事,虽然歌声优美,但还未能唤起他内心的共鸣,使他沉迷进去。他一转头却发现坚毅的萧胜脸上居然挂着泪珠,他的神态就似酒酲未醒。倪季不知所以,用手戳了萧胜一下,道:“你怎么哭啦?他们的歌声是很感人,但还没有这么夸张,能够催人泪下吧?”萧胜见他惊讶地看着自己,有些不些意思,抹掉眼泪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了。你失去记忆,无忧无虑,就不能完全体会到这歌声的凄凉。”
“哦。”倪季随口应了句,“大清早的,他们唱这种悲伤的歌作什么?”“我听老人们讲,传说鲛人和美人鱼本来都是人类渔民,他们生活在星月大陆南端也就是现在魔族所在的地区,后来被魔族逼入海洋,再后来他们慢慢就变化成了鱼族兽人。因为他们的腿都脱化成了鱼鳍,所以他们再也不能回到陆地上,再也不能回到他们的故乡。他们唱的歌是种古老的语言,其实就是在述说他们的苦难和表达他们的思乡之情。”“真可怜!”倪季相信地同情道,“长得那么漂亮可是却不能像人一样在陆上行走。美人鱼长得和他们一样吗?”“不一样!”萧胜回想了一下答道,“美人鱼也很俊美,但是他们有很多种肤色,可以自由的变换,而且他们尾巴上有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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