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暗蛊沾血刃,有教杏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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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极为普通的脸庞,整整齐齐的三缕清须,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常见的街头巷尾的中年汉子,谁也不能每天早上在餐点小摊上将一个这样的人当作大名鼎鼎的鬼王手看待。
只是,他分明便是鬼王手,谁也不能等闲视之的鬼王手!就是这么一张脸,看上去平平淡淡没有任何稀奇之处的一张脸,足以令天下群英逢而胆寒。
么么转头看着父亲,眼睛扑闪扑闪眨啊眨,很是疑惑今天怎么这么一场战争这么快就结束,忽然转头看着抱着的杨戈远一张脸,嘟起小嘴巴垂下眼帘,神在杨戈远脖子后面的一双小手挽蝴蝶结一般扭动,小小心中暗暗便感觉到这么一打搅,自己出去尽兴玩耍的机会便要没了。只是她觉着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也不说话只将小脑袋埋进杨戈远肩头,呆呆不知想什么。
杨戈远感觉到么么的情绪变化,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向鬼王手道:“前辈吩咐,晚辈本当遵循!只是方才答应了么么要陪他出去玩耍,男子汉当说到做到不能耍赖!么么,你说是不是?”
么么刹那间惊喜道:“真的哦?好哦好哦,出去玩喽!”转而又迟疑道:“可是,不是还有重要事情么?要不,咱们明天出去也一样哦。”
杨戈远捏了捏她小鼻子笑道:“刚才咱们不是说好就马上出去玩耍么,怎么能改变呢!再说,明天,嗯,明天要下雨啊,不能出去了就!”么么抬头看看湛蓝湛蓝的天空咯咯笑道:“漂亮哥哥你骗我,天这么好,明天怎么会下雨呢!”杨戈远也不多说,只点了点她鼻尖,抱着她大步出门去。
众人惊讶看着么么银铃一般笑着坐在杨戈远肩头,顺手将一把花瓣抛洒在空中,漫漫落下雨丝一般红泪来,几个女子心下都恍然道:“原来这孩子是没人和她一起玩耍,竟然成了这般。”当下八双眼睛一起向呆愣在窗台里面的那一张脸瞪过去,气哼哼鼻孔里面齐齐一声“哼”,都向开了门笑嘻嘻走出来的甄大娘过去,只将一个满脸无辜的鬼王手丢在那里抓耳挠腮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半晌最里面嘟嘟囔囔一句道:“***,都给老夫没好气,惹着你们了!”
只是看着嘻嘻哈哈只顾着说自己话甄大娘等人,他也不能有什么反应,忤在那里也不是个事,索性将双手一拢,施施然进了天露那件屋子去。
天燕见得他两个鼻孔里面哼哼着从众人身边过去晃晃悠悠进了屋子,那淡青背影消失在门里面时候,吐吐舌头拍拍胸口低声道:“前辈他不会有事吧?”
甄大娘眼光瞥着丈夫过去,心中已是好笑不已,见天燕这般小心当时笑道:“没事,几十年都给我气着过来了,今天这点小事能算什么!他是左右不是人,索性去看那姑娘的毒了,不出一个时辰,解药方子便能拿出来,咱们只管等着便是!”想了想又道:“这老东西不知能有什么办法看出来到底是哪一千种草药,莫不如咱们进去看着,反正他不会知道!”
轻烟不解道:“前辈功夫那么好,咱们进去他怎么能不晓得哦?”唐瑶捏捏她细腻的脸蛋笑嘻嘻道:“专心沉于手上活计的人,都不会注意身边事情的,小乖乖要好好学着点哦!”轻烟跳开嗔道:“就数你最难缠,不和你一起了!”唐瑶做出不怀好意的样子,嘿嘿冷笑连声,天燕心忧天露,便阻止她们两个打闹,九人一起轻步进了屋子。
屋中,鬼王手焚起一炉香,净了手端坐榻前,双目微闭只鼻子微微翕动着,那一缕青烟盘旋沉睡中天露周围,渐渐将雪白衣衫连着整个人都包裹进去,到后来连面目都笼罩了。
一炉香很少,片刻便告罄,那青烟袅袅围绕在天露身边如同有什么东西在吸附一般久久不散。甄大娘嘴角翘起一个讥诮笑容低声道:“还道你手段怎么高明,原来还是要用探海香去查!哼哼,我只要一伸手一根针没变能判断出来!”
明明那鬼王手能听见,此刻他根本不予理会,忽然睁开双睛向那渐渐变了颜色由淡青色变为里面微微血红中间慢慢淡黑外面几乎白色的烟雾,缓缓伸手捞起几把在鼻子下方放开,那棉花团一般的烟雾登时有不少进入他鼻孔当中。
皱着眉头将各色烟雾都闻了一个清楚,脸色顿时铁块一般沉下来。沉思半晌,转头向甄大娘问道:“你看了一天了,可真是千机引么?”众人面色古怪,正要以为甄大娘要开始争辩时候,却不料她面色凝重点头道:“嗯,正是千机引,不会有错!难道,不是么?”鬼王手摇摇头道:“是千机引,世上最麻烦最折磨咱们耐性的千机引!”
在唐瑶几个目瞪口呆,梁玉漱含蓄点头似乎明白什么一群女子的注视下,甄大娘抓起天露手腕问道:“可有方子?”鬼王手转头看看闻言尽皆期盼看过来的八个女子,半晌摇摇头道:“说不准,目前只能断定便是千机引,却不能清楚知道究竟怎样配置。对了,这姑娘体内有一些不住压住千机引的东西,可是曾经吃过什么灵药么?”这话自然是向天燕她们问的。
天燕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那人留下一瓶解药,却没有什么灵药!”当下两人大喜,甄大娘拍了一下额头道:“哎呀,我怎么忘记了问用过什么药物!赶紧的,闺女,赶紧把药瓶拿来!有这个东西,要算出这一份千机引是怎样配置的,那便易如反掌!”说着过去将一盆清水端过来。天燕在屏风外案几上将那女刺客留下的解药瓶子拿进来,却见鬼王手背着双手站在窗前,背对着的甄大娘指挥了梁玉漱几人将一张床单拉开,上面洒上清水向那团凝聚的烟雾一盖,登时天露显了出来。将床铺换了,几人又给天露换了衣衫盖上被子,鬼王手才转过身来,接过天燕手中瓶子打开闻了一下,然后递过去给甄大娘,自己沉默不语。
甄大娘将瓶子凑在鼻子下面细细分辨,又倒转过来滴出一两滴来,在阳光下面迷上眼睛打量好一会儿,仔仔细细想了半晌幽幽道:“还是只能知其一不能知其二,看来,还是你技高一筹!”
鬼王手听了这话也没有半分得意,想了想道:“当年老夫也配置出来这种千机引过,现下看来,只能知晓其中一半草药,还是得用虫子。”甄大娘点点头道:“好,既然决定要用蛊,那就赶快罢!那孩子一天别看没有半分焦急,心里面不知都成什么样子了!”鬼王手忽然怒道:“这鬼小子,原来竟然还摆了老夫一道!哼哼,等他回来,不好好收拾一顿不能解心头之恨!”甄大娘笑道:“算了罢,老胳膊老腿的,人家孩子也怕伤着你!闲话少说,赶紧将这歹毒的毒药给破解开为好!”
鬼王手遇见这麻烦的毒药,当时便将别的事情放在一旁,嘴上虽然那般说着,脚下却出去将自己的包袱拿过来,打开时候里面挑出一个青色盒子,打开时候莫名一种淡淡芳香逸出。不过片刻,一只肉眼难辨的小虫子坠落一般从门外飞进来。众人凝神细看时候,只见落下在床头上的这小东西,左右没有一只幼年蜜蜂大小,只是生的奇怪。暗红色身子,头上两点针尖大小看起来应该是眼睛,浑身就是活脱脱一个蚕蛹,却不知它是怎么跟着鬼王手不离左右的。

唐瑶瞧着有趣,将手指伸出正要去触摸,甄大娘急忙一把拉住道:“不可粘上它,跟着你身上,一生都会去不掉!”唐瑶急忙火燎一般将手收回紧抱怀中,警惕瞪着这小东西,不肯再靠近它半步。
这小东西紧盯着鬼王手手中盒子,似乎很是喜欢那里面的药膏状东西,却不知忌惮什么,不敢再靠近一步去。鬼王手脸色凝重,小拇指指甲盖轻轻挑起一点那黏糊若跌打损伤膏药却香气扑鼻的东西,在天露身边一弹,掂掂溅落四下里。那小东西见得鬼王手缩回手去,饿急了一般便扑过去钻向天露被中。
天燕“啊”了一声叫道:“前辈,这……姐姐她……”甄大娘一笑安慰道:“不用惊慌,天露身上有毒,蛊能靠近自然最好,等会钻进体内,将那千机引吸引一些出来,咱们也好知晓怎生配置解药啊!”天燕担心道:“可是,不是说这虫子粘上就不能下来了么?”后面又想起传说中蛊的百般歹毒,心中一个寒战,不敢去再瞧那胖乎乎的暗红色东西一眼。
鬼王手紧张看着蛊将那粘稠东西吞食下去,听见天燕这般说便头也不回道:“吃了五谷散,不出来不由它!”当下令众人不能讲话,都紧张盯住那蛊慢慢爬向天露而去。
那蛊吞食了大半“五谷散”,身子涨大两倍有余,臃肿的身体顿时一个充满水的袋子一般,蠕动着向天露过去,贪婪将撒做点点的“五谷散”都吞完,才打懒腰一般在被子上面滚动一下,接着又慢慢从被口翻进去。
不大一会,天露秀美蹙起,绝美的脸上也似抽搐一般,想是那蛊正在她肌肤上面撕咬不停。渐渐地,没有声息的天露身子颤抖起来,如同在火上烧烤一般汗水顺着脸颊涔涔而下。没有生气的脸上,忽然之间一片潮红,身子也不能忍受痛苦一般要极力翻转起来。可怜她在床上昏睡近十日,一点力气也都没有,哪里能够有一点挣扎开去。不能说话,喉咙也似给塞住一般,声音不能发出来,忽然间张开双目,瞳孔鲜红似血水要流出来。
天燕在一遍心如刀绞,死死咬住嘴唇双手紧握剑柄,一口气憋住在胸膛,呼吸也不能有,双眼只看着痛苦的天露,实在不能忍住时候,悄悄将头脸别过去。其余几个女子也不敢再看,将眼睛闭上或者干脆背转身,只期盼鬼王手能够马上将那可恶的蛊弄出来,好让天露少受点痛苦折磨。只是她们不约而同都想道:“恐怕少主情知要面对不能看下去的天露痛苦样子,才带着么么出去的罢!”
鬼王手,金针渡厄,当世两大杏林绝世高手,眼看天露痛不欲生的样子,心中不知怎样,脸上却不露半点变动,凝重只看着天露的样子,暗暗猜测蛊已经到了哪里。
此时,天露忽然要跃起一般一个努力挣扎,身子给抛起来一般忽然从榻上弹起,接着浑身没有力气重新落下,继而脸上神色渐渐放缓,终于归于平静,安详的脸庞上,发丝给汗水打湿,一缕缕粘在额头,一生的憔悴,都在这一刻定格。
鬼王手于甄大娘大松一口气,对视一眼便静坐等待。几个女子听见两人坐下的声音,转身看时只有天露静静躺着的安然,方才锥心疼痛,似昨日黄粱一般,几人疑在梦中。
当下天燕便问道:“前辈,这个虫子它,它可是跑到姐姐身体里面去了?”甄大娘伸手拭去她嘴角血丝拍拍身边凳子道:“难为你们担心啦,都坐下罢!蛊要出来还要等片刻,大娘给你们讲讲这以蛊探毒的道理。”
“世人都认为,这蛊只能是迷惑人心智的邪恶东西,却很是冤枉这些小家伙们啦!譬如你们手中长剑,你说它能自己去杀人么?能资源区害人么?它是不能的,只是用剑的人而已。侠客手中长剑,是除暴安良,贼人强盗手中长剑,怎么能替天行道呢?迷惑人心智的,你们应该听过,那种蛊术,不过二三流雕虫小技而已,不能算是行家。当年我们行走江湖时候,岭南便不少用蛊人,专门用蛊虫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抬手间,那些人现在都不能有命在。传说中最是厉害的一种蛊,你们可听说过么?”
梁玉漱柔柔声音响起道:“我看书上说有一种金蛊,专门是做那些歹毒事情的,却不知原来这蛊还能九人!”
甄大娘笑道:“对,金蛊便是传说中最是厉害的一种蛊虫,有记载说能将一个大活人变得毫无意识,金蛊的主人怎生吩咐,受制那人便会怎样做!当年不少中原武林上响当当的人物突然一夜之间大部自杀,没有人知晓其中原由。唉,岭南的金蛊,从那时候便流入中原,豪门大家将那些用蛊的高手聘作护卫或者暗影,这样一来,明争暗斗时候便白白损失了我中原不少好汉。后来,拙夫醉心研究蛊术,终于弄明白,人们说的蛊能迷惑人心智,蛊有神灵附身都是无稽之谈。当年金蛊的确厉害,却不知,咱们中原也能出产更加厉害的蛊。这种蛊,没有收到过瘴气的影响,自小便没有将那一点点神明泯灭。后来,在一个大山里面,中原用蛊好手千百人,受一个很是有权势的人指派来毒害咱们,拙夫正好培养这种蛊出来。哼哼,一蛊出世,千军莫能抵挡!从此,鬼王手毒术之后,蛊术也将他推上更高台阶。”
唐瑶插话道:“可就是刚才那红色的蛊么?”
甄大娘笑道:“对,就是这种暗红的蛊,有一个江湖人闻名色变的名字,叫做血蚕。血蚕,样子像一个小小的蚕儿,浑身暗红,所以就叫这个名字,其实别人不晓得,更因为血蚕身上背负的性命,人们才惧怕它更多!”鬼王手撇嘴道:“我这蚕儿身上救下的人命,不比杀死的少十个八个!哼,这些江湖上人,哼哼!”
梁玉漱轻轻点头道:“原来前辈是将这血蚕当作瞧病用的东西!手脚不能到达的地方,血蚕代劳,这个法子可真好!既然不能有很多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便叫血蚕代劳,这样不但省力气,还能是医术更加精湛,前辈定能名垂青史!”
鬼王手心中得意,脸上却不屑道:“名垂青史?好稀罕么?”甄大娘哑然失笑道:“你这般疯疯癫癫的样子,八抬大轿请人家修书的来,人家也不乐意将你写进史书去呢!”鬼王手哼哼两声正要反驳,忽然天露呼吸悠长,脸上出现醉酒一般酡红来,当下急忙喝一声道:“血蚕快要出来啦!拿刚买的新碟子来!”甄大娘心知他每到一处便事先要准备齐全东西,当下解开他包袱将里面油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碟子拿出来放在旁边,鬼王手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在天露身边洒下均匀一圈白色粉末,便见天露身子再次颤抖起来,脸上潮红也消失不见。
众人情知这些药粉是吸引或者逼迫血蚕出来的,便不再多言,只是众人正咬牙切齿看着天露再一次禁受痛苦正当儿,门外一个声音笑道:“哈哈,好东西啊,杨兄弟,好东西啊!”接着“哎呀,有毒”一声惊叫,最后一声“咕咚”,有人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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