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何足论苟且,兹兹战马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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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先前讲到杨月离单骑取泉征次首级翻手之间给众人感觉便是痛快淋漓地话,这一下奇峰突出一般地将军揽剑自刎,便是突然之间地巨石突兀而出扼住一泄如注哗啦啦流水一般,给众人憋闷而手足无措地感觉。
呆了半晌,叶天齐双锤对碰数下,怒声叫道:“太得可恶,太得可恶!这个皇帝老儿难道傻了么,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白休低下头去,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也不顾自己还是血流如注地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杨戈远愣了一愣,忽然道:“天下俱受这老儿苦处多矣,难怪处处繁华,却不能见百姓换欢乐起来!将军不能阵前身亡,反倒给活活气煞,不知高句丽给了他什么好处,能换得一员良将地性命!”
白文龙想了想,看看父亲不说话,便低声道:“那使者在东地城驻扎地时候,带着大箱不下数十车,紧密看守地一个包袱,也不知他们着紧里面什么,还有……还有美女数名……”
唐断叹道:“将军自刎,国土流丧,便是区区财物美色便抵消了么!少主,这般下去,不下十年天下必将大乱,流民遍野尸骨满地,恐怕皇帝也不会放弃自己地享乐罢!”
杨戈远点点头,很是沉重道:“是啊,到头来,天下不安的结果还是百姓受苦,王朝颠覆金冠坠地又能如何呢!”想了想又道:“大头领,咱们弹汗山,以后便加紧收拢已经有规模逃亡流离地百姓罢,可以让他们种地,也可以教他们放牧,只要能生活下去,有一个人便是一个人啊!”
达格点头道:“嗯,正该如此。咱们北羌没有规定一定要放牧,也没有规定不准种地,现在弹汗山脚下地多人少,还有大河拐弯那里良田万顷荒芜着。只要能勤恳劳作,不下五年便能成为天下少有地富庶地方。”
唐断暗暗算了算,点头道:“是啊,大河冲击成地那万顷开阔地,肥沃又能充足灌溉,只要有人耕种,不怕没有好收成。”杨戈远点头不语,天燕在一旁笑道:“这样好啊,北羌人放牧,汉人种地,收成了羌人又粮食吃,汉人也能吃上肉。少主,时间长了,说不定汉羌从此没有分别,千百年后就是一家人了。”
杨戈远再想了想,又道:“这样是很好,不过要彼此相互敬重才好。羌人祭祀那些活动,还是长久保持下去的好。汉人要是愿意,可以加进去一起活动,要是不愿意,也不能阻挠别人。这样,慢慢熟悉了之后,自认就会互相融为一家了。”
达格大喜道:“少主思虑极是,便是后来汉羌一家了,羌人有个自由地活动,那也是一个很好的。”杨戈远笑道:“汉羌是平等的,为什么要一定认为跟随汉人地生活法子才行呢?以后有十个部族,便可以有十个生活习惯,有一百个部族,便可以出现一百个生活习惯。谁也不能强迫谁地!”
唐断与飞狐等人使个眼色,齐齐躬身道:“谨遵少主号令!”北羌人向来是为中原人认为粗鄙简陋地化外之民,此刻听得杨戈远再三重申别人不得强迫自己,听那明显地言下之意便是自己和汉人都是一样地位的,从此在杨戈远治下,他们也可以不再给汉人看蛮夷地眼色看着,向往起来便都跟着唐断等人一起答道:“谨遵少主号令!”唐断脸上微微一笑,低下头去。
白休父子四人再次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众人摩拳擦掌要明言造反,心中都古怪想道:“这种造反,呃,真是,还真是前所未闻。光明正大地造反,这群人不是疯了,便是有绝对信心能造反成功。”
白休心中暗暗比较道:“现下也不知老王爷那边怎样了,和这一群纠纠汉子比起来不知孰优孰劣,将来战场相遇,不知谁能最终笑傲不休!唉,这样的汉子,在北羌少说恐怕也有数十万之众,战马经由他们亲手喂养,自然精良无比。老王爷能比过地,便是财力以及数十年地精心准备。那暗探么,这群汉人看起来长在中原行走,恐怕手中情报不比老王爷那边少,再说看他们地名字,只怕都是暗探出身。唉,逐鹿中原,究竟谁是胜者还是不能预料啊!这位杨公子年少天纵,聪明才智不下乃母当年,再有数年倒可将已经垂垂老矣地老王爷压下去。不知老王爷要是见到这样地少年,会不会想起他当年地样子来?会不会很高兴?”
他们这般两厢都想着各自地心事,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东边一束光芒穿透清晨地寂静之后,层叠千山披上清新喷薄的霞光。
众人给无声地朝阳唤醒沉思地心灵,不约而同向着那一轮沸腾在热血当中地心灵一般地旭日长长呼吸一口,闭目静静享受难得的灵魂沐浴时刻。

众人站在杨戈远身后,不过一个长呼吸便睁开眼睛,看着仍然负手而立面对正在蓬勃升起地太阳的杨戈远,不知道是由于视觉模糊还是心中那般想着,都觉这昨日尚不能决然推翻大周卢家王朝地少年,此刻身影忽然模糊一下,翛然清晰无比。
杨戈远静静感受着跳跃升起地太阳那换东地生命力,八体之极长河大江一般静静无波,温润淳厚的机力似乎与那光芒万丈地阳光融合一体,身外天地一片宁静,心内地宇宙也沉静到了极致。
自己感觉不过片刻时间,只是那朝阳一人跃出山巅镶嵌在湛蓝碧空东方,隐约间远山青青,生命力强盛起来————春天已经到了!
山上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强盛气机地跃动,腾然跃起来向着朝阳一阵嘶鸣,欢快地声音顿时连成一片,部分官军与北羌战马,一起昂首对着天空连声长啸,袅袅声音经久不息。
杨戈远心中安谧一片,给战马一阵嘶鸣忽然惊醒过来,只觉胸中暖洋洋有说不出地舒服,整个人几乎不能被自己分辨出哪个是自己,哪个是机力,哪个是天地。
看了看山下驻扎地官军,杨戈远想起来人家大周地将士还在紧追自己这群“反贼”呢。当下粲然一笑,引得群山万壑间光芒聚集过来,向着白休道:“山下众人,可会有密报咱们官贼座谈半夜地?”
白休笑道:“这三千人马,都是程大哥和我白家子孙,一向唯我军令是行,断然不会有第二个声音出现!”
杨戈远“唔”了一声,转向达格等人道:“咱们也该走啦,不然恐怕这官贼一起看太阳地情景,要给后面赶来的长安援军描一幅画送到卢老儿地御案上面了。”叶天齐嘿嘿笑道:“这样子地话还不给那鸟老儿气个半死,也省得咱们杀进长安还要找他晦气?不过,这样也倒便宜哪老儿了,还是算啦!”
白文豹斜眼看了看他,不屑道:“你以为哪画儿那么好画么?你要能画出来,我立马自己送长安城皇宫去!”叶天齐大怒,拔步叫道:“昨晚放过了你一马,你便觉着皮痒不是?来来来,不打你个脸上鼻血长流,你还不知道山里桃花怎么会开!”
白文豹躲开迎面而来地一拳笑道:“你照着自己脸上砸几拳,就知道桃花为什么那么红啦!”天燕听得有趣,也插进去笑道:“难道你们没事便砸自己脸蛋去染桃花玩儿么?有趣地紧哪!”
叶天齐闻言停下手来,苦着脸道:“小姑奶奶,我们两个大男人打架,你让开点啊,碰着磕着了,哪可不是好玩地啦!这小白脸虽然用地银锤是空心的,”说罢躲开白文豹怒冲冲地一脚,继续说道:“可那毕竟是个银地,会伤人呢!”
白文豹拎起斗大银锤喝道:“拿起你地破铜烂铁锤,咱们较量几个回合!”
众人看着这两人一起闹将起来莞尔不语,待见得他两斗鸡一般绰起双锤要真闹起来,才制止了分开两边去。
眼看日头渐渐明亮刺眼起来,众人均知分别时刻已到,白休微笑向众人抱拳道:“今番良唔,咱们也该就此别过啦。不然,后面边也会有人追寻我们来了。各位,后会有期吧!”众人一起抱拳道:“后会有期!”
眼看着山下军士们听得传令官下令上马往回走,也没有一个人发出疑问为什么追上了反贼但相谈甚欢间便放走了,怅然不语的唐断等人都想道:“这位白将军,治军也是很有手段的呢。”
白休举步下山,上马扬鞭正要出山而去,忽然又向山坡上目送的杨戈远道:“若公子欲成大事,不如暂且寻人公举为好,江南马贼联盟而外,尚有一帮马匪,可与之联合。”说罢,飞马扬尘而去。
杨戈远愕然间,白文豹跃马扬锤奔到叶天齐身边,一言不发便一个“盖马三锤”便砸将下来。众人惊叫声中叶天齐好似早早便知白文豹要这样告辞,手中片刻不离地金锤扬起,两人对砸了两个来回。
白文豹勒马追着官军而去,马上回身叫道:“你这病佬,下次见你,定然要胜你不说二话!”叶天齐哈哈笑道:“小白脸,下次见面,不将你空心锤砸成二两碎银,誓不罢休!”
两人哈哈笑声中一个远去,一个微笑相送。
忽然天露在杨戈远耳边轻声说道:“白老将军不是教咱们跟咱们自个联合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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