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阻我巍巍城,扬血踏废墟【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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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见得杨戈远讲出一番话来,终于放过了子孙两人,虽说只是暂时,虽说日后还会再来报仇,她还是长出一口气,哐啷一声钢刀坠地,整个人也虚脱了一般倒退几步软倒在上前搀扶的侍女手中。
妤善公主泪眼朦胧,看着气血倒翻为众人呼拥上马而去的杨戈远,眼前依稀便是昔日那个绝色丽姝的模样,心中再三一痛不能自已。怀中姬仪姬姜扬起小脸柔柔问道:“娘,小远哥哥还会回来么?”她低下头在两个孩子滑嫩的脸蛋上亲一口,抚着他们的发丝道:“会的,他还会回来的。”
姬濯站起身来回望绝尘而去的大队,想起昨昔今日,潸然一叹不知是孰味道。姬亢血流不止,只好给人搀扶下去找郎中止血救治,那老妇人淡淡看了孙儿一家四口,轻敲竹杖悄然隐身大门之内。
忽然听得一声野兽一般的嘶吼,“啊”的那一声长嚎似乎要穿入云霄,接着“轰隆”一声石屑飞溅,姬府的大门轰然倒下间,一人悲伤不止。
姬濯回眼看去,正是那黄马少年,他抡起金锤狠狠抽在石柱上面,张大了嘴巴受伤的野兽一般嚎叫起来。半晌,那嘶鸣声音方止,少年恶狠狠瞪着姬濯,咆哮一般吼道:“你们敢伤了他,你们居然敢伤了他!!!若非他放过了你们,今日定要使这院子血流成河!”
再起一锤轰塌半边高墙,少年跨上骏马,忽然又扭头道:“有时间,帮忙去给李源长说一声,便说从此我和他恩怨两断,再无半点情分!记住了,我叫叶天齐!”说罢黄骠马四蹄如风,闪电般追上了牢牢护住杨戈远杀向长安城东门的众人,只留姬濯和妤善公主面面相觑。
长安城四门落锁,城墙上尽是持枪执刀的军士。此时兵将们皆是风声鹤唳,哪怕一点点小小哗动也要放上两箭以壮声势,八千余骏马奔腾而来,他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本能地将羽箭雨一般射下。
那黄马少年眼见杨戈远昏迷不起,早已赤红了双眼,又见有人阻拦众人归程,怒气不可遏制,抢马舞锤高声喝道:“谁敢拦我?!”急怒之下的少年挥舞两把金锤,便似一条金光匹练围绕在人马周围,风一般抢进箭雨当中。
飞狐几人看看昏迷不醒的杨戈远,对天露说道:“你和天燕照顾好少主,待我们打开城门,杀出长安城去!”天露看着怀中面如金纸双目紧闭的杨戈远,点头说道:“好,尽快打开城门,少主需要好好休息才是。你们也多加小心,切莫有伤亡出现,以防少主醒过来难过!”
飞狐几人点点头,招呼道:“大家不要向前冲,待箭雨稍小一股气杀过去,和官军搅在一起便是极好!”众人大声轰诺中,飞狐飞熊招呼了飞鹰飞蛾天怒天煞等,与达格一起转动钢刀挡拨开羽箭雕翎,一个冲杀便杀进围住城门的官军当中。
率先杀入的少年金锤起处血雨肉光,马不减速人不眨眼冲开几千官军阻拦,金锤左右部分先后狠狠砸在厚重的城门之上。
城楼上面官军看得少年怒马金锤杀进洞门,片刻之后只听“轰,嗡,轰,嗡”几个响动,脚下的城楼微微颤动起来,不觉骇然相顾,咬牙切齿都腹诽道:“这还是人么?竟然能将天下间最是牢固若金汤一般的长安城门弄地这般咯吱不休!”
洞门中的官军惊慌不能自已,有胆大艺精的上前攒枪便刺,少年带马闪开,手起锤落处荡开了去,反身继续捶打已是微微晃动的铁皮包桐木大门。
军士们只觉头顶泥土石子簌簌而下,沉重厚笨的大门眼看便要给少年金锤砸开,明白城门有失则他们便要给府卫抓去审查。想起府卫那骇人听闻的手段,军士们齐齐一个寒颤,心头升起幽明的恐惧来。相顾看看,壮胆似对着同伴点点头,发一声喊便闭着眼睛向少年挺枪弄刀杀过去。
少年勇猛难当,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勉强架开不住攒射过来的刀枪,护住自己和黄马不受伤害。飞狐等人正陷入苦战之中,别人一时又冲不过来,城门渐渐保住。
天露和天燕不住看看杨戈远脸色,再看看争夺城门的众人,耳中又听见官军的喊杀声向着这边传来,不知该怎么好。
天露咬咬牙,正要将杨戈远塞入天燕怀中自己拔剑冲杀上去,旁边一直紧跟天露的小红马忽然前蹄腾空一声嘶鸣,奋起四蹄便向城门冲过去。
天燕一把没有拉住小红马,眼看它避开漫天的箭雨风一般冲过空白地方撞入人群,惊叫道:“小红马,你快回来!”将长剑一挥,天燕策马要跃出避身的大树后面冲上去,旁边一汉子忽然跃起怒声叫道:“今日事急矣,少主有碍在身,咱们不能看着他陷入困境而束手无策!诸位,死战便在眼前!不怕死的,随我冲!”

八千汉子齐声叫道:“我等皆不怕死,为主分忧血染沙场,固所愿也!”言毕众人挺起手中兵器,便要将一腔大好男儿鲜血洒在这城门之上。
天露大喜之下对天燕说道:“有这么多赤心汉子在,今日定可顺利脱身!”天燕双眸含泪,狠狠点头道:“嗯,烈烈男儿行,热血写丹青;身许征战事,碧月映赤心。姐姐,真恨不能身为男儿纠纠赴死!只是我纵然一腔女儿泪,也化作了贯日千里长虹!”话音方落,有人大声笑道:“诸位且慢,两位姑娘情怀,足抵天下万千男儿,愧杀七尺汉子也!”
众人回头时,见是方才找不见人的唐断。唐断在众人身后高声叫道:“诸位且慢,用这个顶着上去!”众人回头一看,唐断带着百多人肩扛宽大木板而来,一些上面还冒着蓝丝丝的焦烟。
众人轰然上前,口中叫道:“兄弟们辛苦,便将这木板交我便是!”扛着木板的汉子瞪眼叫道:“交你便可?我们辛辛苦苦弄来一点木头,好容易央求唐先生准许上前厮杀,你一句话便要拿过去?”
唐断笑道:“好啦,这么大木板一个人用着也是浪费,三人一块,下马顶着冲过去杀他娘的便是!”汉子们高声大笑,跳下马来挽起袖子便三两下分配好了,数百人顶了木板在头顶,无视咻咻而过的羽箭便挥刀杀了上去。
天露惊喜问道:“唐先生,你们是哪儿弄来这么多木板啊?”唐断拍拍手上的灰尘笑道:“长安城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咱们拆一点他们家的大门,他们总不好意思说不给吧?”天燕在一旁笑道:“唐先生,咱们这是去要了一点,不是去拆!不过,先生刚才那句杀他娘的,听着是在是好!”天露瞪她一眼嗔道:“女儿家的,怎么能像先生他们男儿说话一般?”
唐断摇摇手笑道:“天燕这性子最是随和,还是不要改了的好!不然,岂不是没趣的很哪!”天露正要说话,忽听天燕叫道:“小红马,好样儿的!”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小红马飞奔之间,扬起前蹄踢碎了前来拦阻的两名军士肩骨,不待旁边长枪刺过来便一扭身子,堪堪从旁边水一般滑过,强健颈腹直直撞上两个军士的胸膛,两人大力之下倒飞出去。飞狐等人给小红马这么一搅,周围压力大减。
便在此时,木板掩护之下的汉子们杀到,他们虽是步战,但三人围成一个小圈子,进退自如间抱团杀入官军的正中间。
飞狐等人得到众人大力相助,只觉身边压力大减,几个冲杀之下杀到洞门里面。少年苦战之中不能分身去砸开城门,眼下见飞狐几人杀到自己身边,围成一条直线将自己隔开在军士与城门之间,便叫道:“支持片刻便是,城门即可便开!”
说罢,他将黄马退后几步,拍拍它的尖刀一样的耳朵说道:“伙计啊伙计,今日可就要看你的啦!”黄马舒舒服服打个响鼻,前蹄骤然刨起地来。少年明白这是黄马认真起来的表现,奋起一对金锤喝道:“杀!”
黄马后蹄用力一蹬,健壮的大腿充气一般鼓胀起来,瞬间冲到桐木门前。少年脸上慎重无比,眼看连人带马撞上了城门,忽然眉宇间紫气淡淡闪过,张口大喝道:“开!”
“嘭,轰,哗啦”一声连响,少年的黄马嘶叫着破门而出,洞门里飞狐等人闪身躲避碎石,高喝一声“杀出去”催马也跟着冲出城门。
城门之上的兵士只觉脚下一颤,回头向城门外面看去时候,便见一股黄色旋风一样的影子冲出,都骇然愣住。
城下的军士清楚眼看见那少年挥起金锤只一下,便将那千斤巨木包裹铁皮铸成的城门砸开,一个个瞪瞪呆呆只看着轰然倒塌的门口发呆,一时间漫天羽箭戛然而止,似乎给人生生扼住一般。
唐断大喜叫道:“杀出去!”汉子们本也呆呆不知身在何处,给唐断这么一下喝叫,登时觉醒过来。兴奋之下众人大声高叫着策马奔过发呆的军士,厮杀过来的汉子们一个翻身矫健跃上马背,一个人也没有留下便欢呼着出了城去。
待众人去的远了,后面追击的官军才赶来,当他们看到那给砸地下方凸起一大片躺倒在地上的城门时,一个个心惊不已,早已打消了追击的念头。随后,从这门里出去的人不知凡几,官军虽知那是作乱者,但仍旧无可奈何。只是那触目惊心的城门横在哪里,又不知心惊了几多英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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