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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一顿,接道:“‘困龙八抓’是秦羽烈独步武林的武功,你这女娃儿也会?而且看样子,你比秦羽烈的功力还要深厚。”
柳南江心中不禁一动,原来那白衣女郎用的也是“困龙八抓”,难怪出手那样快速而又怪异,丑老人说她比秦羽烈的功力还要深厚,绝非虚夸之辞。
于是柳南江将目光按注在白衣女郎面上,看她如何答复。
孰料,白衣女郎却摇摇头道:“晚辈这点雕虫小技,不足为道,前辈夸赞了。”
这分明是闪烁其词。
丑老人冷哼道:“老头儿我最讨厌和故作神秘之人谈话……”
语气一顿,连连摆手,道:“走吧!走吧!记住多杀几个无恶不作的魔徒,否则,你们就是白活了。”
白衣女郎道:“多谢前辈。”
言罢,领先走去,又回过头来瞟了柳南江一眼。
柳南江也立即向丑老人行礼作别,然后快步跟上,和白衣女郎相继离去。
两人默然行路,约莫盏茶工夫,来到一座平坦的山坡。
坡上绿草如茵,白衣女郎停步席地坐下。
柳南江也在她对面坐下,喟叹了一声,道:“那位丑陋的老前辈是个好人,功力也深厚惊人,就是行径有点乖张。”
白衣女郎道:“若非相公制住欧阳玉纹姑娘,妾身早已粉身碎骨了。”
柳南江沉吟一阵,道:“恕在下冒昧,姑娘真是无名无姓吗?”
白衣女郎怔了一怔,道:“因为那本庄同南华,妾身与相公已然祸福与共,自然不该瞒骗相公,人皆有名,妾身自然也有姓名。不过请相公不要追问,到时妾身自会奉告。”
柳南江道:“为人皆有难言之隐,在下不问就是……”
语气一顿,又道:“姑娘因何也会‘困龙八抓’的武功呢?”
白衣女郎道:“妾身如果对任问事都三缄其口,相公一定会怀疑妾身不具诚意,因此妾身愿意回答这一问题,不过,请相公不要再加追问,也不要对外宣扬,妾身方肯直告。”
柳南江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白衣女郎道:“‘困龙八抓’是妾身教给秦羽烈的。”
柳南江不禁瞠目结舌,这是他绝对想不到的一个答案。
接下来,本该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可是想到方才所作的诺言,柳南江只好噤口不言了。
白衣女郎笑道:“相公不为妾身的身世去费神了……”
语气一顿,接道:“相公在‘倚水阁’旅店之中失落那本庄周南华,可知被谁偷去?”
柳南江反问道:“姑娘知道吗?”
白衣女郎点点头,道:“知道,不但这件事,还有许多相公极欲知道的事,妾身也可奉告。不过,妾身有一点要求,今后凡行事之间,务望接受妾身从旁所参加的一点意见。”
柳南江不禁犹豫了,对方的心意如何,目前还不得而知,这怎么可以胡乱答应呢?
白衣女郎似乎察知了他的心意,又道:“相公不必犹豫,妾身可以盟誓以明心意,任何事情都会为相公的利益着想。”
从对方的眼神中,柳南江已看出她的诚意,因此点点头,道:
“好吧!在下不敢肯定说全部接受姑娘的意见,但在下绝对会体察姑娘的善意。”
白衣女郎笑道:“那就行了。”
语气一顿,接道:“相公那本庄周南华是秦羽烈派人偷去的。”
柳南江不禁“噢”了一声,原来他就有这种想法,后来因为和秦羽烈作了一席之谈后,对他有良好的印象,故而又将这种想法冲淡了。
白衣女郎又道:“七年前,‘关中一龙’凌晨霄在长安南关‘七柳斋’中被害,相公可知谁是凶手?”
柳南江道:“据‘断魂娘子’古寒秋猜测,凶手可能是秦羽烈。”
白衣女郎一点头,道:“正是他。”
柳南江讶然问道:“姑娘难道有所凭据?”
白衣女郎淡淡一笑,道:“请相公相信妾身所说的每一句话就行了。”
柳南江又问道:“可知秦羽烈在凌震霄处掠得何物?”
白在女郎道:“得到一方玉佩,那本是肖云达所有,凌震霄杀害肖云达后,掠取了那方玉佩,结果他又被秦羽烈所杀,真所谓报应循环,毫厘不爽了。”
柳南江不禁大大震惊了,那方玉佩正是师命所寻访的两件遗宝之一,想不到却在秦羽烈手中。不过,这白衣女郎因何又将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弄得这样清楚呢?难道她与秦羽烈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吗?
第十一回巧斗毒魔
柳南江在思索中,目光不免向白衣女郎多看了几眼。白衣女郎似乎察觉了他心中的疑念,因而笑道:“我知道相公对我的话不敢全信,我也无法明确地举出证明来,这……”
柳南江立即接口道:“在下并不是怀疑姑娘所言不实,只是在猜想姑娘何以知道得如此清楚。”
白衣女郎喟然道:“许多事情,我也无法一时向相公说清,总而言之,秦羽烈是一个伪君子,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花言巧语,不可轻信,否则相公就要上当。本来目下我还不宜将这些事情告诉相公,只是我已发现相公正逐步进入秦羽烈的圈套之中,故不得不说出来,使相公有所警惕。”
柳南江道:“秦羽烈说,十五年前,他与家师相遇于川汉道上。”
白衣女郎插口道:“完全一派胡言,十五年前,秦羽烈根本未去过川汉之境。”
柳南江问道:“姑娘贵庚多少?如何能知道十五年前之事呢?”
白衣女郎微微一怔,道:“不瞒相公说,妾身今年已有四十一岁了。”
柳南江不禁一怔,再细看对方,娇媚宛如处子,哪里像一个四十一岁的中年妇人呢?
白衣女郎又道:“本来早就想改正相公对我的称呼,可是我又说不出名字,也没有其他名分,只得由相公称我姑娘了。”
柳南江脑际突然灵光一闪:此女莫非是秦羽烈的妻子?!
虽然秦羽烈说他的妻子是因寻访一招剑法而离家出走的,但是,他也可能信口胡诌的。
一念及此,不禁脱口问道:“你莫非就是十五年前离家出走的秦夫人?”
白衣女郎神情一怔,继而双眉一蹙,道:“相公怎么会想到这方面呢?”
柳南江道:“因为你说,秦羽烈的‘困龙八抓’是你所教,而且你只知道十五年前秦羽烈根本未去过川汉之境。在下因而猜想你可能就是秦羽烈夫人。如果不是,就请恕在下失言吧!”
白衣女郎浩叹一声道:“相公说到此处,妾身不得不将身世略作表白了。妾身名叫白玉梅……”
柳南江脱口道:“家母也是姓白,名唤玉香。”
白玉梅背过身去,喃喃道:“那倒是很巧……”
语气一顿,接道:“我并不是秦羽烈之妻,但是秦茹慧却是我的女儿。”
柳南江乍听之下,有些胡涂,继而恍然大悟,道:“原来秦茹慧不是秦羽烈的女儿?”
白玉梅道:“这件事情除了我和秦羽烈之外,谁也不知道。”
柳南江问道:“秦羽烈的原配妻子难道也不知道吗?”
白E梅摇摇头,道:“秦羽烈根本就没有娶妻。”
柳南江道:“秦羽烈说:他妻因为一招剑法的遗失,因而于十年前仲秋之夜留书出走,扬言若得不到此招剑法,誓不再归,连秦茹慧也如此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白玉梅长叹一声,道:“留书出走的就是妾身,可是并不是因寻访那招剑法而出走的,留书所言,不过是不愿让茹慧知道内中情由而已。”
这内中情由,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柳南江不想追问,可是又忍不住问道:“是别有隐情吗?”
白玉梅唏嘘地道:“真是说来话长……”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道:“我与茹慧她爹因一念之差,而铸成大错。双方家规很严,致使我们无法结合……”
柳南江不禁插口问道:“两情欢悦,因何不能结合呢?”
白玉梅道:“因他已有原配。”
柳南江轻“噢”了一声,未再接话。
白玉梅又道:“当时妾身已怀有茹慧,此事若被家父知道,妾身定遭鞭笞至死,妾身死有余辜,腹内茹慧何辜?因此妾身不告离家,从此亡命天涯。”
柳南江所得神往,见白玉梅将话顿住,不禁又问道:“以后呢?”
白玉梅唏嘘不胜地道:“那日在关洛道上,大雪纷飞,茹慧行将临盆之际,妾身已身无分文,栖息于破庙之中,正好与秦羽烈相遇。承他热心助我,母女才不致成孤魂野鬼……。”
语气一顿,接道:“妾身因茹慧无父,**后难免被人讥笑,乃佯装与秦羽烈结婚,茹慧算他所生。其实,妾身与秦羽烈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因妾身矢志为茹慧之生父保守贞洁。”
柳南江喃喃道:“可敬也复可悲!”
白玉梅望了他一眼,又道:“秦羽烈总算有恩于我,妾身乃以家父所创之‘困龙八抓’相授,以为答报。”
“当初妾身曾与秦羽烈取得协议,他也答应妾身为茹慧之生父保守贞洁,日子一久,他竟然忘却前言,要妾身与其同房。妾身自然不肯,后来他竟以杀害茹慧相挟,妾身只得再次亡命天涯,秦羽烈不见妾身之面,就不会再萌生邪念了。”
柳南江道:“你因何不带茹慧同行呢?”
白玉梅道:“她跟着我只有受罪,而且难免受人讥笑。”
柳南江道:“你走以后,就不怕秦羽烈杀她以泄愤吗?”
白玉梅摇摇头,道:“他绝不会杀害茹慧,因他疼爱她至深。如我在而不遂其心愿,他也许会恼羞成怒而杀害茹慧的。”
柳南江道:“想不到内中情由竟然如此复杂……”
语气一顿,接道:“你出走后,再没有和家人见面吗?”
白玉梅浩叹一声道:“此生恐怕再也难见家人一面了!”
沉静了一刻,柳南江道:“还有一件事情,在下不太明白。‘困龙八孤’既为令尊所创,如今秦羽烈借此显名,令尊一定知道。也必定知晓这种武功由何而来,当也会想到可能你已与秦羽烈结合,怎么令尊竟然不闻不问呢?”
白玉梅道:“相公有所不知,妾身无兄无弟,只得姐妹二人,妾身居幼,家父最是疼爱。
他研创的这套‘困龙八抓’,只有我和他老人家知道,当时只有八个招式,并没有名称。
‘困龙八抓’是秦羽烈为之取名的。近五年来,秦羽烈以此成名,而家父却早已作古了。”
柳南江“噢”了一声又道:“秦羽烈以前学的是什么武功?”
白玉梅道:“他的武功很杂,他人聪明,底子也不错,许多深奥的招式,他都一学就会。
那套‘归真剑法’他也练得不错。”
柳南江道:“提起‘归真剑法’在下倒想起来了,能告诉在下从何处所得吗?”
白玉梅道:“乃是家母所教。”
柳南江追问道:“令堂又是从何处得来呢?”
白玉梅摇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柳南江沉吟了一阵,道:“能请教令尊令堂的名号吗?”
白玉梅叹了口气,又摇摇头,道:“有女如此,何必使他们二位老人家蒙羞呢?”
她不肯说,柳南江自然不便追问了。
沉默一阵,白玉梅才说道:“相公能谈谈你的身世吗?”
柳南江面色顿时阴沉下来,迟疑了一阵,方道:“在下本不愿倾谈身世,你既然对我尽情倾诉,在下自然不愿保留……”
语气一顿,仰首望着蔚蓝的长天,声音沉缓地道:“在下姓柳名南江,自幼随一高增长大,教我武功,但知母名白玉香,其他一概不晓,如此而已。”
白玉梅有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情,到最后她还是没说一句话。
沉默片刻,柳南江又道:“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是否答允?”
白玉梅道:“相公直言无妨。”
柳南江转过脸来,满面赤子之情,恳挚地道:“初见之时,因见你娇媚宛如处子,故以姑娘见称。现在既知你年长我二十,若再以姑娘二字称之,非但不敬,也显得不伦不类……”
语气一顿,接道:“在下孑然一身,了无亲人,而家母适巧与你同姓,名也只差一字,在下拟以姨娘相称,不知是否有高攀之嫌?”
白玉梅神情显得无比的激动,疾声道:“那如何使得?”
柳南江道:“莫非嫌弃在下出身鄙薄……”
白玉梅连忙接口道:“既如此说,那我只有点头答应了。”
柳南江深深一拜,道:“姨娘在上,请受江儿一拜。”
白玉梅笑眯眯地接受了柳南江的一拜之礼,柳南江心情也开朗不少,因为他从来不曾见过白玉梅笑过,而且她笑容显得无比地雍容华贵。

白玉梅对待柳南江的神情也改变了不少,她抬手摸摸他的面颊,柔声道:“一天之隔,你已消瘦不少。来!到我的住处去歇息一下。”
柳南江含笑点头,于是二人联袂向西北方奔去。
入夜,在望鹿坡西北方一个隐秘的天然洞窟之中,柳南江吃了一顿热汤及热饭,这是自他入山以来唯一的一次美食。经过整日歇息,柳南江显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白玉梅也是笑逐颜开,披散的长发也挽了起来。虽是少女之容,却有贵妇之姿。
洞窟最深处也很宽敞,那里算是卧室。地上铺着灰褐色的狼皮,既是床榻,也是椅凳。
壁上的松脂火炬,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柳南江将那本庄周南华摊在膝上,反复诵读。时而皱眉,时而吱唔,显然有不胜困惑之感。
白玉梅在他对面坐下,伸手过去将他膝上的书合拢,笑道:“南江!别死读了,在解开书中所隐藏的奥秘之前,我们应该先谈谈这本书是何人所有。”
柳南江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是那个死去的和尚所有。”
白玉梅又问道:“那个和尚是谁呢?”
柳南江顿时被问住了,瞠目结舌地答不出话来。
白玉梅笑道:“南江!你不要以为我故意出难题。丑老人和那个死去的和尚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那样不惜以杀戮的手段来阻止别人进入‘子午谷’?你师父为什么要你早晚诵读庄周南华?为什么只教你到‘子午谷’去看看,却又不明说原因?”
柳南江被问得眉头缩在一堆,苦笑着摇摇头,道:“姨娘!你问得太多了,我简直答不上来。”
白玉梅道:“还有,丑老头显然不知道那个和尚死后曾留下一本书,甚至不知道那个和尚生前是早晚诵读庄周南华的。不然,他绝不会让你将这本书带走。”
柳南江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
白玉梅笑道:“你能回答这些问题吗?”
柳南江摇摇头,道:“一时回答不出。多加思索,或许可以假设几个答案出来。”
白玉梅显得神秘地笑道:“用不着去思索,答案写在书上。”
柳南江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姨娘真会说笑,谁解得出书中玄奥当然一切都明白了。
白玉梅神情正经地答道:“扉页上的那行字就是答案。”
柳南江目光一转,似乎一时不明白白玉梅的意思,喃喃道:“怎样讲?”
白玉梅翻开庄周南华的书面,指着扉页上的那行小字,道:“看这里得此书者非祸即福,这句话说得很肯定,分明书中所隐藏的奥秘,不是一宗财宝。若是财宝,得到的人处理不当才会遭祸。即便得而复失,不过是无福享有,也不一定就有祸。”
柳南江轻“唔”了一声,点点头,道:“再往下念吧!”
白玉梅道:“接着盖祸福之差于一念之间,不可不慎这是感慨语。分明是他是过来人,有过前车之鉴,所以提醒后人不可重蹈覆辙,由此可见,那个死去的和尚是含恨而终。”
柳南江面显惊色地道:“含恨而终?想必他作过一件错事?”
白玉梅合起书本,摇摇头,道:“现在先不去探讨那个死去的和尚,我们且说那个绰号‘大酒篓’的丑老人……”
顿住话音,深深吸了一口长气,接道:“他当年也曾经在少林挂单住脚,后来又束发还谷,进入丐帮,不过是一五结弟子,却又因触犯帮规被逐,他的出身不但复杂,而且也不入上流。但是他却是一个心罗万机的旷世奇人,这不是很奇怪吗?”
柳南江微一沉吟,道:“想必他有难以告人之隐秘。”
白玉梅双掌一击,道:“对了!想必他也做过一件错事。”
语气一顿,接道:“现在我们再来谈谈你的尊师。”
不待白玉梅说完,柳南江就抢着问道:“他老人家怎么样?”
白玉梅道:“尊师当年也曾在少林寺挂单住脚,本来有入寺为住持之传说,却突然离开了少林云游在外,有二十年不临中原,这又是何故呢?”
柳南江道:“也许他老人家不想过问俗务。”
白玉梅笑道:“你错了!既不关心俗务,又何必为两宗财宝,遣你前来中原?”
柳南江道:“那是本门所遗,自然应该寻回。”
白玉梅追问道:“尊师挂单独走,何来门户?”
柳南江结舌道:“这……?!”
白玉梅接口道:“情形非常明显。尊师二十年前突然离开少林,必然事出有因,而且和那死去的和尚以及那丑老人有牵连关系。”
柳南江缓缓地摇摇头,道:“单是他们几位老人家之间的玄奥就很难解,再加上这本书中的玄奥,更是难上加难了。”
白玉梅道:“解透了其中之一就是等于两者都解透了。”
柳南江道:“不过依我看,整个事件都与那把铁剑和那方玉佩有关。”
白玉梅点点头,道:“那是必然的……”
语气一顿,接道:“这其中还有一层微妙的关系,你可曾想到?”
柳南江问道:“什么微妙的关系?”
白玉梅道:“死去的和尚因何要将隐秘藏在庄周南华这本书里面呢?与其说是不让别人知道,不如说是他不想让丑老人知道。而丑老人所以对‘子午谷’严加防范,说来说去不过为了防范尊师一个人。”
柳南江面上透露出不解的神色,道:“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白玉梅道:“正因为难解其中道理,才显得关系微妙呀!”
柳南江皱紧了眉头,喃喃自语道:“真是奇怪!师父他老人家偏偏又不肯明说。”
白玉梅突然掉转话题,道:“对了!你和茹慧订有后会之期吗?”
柳南江道:“明晚在三老峰头。”
白玉梅将两道目光逼视在柳南江面上,问道:“南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点喜欢茹慧?”
柳南江微一沉吟,道:“请姨娘不要见怪,我不喜欢她。”
白玉梅吁了一口气,笑着问道:“为什么呢?”
柳南江道:“她颇工于心计,我喜欢性格爽朗,心胸坦荡的人。”
白玉梅喟然道:“其实,茹慧心地很善良,工于心计是受了秦羽烈的影响……”
语气一顿,接道:“那个红衣少女想必很逗你喜爱了?”
柳南江微显不安地讪讪一笑,道:“喜爱还谈不上,不过我倒很乐意和她相处。可是有一个原因,却使我不敢去接近她。”
白玉梅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原因呢?”
柳南江道:“她是”关中一龙“凌震霄的女儿,与我寻访两宗遗宝的事情有莫大的关系,不宜相交过深,而且她年纪小,知道的事情却很多,显示她的背后隐藏着武林中有力人士。
再加上她缠得太紧,虽然她还有些稚气未脱,但我总怀疑她可能别具用心。因此我就要对她敬而远之了。”
白玉梅失笑道:“倒看不出你是如此少年老成……”
语气一顿,接道:“南江,我要交代紧一声,今后不管遇见茹慧,或是秦羽烈,务必要不动声色,否则对你有害无利。”
柳南江点点头,道:“这我知道……”
正说之间,头顶之上突然传来步履之声,白玉梅一挥柔荑,将壁上的松脂火炬煽熄。
柳南江悄声问道:“上面看得见火光吗?”
白玉梅道:“看不见,但是嗅得着松脂的香味呀!睡吧!要是睡不着,就想想那本书上的奥妙吧!”
两人分头躺下。白玉梅因为日间为柳南江护法,所以一躺下就传出均匀鼻息。柳南江精神饱满,再也睡不着,一时之间,千头万绪一齐涌上了心头。
洞壁上面的步履声还不时响起,上面的人似乎徘徊不去。
柳南江真想出洞去看看,继而一想,万一将白玉梅的的隐秘之所泄漏,那就不妙了。因此,打消了出洞探视的念头,闭目默诵庄周南华的章句。
这个天然洞窟在一片巍岩乱石中,既不傍山,也不临泉,很少有人到此。
而此时却有一个人在乱石堆上坐了下来,脚下不停地踢着那些乱石块,显示他此刻异常的心烦气燥,焦灼不安。
当然,在山里转了两个昼夜,别说“子午谷”,连像一座山谷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一处,再加上腹饥口渴,自然令人心烦了。
原来这个人就是两日前和柳南江分手的凌菲。
她原想跑到望鹿坡下的野橘林中去吃一个饱,走到此处时实在太累,就在乱石堆上歇了下来。
坐了一刻,她打算站起来要走了,忽然在离她五十步左右的地方掠过一道疾速的影子。
凌菲心中一动,伏下了身子,见到影子纵到一方巨石之上四下眺望,似在辨别方向。
凌菲见那影子很矮小,猜想是个女子。那又是谁呢?莫非秦茹慧和柳南江分开了?
想到这里,她就离开了乱石堆,慢条斯理地向那影子走去。
今夜二十二,下弦月尚未升起,四野一片漆黑。但是借着微弱星光,仍可辨物,凌菲走过去,那人自然看见了。不过,他并没有走开,反而在那方巨石上坐了下来。
凌菲一纵身上了巨石,才看清那人是个梳着朝天辫子的小僮,正坐在地上大吃大喝,对凌菲看也没有看一眼。
凌菲正感口渴腹饥,一见对方大吃大喝,不禁淌下了口水,因而开口叫道:“喂!你在吃什么?”
那小僮这才回过头来应道:“吃卷饼,喝山泉,因何动问?”
凌菲在他对面坐下,道:“卖两张卷饼给我。”
小懂一摇头,道:“不卖。”
凌菲娇叱道:“那我就要抢了。”
小僮笑道:“用不着抢,要吃尽管拿。”
凌菲倒是想不到,一笑道:“承你的情,姑娘我不白吃人家的东西。”
小撞笑道:“我也不能收你的银子,因为这些卷饼不是花钱买的,我怎能作无本生意。”
凌菲失笑道:“原来你是偷来的。”
一面说,一面拿起一张卷饼在嘴里塞。
小撞摇头晃脑地道:“所谓饥寒起盗心,方才姑娘差点还要动抢呢!”
凌菲不禁面上一热,道:“你倒很会挖苦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僮应道:“我叫福儿。”
凌菲想不到被他占了便宜去,不过福儿逗人喜爱倒是真的。因而笑骂道:“别臭美了!
我来问你,你干什么营生?”
福儿答道:“我是书僮,不然我说话怎会这样文雅?”
凌菲笑道:“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我看你不像书僮。”
福儿嚷叫道:“谁还骗你?福儿为柳相公挑书箱,谁不知道?”
凌菲微微一怔,道:“哪个柳相公?”
福儿哈哈大笑,道:“哪个柳相公!你问得真希罕,鼎鼎大名的柳南江柳相公你都不认识?”
凌菲真想大笑,因为这个小僮真会逗人,尤其是说起话来像个小老头。
但她却没有笑出来,语气淡然地道:“说说看,如何算得上鼎鼎大名?”
福儿霍地从地上跳起来,指手划脚地道:“你听着!柳相公出身书香门第,武林世家。
文通五经六艺,武晓兵书战策。挥笔成文,洋洋万言,倚马可得;动剑使万人难近其身。别看他貌相斯文,温文儒雅,上山擒虎易如反掌,下河摸鱼一抓一条,野起来还会放屁崩坑,撒尿和泥……”
凌菲差点笑得直不起腰,连连叫道:“别逗人了,我认识他。”
福儿却一点也没有笑,将凌菲看了又看,才怪声怪气地道:“你认识他?你是第几个认识他的姑娘家?”
凌菲娇叱地道:“什么第几个?认识他就行了。”
福儿一本正经地道:“姑娘!小的要奉劝一句,可别对柳相公着迷,他样样都好,就是不爱和姑娘家打交道。因为夫子曾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可将这句话背熟了。”
凌菲笑骂道:“你这个小鬼!满口胡说八道,换了别人,你早就挨揍了。”
福儿笑道:“姑娘吃了我的饼,自然不会再打我了。”
凌菲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上山来干什么?”
福儿应道:“找柳相公呀!”
凌罪心中一动,却故意漫不经心地问道:“找他干什么?”
福儿道:“找他要钱吃饭呀!这样老是偷饼吃也不是办法,万一被人抓着,连柳相公的面子也要丢了,那时我只有跳河洗澡啦!”
凌菲心想:“看不出这个家伙倒是蛮狡猾的,口风紧得很。”
但是,她肯定福儿找柳南江必有重要的事,因而故作淡然之邑,道:“柳相公到‘子午谷’去了。”
一面说,一面察看福儿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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