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李钰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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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了俱是一愣,从来只听过官管民,还真没听说过民告官的,而且还一下就告了三个。
那主审官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李公子,本官急于审案,一时性急,说话有不当之处还请见谅。但你告这大理寺、皇城司还有我这个开封府却是所为何来?你又要告我们什么?”。
“我要告你们,一,玩忽职守,堂堂天子脚下,党项世子居然被贼人持械袭击,请问贼人所用凶器何来?你们又是如何保护世子的?让如此多的管制刀具流入民间,对如此重要的人物都不加以保护,那请问我们这些黎民百姓还有安全可言么?请问,这是不是你们玩忽职守?
“二,办案不力,草民报案至今已有三日,请问你们查到是何人所为,藏身何处,何人指使,又是出于何种目的了么?你们去过现场勘察过了么?你们去找过事主了么?请问,这是不是你们办案不利?
“三,执法不公,哼!这三天当是破案的最佳时机,可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不去查线索,寻证人,却来拿我欲问谎报案件,扰乱治安之罪,请问,这就是匾上所写的‘明镜高悬’么?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秉公执法么?
“四,官衙不作为,天子脚下出了这等恶性案件,你们却毫不知晓,难不成你们平日里就不巡城守夜,不会主动探访民风民情么?难不成非要等到案发了才来亡羊补牢么?这等不作为的官衙,我等黎民百姓能依为父母么?
“哼!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审理此案,若是再玩忽职守,想敷衍了事,我李钰就是去告御状,拼了性命也要把你们告下去!这围观的百姓便是见证,他们也决不会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围观的人众听了李钰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一个个义愤填膺,挥臂高呼,坚决要求要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几个官员听了,冷汗都下来了,只听说他文采非凡,怎知道他口才还这等厉害啊,这不作为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要那些捕快衙役们成天去街上晃悠去么?李元昊听了心中也是叫苦不叠,本想凭借党项世子的身份,与这些官员们周旋一番将此事敷衍过去也就完了,可这李钰,你也太正直了吧?经你这么一闹腾,这些官员那还不是往死里查啊?
“这,李公子请稍坐片刻,本官这就开始查案。各位乡亲父老请放心,我们对此案是相当重视的,大理寺、皇城司也均已立案。三堂会审,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会一查到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一定会将贼人缉拿归案,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围观的众人轰然叫好。
“李世子,事急从权只得再来麻烦你了,请问这凶器现在何处,我等要取来作为物证,还有府上那几个家丁,也要请来做个笔录”。
“协助官差办案那是应当的,先前不想显露身份以免多生事端,还请诸位大人体谅。人和凶器尚在驿馆中,在下这就让人陪同官差前去领来”,说完一挥手,一个随从便领着几个捕快急急去了。李钰见李元昊表现得如此平静,心下倒有些疑惑了,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儿,让他给偷梁换柱了。
约过了一盏茶时间,捕快领着李家的几个家丁,拿着一把刀回来了。那晚光线昏暗,李钰对李元昊的那几个随从并没看真切,便装着看热闹的样子,引颈向来人处张望,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了秦威一眼,秦威也以令人难以察觉的动作微微点了下头,目光却没与他接触。李钰心下明白了,来的家丁正是那晚跟随李元昊一起的那几个人。这就让他更疑惑了,难不成这党项人真要与辽人撕破面皮了么?
不可能!这李德明父子一心要称帝自立,决不会因为这未成之事而与辽人翻脸从而失去这一大强援的。夏辽两家互有所需,互有所求,他们只会对此事加以掩盖,双方虽心知肚明,但却决不会在面子上挑破的,私下里会有什么交易那倒是不好说了。想到这里,李钰也平静了下来,纸包不住火,任你想了千般心思,用了万般技巧,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嘿嘿!你们既然想欲盖弥彰,那少爷我就给你们来个弄巧成拙!
“大人,这些就是那晚随同我兄妹一同出游的家丁,李公子和这几位秦家兄弟都可以作证”,李元昊起身说道。
秦威闻言上前应道,“大人,这几位兄弟确是那晚与我家兄弟一起与那贼人缠斗之人,这绝对错不了,不信大人请着人察看他们身上的伤势。这位兄弟的肩膀挨过一刀,还是我为他包扎的,大人您看”,说着,秦威掀开其中一人的衣领,露出缠裹着白布的肩膀,白布上渗出片片斑红,显是这一番走动又撕裂了伤口。围观的众人见了都不禁惊呼失声。
当下几位官员与那些家丁做了详细笔录,还详细地问了一些细节,那些家丁也都据实回答,竟没有半分隐瞒,秦家兄弟间或也补充一些,整个案件的大致过程也就搞明白了。

“那你们可识得那些贼人是谁么?”,主审官问道。
“不识得”,众家丁和秦家兄弟都齐声回应。
“来人,把凶器呈上来”
言罢,一个衙役托了那柄单刀呈了上去。几个仵作、邢名师爷模样的人围上前去细细察看,过了一会儿又都摇头纷纷散开,显是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李公子,你也算是半个事主,你也过来看看是不是这把刀,免得下来又要抗议什么”,那主审官面色不阴不阳地对李钰道。
“我看它作甚,这李世子取来的难道还会错了么?”,口上虽这么说,脚下却不敢有违。慢蹭蹭颇有些不愿地上前接过那柄单刀,入手一沉,显是一把好刀。伸手延刀面一抹,并没有觉出异常来,“刀啊刀,匠人做出你来,是要你除暴安良,伸张正义,你却为何谋人性命,为虎作伥!是谁人指使,还不速速招来”,自顾自地瞎舞了两下,顺势抹过另一面刀面,咦?奇怪了,那晚他们明明从这刀上看出了端倪,难不成会掩盖得这么天衣无缝?
“好刀啊,好刀,可惜啊,可惜……”,口里咕噜着,眼睛也没闲着,终于,让他看出一点破绽来。原来这刀面上有一片血迹的颜色比其他的稍浅些,如果不用心观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惜它这次遇到有心人了,嘿嘿!原来做得算是天衣无缝,何苦又来画蛇添足啊?
“李公子,什么可惜可惜的,你看好了没有,看好了就快呈上来”,那主审官显是再忍不得他了,强压着怒火低声喝道。
“大人,草民是在为这把刀可惜,一把好刀啊,可惜却不听我的劝”。
“哈哈哈!你这……你这,李公子,你如何劝它了,它能听得懂么?”,这主审官怒极反笑。
“大人,我刚才劝它‘是谁人指使,还不速速招来’,您不是也听见了么?可它不答应,你没见它摇头么”,说着将手中的刀晃了两晃,那主审官见状捂着脑袋跌坐椅中。
“咳,咳,李公子,公堂之上岂可如此戏弄朝庭命官,念你颇有些才学,又是初犯,唉!你下去吧,本官不予追究就是了”,边上的一个官员见状起身说道。
李钰听了却不干了,“大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来,李钰不才却知礼义尊长,如何说我戏弄朝庭命官?我说了实话你们偏是不信,若我能问得出来,你们又待怎地?”,说着怒气冲冲地瞪着那几个官员。
边上的观众一听可乐坏了,只听说过审男审女,审死问生,从来还没听过说要审刀的,头名秀才李钰李公子今天要审刀啊!
那几个官员听了心中俱是一喜,却又很是不信,面上仍作出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你这狂生,好,好,各位在场的都给做个见证,若是今天你能审出这刀出自何处,本官和这几位同僚就把一年的俸禄全输给你,可若是你审不出呢?”
“呵呵,我一个穷秀才没有多少钱,若一年的钱都给了你们那我岂不是要饿死了?我若是审不出,那我就把今天赚的钱全给你们”,边上的众人听了虽然觉得这李公子有些无赖,但都对他颇有好感倒也没起哄。他们哪里知道,李钰今天一天赚的钱比那几个官员一年俸禄加起来不知还要多出多少倍呢。
那些官员也自顾身份不与他计较,都颔首同意了,心想,只要你能审得出来,别说是这一年的俸禄,就是把宅子卖了也愿意,更何况那还不有皇上在后面罩着么。
李钰见他们应了,也不再啰嗦,放下刀让铁捕头领着去后院准备去了。众人不知这李大才子在搞些什么,一个个伸长了脖颈向里面张望。
不一会儿,李钰出来了,还有两个衙役抬着个大盆跟在后面。
“各位大人,这刀上的血迹,我可以洗去了么?”
“嗯,仵作已经采了样,李公子请便”。
李钰取过那把刀,另用清水洗拭干净,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心里却又多了几分信心。
“刀啊刀,你真的不说么?”,手中的刀又晃了两下,边上的众人见了都不禁有些暗笑,这李公子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那可就别怨我李钰翻脸无情了!”,说着恶狠狠地将刀扔进那只大盆里,盆里已经注了半盆的水。
过了一会儿,见刀面上一点反应也没有,李钰又恶狠狠地喝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能化身为刀也是多有不易,难道你真要逼我吗?来人!”,话音刚落,一个衙役从后院端了盆热水疾步走了过来。
“倒!”,那衙役闻言将一盆热水全倒进了大盆里。
又过了一会儿,刀面上还是没有反应,李钰的额头开始冒汗了,这下可糗大了!忽地心头一动,嘿嘿一笑,“难道真有那么机密,真有那么不可告人么?你只能告诉我一个人?”,说着,伸手将刀翻了个身。
“啊!”
“天啦”
“大仙显灵啦!”
“啊!辽!那是个辽字,是辽国派人行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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