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马蹄声响起前的平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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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戈远闻声望去,见得三人面貌时候便一笑道:“正想这事呢,送信的便来了!”那三个汉子径直过来到了杨戈远身边,躬身沉声道:“少主,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这便赶到东北去么?”
正吃饭的陶子蕊听见有人在眼前说话,停下筷子抬头看去,见得是他们对杨戈远说话,便也不管又低下头去,只悄悄支楞起耳朵来要听杨戈远是什么身份。
这三个汉子,自然是杨戈远下黑山时候,李凛与徐幼陵死活安排在他身边听吩咐的。今天赶到太原府时候,杨戈远叫他们先进城等自己。这三人都是武艺精通为人谨慎也狠有些跟踪的本领,此时在这里吃饭他们自然不用费力便能照见。
杨戈远唤过一人,低声在他耳边吩咐几句,那三人脸色一阵惊喜变化,躬身告退便下去了,不过片刻便见一骑如飞从街道冲出城门去。
陶子蕊在三人下去时候便脸色古怪,定定看了杨戈远班上低下头接着吃饭时候低声咕哝道:“你果然是黑山的头子,你便叫徐幼陵么?”
杨戈远一笑低声道:“不,我叫杨戈远!”
陶子蕊一愣,却也没有再追问,白皙的双颊一阵粉红,低低一笑便将螓首埋下去继续照顾自己的碗筷,在也不怀疑自己哥哥是否会跟随这个忽而凶横忽而狡猾忽而又叫自己不能看清楚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的男子,心中原来无边的担忧和想着要偷空逃走的心思也都撂下,一对桃花眼不住左右转动,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吃罢饭,住处自然不用杨戈远起劳神,留下的两个汉子见得他带着陶子蕊下了楼梯,便径直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客栈,便也在旁边不远处的繁华大街上。
进的门时候还早,死人都不想就此去了房中,便坐下来在大厅里要点小东西打发时间,期间杨戈远惊奇发现里面伙计居然行走间下盘稳定明显有不错的武艺修行。只是来来去去换了好几个伙计了,只要是过来的都偷偷不住将他打量,甚至他们发现了自己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异样时候,他们不但没有收敛行迹反而索性光明正大对自己打量起来。
看着走马灯一般来回换来换去的伙计,陶子蕊心下纳闷嘴上便嘀咕道:“这些人真奇怪哦,干嘛老盯着你看不休……莫非他们这是黑店……”
她嘀嘀咕咕的声音不小,那几个一起涌上来看杨戈远的伙计闻言也不由脸上一阵讪讪,杨戈远好笑转头去道:“哪里又光明正大开黑店的?!”站起身来要拉住奔下去的一个伙计道:“叫你们掌柜的上来我问点事情,别说她不在!”
那伙计也不慌乱,依旧那般灼灼的目光上下打量杨戈远,避开她话题反问道:“客官可是与我家掌柜有旧么?不如报上尊姓大名,小的给您去招呼一声?”
杨戈远不说话双目盯住他眼睛一眨不眨想要从他眼睛里面找出一些东西来,陶子蕊感觉到气氛渐渐有些沉闷却看好戏一般在旁边坐下。
那两个大喊却见这小小伙计便这般不驯,大怒河道:“我家少主要见你掌柜,你自去叫来便是,哪里容你啰嗦?!”杨戈远一笑摆摆手道:“算啦,小二哥也许在哪里见过我也说不准!这样罢,你便去叫你家掌柜出来,只说是弹汗山姓杨的便是!”那小二与旁边站着的几个伙计脸色大变,两个虎视眈眈的大喊却愕然看到他们都是一福喜不自胜的样子,神色里面很是有激动的颜色,当下两人互视一眼心下大惑不解。
杨戈远此时已猜到这些人的身份,心下暗暗好笑道:“不成想今天就这般住进自家的客栈了!”继而又佩服道:“看来山里面的确很是有些人才,走到哪里都能有这般身份掩饰下的暗叹,难怪面对四面八方强敌四起的河山,没有见他们有一点动静闹出来,原来竟然没有将这些小打小闹放在心上!”
几个伙计一路小跑便窜出门去,旁边留下的那跟杨戈远说话的伙计果然四下看看没有生人,便向杨戈远行了一个山里面特有的礼仪,见得杨戈远双手手指合拢做出一个熟稔的火焰模样手势,当下满脸激动便低声道:“果然是少主,少主请楼上,陈舵主片刻便回!”
这伙计方才用左手抱住右胸,右手握拳轻轻在左手上面敲了三下,这个是山里面属下拜见头领时候的手势,杨戈远身为他们的总头领,手挽火焰自然只有他一个人才能有的特权。只要这个手势做出来,不论走到哪里,手下只要看见必定上来拜见。
当然,倘若内部有人将这手势教了给外人,那也是很多的。但这个手势只有武艺高强筋骨柔软的人才能做出来,再说镇守四方的舵主都是老江湖了,眼睛自然毒辣的很。要是假扮的人冒充头领,他们自然有一套验证的方法。
向陶子蕊三人笑笑示意不用担心,四人在那伙计的带领下上了楼梯,下面有伙计立马便将门掩上,上面挂上了“里面休整暂不供宿”的木牌子,有机灵的人也马上去了后院,片刻便见有高头大马带着几个彪形大汉飞奔出院门,向着太原府四道大门扬长而去。
果然,出门去的那伙计领着一个矮胖的商人模样绸缎衣裳三缕短须汉子进来时候,看见杨戈远也没有露出警惕的神色,虽然看到杨戈远面目时候有惊喜神色移除,却恭恭敬敬行礼口内称道:“少主,属下陈长春拜见!”
杨戈远将一直带在身边的包袱拿过来从里面将卢牧交给的图子给陈长春一看,他心头那暗藏的小心也消去,这才又惊又喜叫道:“果然是少主,这个包袱属下也曾见过,纪先生通知下来它在少主身边,若见此物便无疑了!”
杨戈远一笑道:“那也不一定啊,若是有人将我杀了,抢了这个东西出来,你岂不是还是要上当了?!”陈长春也一笑道:“少主武艺举世无双,若有人能将这钥匙从少主手上夺走,说于天下谁人能信!”

他这个不露痕迹的马匹,果然十分是一个精明商人的模样。杨戈远哈哈大笑道:“你这个陈舵主,怎生与罗代标一个样子,拍马屁都这么含蓄!”陈长春笑道:“属下只是实话实说,哪里能比得上罗镇主那般会说话!”他只是守在太原府的,却不是整个冀州的总负责,品级与镇守长安的罗代标差了一级,说话当然也不敢大肆开玩笑。
杨戈远挥挥手,门外伙计们除了在下面守卫着的,齐齐都涌进来,不少人已经白发斑斑却涕泪横流拜倒在地泣道:“天可怜见,少主终于归来,属下等拜见少主!”
杨戈远将他们一个个掺起来笑道:“弟兄们虽然都与我没有见过面,这样抬爱与我,心下暖烘烘的。都起来,咱们坐下聊聊,不用拜来拜去的,一家人莫要见外了才是!”
有须发斑白老者一人,双手把住杨戈远双肘,脸上欢喜神色还没有褪下去,却笑嘻嘻道:“少主当年打败北胡豺狼,又一把火将长安城卢诏那老东西烧一个胆战心惊。属下们常常说起少主威风,今天一见,实在是,实在是欢喜的紧!眼看这天下群雄并起乱世便迫在眉睫,大伙儿一面想着要给老主人出那一口恶气,一面又想着少主归来带着咱们纵横天下,也好教后代知晓咱虽然一辈子碌碌无为,却跟着这么一个主人在这花花天下走了一回!”
杨戈远见他年纪众人里面最大,一席话说下来时候却没有气喘吁吁的样子,泪水在脸上亮晶晶却裂开嘴欢喜不停,心内确暖和,便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转身问道:“陈舵主,怎么店里面能够教这样一个老人家做小二端茶递水呢,咱们年轻人要多体谅老人一些才好!”
老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陈长春便笑道:“少主有所不知,咱们山里面专门就这么一些老人说坐不住,特意闹着向纪先生要了名额下山来寻找少主。”老人也笑道:“咱一把老骨头,少主不用给咱担心。这些后生也没有给咱啥重活,就一天烧烧水晒晒太阳,要是这点活计咱也做不来,一帮老骨头干脆碰死算啦,不敢教少主给咱们操心!”
杨戈远嗔道:“这算什么话,老前辈一辈子为咱山里面做了那么多功劳,老来好好休息才是,这般在人家虎狼巢**做活,危险自然很多。若是一朝有不虞发生,杨戈远情何以堪!”
老者闻言低头默然不语,半晌忽然拜倒在地泣道:“少主这般关怀属下,属下唯以死相报!自古以来,生老病死天经地义,千万是怨不得别人,便是老主人当初在世,也没有这般对待属下一帮人。今见少主仁慈,属下,属下心里面实在是,实在是感动的紧!”
杨戈远急忙扶起他,将他安坐椅子上道:“老人家切莫如此,咱既然在一口大锅里面吃饭,若是为了这点事情便感激来感激去,那便不能是真正的生死兄弟啦!好,老人家既然不服老,咱也不能冷了老人家的心。这样罢,这次打下太原府,撤兵时候老人家便不用跟着陈舵主,去黑山主持接下来兄弟们赶到之后的事务,如何?”
老人惊喜莫名,跳起身来睁大眼睛不迭道:“少主准属下在军中么?啊,少主要打下太原府,咱们终于也要出手了么?”
杨戈远哈哈一笑道:“对,咱们不现身,世人还以为天下没有英雄呢!拿下太原府,纵横冀州,接下来,咱们要去幽云两州,真正征战天下啦!”
众人大喜过望,陈长春呆愣片刻之后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少主回来了,咱们的主心骨也便有啦!前些天纪先生传来书信说,弹汗山几年的起兵训练,得到几个很是了得的人才帮助,已经颇有成效了,咱们山里面也早早便开始训练开啦!少主,这一次,咱们可要拿下整个冀州,然后少主做大王,叫天下英雄都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杨戈远沉吟一下摇手道:“不,咱们是要打下冀州至少打下太原府,但是我说过,目标是幽云,不是冀州!纵横冀州,不过是掩人耳目尤其东门扶桑人与高句丽人的耳目。趁其不备拿下幽云,咱们将来就可以真正纵横天下,北距胡人,南下中原,西进灭周,东下大海!”
屋内众人一呆,他们方才听的只是注意到杨戈远决定现世而没有在意幽云攻略,闲暇听杨戈远这么一纠正,陈长春便惊愕道:“少主……少主的意思……咱们不要冀州啦?”
杨戈远摇头道:“要!冀州咱们要,河内咱们也要!但绝不是现在!”众人正要问,那老者奋起大喝道:“少主这般计划,定然深谋远虑过的,咱们只看少主长剑指向哪里,咱们一涌上前只管给少主拿下便是,不必多问!”
说吧卷起袖管在地上来回走一圈,原本看似浑浊的眼睛,此时却迸发出凌厉的神采来。他看众人都不说话向他看来,便扬声道:“少主,天纵奇才,要的是卢家王朝顶盖落地江山易色!咱们,粗鄙者居多,实在不能与他雄才大略向比较!说吧转身向杨戈远再三拜倒道:”属下等粗鄙,少主不必对咱们讲明!自此,少主长剑指向,属下等全力以赴,绝不后退半步!”
众人一呆,接着便都想道:“是啊,咱们只知道打探消息打打杀杀,少主打算自然与咱们不同,只管听从便是!”俱都拜倒低呼道:“愿供少主驱使!”
杨戈远大喜,将众人扶起看着他们发亮的眼睛笑道:“有大伙儿支持,休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原府,便是整个天下,杨戈远也去得!今天晚上,咱们好好商量一下,等黑山上的兄弟派人下来了,咱们便开始,先将冀州这一个个大大小小贪官污吏恶霸劣豪哥哥都揪出来,叫天下人看看咱大山里面英雄的风采!
众人轰然应诺,只盼着啸傲沙场的那一天赶紧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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