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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最后一个人出现时,柳仙仙不禁心头暗怔,原来那个人是祥云堡堡主秦羽烈。
回顾福儿,那小家伙也是一脸错愕之色。
秦羽烈一进门之后,向纪缃绫打了一个手势,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纵上了东厢上房的屋顶,越过屋脊,不见踪影。
纪缃绫和她的女弟子也分别进入了东厢两间毗邻的厢房,各自关上了房门。
庭院中,复又陷于一片沉寂。
柳仙仙悄声道:“福儿!你看那秦羽烈鬼鬼祟祟,是不是有点怪?”
福儿唔了一声,道:“的确有点怪,而且他又是一个人。”
柳仙仙接道:“福儿,别挖空心思胡乱猜疑了。你得赶快去告诉师兄呀!”
福儿应了一声,立即弹身而起。
他唯恐行藏败露,因而展开了射光掠影的身法,如同一道轻烟,一闪不见,只看得柳仙仙瞪眼皱眉,暗暗骂了一声:好小子!
福儿回到房中,直趋榻前,低声说道:“师兄,有要紧的事,你醒醒。”
柳南江一切也不动,自然也不曾开口说话。
福儿疾声道:“师兄!那祥云堡堡主秦羽烈来到了客栈之中,而且行迹可疑。”
他一语未落,柳南江已飞快地翻身坐起,沉声问道:“福儿!你怎么知道?”
福儿道:“我和仙仙姑娘在假山后面说话,正巧看见他和芙蓉仙子及芙蓉寨一伙门人进来,芙蓉仙子回房,他却跃上了屋顶。”
柳南江道:“仙仙姑娘呢?”
福儿道:“还在假山背后,是她叫我前来禀报师兄的。我看,那秦羽烈必有诡计。”
柳南江厉声道:“快去叫仙仙姑娘回房,少管人家闹事。天亮我就要送她回‘啸吟山庄’。你告诉了她之后,也立刻回房来。”
福儿不禁大大一愣。心中有所疑惑,也就没有立刻按照柳南江的意思去做。
柳南江见他不动,又冷叱道:“还不快去!”
福儿心中虽有一万个不解,却也不敢违抗师兄之命,只得施施然退了出去。
福儿一出了房门之后,又施展射影掠光的身法来到了假山之后。
柳仙仙迫不及待地问:“福儿!你告诉你师兄了吗?”
福儿噘着嘴说道:“挨了一顿骂。”
柳仙仙道:“是怎么回事?”
福儿道:“师兄说,教你立刻回房睡,说什么少管人家的闲事。”
柳仙仙神情一愣,道:“福儿!你发现你师兄有什么不对吗?”
福儿想了一想,道:“倒没有什么不对劲,只是脾气很坏。”
柳仙仙喃喃道:“那就怪了?人家告诉他秦羽烈来到这儿的消息,他反而教人家少管闲事。这哪像是你师兄讲的话?”
福儿道:“仙仙姑娘!我师兄确是这样说的,回房睡去吧!师兄说,天一亮,就要送你回‘啸吟山庄’哩!”
柳仙仙双眉一挑,道:“他要送我回去?”
福儿点点头,道:“师兄是这么说的。”
柳仙仙道:“福儿,你回房去吧!”
“我要在这儿瞧瞧热闹,秦羽烈没事绝不会潜伏到房顶上去。今晚再不瞧,以后就瞧不到啦!”
福儿正想劝她,忽然东厢一间上房亮了灯,他也将话顿住了。
在灯的上房就是方才纪缃绫进去的那一间。
灯刚一亮,房门也打了开来。
柳仙仙似乎怕福儿会突然溜走,伸出皓腕,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小手。
福儿想想柳南江那种严峻的神色,就想立刻回房。可是,他刚想全力抽回被柳仙仙握住的手腕时,已见两个人从那亮灯的东厢上房走了出来,那两个人是纪缃绫和花花太岁肖云鹏。
这时,福儿即使要走,也走不掉了,只得屏息凝神地蹲伏在假山之后。
纪缃绫和肖云鹏携手下降台阶,进入庭院之中,二人在边走边谈。
只听那肖云鹏说道:“仙子真是雅兴不浅,如此寒冷深夜,还要云鹏陪你漫步庭院。”
纪缃绫幽声道:“云鹏,你我携手漫步,恐怕也只有这一次了。”
肖云鹏不禁停下了脚步讶然问道:“仙子这话是何意思?”
纪缃绫道:“人之相处,全凭缘,看来你我的缘分已尽。”
肖云鹏道:“难怪仙子一回到房中,就有些神色不对。”
他一语未了,突然一道黑影自屋顶一泻而下,那人正是秦羽烈。柳仙仙和福儿看得最为真切,若非二人定力不弱,必然会惊呼出声。
秦羽烈的身法快得出奇,又是居高临下,更是增加了速度,一闪之际,已然到了肖云鹏的身后,单臂电出,抓向肖云鹏的右腕。
就算肖云鹏此时觉察到背后有人偷袭,凭那秦羽烈仗以成名的困龙八抓,肖云鹏也休想走脱闪避。殊不知其结果却大出意料之外,肖云鹏身形一晃,竟然使秦羽烈一抓成空。
肖云鹏一转身,轻笑道:“原来是秦堡主!”
其态度也是大出人之意料,不但毫无受惊之色,反而笑语轻松。
秦羽烈不禁怔住了,肖云鹏有多少功力,他是清清楚楚。即使正面出手,他也有把握一抓得手,如今竟然是背后偷袭失败。再加上肖云鹏态度出奇地镇静,使他没有贸然出第二抓。
纪缃绫也万万想不到秦羽烈会一抓失败,神情也不禁为之一愣。
不过,她很快地想起了天涯奇丐丑中原的话,连忙探手入怀,打出了一朵钢芙蓉,同时高声喊道:“秦堡主不要发呆!”
这一高喊,使得秦羽烈回过神来,双手电出,分别扣向肖云鹏的双腕。
肖云鹏冷笑一声,道:“世上不可信者,该是床头共枕人。”
话声落,闪身后退,纪缃绫甩出的那一枝钢芙蓉越头飘过,未曾伤到他。
然而,秦羽烈的困龙八抓却再也不容许他逃脱,叭地一响,着着实实地扣住了他的右腕。
秦羽烈一抓得手,当即低喝道:“乖乖地跟秦某人走,否则内力一吐,就要你的命。”
喝声中,振腕一提,挟带着肖云鹏上了房顶。
柳仙仙再也忍不住,低呼道:“原来秦羽烈是为他而来。”
她的呼声方落,蓦闻叭地一响,一个人影自那屋顶上倒下。
福儿一直在注意秦羽烈的动静,看得最为真切,不禁脱口道:“房顶上有埋伏,秦羽烈遭了毒手。”
其实,柳仙仙也看见了,从房顶上倒栽葱的坠落之势,就可以想见房顶埋伏之人功力必定相当深厚,否则绝不可能一击就使秦羽烈成为断线风筝。
纪缃绫看得最清楚,心头不禁狂震,然而她却不十分慌乱。
第三十三回恩怨揭晓
一想自己和秦羽烈同时衔命而来,扬腕虚空一托,改变了秦羽烈下坠姿势,使他四平八稳而又轻飘飘地摔落地面,尚不至于将他那颗六阳魁首缩到腹腔中去。
可是秦羽烈摔倒地面之后却一丝也不会动弹,显见他受伤十分沉重。虽未殒命当场,却也是昏迷不省人事了。
这情况不但使芙蓉仙子纪缃绫大大一骇,而假山之后的二小也同样感到惊骇不已。
蓦然,房顶上传来一阵低沉的冷笑之声。
抬头看肖云鹏的身旁又多了一个人影。原来他就是祥云堡总管公孙彤,也就是被丑中原道破其真实身份的公孙红云。
柳仙仙大为吃惊地说道:“原来暗中攻击秦羽烈的人,竟是他的总管公孙彤。”
福儿压低了声音说道:“仙仙姑娘,闻这老儿的功力骇人听闻,咱们还是少说话为妙。”
柳仙仙似乎有些不服气,虽末驳斥福儿的话,却冷哼了一声。
公孙红云阴笑了一声,飘落庭院之中,向纪缃绫沉声说道:“仙子和花花太岁虽是露水鸳鸯,但却也有多年交情。如今联络那秦羽烈来联手对付,到底是为了什么?仙子不妨明告。”
纪缃绫倒不曾示弱,冷声道:“公孙总管和那秦堡主相辅相成,已有多年之久。忽然暗中出手伤他,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公孙红云咻咻然叱道:“你少要顶嘴,快说,是不是那关中一龙凌震霄教唆仙子如此作的?此与仙子毫不相干。”
纪缃绫道:“不是。”
公孙红云道:“那么,又是何人唆使?”
纪缃绫道:“无人唆使。”
公孙红云道:“如此说来,是你自己的意思了?”
纪缃绫道:“不错。”
公孙红云道:“因何要如此作?”
纪湘绫道:“此事与阁下无关,所以不想告诉阁下。请不必多费口舌。”
说罢,掉头向房中走去。
公孙红云嘿嘿一声冷笑,右掌随势一挥。
纪缃绫似乎也预知走不脱,不待对方掌劲涌到,就已飘身后退。
这时,肖云鹏也飘身落地,面向纪缃绫说道:“仙子因何突然与云鹏反脸成仇,希望明告云鹏,也当反躬自省啊!”
纪缃绫道:“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作了什么昧良心之事,你自己还不明白吗?”
肖云鹏不禁大大一怔,双眉连挑,目中冒火,似乎想将纪缃绫生擒活剥。
蓦然,暗影中有一个人狂笑着发话道:“骂得好,骂得痛快。”
声落人现,赫然是那断魂娘子古寒秋。
古寒秋的出现,使得纪缃绫气势一振,沉声说道:“肖云鹏,和我相处多年,竟不识你是一个联络外人谋杀亲兄的**禽兽,你若稍有良知,就该自绝当场,还有何面目见你大嫂!”
肖云鹏面色大变,那公孙红云也是狂怒道:“好一个泼妇……”
一语未落,右手已拍出一掌。
只见那断魂娘子古寒秋一横手中黑竹箫,飞身前纵,大喝道:“公孙总管且慢!”
公孙红云一卸掌劲冷声道:“原来是古娘子!是要来为那泼妇助拳吗?”
古寒秋道:“芙蓉仙子方才说的,不仁不义,并与外人联络谋杀亲兄,正是亡夫肖云达。
这件事,我古寒秋可得要问个清楚。否则,总管巨掌一挥,仙子殒命当场,那可就死无对证了。公孙总管不至刁难吧!”
公孙红云愣了一愣,一挥手,道:“古娘子大可一问,只怕也是白费唇舌。”
肖云鹏道:“嫂子!小弟虽与云达兄时有争吵,但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古寒秋却来去理睬他,缓步走到纪缃绫面前,扬声问道:“仙子方才说……”
纪缃绫道:“肖三先生虽非云鹏亲手所杀,却是由他设局。”
古寒秋道:“他因何这样作?”
纪缃绫道:“起因于那方玉佩。”
古寒秋道:“口说无凭!”
纪缃绫道:“铁证如山。”
古寒秋一伸手,道:“拿来。”
纪缃绫道:“证据不在我处。”
古寒秋道:“在何人那里?”
纪缃绫道:“在丑老人那里,他对此事知之甚详。古娘子可去问他。”
公孙红云哈哈大笑道:“原来是那丑八怪在胡说一通。”
纪缃绫道:“他可没有胡说。铁证如山,字字有据。如你要看凭据,大可去找他质问。”
公孙红云道:“连个姓名都没有,他说的话,教人如何能信?”
纪缃绫道:“总管阁下可要听听他的姓名。”
公孙红云道:“好像有个绰号,叫大酒篓,再不就是丐帮的五结弟子。”
纪绫绫道:“总管阁下倒是摸着边了,他是天涯奇丐丑中原,阁下不太陌生吧!”
公孙红云一时瞠目结舌,未再答话。
纪缃绫说出丑中原的姓名,原是想吓阻对方,不要对自已留难。
此刻,一见对方闻名丧胆,不禁气势更壮,因而沉声道:“云鹏谋杀亲兄的秘密,就是这位天涯奇丐所揭露,也是他派纪缃绫和秦堡主前来拿下云鹏,要亲自发落的。总管阁下,你想不到吧!”
假山后面的二小,又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只听柳仙仙道:“福儿,你听说天涯奇丐丑中原这个人吗?”
福儿道:“当然听说过。”
柳仙仙道:“你年纪比我小。见闻倒比我多。打今儿起,我可要对你另眼相看了。”
福儿道:“论武功,已达天人之境,论辈份,即使我师父无尘大师也要比他低。”
柳仙仙道:“真的吗?那丑老人的武功好像还比不上你的师兄哩!”
福儿道:“那是他在故意相让。听说他和我师父交情不恶哩!”
二小说到这里,蓦闻公孙红云大笑之声。
公孙红云道:“不打紧,那位奇丐和老朽还有一点交情。老朽带你去向他当面解释。”
语气一顿,面向纪缃绫说道:“这件事倒不能责怪仙子。鼓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仙子且告诉我那丑中原现在何处,待老夫前去找他。”
纪缃绫道:“缃绫不知丑老前辈落脚何处。”
公孙红云道:“不打紧,咱老朽会找他。云鹏,咱们走。”
纪缃绫道:“阁下慢走一步!”
公孙红云道:“何事?”
纪缃绫朝那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秦羽烈一指,道:“秦堡主是丑老前辈所使,他如今受伤甚重,总管阁下就不管了吗?”
公孙红云道:“老夫险些忘了。仙子倒不必为秦堡主担心,老朽只不过点了他的昏**而已,仙子一伸手就可为他解除**道的禁制。”
纪缃绫连忙扬腕在秦羽烈身上的昏**一点,秦羽烈立即翻身跃起。
公孙红云道:“好!老朽和云鹏要先走一步,不忠不幸的罪名太大,倒要好好和那天涯奇丐解释一番。方才的误会,请仙子不要记在心上。”
说罢,扬手一搭肖云鹏的手腕,双双跃上了屋顶,转身向院外纵去。
秦羽烈扬声道:“公孙红云慢走一步!”
他这一喊,仿佛凌空打出一根钓钩,硬生生将那公孙红云钩了回来。
公孙红云飞身飘落,冷声道:“堡主因何将老朽的名号也改了?”
秦羽烈道:“尊驾为当今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屈身在秦某人手下为一执事总管,真是太委屈了,不过,秦某也因此背负不少骂名。”
假山后的二小此刻又不禁面面相觑了。
福儿道:“仙姑娘可知公孙红云是谁?”
柳仙仙一抡眼珠,道:“你又要考我?”
福儿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柳仙仙道:“这回轮到我显威风了。”
放低了声音,接道:“告诉你,他是风林十八掌的创始人,终南三君子二先生竺道台的师父。此人有三十年未在江湖上出现了。”
福儿心头暗怔,却未再答话。
公孙红云被秦羽烈叫出了他的真名,心头委实在感骇异,心念电转,嘿嘿笑道:“这八成是那位天涯奇丐揭了老朽的底。放眼当今武林,能够知道来龙去脉的恐怕只有他了。”
秦羽烈冷声道:“尊驾既承认就是公孙红云,秦某可要问一问,尊驾屈身为总管之位,在幕后弄权,究竟是何用意?”
公孙红云竟毫未愠怒,语气平静地说道:“老朽自有难言之隐,堡主也不必逼问,多年来,老朽对祥云堡也是贡献良多。”
秦羽烈道:“好,秦某暂不追问,不过,尊驾要将肖云鹏留下。”
公孙红云双眉一挑道:“这是何故?”

秦羽烈道:“因秦某奉那老前辈之命将他拿下,听候丑老前辈前来发落。”
公孙红云道:“老朽正是要带肖云鹏前去找那丑中原解说误会。”
秦羽列道:“这只是尊驾的说法,至于尊驾心的想法可能又是另一回事。”
公孙红云道:“此话怎么讲?”
秦羽烈道:“尊驾虽然可算得上一个顶尖高手,却还不能和那丑老前辈平起平坐,一比高低,尊驾未必敢见他。”
公孙红云道:“堡主不妨将话说得明白点!”
秦羽烈道:“以秦某私忖度,尊驾一听丑前辈之名,可能暗中打算逃之夭夭。”
公孙红云哈哈大笑,道:“原来堡主有了这种想法,莫非留下老朽?”
秦羽烈道:“秦某未奉此命,只要尊驾将肖云鹏留下,尊驾不管要去何处,秦某都管不着。带走肖云鹏却是万万不能。”
公孙红云面色一沉,后又向肖云鹏一摇手,道:“云鹏先走,看他姓秦的能够将你怎样?”
肖云鹏倒是非常听话,立刻纵上了屋面。
秦羽烈喝道:“姓肖的站住。”
声起人动,身形相继纵起。
公孙红云双臂横张,沉叱道:“再进一步,就教堡主一尝风林十八掌的滋味。”
那双臂一张之际,竟然形成一道暗劲之墙,将秦羽烈的去势硬生生挡住。虽未发掌攻击,但使人暗中领略到他那深厚的内力。此刻,肖云鹏也已越过屋脊,不见踪影。
蓦然,肖云鹏去而复回,而且是背着身子退回的,脚步踉跄,一直落到庭院之中。
众人无不暗感骇异,连那公孙红云也是面露惊色。
抬头望去,只见房上站着一人,如渊停岳峙般纹风不动。
借着晓星之光,在场之人立刻发现了那是柳南江。
假山之后的二小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房上昂然屹立之人,不禁在感惊奇。
福儿抢先说道:“原来师兄说要睡觉,竟是别有用意。”
柳仙仙道:“福儿,咱们可别再聚在这儿,也该亮亮相啦!”
福儿正想阻止,无奈她已飞快地弹身而起,向众人立足之处纵去。福儿也只好随后跟出。
柳仙仙在现场一落脚,立刻亮出了藏于袖中的玲珑双剑,神气活现地说道:“芙蓉仙子和秦堡主忘记丑老前辈吩咐的话了吗?还不快些将那肖云鹏拿下。”
秦羽烈倒不是听命于她,而是眼见多了三个助力,胆气倍增。沉叱一声,右腕电出,抓向肖云鹏的领口,招式诡奇,快如魅影。
在他一动手之际,纪缃绫也打出了钢芙蓉,同时间,东厢房打开,九个穿红女子如系云出岫般弹射而出。纷纷打出了手中的钢芙蓉。十朵花形暗器发出嗡嗡之声,齐向公孙红云的头上罩下。
公孙红云为了照顾自己,自然无法去保护肖云鹏,在秦羽烈一连三抓之下,终于右腕被扣,秦羽烈猛用八分劲力,就像在肖云鹏的右腕上加了一道铁爪,直使他痛彻心肺,额滚汗珠。
公孙红云双掌连挥,将兜头盖脸的十朵钢芙蓉尽皆挥落地面。
柳仙仙抢着亮相,就是为了显露本事,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于中双剑一扬,立刻向公孙红云展开一轮猛攻。一晶,一墨,二道犀利之光,在公孙红云身躯的前后左右缠绕不休。
因她突然发招,倒逼使那公孙红云一时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
柳南江一见柳仙仙插手,连忙大叫道:“仙仙快些退下。”
柳仙仙听他一叫,手头不禁一松。
公孙红云是个久经阵仗的高手,立刻乘虚蹈隙,向柳仙仙攻出一掌。
柳南江喊声一起,人也飞身落下。
他的双脚尚未踏实,已发觉公孙红云出掌沉实有力,连忙双掌齐举,全力拍出一掌。
这样一来,风林十八掌和佛门绝学罗汉伏虎掌来了个硬接硬碰。
只听砰然巨响,东厢上房的窗门也都被震得格格作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由于柳南江双脚未曾踏实,因而被摔出一丈开外。也就是因为脚未踏实,他的内腑才未被对方的强劲掌力震伤,只觉心胸气血微微翻腾。
公孙红云竟也登登登一连退了三步。
柳仙仙更是向后仰翻,口角渗血,若非柳南江及时出手,将公孙红云的掌力引开,她这条小命是非了帐不可的。
福儿眼尖手快连忙伸手托住了柳仙仙,她才没有躺下。
在这一场混乱而又凌厉的搏斗之中,唯一不曾播手的只有断魂娘子古寒秋,其实,她不是冷静,而是错愕,因为她毫不明了内情。
此时,被巨声惊醒的店家和客人已纷纷在门缝窗隙间探头探脑。但是谁也不敢出来一问究竟。
柳南江一纵身来到柳仙仙身边问道:“仙仙,你伤得怎么样?”
柳仙仙抬手擦拭了嘴边渗出的鲜血,逞强地说道:“没什么,待我找这老家伙算帐。”
柳南江一招呼,点了她的昏**,疾声道:“福儿,快送她回房,探察她的**脉,并尽快为她疗伤,你还年小,用不着避什么男女之嫌。”
福儿连声应是,小臂一舒,挟起了柳仙仙,飞快向西厢上房奔去。
柳南江这才大放宽心,正待转身,蓦闻一声惨厉的呼声。
他闻声电旋身形,只见公孙红云也已跃上了屋顶。在他目光一瞥之下,已然发现被秦羽烈扣住右腕的肖云鹏也已颈软垂头,似是发生了什么异变。
因而,柳南江未去追赶也已逸去的公孙红云,他也自知追不上对方。
秦羽烈已然放平了肖云鹏的身子,让他四平八稳地躺在地上,然后去探察他的鼻息和心脉。
柳南江趋前问道:“怎么了?”
秦羽烈道:“死了,心脉也已震断。”
柳南江道:“是公孙红云杀害他的吗?”
秦羽烈道:“是的。那老家伙出手极快,秦某想躲闪已来不及。”
纪缃绫道:“这分明是杀人灭口。”
古寒秋走过来,瞧了肖云鹏一眼道:“亡夫真是被他谋害的吗?”
纪缃绫道:“是的,那丑老前辈绝不会信开河,无的放矢。”
古寒秋喃喃道:“是与不是,如今也是死无对证了,我古寒秋等了多年,却是一场空。”
纪缃绫道:“古娘子,元凶还在。”
古寒秋道:“是那凌震霄吗?”
纪缃绫道:“据丑老前辈说,凌震霄曾与肖三先生虽因玉佩起了争执,倒不会杀害肖三先生。是那二先生竺道台曾在暗中出手将肖三先生击落万丈深渊的。”
古寒秋惊道:“是谁所见?”
纪缃绫道:“是二先生自己对丑老前辈招认的。”
古寒秋喃喃道:“强盗会承认自己是贼吗?”
柳南江接道:“娘子有所不知,丑老前辈曾去南海,向家师要来了‘澄心令’的口诀。”
古寒秋一愕,道:“澄心令。”
柳南江接道:“是的,‘澄心令’具有无比之力,口诀一念,就会让人说出心中暗藏之话。”
古寒秋道:“那么,二先生现在在那位天涯奇丐丑老前辈的掌握了?”
柳南江道:“不错。最近长安曾出现一个名叫祝永岚的人,那就是终南二老的化身。”
古寒秋又是一愣,道:“原来是他?”
语气一顿,接道:“何处可以见到那位丑老前辈?”
柳南江道:“古娘子不必找他,就在这客栈中坐着等他就可以。武林混沌之局,这一两天就要澄清了。”
古寒秋来再说话,神色无比平静地向东厢上房走去。
天色已将放晓,看来这一个群雄搏斗的混乱之夜已经过去。
在七柳斋后院的一间上房内,九指魔杖冷如霜正和情至柳啸吟展开了密谈。连冷老魔最为亲近的心腹也都被摒于房外。
只听冷如霜说道:“据老朽所知,那柳南江娃儿就是你的亲生儿子。”
柳啸吟摇摇头道:“不是。尊驾一定误信了道听途说。”
冷如霜冷笑了一声,道:“那天涯奇丐丑中原会说假话吗?”
柳啸吟道:“他可能是在妄猜。有如此一个成器的儿子,在下早就心满意足了。”
冷如霜双目一抡道:“老朽要问你一句话,难道尊夫人的性命就不顾了吗?”
柳啸吟双眉倏地挑起,面上也呈现了明显的怒容,目光如利刃般盯在冷如霜的脸上。
冷如霜见状倒是一骇,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一步,手中魔杖也握得更紧。
在一瞬间,柳啸吟脸上的怒容突又消逝,语气沉缓地说道:“在下也许能在三招之内置尊驾于死地,尊驾可曾想到否?”
冷如霜道:“你也许没有夸大其辞,然而老夫却料定你未必会那样作。”
柳啸吟道:“如尊驾逼人太甚,在下或被迫铤而走险。”
冷如霜道:“老朽并未逼你,只是求你助我一臂,以雪当年被逐出中原之耻。”
柳啸吟道:“如今尊驾已入中原,并无人提起当年尊驾被逐旧事。”
冷如霜道:“眼中钉未拔,积很难消,而且我儿山红之命,也须抵偿。”
柳啸吟道:“你儿山红为秦茹慧所杀,你该找她索命。”
冷如霜倏地目光一亮,低声道:“柳啸吟,你不承认柳南江是你的亲生儿子,自然是不愿他因救母而听老朽的指使。老朽也不再逼你。你若为老朽办好另一件事,老朽就为尊夫人祛除体内毒性。”
柳啸吟道:“这话尊驾已说过无数次了!”
冷如霜道:“这回一定算数。”
柳啸吟微一沉吟,道:“说说看。”
冷如霜道:“有劳你去杀死秦茹慧那丫头为我儿山红抵命。”
柳啸吟猛吸了一口气,道:“要在下去杀死一个纤弱女子?”
冷如霜道:“这是一命换一命,非常公平。他杀我儿,如今她就要被你杀,而你唯有杀她才能救得尊夫人了。”
柳啸吟垂首默然,良久,才喃喃道:“也许那丫头该死了!”
冷如霜冷哼道:“以老朽看来,这武林中人,个个该死。”
柳啸吟猛地扬首,沉声道:“难道连尊驾也算在内吗?”
冷如霜嘿嘿笑道:“只可惜当今武林之中还没有人能够置老朽于死地。”
柳啸吟道:“眼前就有一个。”
冷如霜道:“是指你而言吗?”
柳啸吟道:“不错。那个九指魔杖还不曾放在我的眼中。”
冷如霜岔开话题道:“五毒之虫,与那百毒之药,你也能够抵制吗?”
柳啸吟道:“在下说出一句话来,望尊驾最好不要吃惊。”
冷如霜道:“何惊之有?”
柳啸吟道:“与那些五毒之虫厮混多年,在下已摸熟毒虫之性,不会受其侵袭。”
冷如霜道:“这话倒不算夸口,那百毒之药呢,其中最少也有五十种以上之毒药,除老朽外,再无别人知道如何解除。”
柳啸吟道:“休说百毒,即使千毒、万毒,也奈何我不了。”
冷如霜白眉连掀,嘿嘿一笑,道:“这倒是件奇事。”
柳啸吟道:“说出来尊驾就会明白。”
语气微顿,接道:“就以最普通的毒药砒霜来说,多少分量才能致人于死?”
冷如霜道:“若是常人,一钱就可致命,武林中人,内力深厚者,最多也不过五钱。必定穿肠裂肚,七孔流血而亡。”
柳啸吟道:“若是砒霜如糖般甜蜜可口,在下可一次吃下五十斤。”
冷如霜道:“你在吹牛。”
柳啸吟道:“一个蓄养十年以上蟾蜍,其唾液不过数滴。”
冷如霜道:“你很内行。”
柳啸吟道:“如是在下捏住鼻子,不畏腥臭,一次可以饮下蟾蜍液三大碗。”
冷如霜嘿嘿笑道:“你越吹越离谱了。你在毒王之前大谈毒物,岂不是班门弄斧?”
柳啸吟道:“鱼藤之浆,一点半滴,就能使人筋骨抽搐,如果尊驾敢打赌,在下马上就可当即吃下鱼藤十斤,是否愿意一试?”
冷如霜双眼圆睁,冷哼道:“柳啸吟,休要胡乱大放狂辞。”
柳啸吟声色平静地说道:“在下说的是句句实话,尊驾不信,可命仆徒送鱼藤酱进来,在下当面连喝三大碗,以证所言不虚。”
冷如霜道:“老朽不信你已经练到了百毒不侵的境地。”
柳啸吟道:“确有其事。”
冷如霜道:“老朽倒想知道:你这不畏剧毒的工夫是如何练出来的?”
柳啸吟道:“常年来,在下无日不在服食毒药,起初只食砒霜三分。”
冷如霜道:“你每天都在服食毒药?”
柳啸吟道:“在下逐日将毒药的分量增加,使五脏六腑与诸**脉以及四肢百骸都已产生了抗毒的性能,尊驾想不到吧?”
冷如霜吁了一口长气,道:“原来是出此下策。可惜你虽能抗毒,却不能解毒,眼看尊夫人被毒性所制,也无可奈何。”
柳啸吟道:“这就是在下事事对尊驾伏首帖耳的原因。”
冷如霜面露得意之色,喃喃说道:“你总算是一个联盟。”
柳啸吟说道:“那是为抱着一个希望,如果希望幻灭,在下就没有这样驯服了。”
冷如霜道:“你拐弯抹角地说了那么多话,只不过想威胁老朽而已。”
柳啸吟道:“尊驾明白就好。”
冷如霜道:“你说了半天闲话,尚未答应老朽,是否愿杀害秦茹慧那丫头,为我儿山红抵命?”
柳啸吟道:“尊驾不必得到在下口头上的答应,只要记住方才的许诺就行。若是食言,三尺青锋削下尊驾六阳魁首。”
一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冷如霜面上流露出一股阴笑,待那柳啸吟的步履之声沉寂之后,才低喝道:“来人!”
立刻有一个面色惨白的大汉应声而进。
冷如霜以手掌圈住嘴巴,向那大汉密授机宜,只见那大汉连连点头称是。
日上三竿。
虽是大好天气,眺望终南山的三老峰头,仍是皑皑白雪,柳南江负手窗前,目光一直凝注在那三老峰顶,心中似有所思。
突然,房门呀然推开,进来的是福儿。
柳南江转身问道:“福儿,仙仙姑娘的伤势怎么样了?”
福儿趋前轻声回道:“仙仙姑娘的伤势不重,经我将她周身百**推捏一阵之后,已经是无**不通,百骸皆畅。”
柳南江道:“仙仙姑娘醒过来了吗?”
福儿道:“不瞒师兄说,小弟一时还不敢解除她昏**上的禁制。”
柳南江秀盾一皱,道:“那是何故呢?”
福儿道:“她是个急性子,又好颜面,醒来之后,一定会叫嚷着要去找那公孙红云拼死拼活,岂不是为师兄添惹麻烦。”
柳南江一笑,道:“福儿,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小精灵。”
一挥手,接道:“让她睡睡也好,不过,你得小心照顾她。”
福儿道:“师兄放心。”
说罢,行礼告退。
柳南江和衣躺在床上,他打算合眼养一养神。孰料他甫一落枕,房门又是呀然而开,这回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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