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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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正魔大战后来竟演变成化生寺的血战,本来事事尽在白莲教的掌握之中。后来却怎的料得到方寸山突然来援。魔道埋伏在长安城外的人马几乎全军覆灭,而通天远行手下的千飒血和治乱门仓惶撤退,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魔道有必胜转到惨败,其起落大的惊人。白莲教的教主因布阵隔绝化生寺与外界的联系,耗去太多精元,而最后时刻甚至无法参战。失去最强者的魔道,只能放弃了到手的化生寺藏经阁。
而正道的损失亦是不小,化生寺整个寺庙几乎全部被毁,仅仅是藏经阁完好。各门各派的死伤亦不是小数。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正道对这次大捷竟似有些忌讳。
许多留守本派的弟子们问当时到达现场的人最后大捷时是什么状况,他们大都拒绝回答,从他们的眼神里似乎看得出当时发生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甚至是诡异的。
化生寺的血战由长安城内看到的百姓添油加醋的传播了出来。
一战之后,金山寺和方寸山是除了化生寺之后损失最大的门派,他们死伤了不少弟子和长老。但是他们的声望却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五庄观是紧随其后的。他们基本没人阵亡,只有一个弟子云霄失踪了一个晚上,现在五庄观的声名也是传播到了中原地区。
正道开始呈现出三国鼎立的局面,而化生寺寺庙破损严重,饶是他们的弟子都修为过人,五年之内只怕也无法修复大半。
而方寸山在靠海的建邺城内那是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直到了三年之后仍然时不时能在路边的小茶摊听到有些说书人在讲方寸山上的神仙们。
萧宇秋仍然住在建邺城内,他已经和书铺里的教书先生徐先生合住了一年了。这一年来他长得更高更结实了一些,虽然每日只有三碗清粥,夜里只能睡在书桌上。但是这已经不知比他以前流落街头睡在粪水沟旁要好上不知千倍万倍了。
平日里萧宇秋就在书铺里看书,而徐先生则出去卖他的字画,要不就去找点活干。节日的时候就去帮人家写写对联,登记礼金什么的。有时官府里的是军队的将军执掌,他们有的不识字,有时徐先生也去写点徼文通告等。
徐先生乃是性情豁达之人,每当他接到一次活,当夜必定买些东西回来打打牙祭。这那些日子里便是薛剑伦少有的快乐时光。
书铺后边有个小院子,徐先生常在里面伺弄些花草。出了小院子的门。后边就是建邺城中数条水道的交汇所在,薛剑伦常常坐在门后问那徐先生,我们连自己都养活不好,为什么还要去养这些不能吃不能用的花草呢?
先生总是笑着回答:“人难道活着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吗?伺弄这些花草,不也是满足我们或者说是我的需要么?整天啊怎么想着帮那些讨厌的人写写算算真是太难受了,不养着这些花草,也许我会疯掉的,这也是它们给我们一些好处嘛。”
薛剑伦看着水面,低头道:“可是,有时我觉得人能填饱肚子真的也是很了不起的。”
先生来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浮光掠影的水面,有时鱼儿会欢快的一抬头露出了水面。徐先生感慨道:“你说的也对,乱世中能填饱肚子确实也是很了不起了。”
两人常这样沉默不语的看着水。下雨天书铺不开门的时候,萧宇秋也会来这里坐着。看到雨中的行人神色匆匆,他的在想,每个人也许在生命中都会看到许多其他的人。就像他在这里注视别人也被别人偶尔一眼撇过一般。但是,每个人也许都不能知道,他们仅仅是看过一瞥的人,这人有着自己的故事,生老病死和家人朋友,甚至是传奇般的故事。
而看到自己的人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经历痛苦与开心,整个人的一生要与多少个不相干的一生交错呢?也许他的父母现在也是这般在雨中急迫的走着,看到他们的人都不会知道他们有个孩子与他们失散,流落在这建邺小城内。
下雨的天在秋季会特别的冷,但是萧宇秋在徐先生不在而书铺又不开门的情况下是极少回到屋内的,他宁可一个人待在院子的后门那儿看书也不进屋。因为他很害怕自己一个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的感觉,即使是以前在桥底过夜的时候他也不会产生这种害怕的感觉。但是当他一个人在房子的时候,他始终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破裂,像是一只黑暗的手慢慢的滑过他的心。

在萧宇秋和徐先生居住的书铺边是一户大户人家的房子,不过这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这户人家似乎是前不久搬走了。这几天突然房子里突然来了人,许多人在里面打扫,搬来搬去的。
这日,萧宇秋正在关书铺的门,正巧这时徐先生回来了,萧宇秋奇道:“先生,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快一年了,萧宇秋始终没问过徐先生的名字,徐先生也始终没问过他的名字。
徐先生呵呵笑道:“今日没什么事情做,新来的这个官似乎有点学问呢。”
萧宇秋问道:“也好,省的你回来还得在开门。”说着他用灰黑色的粗布袖子擦了擦额头,确实,这厚重的门板对仅有十三岁的萧宇秋来说还是太重了。
徐先生没说什么,他慢慢的走进屋内,一股热粥的味道已经传来,他满意的吸了吸鼻子,准备去拿碗。
萧宇秋慢慢的问道:“今夜点灯看书吗?”
他失望的看到徐先生摇头:“最近这段时间可能会没什么事情可干,能省则省吧。”
“可,可是今天很难得的卖出了两本书啊。”
徐先生都颇惊讶回过头来问道:“今天卖出了两本书啊?”这书铺往日里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卖出一本,今天居然卖出了两本。
萧宇秋紧接着道:“是的,今天卖出了两本家宅风水的书呢,那夫人还多给了三枚铜子没叫找呢。”
徐先生点点头道:“哎,看来今天是得点下灯了。”他左手抚摸着两鬓的些许白发,右手拿出了箱子里的大木碗准备盛粥。
萧宇秋得知今晚可以点灯看书后显得比刚才高兴了不少,话也多了些。他指着墙壁问道:“先生,隔壁的怎么突然来人住了啊?”
“哦,那边啊。就是新来的那个太守咯,他是薛举新近提拔的人物,以前似乎也是个教书先生呢,只是不知怎地竟投笔从戎了。哎,读书人不该手染鲜血啊,不然还读什么圣贤书呢?圣人可没教我们去砍砍杀杀啊。”徐先生不知怎地就突然感慨起来。
萧宇秋在一旁默默点头,他沉思着徐先生的话。徐先生又接着说道:“乱世啊,许多的读书人也都是被逼得没办法。要人命啊。不过也正是在乱世还能坚守读书人的操守的才是真正的读圣贤书的人呢,你是不是。要不是我祖上留下了这间书铺祖产,我早就找处没人的深山去自耕自种去,过个隐士的生活。.......”
灯芯发出一些噼啪的小声音,整间房子里安静的只听见萧宇秋和徐先生翻书的声音。过了很久,定了量的灯油已经快见底了,徐先生便放下书开始将平时当书桌用的一块木板拿下来抱到里间去铺床了。出来后他看到萧宇秋还在看书,便提醒道:“灯快熄了,你还不快准备睡觉,不然你每次摸黑弄总是要弄到很晚。”
萧宇秋应了一声,但是他仍然继续低着头看书,徐先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回里间去睡觉了。萧宇秋一直看到灯光熄灭才恋恋不舍的起身铺床。
第二天一早,徐先生刚刚洗漱清楚,他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了他和萧宇秋两个人同时在屋内时从来没有响起过的敲门声。萧宇秋也是已经醒了,他正在打扫书铺。听到敲门声他也是满脸的诧异。
两人都愣了一会,接着徐先生赶紧示意萧宇秋去开门。萧宇秋费力的拉开门板之后,外面是个士兵打扮的人。之后徐先生赶紧上前来问道:“这位大哥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那个士兵摆摆手道:“我们家夫人叫你过府一趟,有点事情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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