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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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摸过来,猛地一拍坐在角落里的少年,“小家伙,又一个人在这里啊。”
“啊!”紫岚被吓了一跳,接着反应过来,有点不满地撇撇嘴,“万大叔,你又这样突然出来吓我。”
“哈哈哈,谁让你休息的时候总喜欢发呆。”男人完全没有歉意地笑道。
“不是发呆,是我在想事情。”紫岚忍不住辩解。
“想事情?哦,让我猜猜,是不是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某人当场黑线,但对方却不屈不挠地继续猜了下去,“不是吃的啊,那一定是玩的!木剑?玩具枪?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玻璃弹珠!”
“……您还是当我在发呆好了。”紫岚无奈地回了一句。这位他最近认识的被同行人称为“老万”的热情大叔其他方面都好,就是心理年龄严重不足,连带把他也当成没长大的小孩看,对他的称呼都是“小朋友”“小家伙”之类的,让他着实无语。要说这一路上,他这个小了几十岁的晚辈反而要时时迁就这位长辈的小孩子脾气呢。
唉,紫岚叹气,不禁又想起了当年照顾那位大小姐的日子,他不会天生就是照顾别人的命吧。
“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做的好了。”他站起身来。
“没有没有,交给那些家伙就行了!你再这么勤快可要把他们惯坏了!”紫岚还没有站稳便被一只大手不由分说地按回了原地,“好好坐着,多休息休息。”不容置否的口气。
“嘻~我倒觉得某人是被惯得最厉害的一个呐。”紫岚笑着调侃道,不过还是听话地坐了回去,没有再坚持。
“额,这个……哪有哪有万大叔的脸不由地一红,说起来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一路上拆货卸货、安排住行这类琐碎而麻烦的工作都是这个少年一手包揽的,而且从没出过一点差错,旅程进行得很愉快。这也难怪他经常会听到底下的人议论他们多了一个难得的好旅伴,对他的称赞都溢于言表。
只是当他对紫岚说起这件事时,当事人的反应总是一笑置之。他基本上不会与人主动搭讪,除了做事,最常发现他的地方反而是僻静的角落。他会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眺望远方,像是在看风景,像是在发呆,像是在想些什么,但从没有人知道。总之,他怀疑如果没有人去惊动他的话,这个少年可以那样安静地坐下去,一直坐上一天。
这孩子是有什么心事的,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
真不像这种年龄的孩子呢,他摇摇头,也跟着坐了下来。
“嗨,小朋友,别胡思乱想了,陪我聊聊天怎么样?”健谈的万大叔先打开了话匣子。
对方闻言先是挑眉,似乎想对“小朋友”这三个字发表什么看法,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可要问了。”男人突然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这商队又没打着一块‘前往西域’的大牌子,你当初怎么知道我们是往西边去的呢?”
紫岚先是一愣,继而一笑,“猜的啊~”
“猜的?”明显怀疑的语调。
“就是猜的啦,不过嘛,靠了一点点伎俩。”黑色的眼睛里闪着调皮与狡黠的光,“我当时不是去阻止那匹骆驼了吗,其实我还偷看到了箱子里面的东西,发现大多是当地的日用品和土特产,这些东西在魔族和人族那里是不会有很大销路的,但在大漠之外的西域可说不定,所以我就随口问问了。”

听着的人嘴巴张得老大,换做是他他可做不到这一点,就算真的看到了货物也断然不会跟销售地联系到一起吧。忽然的,心头那股感觉再次冒上来,面前的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气息,即使凭借他经商辨人多年的经验,也依旧看不透,辩不明。
他这样一个年轻的人类,为何要千里迢迢地前往遥远的西方去呢?
“小家伙,我记得你说过想去尼罗古城,是去观光旅游的?”万大叔问。
紫岚的笑容在刹那间僵了下,似乎没料想会被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不过马上他恢复了常态,很巧妙地应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会求之不得的。”
“哦……”对方有些尴尬地附和道,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正思量着换点什么说,一旁的少年却意外地开口了。
“抱歉,或许我不该瞒着你。”俊秀的外表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的忧郁,他顿了顿道,“实际上,我去西域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东西的秘密,但它的来历实在太过久远,恐怕这世上,除了西方遗留的远古精灵一族,不会再有人知道答案了吧……”
“……”
“哈哈,当然啦。”紫岚突然轻松地笑起来扭转了有些沉重的气氛,“我肯定会管不住自己去顺带旅游的,这也是不错的消遣嘛~”
然而对方的好奇心并没有善罢甘休,“你说的那样东西……”男人抬手指了指他背后用白色丝绸包裹的龙落,试探着问,“一把剑?”
岚点头,伸手解下龙落平放在胸前,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动,这把他从胤龙窟解放的上古魔剑最近一直没什么动静,一路上安静得如同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寄宿在剑中的灵魂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
也许已经没有问题了吧,他想,于是笑问道,“要看一看它吗?”
“好啊!”对方看起来很是兴致盎然,大大咧咧地接过了紫岚递来的东西,嘴里还不停地嘟噜着,“不瞒你说,兵器这种东西,我可是见过不少好货的呢。你相信吗,我年轻时还用过长刀呢,那重量,你这种小家伙肯定连刀柄都提不起来!”
男人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当年的光辉事迹,一边伸手去解丝绸的带子,正在这时,他的身体僵住了。
可怕的敌意,从他手上的这把剑中透出来,就像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紧紧笼罩,男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连忙收手,那股冰冷的寒意这才缓缓消散了。
幸好他当时没有回头,否则他会看到少年更加苍白的脸色和额头流下的冷汗。
男人的右手就这样怔怔地举在半空,停了片刻,最终没敢再放下去。说不出原因的,他觉得这把他未曾谋面的神秘古剑好像是活的,就像凶恶的厉鬼猛兽,让靠近它的人情不自禁地去畏惧,去害怕。
如此骇人的力量,该是神灵才具有的吧……
“啊哈哈,不如我改天再看吧……”他悻悻地干笑两声,有点尴尬地把剑还给紫岚。
少年“哦”了一声便接过来,什么下文都没有,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修长的剑身,黑色的眼里现出几分黯淡。
……神之禁忌……
为什么偏偏要是你呢,龙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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