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回顾云腾处 奇景不常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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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阳残红,只有半丝坠地。(网友手打文字更新www.xiaoshuodaquan.com)血迹未干的太原城外,三三两两的骑兵来回逡巡,寒鸦点点,将虽残夏却难掩寒意的城郭惊叫起时时的惊心。城内稀稀拉拉炊烟升起,却不能将刚刚过去的厮杀残局掩盖。
紫红色黄昏登上太原府城头时候,有感怀的文人墨客呜呜将竹箫吹起,聚拢起人们满心的苍凉。都说关西以外才是黄沙漫漫白骨瑟瑟的大漠荒凉,其实乱世当中,一场厮杀下来,残阳如血烽火未歇时候,满目的萧瑟怎一个荒凉能够说尽!
……
太守府,掌灯时候,正是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热闹时分。傍晚时候,虽然高司马拼死反击要将入城的众人赶出来,却哪里能用失散了军心到处是四散逃命的官军抵挡如狼似虎的黑山军。乱战当中,庞定功一马当先,大刀过处血肉横飞,不知多少领军的将领给他刀快马疾一招便打发了去。
陶子蕊究竟是女儿家,连着两三天不休不眠的赶路,中间也不知那一条亮银枪下丧生多少豪杰,待到城内四门完全在黑山军控制之下时候,早已累得不行,告辞了众人找了地方去休息。
杨戈远却也稍稍心中满意,因为城破时候,高司马双眼几欲滴血一般,纵马直向着乱军中的杨戈远挺枪杀来。这个人却也很是了得,不说手上武艺确非凡,便是手下很是有些人对他跟从,见得他不要命杀向杨戈远,便也都高声呐喊一声跟着上来。
当然杨戈远不惧他们以名搏命的打发,手上全力施展开铁戟,浑天雪来回冲突,究竟实力差距太大,不用多时,蜂拥过来的将领们便给他来去如风的打击尽数斩杀在地,便是高司马,着实是杨戈远实在欣赏他能力的很,手下留情只乱军当中只重重一斩,便震昏过去给紧跟着杨戈远捞便宜的手下捆绑了去。
不是没有想过生擒高司马手下那些人,他们全部是用性命跟杨戈远换取性命的打发,便是杨戈远有心要饶他们,却哪里能想太多,只好不留情了。至于高司马,他的亲卫方才冲突中即便是见识了杨戈远武艺,同伴也很多丧生在他射日逐月一般的羽箭之下,却也还是在己方已经乱成一团的境况中也没有慌忙,有条不紊三三两两组织起来小战阵阻挡着黑山军的前进步伐。这些亲卫,那是高司马亲手训练出来的,四五百人最后尽皆战死,令杨戈远唏嘘不已,哪里还没有看到高司马的能力。(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友上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当下便吩咐了手下好生照顾这个明显不得志的将军,要在处理完太原府的事情之后好好会会这个人物。
先前打下六个重镇,却那是不用管理的。太原府打下之后,杨戈远的计划是在里面驻扎一两天好好休整军队,然后悄悄出城去,凭着这血火之中仅存下来的黑山军底子,真正在冀州大地好好纵横一段时间。
安排封锁城门的人马时候,陈长春给了众人一个天大的惊喜,他这些年在太原府也没有空度,暗中发展的力量一拉出来,便是杨戈远也大吃一惊,原来竟然有三四千人,莫不是彪形汉子,个个只要拉出去训练一段时间,那便是以后铁血军队的血液。当下杨戈远下令这些汉子拿起武器在城门严守,只要吊桥拉起来,只需要面对城里可能发生的事情,一门只要一千人也便足矣。
打仗对于现下杨戈远手下这些人,已经是很容易很平常的事情了。只是,尽管决定只在太原府安坐一两天,杨戈远却在刚踏进那太守府的一瞬间头疼无比。原因无他,就是管束这座城池。
手下不断有人老报,四零五散的官军在此时见得入城的黑山军人数少巡逻力量不够时候,便大着胆子跑了出来,四下找平民百姓家便闯进去,遇见财物便顺手就拿,遇到反抗便回刀就杀,这比他们明着出来偷袭甚至决战更令杨戈远心里面愤怒。
当下也不顾其它,面对进来请令问要怎么处理这事情的手下,杨戈远二话不说提起铁戟便出了门去,便可便遇见了三拨抢劫杀人的官军。这些人见得来人很少时候,蛋子便大了起来,有头目挥手,便一群人纷纷向众人扑来。
结果自然是满地的碎尸!
杨戈远铁戟指着已经是模糊一团的满地血肉,狠狠向手下喝道:“看见没有?要是遇见抢劫百姓的,不管是什么人,全部给我杀!一人抢劫,便杀一人!千人抢劫,便杀千人!”手下轰然应诺便要离去时候,杨戈远冷着脸又喝道:“若是给我发现你们也抢劫百姓,军法处置!”顿了顿又向身后一直跟着的暗探道:“去,叫百夫长以上的领军者,来太守府听令!”
面对数百大大小小的领兵人物,杨戈远在太守府大堂上来回踱步,直将手下眼睛都快要晃花时候,才冷笑自语一般道:“都说官军纪律松弛,今日才发现犹有过之!都给我听好了,回去之后哪怕咱不休息,召集手下起来把今天的命令给我传到!”
本来端坐椅子上面的手下看他满脸狰狞的样子,又是说话间咬牙切齿的语气,都心下吃了一惊蹦起来站好,一起叫道:“少主吩咐!”
杨戈远站在桌子后面,两只手拄着桌面俯下身子一字一顿道:“好,既然大伙儿对我讲话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咱就丑话说在前面!都给我听好了,咱不是要占据这个小小的太原城便一辈子不动了,咱要天下,要将这个恶人横行百姓遭殃的大周王朝给它弄一个土崩瓦解,咱是百姓的军队!既然咱要做百姓的军队,什么最重要?民心!哼哼,民心不是说你给我过来它就过来的,要咱一点一滴成年累月去积累的!从今天开始,咱就积累民心!”
看着下面或者不解或者大喜的手下,他心里也暗暗叹气想道:“要叫这些草莽汉子成为真正无敌于天下的雄师,曲折道路不知要走过多少!”只是心下的怅然不能流露在脸上,他还是重重的语气道:“民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简单,就是你对百姓好,百姓也对你好!但是,都给我记清楚了,不要埋怨百姓为什么对你不好,因为你还没有给他们什么,他们自然不会将你当作他的姑爷!你要要人家的闺女,还不想给彩礼,做梦!”

手下听他说的这般直白,都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一个千人队的头领笑道:“少主说的意思,俺明白了!那啥,就是说,咱现在要的这个民心,就像人家家里面的闺女儿,咱刚跟这个老丈人见面,总不能就开口要啊,咱得给人家彩礼,给人家表示咱能配的起人家闺女儿的东西啊!是不是这个理儿啊少主?”
杨戈远脸上露出一点笑意道:“对,你说的这个话,话粗理不粗,就是这么一个道理!不过,咱也要记住啊,咱对百姓好,绝不能只是为了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要实心实意的啊!”沉默片刻,他低沉喟叹道:“想来,兄弟们里面应该没有大户人家的儿郎,都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娃儿吧?!百姓是咱爹娘,咱要孝敬他们,对他们好啊!”
手下人止住笑意沉下头去,搬上有人便低声道:“少主,俺们都明白了,不管百姓现在对咱咋样,咱现在要对百姓好,日久见人心啊!”
杨戈远赞许点点头,过去拍拍他肩膀道:“对,不要只看到眼前啊,咱目下吃的穿的,确是抢的夺的,但从今以后,咱不但要纵横冀州驰骋中原,还要铁蹄踏遍这锦绣河山,给天下穷人挣白面馍馍厚实衣裳的天下,要的就坚决不能再靠去抢去夺啦!将来咱要征战天下,凭啥?百姓啊!”
说着,他缓缓在递上走动,沉迷进去一般飘渺话语中,似乎是咱回忆一些事情,又似乎在透过时光去看将来的美景,只有声音飘在手下们的耳边:“不管从咱确实要好好待百姓来说,还是为了咱将来建立一个百姓穷人坐天下的朝代来说,眼下,咱们好好对待百姓,毫不留情打击甚至杀死与百姓为敌的人,这个时刻已经到来啦!咱昨天打下五台那些地方,不能长期占据着甚至不能在那里停留一两天,所以咱不用去治理,也没办法做到好好对待百姓。(千载中文网www.xiaoshuodaquan.com)可是咱眼下占据了太原府,虽然过两天就要离开了,但给百姓一个好影响,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也像一粒种子,将来席卷天下靠的可是它啊!”
他一一在部下的面前走过,看着他们消瘦的面庞,一个个给他们整理破损的衣服,抚摸他们虽然给包扎起来却还是血迹斑斑的伤口,动情说道:“兄弟们拼死跟数倍于咱的官军交战厮杀,现在胜利了,初步胜利了,我却还是不能叫大伙儿好好吃好的,穿新的,甚至睡觉也不能给,现在更要想出这么多条条框框限制大伙儿在自己的战利品中欢呼,咱,咱心里面,不好受啊!咱阵亡的兄弟,现在还没有安全的地方安葬,也只能叫大伙儿把他们火葬了,只带着一罐子骨灰,却不知道将来还要多少今天好好站在这里的兄弟陆续去陪着昨天今天大战中先走一步的同袍,却不能看着我这个做少主的给找到三尺地方将来埋骨,咱心里面,想起这些就更难受啊!”
这些话,杨戈远在看到第一个活蹦乱跳的兄弟战死沙场的时候便想着了,两天的战斗,两万人马战死的足足有两千多,面对他们的骨灰罐子,他常一边催马赶路一边自思,心里面的难受断然不是一句话便能说明白的。今天,看着满城的官军在失散开来以后还不断伤害百姓,怒火烧心之下,感情自然丰富到了最高。这一席话说出口,止不住的愧疚、难过、歉然,都齐齐将他的喉咙梗塞,眼角发酸便有泪水滑落下来。
躺下黑山军的头领们,这次随着杨戈远出征的,不止一人不止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战死沙场,留着在太原城里接应的,也在大军进城之后,猛然不见了平日里熟悉的面孔,心中难受丝毫不是胜利便能掩盖下去的。
现下,杨戈远神情激动不能自已,语声颤抖回转过身子要去擦掉泪水时候,躺下数百人怅然更甚,大堂中顿时压抑的空气将人们胸膛堵上门边时李凛这般认为打仗死人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的人,也眼角有湿润的液体滑落。
一时间,外面黑山军来来回回有来报告发现的,有来为同伴请求大夫的,大堂里面却静到了极点。
忽然,便在众人低头难过徐幼陵几人想说句话打破沉闷气氛时候,一个汉子忍不住嚎啕便哭了起来。他伸手在虬髯满面的脸上一把胡乱擦抹,抢步奔出噗通一声跪倒在杨戈远身后叫道:“少主,俺啥也不懂,这辈子就只喜欢跟兄弟们一块儿喝酒,一块儿想想以后的日子!眼下,平常一块儿聊天喝酒的兄弟们都走了,俺也没啥担心的,就只怕少主忘了跟随少主一块儿浴血奋战已经走了的兄弟。现在,俺看少主还是很把老兄弟们都牵挂着,俺也放下心了!俺虽然不懂咋整这个太原城,可俺明白,咱们刚进来,脚跟还没站稳,不是挂念老兄弟们的时候,还请少主给俺们下令,你咋说俺们咋办就成!”
李凛眼睛一亮,向这个粗豪的汉子看一眼,微微点点头想道:“这个汉子倒是个明白人,虽然没读过书,心思却也活络的很!”
杨戈远早在他跪倒的时候便转过身来,将他硬生生扯起来按坐椅子上,听他说完时候霍然已经,急忙倒:“对对对,大山兄弟说的是,是我疏忽了!”转身正荣喝道:“全体听令!咱现下不多说了,就两个命令!一,对于趁机祸害百姓或者给咱们捣乱的右兵散勇大户人家,不用客气只是一个杀!二,回去交代弟兄们,好好睡觉,不许出去打搅百姓,没有住处就出去给我悄悄睡大街上!不许抢百姓东西,不许接口有人捣乱屠戮百姓!若有违反,杀!”
手下听得激灵灵一哆嗦,李凛却暗赞一声,为不可查点点头。
便在众人出去时候,杨戈远又吩咐道:“对了,这个太守府很大,交给受伤的弟兄们来治伤的好,咱去那个门房计划一下后面的行动!”说完不顾别人反对便大步向门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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