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此情岂待成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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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琪来到妓院,寻了几个妓院里曲子唱的不错的妓女,喝了一晌的花酒。初时关琪还很不习惯和妓女在一起的生活,妓女们的装模作样让他恶心,甚是一听妓女们说话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因此他换了好久个妓女。然而妓女中也有不错的人儿,这洋县位于汉中与长安之间,端的是绝美的人儿,不多时,关琪便找到了一个样貌绝品,琴棋书画精通,性子温柔的女子,叫做芷兰的女子。这女子原是汉中大家的女子,金兵败退,抢夺甚深,自此家道衰颓,不得已而被卖进了妓院,当时她才十四岁。金兵走后,蒙古人又来了,这些蛮夷并不比金兵强到哪里,世事依旧不尽人意。这小女子自幼便学的琴棋书画,加上人又聪明伶俐,原本可称为妓院的头角儿,只是这女子要做卖艺不卖身的买卖,每每被逼无奈做了这卖身的事情后,就又哭又闹数日,甚至有时常常痛骂嫖客,老鸨用尽办法,只是无奈,便将她关在后院,只好答应她只卖唱不卖身。这嫖客到来妓院是干什么的,若是只为了听首小曲,还不如到茶楼去,那里的戏子唱的好,还便宜,因而生意惨淡,老鸨每每见得她便心生怒气,因此她在这烟花绚烂之处,竟过着很困苦的生活。这次老鸨见关琪叫了数个女子都不合意,便让她带了上来,没想到关琪一眼看上,还给了十两的赏银,当即欢天喜地地下去了。
关琪见芷兰手捧琵琶,便问道:“你会唱《摸鱼儿》吗?”芷兰点点头道:“会。”说罢便张口唱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客,老翅几回寒暑……”歌声幽婉凄伤,与当年关琪的音调大不相同,但是凄苦确是一般的深,关琪不禁落泪。词曲唱罢,关琪斟了杯酒,与芷兰相互对饮,凄苦之色现于脸面。芷兰见关琪心情委顿,当即唱到:“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这首曲子是北宋苏东坡的词曲,讲的是他谪居后的苦闷心情,然而这一曲恰恰敲中了关琪心中的郁闷,二人若知己般相互倾诉者自己的故事,时间便这般一日日的过去。
当晚三更,关琪让芷兰自己先行休息,而后穿上了夜行服,出了妓院,来到一个大户人家前。关琪悄悄来到主人屋中,也不言语,伸手将主人从床上拎起,放在桌前,而后手上用劲,竟然硬生生的从桌子上掰下了一角,用手搓成了灰,慢慢撒下。那主人适才还以为是在做梦,此时才知道是来了人,忙站起身来,战战兢兢的问:“这位大侠,您是要干什么?”关琪笑笑道:“钱。”那人这才吁了口气,赶忙从内室取出一大包金银,关琪笑笑道:“很好,多谢。”正要离开,忽然又停了下来,道:“取笔来。”那人赶忙取来纸笔,关琪又掰下一块桌面,取出匕首将其修整为方形,而后削掉表面漆皮,拿起笔下了个关字,递给那人道:“拿着,以后遇到杀身之祸,就想方设法把牌子送到胭红斋去,我给你解决。”胭红斋便是关琪所在的妓院。而后呵呵一笑,出了门。这是关琪听到房顶传来一声哧的声音,满是讥讽,关琪知道那是一直跟踪自己的人,却装作不知道,只是快步回到了胭红斋。
回到胭红斋的时候,芷兰依旧坐在桌前,她不愿陪男人睡觉,尽管她觉得关琪不一样。关琪见芷兰还没有睡,便抱着芷兰走进了内帐,芷兰正要反抗,关琪轻声的说:“别动,有人跟踪我。”芷兰见关琪眼神真切,也不愿过拂其意,与之进了内帐,却并不脱衣。关琪也不脱衣,从床上去过一条薄被,铺在地上,自顾自的睡了。俄而又醒了过来,走到芷兰身边说:“你会不会发点声音?”芷兰很是奇怪,问道:“什么?”关琪笑道:“你过来,我和你说会儿话,但你记住,说话声音要低。”而后关琪将芷兰带到床边,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让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芷兰见关琪运气稳重,便嗯了一声。关琪道:“你笑一下,要笑出声,声音稍大一点。”芷兰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关琪道:“你想不想帮我?”芷兰轻声问道:“帮你什么?”关琪道:“今天我给你讲了我的事情,但是有一些我没说,怕你泄露,这件事事关重大,我需要你帮忙。”芷兰点了点头,关琪道:“那你笑一个,逗逗房外的那个人。”芷兰原本觉得很是滑稽,但是关琪的这句话确实很招人笑,当即便嘻嘻笑了出来,竟如银铃一般。关琪和芷兰在一起交谈了甚久,但是芷兰还是第一次笑,关琪听芷兰笑得好听,便道:“再笑一个。”芷兰抿了抿嘴,脸上一红道:“我怎么觉得我是卖笑的?”关琪呵呵笑了出来,芷兰却也羞红了脸,自从她进入这胭红斋来,她从来没有说过这般轻薄自己的言语,如今竟然说了出来。关琪道:“你再给我唱上一曲吧。”芷兰道:“唱什么啊?”关琪想了想道:“我知道的不多,你就随便唱歌吧,要唱个快乐点的。”芷兰当即取下琵琶,说道:“我就唱歌柳白衣的《二郎神》吧。”说罢便唱来:“炎光谢。过暮雨、芳尘轻洒。乍露冷风清庭户爽,天如水、玉钩遥挂。应是星娥嗟久阻,叙旧约、飚轮欲驾。极目处、微云暗度,耿耿银河高泻。闲雅。须知此景,古今无价。运巧思穿针楼上女,抬粉面、云鬟相亚。钿合金钗私语处,算谁、回廊影下。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关琪听完问道:“芷兰,这首?”芷兰笑笑,竟红了脸,她在这胭红斋中不知将这一曲唱了多少遍,竟只有这一次红了脸。关琪笑道:“明日我就给你打一副钿合金钗去。”芷兰抿嘴笑笑道:“相公只知笑话奴家。”芷兰一直只称自己我,称关琪你,现在却自称自己奴家,登时又是脸红,关琪见芷兰脸红,心里很是奇怪,没想到这妓女之中竟然也有如此人物。

直到得天亮,关琪才和芷兰睡下,关琪心系二女,也不愿行房,罪与芷兰同床而眠,却并不起任何心思,芷兰见关琪并非轻薄之辈,也不言语。这一觉睡到了午后,关琪醒时,见芷兰已经起身,坐在桌前写着什么,便来到芷兰身边。只见纸上是几首诗词,第一首是庚肩吾的《古别离》:古人谩歌西飞燕,十年不见狂夫面。三更风作切梦刀,万转愁成系肠线。所嗟不及牛女星,一年一度得相见。这首曲子写的诗思念与怨怼。第二首是李煜的《菩萨蛮》:铜簧韵脆锵寒竹,新声慢奏移纤玉。雨云深绣户,来便谐衷素。宴罢又成空,魂迷春梦中。这首曲子写的诗李煜和自己小姨偷情的故事。关琪看到“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一句,登时脸颊绯红,再看“宴罢又成空,魂迷春梦中”,心中大惊,难道这女子是喜欢上自己了?此时芷兰才发现关琪站在身后,赶忙将纸收起,关琪不禁心猿意马,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芷兰的脸颊道:“你是个好女孩。”芷兰一惊,良久才道:“相公先歇歇,我叫人送点饭食来。”关琪嗯了一声,拿了些银两说:“把这个给妈妈。”芷兰应声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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