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灵卫山巧避祸事,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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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换班了。”卫山长长嘘了口气,在这乾清门前值班已经都值了快六个时辰,腿都站麻木了。正巧今日又逢干爹朱珪大寿,急着换完班赶往朱府之际,却碰上这对班的和珅跚跚来迟。这情形早就惹得卫山心里不痛快,换着其他的侍卫卫山早就训开了,可和珅有着个相对于自己这个汉人来说比较过硬的身份,满人。
和珅,人长得匀称,高大魁梧,白净脸。穿着、仪表、举止都非常文雅,谈吐得当,算得上是英俊潇洒书生类型的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极佳。
他乃是满州正红旗人,钮枯禄氏,文秀才出身。其父常保,久任福建都统,十三年前死于任上。其后为能在咸安宫官学内继续其学业,毅然卖田。听说此间为卖田一事,还遭过管家赖五的暗算,尝遍了世态炎凉。
在咸安宫官学内,和珅学业优秀,与乃弟和琳、军机大臣傅恒子福隆安、福长安并称咸宁四少,还因受咸宁宫总裁,大学士英廉的亲眯,娶其女冯氏为妻。此时的和珅,在岳父的帮衬下,逐渐走出了困境。
官学毕业后,和珅承袭了三等轻车都尉世职,并于乾隆三十四年起在这乾清门外当起了三等侍卫来,比起自己这同是侍卫处的蓝翎侍卫来说高上一级。
令卫山佩服的是,这和珅非常爱好读书,经史百家名言名句,拈手就能来上一段。熟练掌握汉、满、蒙、藏四种文字,练就了堪称一流的书法和绘画。在入宫当差后的一年,便拜入了京城第一大派幻剑门门下,刻苦练习功夫。就连当时的文坛大家袁枚都写诗夸奖和珅,‘少小闻诗礼,通候及冠军。弯弓朱雁落,健笔李摩云’。
而最令卫山不敢小视和珅的地方便是他和珅潜心收集乾隆的诗作文章,刻苦模仿乾隆的字体,对乾隆的御制诗文烂熟于心,终日揣测乾隆的内心世界。与伙伴们聊起乾隆帝来,那简直是在听着翻版的乾隆帝在表演。
满人之中像和珅此般兼通文武并极有心机的人并不多,以卫山的推测,虽然和珅现在家世低微,似乎难有出头机会,可一旦给他捉住机会,以他那底子,其日后必会大受重用。故平日里卫山虽然最讨厌别人迟到,但却对这和珅并未说出任何怨言。
“哎呀,迟到了迟到了,累得卫老弟久等。”和珅一副笑面人模样。
“哪里哪里,这等上和大哥一小会也是应该的。”
呵呵呵地笑了几声后,和珅拍着卫山的肩膀亲热地说道,
“过上十几日,这侍卫处便要选出两个侍卫内调往銮仪卫,这可是美差。卫小弟看好哪个人?”
卫山小心翼翼地答道,
“我跟其他人一样呀,看好冬林冬大哥、韩春韩大哥,以及和珅和大哥呗。”
这銮仪卫可以跟随在皇帝身边,有着极大出人头地的机会,这侍卫处的人个个想调到那边。协理事务侍卫班领郑德金平日最欣赏的便是冬、韩、和、卫四人。只有两个名额的话,自然是冬、韩二人被举荐。
当听到冬、韩二人的,名字时,卫山从和珅的眼珠内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出的狠劲。
“哈哈,我也是认为冬、韩二位大哥理当被荐往銮仪卫。看你有事的样子,你这就快走吧。”和珅结束了这次谈话。
从朱珪府拜完寿稍作停留卫山便出来了,看时辰正是末时时分。卫山走在大街上时,不由得又想起了和珅来。就是看着和珅如此卖力地钻研乾隆的平生,企图能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机遇,自己才把他的所作所为告诉给了干爹朱珪,希望干爹能有所借鉴。
因为朱珪乃是朝廷大员,做起事然比和珅更容易接近乾隆。朱珪首先投乾隆的喜好,整日与其作诗唱和。乾隆每日每事必诗,朱珪便天天把皇上的诗收集起来,和之献以献皇上。皇上大喜,渐渐地与他翰墨往来,初时廖聊,后来频繁不绝。这第一步便算走对了,已经引起了皇上对朱珪的注意。
朱珪又把乾隆所作的诗词都收集在一起,分门别类编排成部函加注释按语,字里行间不断地恭唯着乾隆,这又使乾隆帝大悦。
还有更绝的,朱珪把乾隆所作之《御制说经古文》也来个详细注释,并还写了篇《后跋》,名正言顺地猛夸了顿乾隆的诗,并归纳出四大优点。就连乾隆看了都有点不好意思,最后把这《后跋》分发给众皇子刻苦研读。
就这么一来,朱珪便进了乾隆的视线之内。据可靠的内廷消息,朱珪不久便会被任命为十五阿哥永琰的师傅。
如果和珅能有干爹这般地位,以和珅的能耐,绝对比朱珪更讨乾隆的欢心。
正自思索着,不自觉地便来到了京城的昊天楼前。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卫山喜欢独自一人上楼小酌一番,望着楼下那繁华嘻闹的人群,天空飞过的大雁,楼内嘈杂的叫嚣声,总能悟出点人生哲理。
卫山抬脚便上了昊天楼,选了间能看清整座酒楼情形的雅座,点上几盘菜独自品尝起来。
吃着吃着,卫山看见个熟人的影子在雅座外晃了一晃。隔着卷帘,卫山认出那是协理事务侍卫班领郑德金。
咦,这昊天楼并非高官贵族常来之地,身为四品官的郑德金怎会来此地方?怪。卫山心里打了个问号,便留意起郑德金来。
只见郑德金也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叫了一壶酒,三盘小菜也开吃起来。显然他的来意并不在吃,连昊天楼的招牌菜——红烧荔枝肉都没点,只顾着盯着楼下上来的人。没过多久,从楼下又上来两个人。卫山眼一亮,有好戏可瞧了,原来上来的是和珅与冬林二人。
和珅素来与冬、韩二人不睦,怎会与冬林并肩喝酒?这里头透着古怪。单看郑德金预先来到这昊天楼,和珅又是一副点头哈腰、与冬林亲近的样子,卫山可以肯定和珅绝对下了圈套给冬林钻,可叹冬林还被蒙在鼓里。
只相隔了片刻,从楼下又上来两个人,卫山认得其中那个头甚高,鼻子有点弯,双眼圆鼓鼓,体形略胖的人,那是和珅之弟和琳。至于另外一个则不认得。自从认定和珅是个不可小视的对手之后,卫山便把和珅的底都摸了个遍。
和家两兄弟装作互不认识的样子,各自与冬林攀谈开来。和琳、陌生人与冬林商谈了会便离席而去,不经意间,和琳碰了下冬林,冬林却无一丝反应。
这一切都尽收卫山眼底,以卫山的估计,可能和琳在冬林身上用了掉包计,换掉冬林身上的某样物件。
聊得差不多后,冬林与和珅二人也各自带着笑意离开了昊天楼,端坐于昊天楼一角的郑德金面色难看地也离开了酒楼。
为了搞清楚内幕,卫山跟踪和珅。和珅七拐八弯地进到了红大胡同,这个胡同地处偏僻,平日里就没多少人在此经过,宅院多属荒废。和珅敲开一所大宅的门,一闪而。紧随其后的卫山在外稍等了一会后也跃墙而入。
在寂静的大宅内特别容易发现声源,卫山立刻就发现了和家两兄弟的所在位置,他们俩都在侧厢房内。卫山偷偷摸摸地靠了上去,隐藏于一石柱之后。
从房内传出的话语,听得让卫山吃惊不小,这和家兄弟还真会算计人。
“大哥,您这计谋还真妙不可言呀。先是与那韩春商量妥当,共同陷害这冬林。而后又是由我出面约那高辅天再与那冬林商谈,特意让郑大人瞧见,这下冬林就彻底无望调往那銮仪卫了。他这么一受刺激,说不准便会照今日我们与他共同商定的计划,找人刺杀那韩春,钱也不要我们出,一石二鸟。”
和珅扬天长笑道,
“哈哈哈,你大哥想出来的当然是绝顶妙计。所有挡住我的路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大哥,此次计谋如若成功,则冬、韩二人皆已无望调往那銮仪卫了。你不就是没对手了吗?”
和珅摇了摇头,训斥乃弟道,
“和琳呀,你这点可要改正,千万不能低估任何人。凡是你低估的人,都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在你背后捅上一刀的。你可莫忘了那管家赖五,想当年我们何曾瞧得起他,可就是他在我们最危难的时候弄了我们一下,害得大哥我被迫卖掉祖田以换取继续学业。”
和琳被和珅驳斥后,不住点头说道,
“大哥教训得对,小弟定会改正。”
和珅摸着和琳的肩膀说道,
“我们是亲兄弟嘛,我不关照你还有谁能关照你呀。”
想了想,和珅继续说道,
“你刚才说这侍卫处就无我的竞争对手,这就说错了,你漏看了一个人。”
“哦?居然还有能让大哥防备的人不成?”
和珅摸了摸下巴,低沉说道,
“是那个新进的蓝翎侍卫卫山,此人绝对不可小看。”
“卫山?没听说过呀。”
“就是没听说过才更可怕,此人深藏不漏,凡事不大爱发表意见。这种人一旦与你为敌,那才是大敌人一个。”
听到和珅谈到自己,卫山凝神闭气,更加注意偷听二人谈话内容。
“我调查过这卫山的背景,他是大学士朱珪的养子。最近朱珪在朝廷之上很出风头,可能会被指定为十五阿哥永琰的师傅。朝里有人好做官嘛,所以一旦朱珪接近了十五阿哥,则这个卫山可能也会被调派到永琰身边。虽然卫山与我们会离得远一些,也不可不防。卫山给我的感觉总不是太好,他是个会吃虎的羊。”说到这,和珅在房内踱了十几步,停下来接着说道,
“皇上未定下太子,所以我们无法确定将来要效忠的人,只好把宝押在皇上身上,而这卫山则会比我们多一层的把握,他只要直接赌十五阿哥就行了。今后我与卫山有很大的可能会发生冲突,这是我的预感,”和珅说到这,有点思绪万千,推开窗户,望向远方的天空,凝视了一会,才转回身对和琳说道,
“我们不谈卫山了,现在回去吧,等着明日的正戏开锣。”
望着和家两兄弟出了大宅后,卫山才小心翼翼地从隐藏处走了出来。卫山此时想的的是,这和珅究竟使了什么计谋,能一石二鸟,把冬韩二人皆废掉呢?
按着偷听来的话语来猜测,可能是韩春有件郑班领交付的信件被冬林给窃走,当然,这窃走可能纯属栽赃。而和珅一边密报与郑德金,另一边则与冬林商谈对付韩春之事,并让和琳趁机把信给塞进冬林的衣内。
果不其然,当卫山回到宫内时,便被郑德金给招到房内,里面已经站着三人,冬林、韩春、和珅。见人已到齐,郑德金满脸杀气地看了众人一眼后说道,
“你们四人皆是我的心腹,我对你们也是推心置腹。可现在你们这里面居然有人要背叛我?站出来承认了我就绕了他一次。”
四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没吭声。郑德金冷哼了一声,朝着冬林说道,
“冬林,你今日上午到韩春房内所为何事?”
冬林听了后愣了下,心内不免嘀咕,莫不成今日我与和珅商量找人除掉韩春被他知晓了不成?有点底气不足地答道,
“大人,今日上午乃是韩春唤小的去他房内一叙的。”
“一叙?我怎么听韩春说他并没叫你呀。
冬林听后勃然大怒,冲着韩春大叫道,
“姓韩的,你敢说上午没叫我去你房间?”
韩春带着狡猾的眼光看着冬林,冷笑道,
“我当然没叫你,而且,我放于房内桌上的由郑大人亲手交予我的密信也不见了,除了你就没其他人进我房间。”
冬林马上朝郑德金喊冤道,
“大人,我冤枉,这明显是韩春诬陷小的,还请大人作主。”
“我不管他有没冤枉你,你今日与和珅在昊天楼与那高辅天相谈甚欢嘛,是不是想与他谈妥条件再把信件卖给他,好出卖我?”
听到这里,冬林知晓上了韩春与和珅的套了。今日中午本想与那和珅密谋该如何除掉韩春的,没想到在昊天楼碰上那高辅天,也就是郑德金的死对头,顺天府副总捕头。
自己也只是稍微与那高辅天唅喧了几句,谁料都进了郑德金的眼里。
“大人,我确实没拿什么信。”
郑德金指示卫山上前收冬林的身,卫山这时不离十地能肯定这丢失的信绝对在这冬林身上。卫山只稍微一搜,便搜到一封信,转交给郑德金。
郑德金展信一看,这面色赤红,狠狠朝冬林脸上摔了一巴掌,骂道,
“还敢说没有,这不是信那还是什么?”
冬林这下无话可说,被人算计只能怪自己没先下手。这时韩春又在旁添油加醋说道,
“大人,这冬林枉费您提拔他,居然这么出卖您,他还真是猪狗不如的人。”
郑德金严厉地对冬林说道,
“我对你失望之极。此次调往銮仪卫你是无戏了,明日你可能会被降为蓝翎侍卫,现在你就退下去吧。”
走出大门的冬林,只是狠狠地望了下韩春,这心里已经是埋下仇恨的种子,
“哼,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上午和珅所说的计划确实不错,通过幻剑门找杀手把你给做掉。反正我是没戏了,我也得让你韩春完完,只是可惜让和珅渔翁得利。”
在冬林被降级的第三日二更时分,卫山与韩春正好在乾清宫门外相遇。韩春一脸好气色地对卫山说道,
“老弟,怎么这么巧,下班了吗?走,老哥我请客,请你喝上一盅。”
卫山知道这韩春为什么这么好心情。心头大患冬林被降了级,失去了调往銮仪卫的机会,这乾清门的侍卫中就算他是老大了。
有人请客,自然要去,也免得扫了韩春的兴,卫山一口应承了下来,一同前往的还有十二名与韩春交好的蓝翎侍卫。
韩春每逢值夜班,下了班必去春来酒庄,那是位于北大胡同口的一家小酒庄,大概是那里的老板娘长得俊俏吧,今晚也不例外。
前面五人,中间是韩春、卫山及另外两名侍卫,后面又是五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走向春来酒庄。
秋夜中的北京城,天气格外的冷,风呼呼地吹着。卫山走着走着,不自觉地左眼颤抖了一下,数十股浓烈的杀气从街边阴暗处不断地直袭自己。
卫山警惕地朝四周望去,细致地搜索着躲藏于暗处的危险。果不其然,卫山发现在一所民房之上伏着名黑衣人,那已出鞘的宝剑被昏暗的月光照射,反射出稍嫌惹眼的银光来。
正要与身旁的韩春打招呼,提醒他堤防的时候,却发现民房上的黑衣人已经开始有所行动,那左手伸进了衣袖内,掏出十几把尖端闪闪发光的银镖。
卫山心内大叫不妙,奸人先下手为强了。来不及通知韩春了。在黑衣人抬起手发镖的一瞬间,卫山人朝左边的一处角落迅速滚去。
差之毫厘呀,卫山才一滚动,从四周的民房上射出许多劲镖。促不及防的韩春首当其冲,当场连中二十八镖;头部十镖,胸部十三镖,腹部四镖,左腿一镖。还未来得及吭一声,韩春就被打成马蜂窝,一命呜呼。而比较靠近韩春的三个侍卫也全部阵亡,每人也是连挨十几镖不止。
卫山原先停留的位置上也留下数十把的飞镖,把把入地三分。要不是卫山警觉性高,提前觉察出了危险,说不准也与韩春一样去地府报到了。
危险依然未过去,从房顶上跃下六名身着黑衣之人,手提兵刃猛扑向剩余那几名惊魂未定的侍卫,其中一人目标直指卫山。
生死悬于一线之间,卫山迅速出刀抵了一剑,可从来剑上传来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卫山的右手刀几乎脱手,整条手臂直发麻,身子沿着墙角连退数十步。
只一剑已经使自己几乎丧失了反抗的力量,来人功力非常高,今日真是自己丧命之日不成?
眼前的黑衣人目光闪动了下,大概意思便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之类的意思,手中宝剑又是直接快捷地刺向卫山的檀中**,不给卫山以喘息之机。
卫山刀换左手,连续劈出十余刀,想砍断敌人的来势。但这长剑就犹如毒蛇吐信般,直接穿越刀丛,直奔目标而去。
卫山当机立断,马上弃刀右滚。只听呲的一声,卫山衣襟被刺穿并裂为两大截。
“死吧你。”耳边传来陌生低沉的语音,显然是那黑衣人发出的,看来他要发出杀招准备结果卫山。卫山抬起头,凭着第六感冲着蒙面人喊出一人名字,
“和珅。”
这声音虽小,可不下于一口大铜钟放在耳边猛敲。黑衣人听到名字后,剑势立刻出现迟滞。卫山抓住良机,从怀中掏出干段野山留给自己保命用的暗器,朝地上重重一丢,立刻烟雾四起,弥漫四方,把自己的身形给掩盖掉了。
当烟雾散去时,只留下那黑衣人一人,卫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周围也异常地安静,所有的侍卫都被料理妥当。其他黑衣人都围到那领头身边时,只见他摘下面上的黑巾,露出白胖的脸庞,果真是和珅。
和珅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本想连他一并做掉,居然被他给认了出来,还是让这家伙逃过一劫了。”
和琳也脱下黑巾问道,
“大哥,这卫山给走脱了,是否要追上灭口?”
“那倒不必了,我们的一个目的已经达到,可以撤退了。这卫山只是凭直觉喊出我的名字,他也是个聪明人,不会去大肆宣扬此事的。
现在该去办另外一件事,别留下尾巴了。”和珅手一挥,黑衣人如潮水般瞬间退得个精光。
卫山侥幸逃脱了和珅的追杀后,偷偷地潜回自家房中。在左思右想后决定把此事隐瞒下来,自己也是在乾清门外遇见韩春的,而见到自己的侍卫估计此刻都已难逃劫数。说没遇见韩春也无人会揭穿自己。按自己的推测,可能那冬林也难逃一死,这万一把自己与韩春同路之事捅了出去,就算再揭穿和珅乃是主谋之人也无用,毕竟满人的身份相对自己这个汉人来说还是有些用处。
第二日,卫山与和珅又碰了面。和珅一见到卫山便是笑容可掬地问道,
“卫老弟,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面色苍白得很呀,不会是上怡红院风流快活去了吧?”
真是老狐狸一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家伙。卫山暗骂,面上还得应承着说道,
“哎,昨晚我走在大街上被疯狗给咬了一口,还幸好我叫了声‘畜牲’,它就被我吓跑了。”
“昨天还真是算你命好呀,不晓得下次再碰上什么疯狗之类的,有没这么好运哦?”和珅长笑几声后便扬长而去。冲着和珅的背影,卫山的眼中射出足可致人死地的眼光,也不住地哼着说道,
“走着瞧就走着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当日的下午,冬林的尸体在香山湖上被人发现,其死亡时穿戴整齐。验尸官认为可能是失足落水,溺毙而亡。冬林之死还算小事,而韩春之死则更令人震惊,随行的十三名侍卫一起在北大胡同口附近遇袭身亡。
侍卫处一开始大张旗鼓地在内部查了一阵,卫山也被传唤,卫山只是一概否认有遇见过韩春。和珅的嫌疑也有,也被召唤过去,从他身上自然是什么也查不到,都被他推脱得干干净净。他事也确实作得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的把柄。
查到后来,实在查不出什么名堂来。此事如果捅到皇上那里则对侍卫处来说是件脸上无光的事,领侍卫内大臣哈尔吉齐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瞒上不瞒下。
经过此一事件,卫山与和珅二人之间已是视同水火不相容,埋下了长达数十年的仇冤,二人可谓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能调往銮仪卫的两个候选人全部死亡,剩下的最佳人选只能是和、卫二人。见和珅有望调往銮仪卫,卫山也不肯落于人后。本来是没想去銮仪卫凑什么热闹的,现在便通过干爹朱珪的关系也一同调到了銮仪卫。
銮仪卫的侍卫虽然只是拿伞盖、刀戟、瓜锤、鼓角、铙歌大乐等,但也算得上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与皇上亲近的机会极多,故比起站岗放哨的侍卫处侍卫来说可是个好差。
能否飞黄腾达,还需看个人的运道如何,而和珅的运气明显比起卫山来说会好上一点,就因着他比卫山有学识,往后自有事例可鉴。
在同被调入銮仪卫后,和、卫的关系一下子又平静下来,二人平日见面时倒也不显得有多大的仇恨,偶尔还互相打打招呼。表面看这两人像是哥们,其实肚子里两人都想致对方于死地,只是没找着机会罢了。
时间总是飞快地一闪而过,二人到銮仪卫办差也有半年有余,也就在这一年,乾隆四十年冬,发生的一件事,使得和、卫二人的飞黄之路各自突然出现。
乾隆帝欲巡幸河南,其目的乃是为了视察察河务。
河务,主要指的是治理黄河。黄河自古以来便是中华的第二条大河,它从中游即河南开封向东汇入大海,其所过之地尽属平原,由于没有峡谷峻岭的约束而经常改道。
黄河乃是一条含沙量极大的泥水河,它所裹带的沙土系山西、陕西及河南西部水土流失而来,在平原地区泥沙难行,于是逐渐积沉,天长日久之后河床竟越来越高,成了举世闻名的地上河
清初,黄河屡次决口,河水自上而下横冲直撞,使附近山阳、高邮、宝应、泰州、盐城、兴化、如皋等七州县饱水灾,尤其是黄河因水流不畅,形成倒流直入运河,使海运受阻。
这直接威胁到了清王朝的统治,因为清廷每年需要从东南运送400万石粮入京,以养活人口众多的王公贵族和八旗子弟。所以清历代皇帝都非常重视黄河的治理,康熙帝就曾数十次前往巡视,雍正帝也四次前往视察。
作为銮仪卫侍卫的和珅与卫山二人,自然不可避免地跟随着到了河南。
当乾隆的御驾驾临曲埠,河督萨载,山东巡抚那哈格等山东地方官员早已迎出十几里之外,并谴出数万老百姓夹道欢迎,营造出热烈的气氛。
圣驾过处,身着五彩斑斓节日盛装的百姓,纷纷跪于道旁,高呼‘吾皇万岁’,喊声惊天动地,如排山倒海般的气势不住地袭来。
和珅与卫山都顶戴花翎,身着黄马褂,夹在数百名侍卫之中,毫不起眼。一个拿着长刀,一个拿着长戟,并排走着,还真是难兄难弟一对。他们身后还跟着数十个拿着斧钺瓜锤的侍卫。
为了显示自己的忧国忧民,乾隆并未直接入住行辕之内,而是准备在郊外听取山东地方官员的汇报。
内侍选了个靠河的地方,打扫干净并摆上长红毯、桌椅之后,乾隆才坐了下来。在风拂鸟鸣花香雀跃中,乾隆仔细地问着萨载有关河务、天象、河赈等事项。萨载站在帝塌之下恭敬而谨慎地回答着,生怕答得不对,惹恼了当今天子。山东巡抚那哈格也偶尔插上几句话。
方圆几十里,除了君臣对话及偶尔的鸟鸣之外,就再无其他声响。侍卫们则肃立于四周,两耳不闻地直望着眼前,捕捉着任何异常动静。
过了一会儿,首席军机大臣兼领侍卫内大臣阿桂从外走过来,手上拿着份边境六百里加急文书。
站于乾隆身旁的四品带刀御前侍卫李风,年已五旬,乃是幻剑门的五大长老之一,深得乾隆的宠信,已在侍卫的位上呆了快二十五年。
见阿桂拿着信,立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李风便示意了下乾隆,乾隆点了点头后李风才上前从阿桂手中接过信,转呈给乾隆御览。
乾隆展信读后,这眉头渐渐紧锁,原来信上所奏的是被官兵在小金川之役中俘虏的小金川土司格旺之子格桑成功越狱逃跑。
大小金川之战乃是乾隆朝耗费军银最大的战役之一,直至四十年冬,战乱还未平息,前方仍由福康安统帅数十万大军猛攻不止。而捕获僧格桑,则算得上是清军的一大胜利。可谁想居然在严加看守的地方也会让僧格桑走脱?
乾隆脸现微怒,把六百里加急丢于一旁,眼视前方,口中轻声说出句话来,
“虎兕出于柙。”
站立于四周的众侍卫都听到了乾隆在囔囔自语,但因声音太轻,大伙都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军机大臣阿桂、河督萨载、山东巡抚那哈格及离乾隆最近的几名贴身侍卫都紧张起来,他们在担心皇上是在对他们中的一个下了旨意,要是连皇上所下旨意都听不到,那可是欺君大罪。
“虎兕出于柙。”
乾隆目不斜视,又重复说了一遍,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僧格桑在边疆脱逃的事上。
周围的人这下都听清了,可却无人知道这是何意。只有卫山、和珅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说起来卫山算是走运,上月去干爹府听课之时,干爹就那么正好地念过此句,并详细地解释给自己听,可自己却没下心思去记,只知道这是指责看守人办事不力而已。
而和珅乃是凭着真本事,以其熟读经史百家的功底,知晓它是出自《论语》中引用周任的一句话。
周遭依然是寂静异常,和、卫二人都感到很惊奇,乾隆读出这么句诗便是等于委婉地下了道口喻,要求严办看守之人的责任。照理身为军机大臣及领侍卫内大臣的阿桂应有个礼节性的反应,而后再有空之时去军机处拟旨办理此事,
阿桂毫无反应,只是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额头冒着汗。
和、卫二人又瞅了瞅阿桂,却见他也正一脸焦急样,为听不懂皇上之意而不安。
阿桂朝萨载及那哈格投去求援的目光,希望两人能帮忙。可这二人也是脸上一片茫然的样子,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三人皆是满州勋贵,皆非科举出身,对汉人四书五经之中的名言警句焉能晓得?更不会料到乾隆会从《论语》中引章下旨。
阿桂的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皇上最近喜怒无常,看他脸上有怒容,定是加急文书上有恶讯。越想越担忧,逐渐不安起来。
“虎兕出于柙。”乾隆第三次说出这句话,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那凌厉的眼光朝着这眼前的三位满州大员的脸上扫来扫去,他迫切想从他们三人的嘴中听到答案。
阿桂、萨载、那哈格头都是越来越低,脸越憋越红,半个字都说不出。
“皇上的意思是说要严惩那看守僧格桑的人吗?”卫山胆子颇大,认定这是个良好表现的机会,便出列把长戟放在一旁,跪在地上小声地说道。
声音虽小,但中气十足,毕竟也传到了乾隆的耳中。乾隆寻着声音看到銮仪卫的侍卫中来,并发现了跪伏在地上的卫山。
“那你知道这句话出自何处吗?”见随行的銮仪卫低等侍卫中居然有人知道这论语中的名句,乾隆倒不由得惊讶万分。
“小人不知晓,只知晓得它的意思。”
乾龙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也还行了,总算自己有台阶可下。当着众多侍卫的面,总不成自己把整段话的意思都详细地解释给领侍卫内大臣阿桂听,那也太丢人了,堂堂一品大员,连《论语》上的话都听不懂,真是丢尽朝廷的颜面。
“走近些,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卫山依着指示,走近了几步,并把头抬了起来。
这是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了,方方正正,布满着诚实。乾隆正要开口嘉奖卫山之际,耳边又听到话声,
“小人知道这‘虎兕出于柙’乃是出自《论语》季氏篇第十六。全文乃是: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欤?”和珅见卫山出了风头,不甘落于人后。
乾隆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了,这銮仪卫还真是卧虎藏龙呀,什么人才还都有。饶有兴趣地发问道,
“那你能否说出整句话的意思?”
“周任有一句话说:‘能够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才任职;如果不行,就该辞职。’譬如瞎子遇到危险,不去扶持;将要摔倒,不去搀扶,那又何必用助手呢?你的话是错了。老虎犀牛从槛里逃了出来,龟壳美玉在匣子里毁坏了,这是谁的责任呢?”
和珅的声音听起来就比较稚嫩些,但听上去口齿清楚,极为悦耳。
“上前几步抬起头来。”乾隆一样地说着。
当看到和珅时,乾隆不由眼中一亮,好个人才呀。
躯干如中人,面白皙而事修饰,腰腹圆肥背肩丰厚,面肥鼻隆,印堂多喜气,言语有金石之音,分明是食禄之相。
乾隆看着阿桂,示意地想询问和珅及卫山的身份。
阿桂见危机解除,赶紧询问了下銮仪卫掌仪使差索多,不久就来到乾隆身前,奏说道,
“皇上,这前一人乃是叫卫山,是学士朱珪之养子。”
听到朱珪之名,乾隆不禁咦了声,说道,
“原来是朱珪的养子,难怪会懂得些文章。朕前几日还夸朱珪文章写得好呢。”
阿桂知晓乾隆的重点是在和珅之上,于是又说道,
“这后一人乃是叫和珅,其父常保,已故福建都统。岳夫乃是当朝大学士英廉。此二人具是新进的銮仪卫侍卫。”

乾隆点点头,表示知晓,带着询问的口气问阿桂道,
“爱卿说说看,这两人该如何赏赐才好?”
阿桂摸索着乾隆的性格说道,
“皇上,我看不如就升这卫山为三等侍卫,这和珅则为二等侍卫好了。”
听完阿桂的意见,乾隆作了个总结性发言,道,
“如卿所奏,这和珅与卫山先跟随朕之左右。”
和珅、卫山与乾隆的第一次对话就此结束,相对而言,和珅的印象比卫山给乾隆的印象要好上一大截。
在河南视察河务的乾隆,为公务繁忙了几天后,到底还是按耐不住花花肠子,窜向少林寺去观赏那北岳嵩山的名胜古迹。随从人员除了幻剑门的李风,只有和珅与卫山,其余侍卫远远跟随不许接近,随时候召。四人俱穿着便装,搭乘着一艘大船走水路直往嵩山少林寺而去。
这只船有四个包舱和一个统舱。统舱内有固定的顶蓬,下雨或夜间睡觉时,则放下两边的厚布卷帘。统舱里坐有三四十名乘客,多系游人和商贾。
乾隆一行人坐于第三包舱内,乾隆边欣赏着湖上风景,边注视着船上的一举一动,原来此船上有一人引起了乾隆的注意。
立于左舷有一年轻人,不过二十左右,虽然衣衫平常,且略嫌过大,不太合身,但容貌俊秀,面如白玉,白里透红,秀眉弯弯,圆圆的杏眼,黑白分明。此人满面愁容,正自望着江面发呆。
乾隆对这年轻人大有好感,便挑开卷帘走了出来,靠近了年轻人,主动打招呼道,
“公子贵姓,欲往何处?”
那位年轻人羞怯不言,满面红晕,更为可爱。
当乾隆出舱时,和珅与卫山都已经在注意他的行动,毕竟皇上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和珅鬼精灵,比起卫山来更能揣摩乾隆的心思,见到乾隆的举动后,和珅马上也钻出船舱走向那位年轻人。卫山慢了一步,懊悔不已,这起码损失了个能巴结乾隆的机会。虽然可能说不上什么话了,但还是跟着李风一起也走了出来。心中不住暗骂和珅,
“真他妈的是个马屁王,给我掉进河中淹死算了。”
和珅笑容可掬地朝着年轻人解释说道,
“我家公子姓龙名在天,京师人士,太学生员。此次南游,旨在寻师访友,恭诣古迹,礼祭前贤,观赏秀丽湖山。今见公子丰神俊郎,高雅脱俗,故我家龙公子渴望能与公子结识。”
那位年轻人居于第二包舱内,他的随行书童对乾隆颇有好感,抢着回答道,
“我家公子复姓公孙盘清,开封府人,此次是为太夫人祈福,前往少林寺。”
“看公孙公子愁容满面,似乎有难言之隐。能否说与我家公子听一听?我家龙公子在这河南官场上还是有点影响力的,那河南巡抚那哈格与我家龙公子前几日还在一起畅谈。”和珅推测公孙盘清所遇的难题还不小,便拿话来探那公孙盘清。
那书童一听这位龙公子居然认识巡抚大人,不禁拉了拉公孙盘清,欢声雀跃地说道,
“公子,龙公子认识巡抚大人呀。”
公孙盘清本来低着的头听到书童的话语后,抬了起来,这目光正好与乾隆那炽热的眼光相对。
乾隆虽年已过半百,但保养极好,皮肤光滑无比,这身上更多了众多年轻人所没有的成熟感。随意一站,那富贵气不住地逼来。明亮的大眼中,闪烁着智慧、果断、乐观、仁慈的光芒,有时又迸发出温柔多情动人心弦的魅力,穿着高雅,举止大方。如果能躺在他的怀里一定是安全的港湾。
想到这里,公孙盘清不禁脸红了一下,又低下头说道,
“因为家母欠安,便上这少林寺来求香拜佛,以佑我母身体安康。”
乾隆听后眼光大亮,赞道,
“看来公孙公子还是个大孝子呀,我这人最敬重的便是孝子了,百善孝为先嘛。”
和珅在旁插口说道,
“可不是嘛,龙公子对龙老夫人的孝顺也是没说的,在家时每日必去问安。这不,前几日还写了首诗呢:
快霁天中景丽鲜,宜人都为利农田。
轻阴乍晴招惊牖,永昼如迟竞渡船。
斜叶焦云亭畔卷,低枝溜火沼中燃。
五丝彩缕随风俗,愿比慈宁寿不宁。”
这是端午节时所作一诗,居然被和珅给说了出来,乾隆倒也是不住地点头,这脸上颇有得意之样,对和珅则是更加欣赏:
自己对母亲事孝致亲,对母亲崇庆皇太后更有着无比的热爱与依恋。和珅能道出自己这母子之亲,真是难为他了。
卫山瞧在眼里,只能佩服这和珅比自己更是下足了苦功,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
被和珅一说到母亲,公孙盘清不由得落泪,这泪花儿不住地滴落,看来是牵动了他的伤心事。
乾隆看到后不禁皱了皱眉,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嘛,怎么这公孙公子就如女子般这么容易落泪?头痛呀。
乾隆走上前,从怀中掏出方锦帕,帮公孙盘清拭去泪水。在擦拭眼泪之时,便觉此人的面部异常娇滑,如水银般柔软,弹指可破。手指稍微触动了下,这公孙盘清便双颊猛红了起来。乾隆倒也是越擦越起劲了,摸呀摸,吃起人家的小豆腐来。而这公孙盘清似乎早已半晕了过去,头枕在乾隆的肩上,被那浓烈的男人气息给熏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和珅对乾隆的异动关注起来,并对这公孙盘清的身份起了疑心,越看这人越像女子,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
忽然背后有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好啊,现今还真是世风日下呀,大庭广众,居然有非礼之行。”
乾隆与公孙盘清都大吃一惊,十分恼怒,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三十左右獐头鼠目衙内打扮之人,后面跟着一个管家和八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公孙盘清又气又怒又害怕,不禁低头又哭了起来。
和珅在旁马上对着那个说话的家伙斥责道,
“你是何人,为何出言不逊,恶语伤人?”
此人哈哈大笑,用尖利的像太监的声音说道,
“你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在此勾引小后生?这是从我府里逃出来的书童,你休得对他不怀好意。”
此人又对公孙盘清说道,
“小宝贝,你怎么舍得离开我,远逃在外?”言毕,上前伸手去摸公孙盘清的脸蛋。
公孙盘清一闪,极其愤怒又非常害怕地哭叫道,
“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我乃官宦之后,谁是你的书童?”
卫山这时总算比和珅抢得先机了,皇上摸过的东西焉能让这该死的人去碰?上前一大步,照准那人的小腹便是一脚,这脚去得快,他一旁的家丁都无准备,只听扑通一声,那人掉进了河内,他手下赶忙急着救人。
衙内的管家气急败坏地冲上前骂道,
“大胆奸人,你们可知晓他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冒犯,不要命了吗?”
卫山嘻嘻一笑,打趣说道,
“难不成是当今乾隆爷不成?”这句话可把乾隆给逗乐了,对着卫山笑骂道,
“小山子,你还真是大胆呀。”
见这几人一点都不害怕,管家气冲冲地说道,
“说出来你们都后怕不已,给我站着听好了,我家公子乃是河南信阳兵备道吕松林吕大人的大公子吕泽,又是松平府知府万成壁万大人的未来女婿。大公子看上你,是你天大的福分,快跟公子享福去吧。”
那时大富人家也时髦养娈童,故乾隆听在耳里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两个家丁上前架起公孙盘清往另一间包舱而去,公孙盘清的书童则死死抱住公子不放,阻拦家丁。公孙盘清本就痛恨那衙内,现在一听到这松平府知府万成壁的名字,更是怒发冲冠,大骂道,
“畜牲,强盗,狗官的孽子,不得好死。”
挣脱家丁的手,要投湖自尽,被家丁重新抓住。船上的乘客原来都十分地愤怒,有几人已经上前欲图阻拦,但一听是恶道台的公子,又敢怒而不敢言,都停滞不前。
正当家丁强架着公孙盘清走的时候,和珅与卫山同时攻出,一左一右,把两名家丁给击倒在地。
刚被家丁给打捞上来的吕泽见状,勃然大怒,喝令剩余的家丁冲上去。
和珅此次不再给卫山机会了,直接又是一腿把那吕泽给又重新踹下河里。以和珅的功夫,这吕泽就是全神贯注地防备也不是他对手。
乾隆见吕泽刚上得船又被和珅给踢了下去,不禁笑出声来。剩余几个家丁纷纷冲上前,想揍乾隆,却被李风随意一走,在一阵掌风过后,全数趴倒在船板上起不来了。
卫山见一下又没自己什么事了,这下可气坏了。好做的事,显眼的事都被这幻剑门的人给做了,自己还有什么能做的?
余光一瞟,见最早的两名家丁中的一名正悄悄半站了起来,并从怀中掏出把匕首,看来是想意图对乾隆不轨。卫山总算松了口气,老天对自己并不薄,还有立功的良机。
此刻和珅、李风都站在乾隆的身前,注视着那些被击倒在地的家丁们,以及那个还在狂哮的管家,都没注意到那偷偷爬起来的家丁。
“死吧你。”只见家丁大喊一声,手握短刃直扑向乾隆。以他与乾隆的距离,李风与和珅马上有反应也来不及救驾了。卫山早已等候多时,一见那名家丁行动,马上把乾隆给按倒在地,自然自己还故意让那锋利的刀刃划破胳膊,留了点血出来。
李风只愣了片刻,见乾隆着袭,马上回身便是一剑,直接划破那名家丁的咽喉。那名家丁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喉咙处便扑扑地直冒血丝,人如木头般栽倒在地。
和珅与李风都急急赶到乾隆身前,急切地问道,
“龙爷,你没事吧?”
乾隆带着赞许的表情看着卫山说道,
“我没事,还多亏了卫山呀。小山子,回府后我定要好好赏你。”说完,乾隆拍了拍衣袖站了起来,对着李风与和珅下令道,
“快点把这些人都给我弄到河里去,免得我看了碍眼。”
皇上旨意一下,谁敢疏忽大意。连着卫山,三人非常快速地把八名家丁都丢进河里喂王八,那管家更是被和珅在嘴上贴上封条、手脚俱捆死并在踹了一脚才下去的。
见公孙盘清依然是闷闷不乐,乾隆便主动说道,
“贤弟莫要忧伤,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说出来,愚兄一定出力效劳。”
和珅看到公孙盘清在乾隆主动询问下,依然是迟迟不言,愁容满面,感到必然有大事,对头可能权大势横,遂再敦促劝慰说道,
“公孙公子,我们龙公子亲友甚多,有不少还是封疆大吏,有的还是皇上倚重的军国重臣,只要你真有委屈,受人欺凌,龙公子一定能够替你伸冤。”
书童插话道,
“龙公子能与河南臬台斗吗?敢与巡抚争吗?皇上钦定的案子也能翻吗?”
乾隆一听居然牵涉到了河南巡抚那哈格,更牵连到自己,不由眉毛一挑,想知道这个中细节,便问道,
“万岁至尊至上,金口玉言,钦定之案自无可更改。但当今天子能纠错改偏,屡下罪己诏,就如前几日所下之自责用兵金川之非等。
如贤弟却有冤情,兄愿为代传上听。兄与内廷皆有交往,弟勿要多虑。”
公孙盘清听了这番大义凛然的话,非常感动,便一五一十地把全部事情都讲了出来。
原来公孙盘清之父公孙亮曾在十三年前的冬天中,归家途中搭救了个病卧路旁的文人。此文人便是万成壁,他乃是来河南投靠一远亲的。因年少不懂事,迷恋上一名妓,而导致银钱用尽,投靠无门。更是因饥寒交迫,跌倒于地。
公孙亮见这万成壁写着一手好字,文才也不错,就收留他在家中小住,并资助其上京赶考。
在会试中这万成壁中了进士,分发至江苏海州赣榆县当知县,后迁松平府通判,去年又升至松平府同知,而公孙亮也由翰林院修撰外授松平府知府。
万成壁刚开始还会每逢节日便携带礼物上门拜访,随着接连升迁,这拜访次数也日渐稀少。尤其是近四五年来万成壁苛敛民财,私开典铺,贱买民田,发了大财。他还巴结上从松平府升至河南信阳兵备道道员的吕松林及从河南信阳兵备道升至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使黄宾,并和河南巡抚那哈格的管家庆舍交往甚密。
当公孙亮上任后,针对万成壁的贪赃枉法,进行了规劝与警告,万成壁勃然大怒,拂袖而去,恩断义绝。
去年夏天,万成壁派人来公孙府上提亲,欲取公孙亮之爱女清玉为第七房夫人,遭公孙亮严词拒绝后,便怀恨在心,密报道员、按察使、巡抚,控称公孙亮收藏其祖父公孙良的《奈何吟》诗集,充满大逆不道文词,意欲反清复明。河南巡抚那哈格接报后,便派官兵将公孙亮革职罢官,押入省狱,上奏朝廷,秋后问斩。
万成壁不断派人到公孙府上逼婚,以至于太夫人经不住逼问,一病不起,清玉小姐与盘清少爷只好外出躲避并祈求上苍保佑全家。
说到这,公孙盘清悲痛难忍,泪如雨下。
乾隆听到这时也是义愤填膺,深恨贪官小人的忘恩负义,以怨报德,必须严惩。可听到这《奈何吟》诗集时,又不由得迷茫万分,这日理万机,谁还去记得这些小事。如文字狱之类的案件,在近几年是数不胜数,下狱的文人也是数以万计。
卫山听到公孙盘清的这些话后,早已是怒从心头起,恨不得找上那万成壁捅上几刀,天下官员一般黑,又是一个毕沅之类的官。看乾隆对待那公孙盘清的亲热劲,此时替那公孙盘清说几句公道话,可能还能引起乾隆的注意,于是卫山跪下说道,
“龙公子,这公孙一家的遭遇实在是太凄惨了,都是贪官当道,还请公子您能替公孙公子做主。”
和珅自不会让这卫山给抢了风头,他更清楚乾隆爷是记不起这《奈何吟》诗集的事,于是说得比起卫山更能切中要害,深得乾隆的欢心:
“公子,这《奈何吟》一集乃是由河南巡抚直报到军机处,并转呈御览后由三法司定下案的。
不过小的有幸通览过全文,觉得虽有一些侼妄之词句,如‘举世尽成狐假虎’,‘石渠天禄,酿成祸种’,‘守令失职,赋额不清,飞派朦胧,火耗太虐’等,但细加分析,所描绘的多是南明王朝割据江南时,昏淫贪婪,大卖官衔等,系抨击前朝与南明弊政。这部诗集不仅不是辱骂本朝、大逆不道的谤书,反而应是抨击前明暴政颂扬本朝德政的好书呀。”
这和珅娓娓道来,说得乾隆不住地点头,对着公孙盘清说道,
“贤弟可带有那《奈何吟》诗集?”
公孙盘清从包裹中取出本诗集递给乾隆,乾隆接过后便细细阅读开来。这几人中只那卫山有牢骚,
“这姓和的还真是能说会道,颠倒是非的家伙,死的都能给说活了,还样样说在皇上的心坎上。”不过卫山也不由得佩服和珅学识渊博,连这么个不出名的诗集也看过了,换作自己,跟本没这个印象。
和珅见到乾隆越看越脸色不对劲,可能是思量到自己听信了巡抚的参劾和三法司、内阁的复议,直接判了公孙亮死刑,面上不好过的缘故,便开解说道,
“龙公子,此案据小人理解,应是那河南巡抚接受了这万成壁的赃银,才如此违心地整治这公孙亮,并误导了皇上。还请公子您回京之后能疏通三法司及内阁,促其重审其案,以顺民心,合国法。”
和珅这些话说到自己心坎中去了,并给自己足够的台阶下,自然对和珅的印象又好上几分,脸转向公孙盘清说道,
“我这家丁说得对极了,待回京之后我自会替你们公孙家疏通一切的,贤弟大可放心。”
在公孙盘清的思想中,已是认定了乾隆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定有通天的本领,故慌乱已久的心也安定下来。连日来紧张的心情一去,精神一松懈下来,便只觉一阵疲劳不住袭来,眼一黑便晕倒在地上了。
此刻和珅已是认定那公孙盘清乃是个女子之身,便在不经意之间点了公孙盘清书童的昏**,一副惊讶的表情对乾隆说道,
“龙爷,您看这公孙公子大概是奔波太久了,不堪风雨之吹打,都给累坏成如此,以至昏阙过去,不如您扶她回舱中小憩一番吧。”
“也好。”乾隆对公孙盘清大有好感,便手挽住公孙盘清的腰,正准备扶她进舱。此时公孙盘清的帽子被和珅用指风给射掉,露出一头浓厚细软油黑闪亮秀发。乾隆见状不由惊异万分,再细看那公孙盘清的面部,两耳皆有针孔,玉面桃腮,眉如弯月,美艳无比。乾隆此刻才有所醒悟,又摸了下这公孙盘清的脚,发现他的脚白又嫩,只有三四寸长,看来这公孙盘清乃是女扮男装了。
和珅献媚说道,
“恭喜公子,又得一红粉知己了。”
乾隆心内也是喜过于惊,这公孙盘清美貌绝伦,品格高尚,心比天高,又出自名门之后,若能与她结成良缘,也可称得上是佳话一段了。
情圣乾隆正要有所行动之际,却听得岸边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有数百名官兵骑着马来到了岸边,并冲着船伕大叫道,
“快快靠岸,此船上有江洋大盗。我等乃是平望营李都司部下,奉兵备道吕松林吕大人之命,前来捕捉贼人。如果不靠岸,我等就要放箭了。”
只见已有五十余名官兵已经开始拉开弓,对准了小船。
乾隆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和珅一脸平静地说道,
“公子,您还是扶这位公孙姑娘回舱小休片刻,这点小事我等来处理便是。”
“哦?”乾隆倒是很吃惊,这和珅很能干嘛!
和珅指着岸上带队的官兵解释说道,
“这领队的千总叫孟素,以前曾在家父手下效过力,认识小的。”乾隆微微点头,示意和珅去办此事。
当和珅与卫山一同上得岸后,只呆了片刻,官兵们便全部散去。乾隆对和珅真的很满意,有此人在旁伺候左右,可以省许多话语。
在乾隆这一代情圣抱着公孙盘清钻进船舱之后,大清朝后宫之中又多了个美貌妃子,清妃。
而就在此次巡视黄河之后,河南官场发生了变动:
河南巡抚那哈格被罚俸一年,按察使黄宾降为松平府知府,信阳兵备道吕松林发配边疆,松平府知府万成壁抄没家产,秋后问斩。
最大快人心的便是公孙亮不仅无罪释放,还升任河南按察使一职。
而卫山因救了乾隆一命,被提升为二等侍卫,和珅则被提升为乾清门御前侍卫。
乾隆四十一年,这是卫、和前途分化的关键一年:
卫山被乾隆帝调至十五阿哥永琰身边充当侍卫,与其干爹朱珪一同辅佐永琰。
和珅则因受乾隆帝宠信,在这短短的一年之内,先是从御前侍卫升到正蓝旗副都统,又相续升至内务府大臣、军机大臣、步军统领、崇文门税务监督及户部侍郎。
和珅时来运转,四十一年起开始向官场最高峰冲刺,官阶不断提升。这途中虽然也不断暗算卫山,终因其曾救过乾隆一命,故和珅也很难扳倒卫山,二人继续纠缠在一起,明争暗斗。
乾隆四十一年,和珅已是户部侍郎的身份,但因着一件小事而被卫山给抓住把柄,险些阴沟翻船……
(注:
1、阿桂:字广庭,章佳氏。初为满洲正蓝旗人,以阿桂平回部驻伊犁治事有劳,改隶正白旗。父大学士阿克敦。
阿桂,乾隆三年举人。初以父廕授大理寺丞,累迁吏部员外郎,充军机处章京。十三年,从兵部尚书班第参金川军事。二十年,擢内阁学士。二十一年,授参赞大臣,命驻科布多,授镶红旗蒙古副都统。二十二年秋,授工部侍郎。二十六年,迭授内大臣、工部尚书、镶蓝旗汉军都统,仍驻伊犁。因治理地方有功,授予骑都尉世职,召还后赐紫禁城骑马,命军机处行走。调正红旗满洲都统,加太子太保。二十九年,命署伊犁将军。寻调署四川总督。
乌什回作乱、缅甸扰边、大小金川反叛,阿桂受命处理,均荡平之。因功赐御用鞍马,并御紫光阁,行饮至礼,赐紫缰、四开褉袍。
四十四年,河决仪封、兰阳,奉命往按。阿桂令开郭家庄引河,筑拦黄坝;又於下流王家庄,筑顺黄坝:蓄水势,逼溜直入引河。四十五年三月,堤工蕆,还京。兼翰林院掌院学士。
甘肃撒拉尔新教苏四十三与老教仇杀,戕官吏,举义旗,阿桂率兵弹压。五十二年,又命督塞睢州十三堡河决。时台湾民林爽文叛,皇命福康安讨之,谘阿桂军事。阿桂疏论师当扼要害,分道并进,先通诸罗道,廓清后路,自大甲溪进兵。
乾隆谕曰:“所见与朕略同,已谕福康安奉方略。”睢州工竟,又命勘江南临湖砖石堤工。五十三年,又命按湖北荆州水灾。请疏窖金洲以导水,修万城堤以护城。五十四年,命再勘荆州堤工。
嘉庆元年,高宗内禅,阿桂奉册宝。再举千叟宴,仍领班,於是阿桂年八十矣,疏辞领兵部。二年八月,卒。
纵观阿桂一身,不愧为乾隆之股肱大臣,功业十分显赫。乾隆一生曾四次图功臣之画像于紫光阁,即定伊犁回部五十人,定金川五十人,定台湾二十人,定廓尔喀十五人,而其中只有阿桂与海兰察二人,四次均名列榜上,而阿桂定金川为元功,定台湾为首辅,定廓尔喀以爵复第一而让于福康安,可见其功勋卓著。
阿桂为人刚直,不附邪恶,因而与和珅关系一直很僵,这是嘉庆帝永琰所深知佩服的,故当阿桂于嘉庆二年八月病逝后,亲临奠祭,赠太保衔,祀贤良祠,谥文成。
2、大小金川战役:清乾隆十二年至四十一年(1747~1776),清廷对四川省的大、小金川地方土司进行的两次重要作战。大、小金川地处四川省西北部,山高水险,约3万户藏民聚居其间。清顺治七年(1650),清廷以金川卜尔吉细内附,授土司职。康熙五年(1666),又以嘉勒巴归诚,授“演化禅师”印。雍正元年(1723),以嘉勒巴庶孙莎罗奔曾从清军平定西藏羊峒有功,授金川安抚司。莎罗奔以属地自号大金川,以旧土司泽旺为小金川,自此,大、小金川分治。莎罗奔日渐势盛,图谋兼并小金川及邻近诸土司。乾隆十一年(1746),莎罗奔劫持泽旺及其印信,经四川总督檄谕后,才使泽旺回到小金川。
十二年,莎罗奔起兵攻掠革布什札和明正两土司地区。清廷命四川巡抚纪山派兵弹压,反为所败,遂命云贵总督张广泗为四川总督,统兵3万分两路由川西、川南进击大金川。六月,进屯小金川之美诺(今小金县城),以泽旺弟良尔吉(实为莎罗奔间谍)为向导,期以是年告捷。莎罗奔对清军动向了如指掌,固守勒乌围(今金川县东),令其侄郎卡居噶尔崖(又作噶拉衣,今金川县东南),倚山临河,致清军师劳无功。张广泗复请增兵万人。十三年春,清廷派大学士讷亲为经略,前往督师,并起用岳钟琪以提督衔随行。讷亲初至,锐意进取,督军竭力攻噶尔崖,总兵任举、参将买国良战死,军士多有伤亡;又采取以碉逼碉、逐碉争夺的战法与土司相抗。张广泗轻视讷亲不知兵事,故意推诿。清军株守半载无功。九月,乾隆帝弘历闻奏,将张广泗、讷亲革职治罪,改授大学士傅恒为经略。十二月,傅恒赴任,诛良尔吉,增调邻省精兵3.5万。十四年初,傅恒采用岳钟琪建策,分兵两路:北路出党坝(今金川县北)、泸河(大金川别名),水陆并进;南路自甲索攻马牙冈、乃当两沟,避坚就隙,直逼大金川官寨,连克碉卡,军声大振。岳钟琪兵至勒乌围,乘莎罗奔恐惧,亲率13骑入营劝降成功。遂赦免莎罗奔父子,仍命其为土司。第一次金川之战遂告结束。
此后,两金川土司仍时起战乱。至乾隆中期,郎卡继莎罗奔主持土司事务,日益恣肆,攻掠小金川及革布什札土司,并拒绝四川总督开泰的调解。为控制各土司,郎卡遂与绰斯甲布土司官和小金川泽旺之子僧格桑结成三部联姻。未几,郎卡病死,其子索诺木与僧格桑结好益坚。三十六年,索诺木诱杀革布什札土司官,僧格桑再攻鄂克什和明正土司。四川总督阿尔泰奉命率军进击,在打箭炉(今康定县)半载按兵不进,被治死罪。清廷命大学士温福为定边右副将军,由云南赴四川督师,以尚书桂林为四川总督,再度率兵征战。
温福由汶川出西路,桂林由打箭炉出南路,夹攻小金川。时僧格桑割地向索诺木求援,索诺木遣兵相救。清军初战顺利,连夺关隘。三十七年五月,桂林遣部将薛琮领兵3,000,携五日粮,进入墨垄沟(今小金县西南),被土司兵截断后路。桂林闻警不救,致全军覆没。清廷罢桂林职,授阿桂为参赞大臣,率军深入,直达小金川河南,以皮船宵渡,连夺险隘,直捣大营。十二月,清军抵美诺,僧格桑势穷,辗转入大金川与索诺木合兵。清军至底木达,泽旺降,小金川平。乾隆帝命温福为定边将军,阿桂、丰伸额为副将军,合兵攻大金川,遭索诺木顽强抵抗。温福又袭用以碉逼碉的战法,建筑碉卡数以千计,将2万余兵四处分散,与索诺木对峙。三十八年夏,温福以敌扼险不得进,屯兵于大金川东之木果木。索诺木指使小金头人及诸土司集兵数千,乘机攻陷清军提督董天弼的底木达营地,切断清军粮运,突袭木果木,夺占炮台,四面突入,击败清兵万余。温福中枪死,各碉卡守兵望风逃散,提督马全、牛三畀战死,兵士阵殁3,000余人,小金川得而复失。乾隆帝闻败,命阿桂为定西将军,明亮、丰伸额为副将军,舒常为参赞大臣,征调健锐、火器营2,000人、吉林索伦兵2,000参战。十月,阿桂统领各地兵数万,以三路分进合击小金川:自率主力为西路,攻美诺;明亮为南路,攻美诺西翼门户僧格宗;丰伸额为西北路,攻宜喜(今金川县西北),牵制大金川。阿桂督军转战五昼夜,直抵美诺,各路也所向克捷,至十一月初,再次降服小金川。诸将移师进讨大金川。大金川多年增碉筑垒,防守严密。阿桂分兵三路,自率一部自小金川攻其东;丰伸额、明亮先后督兵自党坝渡大金川上游攻其西北;领队大臣富德督兵渡大金川下游攻其西南。三十九年正月至七月,阿桂又命部将海兰察率兵5,000,与领队大臣福康安合兵,分路进击,屡克要寨,直逼勒乌围屏障逊克宗垒。索诺木震慑,遂鸩杀僧格桑,献尸乞赦,被阿桂拒绝。清军攻逊克宗垒半年不下,遂改攻勒乌围周围其他山寨。四十年七月,清军抵勒乌围。勒乌围碉坚垒厚,西临大河,南有转经楼,与北部官寨互为犄角,设木栅石卡,长里许,下可暗通,其东部山麓分层立碉,各设重兵把守。阿桂挥军先击其要害,破卡栅数十重,断其犄角,又毁桥梯断其退路。明亮在河西猛攻,封锁水上通路。八月十五夜,清军以火炮轰破勒乌围,次日黎明,克转经楼,索诺木与莎罗奔已先期遁走噶尔崖。阿桂转逼噶尔崖,与富德、明亮会师。十二月,清军三路集于噶尔崖城下,断水道围困,大炮昼夜轰击。索诺木计穷,于次年二月初四率众2,000余出降。第二次大小金川之战结束。此战,清廷经多次筹划,历时数十年,终获胜利;但屡易将帅,战法不当,且缺天时、地利、人和,致劳师糜饷。
战后,清廷改土归流,废除两金川土司制,设厅委官,又置重兵镇守,加强对该地区的管辖。
3、侍卫:又称校尉,满语为‘吓’或‘辖’。旧有钦选侍卫,一等吓,学习二、三、四品服俸名目,今为一、二、三等侍卫。此外还有蓝翎侍卫、上驷院侍卫、司鞍侍卫、乾清门侍卫、銮仪卫侍卫、茶膳房侍卫、上虞备处侍卫、狗房侍卫、十五善射及善骑侍卫等多种类别。侍卫一般由满洲、蒙古及觉罗弟子充之,宗室成员一般不充任侍卫。也有汉侍卫,系由科甲出身武进士,一甲一名授予头等侍卫,一甲二名授予二等侍卫,二甲三名授予三等侍卫及蓝翎侍卫等,每科点18名至20名。侍卫又分上三旗侍卫,即以镶黄旗居首,正黄旗居中,正白旗殿后。凡遇各种差使及随上行营,俱镶黄旗居左,正黄旗在右,正白旗则左右分之,名曰‘花里雅密’。每旗各有领侍卫内大臣管辖,系武职正一品,向以王、贝勒及尚书、都统充之。每旗分六班,以章京领之。其中乾清门侍卫地位较高,无定额,由大门侍卫选其优者充之,缺额仍归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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