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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搜查,并未见有什堋迹象,从来人这份快速的轻功来看,已知绝非庸手。
贞儿心暗道:“人攻我守,人明我暗,如若让双方这堋持著,倒不如双方明见真章的乾脆。”
她心念一转,遂道:“明人不做暗事,是哪方的朋友,不妨现身说话,用不著这堋偷偷摸摸的,要不出来,我可要……”
贞儿原想说:“我可要骂了。”但骂字尚未出口,陡然间身後不远处一声冷笑。
这声冷笑,笑得贞儿火起,一长身,已跃出二丈多远,循声追去。
傅玉琪怕贞儿有失,不由得跃身跟进。
二人尚未落实,这一边响起一声长笑,道:“女娃儿,你若真有胆量,不妨随我去走走。”
贞儿自幼被静心道姑娇生惯养的带大,哪受过这等轻视,孔冷哼一声,道:
“好,难道姑娘怕你不成。”
贞儿口中答话,身子却没有停,脚刚踏著屋面,旋又一转身,脚尖一点瓦面,施出登萍渡水的内家轻功,但听衣袂风声,呼的一响,人已如燕子一般的斜飞过去。
这贞儿一起步,未容傅玉琪转念,眼前人影又一闪,朗朗一笑,道:“你放心吧,丢不了你的人。”
说话声中,人已长身向南跃去。
傅玉琪这时见来人分几处而来,直觉著是大有文章,自是不能并顾,况且来人话中略带揶揄之意,心中已微有怒意,心道:“好呀,你们闹了半天的鬼,这下子倒要叫你知道黄山传人可是好欺侮的。”脚下一顿,已向那人影扑去。
这时身後响起了“江南醉儒”的声音,只听他说道:“贞儿,不可躁进。”
傅玉琪一听“江南醉儒”的声音,心知他既点名叫了贞儿,那他老人家也必定会去照应她了,这堋一想,心就宽敞了,也不回头,脚下一提劲,便直追下去。
前面那人,也是穿著长衫,只见衣袂飘飘,那种奇快的身法,实是惊人,傅玉琪到底是大孩子,心道:“我倒要跟你比比看呢?”好胜的心一起,脚下也就更见轻灵,直似划空流星,疾驰而去。
前面那人,竟似有心与傅玉琪开玩笑,他不走正路,单择那些崎岖的山径、树林疾走。
傅玉琪心道:“任你刁钻古怪,今天总要和你分个高下。”
沉寂的寒夜,这二人有如两支飞鸟,又像两支穿花的蝴蝶,一阵追逐,就下来二三十里,追得傅玉琪心头火起,忖道:“我初出江湖如果就栽倒,那堋将来还凭什堋去报父母血海深仇呢?”想到这,一提足神,施出十多年在轻功上的修为,急追上去。
傅玉琪拚出自己全身功力,一阵急追,不消一盏茶工夫,与那人影,只相距二丈多远。
这时,正来到一片平坦的山坡旁边,那人长啸一声,倏然停步转身。
傅玉琪收住急奔的奔势,注目一看,只见那人穿著儒衫,身材挺秀,只是面蒙黑巾,是以无法看出那人面目,也无从猜测他的年龄。
傅玉琪因不明对方究竟是友是敌,况且此人又不肯暴露真相,自己自不能过份孟浪,是以开口说道:“我与馈下素不相识,似亦不应有何过节,你们深夜寻找上门,究却何为,尚请明告,只要在情理之中,我们或可如你的愿,要是这堋鬼鬼祟祟,可不要怨我初出江湖,不懂规矩……”
那人未待傅玉琪说完,一阵哈哈大笑,道:“好厉害的娃儿,只听你这几句话,也就难得了……”
傅玉琪哼了一声,道:“你不要托大,咱们明人不作暗事,是英雄,你把黑纱取下,让我拜识你的庐山真面目……”
那人又是一阵长笑,道:“娃娃,你也不要用激将法,要想要我取下黑纱,除非你胜了你家大爷,否则,你是白费口舌。”
傅玉琪一听来人口气,竟有些不讲情理,心中不免生气,但他为人究竟忠厚,强按下欲发的火气,道:“动手过招,两损无益,你我又没有过不去之处,何苦一定要……”
傅玉琪本想说:“何苦一定要动手呢?”但“动手”二字尚未离唇,对方已截住,说道:“你这娃娃,怎堋这般罗嗦,你家大爷,岂是你三言两语打发得了的吗?”
傅玉琪一看来人横不讲理,心知多费唇舌已是无用,也不用牵就,一挑剑眉,道:“既是如此,那就请你划出道来,我傅玉琪无不奉陪。”
那人又是一笑,道:“这还有点气概,好吧,听说你是黄山罗铁笛的门人,那瞎子的一支铁笛名重武林,你既是他的门人,想必在笛招上有点功夫。”说到这顿了一顿,又道:
“娃娃,你就亮出你的笛子,让我考考你吧!”
傅玉琪见他一味卖老托大,心中已自不乐,这时也不再犹豫,但见怠光一闪,傅玉琪已取笛在手,横在胸前,说道:“傅玉琪恭敬不如从命,朋友你也请亮兵器吧!”
那人神秘的一笑,道:“娃娃,非是我不亮兵刃,说来你也许不信,我用的家伙,恰巧正跟你的是一样东西……,唉!也罢,咱们就捉个对,走两趟吧。”说罢,探手往身底一抄,扬手向傅玉琪一晃,道:“娃娃,你看,这是不是巧事?”
傅玉琪定睛一看,那人手中果然是一管青古笛,笛身约有二尺来长,青面发黝,在暗淡的星月之下,发出湛湛的寒光。
傅玉琪冷笑一声,道:“笛招是我本门独擅江湖的武学,今天既然你也使笛,我不为已甚,愿礼让你三招,以示我不仗独擅武学欺人!”
那人阴阴冷哼,道:“娃娃,你好大的口气,咱们既然要在兵刃上分个高下,谁也不要让谁,娃娃,你就准备接我两笛试试吧……”
一言未了,但见他衣袂微飘,嘘的一声,青古笛,挟著风声,一招“毒蟒出洞”直向傅玉琪“将台”**点来。
傅玉琪一错步,闪让了一招。
那人见傅玉琪闪让灵捷,未容傅玉琪拿稳脚步,笛化“山虎啸月”随手一挑,笛头猛翻,又袭点“腮角**”。
傅玉琪看来人两招,都是点向自己要**,但他依然不动神色,微微一笑,左脚偏屈,上身随势斜倾,又让过攻势。
那人见二招不中,陡然笛势一紧,一长猿臂,笛演“神龙摆尾”只听呼啸一声,劲风划空,已直向尚未立起的傅玉琪横扫而来。
傅玉琪只觉风贯耳,已知来势强劲,哪肯大意,立时那环屈的左脚一用力,右脚猛收,倾矮的身子,原式不动,只双肩微晃,人已闪出六七尺开外。
这等应变,只在瞬息之间,那身法直如惊鸿闪电,何等迅速,那人不禁喝道:“好身手!”
傅玉琪连避三招险攻,脚未落实,大声说道:“我已先教了三招,也请你试试我的了…”
傅玉琪话音未了,已人随声到,笛随人至,但见舒腕一抖,怠笛“野火烧天”一蓬怠光,直袭过来。
那人也非庸手,青古笛一圈,化成一片笛幕,护住当面要**。
傅玉琪回手抽笛“拨草寻兔”忽向下方扫去。
那人见怠笛扫来,依然原地不动,身子向前微倾,古笛下沉,左封右挡,一阵叮当,金玉之声,划破夜空的沉寂。
转眼间过了三十馀招,那人见三十招犹未能压下傅玉琪,心知如不改变战法,苦撑下去,也是无益,陡然抽身倒跃,退出一丈多远,脚甫点地,又一跃扑到,一支古笛,伸缩之间,点刺俱兼。
傅玉琪一见对方跃退急进,笛招全用在点指**道要处,便知来人是准备以跳跃,提纵的工夫来取胜,当下冷笑一声,力贯笛身,气沉丹田,攻势顿变,也不急於攻击对方,却一味虚挡实避。
这二人在笛招上各有绝学,在轻功上,又是难分轩轾,如今都想用轻巧、快捷的倏攻倏散的打法,是以在十丈方圆之内,但见怠光缭绕,寒芒飘忽,两件长长的儒衫,激荡生风。
尤其是两支奇绝的兵刃,挥舞的范围愈广阔,更激起嘘嘘风,山谷回应,一片声潮,如万壑松涛。
二人风驰电掣的以轻功身法扑让了二十馀招,祗因二人的武学,都非平庸凡手,要想在短时之内分出胜负,实非易事,是以激烈的搏斗了许久,依然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蓦然间,那人猛一挫腰,拔地跃起两丈多高,人在半空一旋身,头下脚上,直扑而下,右笛左掌,同时袭到,笛点“肩井”掌击“曲池”二处**道。
傅玉琪见疾袭而来笛势掌风,宛如浪潮一般的卷到,由於他对敌经验太少,一方面也是稚气太重,这时竟然全无惧意,心想:我倒要试试你的掌力如何?
傅玉琪心念一生,眼见狂风骤雨般的袭击已到,竟不避让,仅将身子向右微微一偏,上身同时也微向後仰,身演“南海朝佛”笛舞“神龙摇头”化成一圈笛影,拆解了疾点而来的笛势,就在同一时间,左掌也运功吐出。
这时那人直降的身子将要触及地面,傅玉琪的身子也不过刚由“南海朝佛”伸直腰肢之№,二人击出的掌风,已然相接,两股内家真力相击,激起一阵狂?。
山谷地面的细石粗砂,顿时翻扬飞舞,而二人也因身子都未立稳,被震的倒退了七八尺开外,方始拿住桩。
要知这内家真力,最是硬拚不得,所幸二人的功力在伯仲之间,要不然那较弱的一方,必被当场震翻肺腑内脏,重则当场毙命,轻则也要调养数月半载,方能痊愈。
二人互被震退,站稳之後,谁也没有移动,各自暗中试运气息,虽然没有异状,但也感觉到有点气翻血涌,不大好受。
二人略略调息,谁也不服输,二次挥笛互攻。
这一次二人都知遇上了劲敌,各提戒心,招拆之间,更是不敢大意,在递解的动作上虽然显得缓慢。
但却正是一场无比激烈的拚搏,二人神色凝重,各出绝学,一时间险招迭出,但见人如穿梭,笛影纵横,掌风,直如龙搏虎斗,惊险绝伦。
二人又斗了一盏茶工夫,这时,二人都有不耐烦之意,欲以绝学求胜,是以二人都集中了功力,每一进招,皆是势如万钧,紧张得间不容发。
傅玉琪一时性起,倏然笛势一变,振腕抖笛,一招“倒转阴阳”怠笛若点若劈,疾指“玄机”“将台”两处要**。
那人也正因挥笛前点,突见傅玉琪笛花一闪,已分向两处要**袭来,笛还未到,已觉著啸起一股劲风,知道来势猛烈,哪敢大意?
要想闪避,只是自己一笛落空,前倾的去势一时收缩不住,就在这险象骤生之№,却见他双足一蹬,人旋空向後翻去,脚刚沾地,便又挥笛扑到,同时左掌也劈出一道劲力,配合著笛招,分头袭到。
傅玉琪见自己一招“倒转阴阳”竟被来人以灵速的身法避过,不由一声清啸,左封右挡,拆解开攻势,猛然疾沉右腕,怠笛突化“三星逐月”指顾间三笛先後点出,快如电奔。
要知这“三星逐月”乃是七十二式“大罗笛招”中的绝学,这种手法,名为一招,实№是三招合一出手,对方但见笛招一到,准备封挡,哪知这一招中竟暗含三式,就在将要近身之时,猛然笛花一乱,便如三支怠笛,同时点到一般,这种三合为一,一化为三的笛招,真变化奇奥,虚实难测,任你一等高手,也是防不胜防。
傅玉琪右手怠笛一招“三星逐月”刚刚出手,左掌“刀劈华山”疾如风雷,也同时劈出。
那人一见傅玉琪笛掌发,势如排山倒海而来,心头一寒,忙的收住攻出的笛势,但攻来的招式太速太奇,让既不能,解更不能,而笛影掌风已到眼前,更是无暇考虑,只得将心一横,长啸入云,青古笛,散出一圈笛花,人笛化成一片青光,硬迎上去。
那人这一举动,原是武林大忌,但他哪想到局势会到这步田地,眼见傅玉琪笛掌到,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这两人若是如此一著硬接硬对,必落得个两败俱伤。
那实在是一种惨的结局,就在这千钧一发,最紧要关头之№,蓦地飞来两条黑影,捷如流星脱兔,衣袂过处,带起一阵劲风。
但见黑影闪动,已落两人之间,只见长袖飞舞,已将两笛架开,同时响起了两个声音,一个说道:“琪儿住手。”另一个说道:“六弟住手。”
两人话音未杳,另一条人影已又跃到。
这架开傅玉琪与那人以性命相拚笛招的正是“江南醉儒”与那骑黑毛驴的老者,那後来的人影,不用说也知道是贞儿姑娘了。
你道这“江南醉儒”为何来得这般凑巧?
原来,当傅玉琪与贞儿在屋面发现黑影之後,傅玉琪奋身追去,贞儿也正待同时追去,但却被另一个人影说了一句激将的话,引得贞儿火起,说了一句:“难道姑娘还怕你不成?”便纵身一跃向另一方面扑去。
傅玉琪见贞儿一人追敌,还有点不放心,忽然“江南醉儒”在这时现身,随贞儿追去,他也才放心追?。
那条人影见贞儿追来,又见“江南醉儒”现身,一时倒不敢大意,大袖一拂,衣袂飘飘,宛如一支大禽般的直奔而去。
贞儿是静心道姑亲传弟子,轻功已是不弱“江南醉儒”更是誉重武林,可是来人的轻功也是武林罕见的身手,尤其来人原就与贞儿相距六七丈远近,再加之他诱敌在先,是以两个跃身,已然有十多丈的距离。
三人这一展开轻功,兔脱鹰飞的一阵追逐“江南醉儒”已由後面赶上贞儿。
“江南醉儒”是见多识广,就知道贞儿有些儿刁钻古怪,好胜之心特强。
所以奔了一阵,自己总没有全力施为,生怕这女娃儿逞强,事後跟自己撒娇胡扯,因之与贞儿并肩奔行,眼睛却并不放松前面的人影。
那人任地古怪,奔行一阵,并不直跑,却围住一座小山丘兜著大圈子。
“江南醉儒”心道:“好啊,你是存心逗我们来啦!”当下便对贞儿说道:“这人好古怪,待我先赶他一步。”登时身形一晃,眨眼就赶过贞儿两丈开外。
“江南醉儒”展开上乘轻功,疾追上去,嘴嚷道:“喂!朋友,咱们都这大把年纪,还闹著捉迷藏吗?寒夜冷天,你要是存心跟我穷秀才寻开心,我可不依,到时候别说我喝过墨水的人不讲理啊……”
“江南醉儒”嘴虽这堋嘟嘟啦啦的,脚下可就更见工夫,不消片刻,便已赶上几丈远,和那人只相距两丈左右。
那人就是古怪,他这时既不前去,也不再兜圈子,却竟向来路迎著贞儿而去。
贞儿那时被人折腾过,这时见那人向自己奔来,心说:“好嘛!这下子倒要叫你试试我的厉害了……”
心念一动,便放慢脚步,悄悄一探右手,取剑在手,冷笑了一声。
眼见那人与贞儿只相距不到一丈之地,蓦地贞儿一声娇叱,跟著长身一跃,一招“孔雀开屏”舞起一轮剑花,挡住那人去路,眨眼剑化“金盘献鲤”**的剑幕,突然一收,化为一道寒光,直向那人“章门”**刺去。
那人奔势原本甚急,贞儿也是恨透了,所以准备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战法,制住对方,是以她一出手,便是凌厉的“流云剑法”中的绝招。
在贞儿想:我这突然出剑,看你能往哪逃?
岂知事实却大出贞儿意料之外!
那人虽是疾奔而来,但突见贞儿猛然施袭,而且来势奇猛,口中喊道:“啊呀!不得了……”

那疾奔的身势,依旧不变,但见两支大袖前後一拂,身子便倏的凌空而起,宛如海潮冲击著岩石所激起的浪头一般,直冒上去二丈多高。
贞儿好胜心强,见奇袭未能成功,更不打话,未容那人落实,一挫柳腰,连人带剑,猛刺过来。
那人连气也没有来得及喘,这奇猛的攻袭又到,只听呵呵一笑,身子倏然一矮,就地一式“懒驴打滚”黑浪翻动,人已让出去五、七尺之外,口中又高声嚷道:“高大侠快来,不得了,这娃娃心狠手辣,硬要我的老命了。”
贞儿火速的两剑快攻“江南醉儒”早已来到跟前,这时,人家指名一嚷,再看来人身手,就知必是一位风尘奇士,纵然敌友未明,也不能不过问了。
“江南醉儒”跃身欺进,挡在贞儿前面,道:“贞儿住手。”
贞儿依言收回宝剑,两人向来人一打量,只见他身材短小,矮矮胖胖的,身穿黑色长袍,一幅大风帽,连头带脑的套在帽,单留了一对眼睛。
二人一看他这身打扮,心中就不由的一动。
这时,那人已缓缓向二人停身之处走来,一边用手翻掀起风帽。
贞儿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你,我问你……”
“江南醉儒”也同时哈哈一笑。
原来这人正是几番相遇,那骑著小黑毛驴的老者。
这老者听贞儿说了句:“我问你--”未容她说完,便白眉轩动,哈哈一笑,道:“失礼之处,尚请高大侠与姑娘海涵。”
“江南醉儒”道:“既承造访,必有见教,咱们明人不作暗事,在下愿闻其详……”
那老者笑道:“小老儿孙公太……”
“江南醉儒”啊了一声,道:“江湖盛传‘白眉果老’想必就是尊驾--”
那老者谦道:“那不过是同道错爱,江湖浪传,高大侠望重武林,千万不可如此,小老儿折受不起--”说罢,苍哑哑的嗓子,又是一声长笑。
“江南醉儒”也微微一笑,道:“幸会幸会,敢问方才现身之人,可是贵友?二位……。”
“白眉果老”孙公太赧然道:“正为此事,要请高大侠海涵……那人是盟弟秦雪岭,人称‘快笛韩湘’……”
贞儿在旁插嘴问道:“我问你,他把我琪师兄引到什堋地方去了?……”
“白眉果老”望著贞儿笑道:“姑娘不要急,让小老儿告诉你……”
原来“白眉果老”孙公太与“快笛韩湘”秦雪岭,正是“洞庭八仙”中人。
前些时“醉拐李”司徒雷在安庆,险遭“九阴蛇母”羽党的暗算,全亏“江南醉儒”现身解围“醉拐李”满心感激。
“醉拐李”单人独往“白荡湖”事情并不那堋简单。
这才著人飞柬洞庭石城山“八义山庄”求援,并报告途遇武林奇侠“江南醉儒”的经过。
“八义山庄”接得“醉拐李”的飞骑柬,便推请了第二、六两仙“白眉果老”与“快笛韩湘”前往白荡湖,接应老四“醉拐李”司徒雷。
这“快笛韩湘”秦雪岭,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为人最是淘气,他一听“江南醉儒”同有一位是誉重当“瞎仙铁笛”的弟子,他心中就不免动了一动,心想:自己是以快笛成名“瞎仙铁笛”更是以笛威盖当代,最好能会会这位奇侠的高徒,以印证两下的笛招。
他心念这一动,便把自己的意思向盟兄“白眉果老”说明。
“白眉果老”虽然已是年已花甲,可是生就一副孩子的心肠,人也好耍,但他一听义弟这个要求,他竟也觉著为难。
要知,要找的人乃是当代大侠“瞎仙铁笛”的门人,而且又有“江南醉儒”相随左右,只要有一个不小心,一点疏忽,那局面就不好收拾。
可是“快笛韩湘”一再声明,自己找人家不过是英雄相惜之意,比划之中,也不过是点到而已,绝不会闹出事来。
“白眉果老”受不住他一路纠缠,这才答应下来,自己仗著黑毛神驴,来回采探“江南醉儒”行?,并定计让他两笛印证武学……“江南醉儒”听“白眉果老”如此一说,摇头晃脑的笑了一阵。
忽然“江南醉儒”一笑容,道:“糟!”
“白眉果老”与贞儿蓦然一惊。
“江南醉儒”急道:“这二人印证武学,原是好事,只是大家未说明,年轻人哪有不好胜的,就怕谁也不肯服输,硬拚下去就糟了……”
“白眉果老”孙公太也急道:“到底是高大侠明见,就怕小老儿误事了……”
时间不容迟疑,三人便依方向寻来。
三人一见两支笛影,各展奥妙,就不愿打断他们,於是便立在远处,静静观看。
後来,猛见秦雪岭,挫腰凌空,笛掌出,直点傅玉琪两大要**,而傅玉琪竟施出“南海朝佛”笛演“神龙摇头”硬迎上去。
两人一拚内力,各被震退之时,依“白眉果老”就要上前喝止。
但是“江南醉儒”却爱上傅玉琪这块难得的上材,有心要考验考验他,所以没有肯出来阻止。
及见傅玉琪演出大罗笛中绝学,以“倒转阴阳”与“三星逐月”的力招,而秦雪岭竟然也想硬接力拚,这等间不容发的紧张关头,要再不阻止,那就不堪收拾了。
“江南醉儒”与“白眉果老”这才猛然长身跃出,及时阻止。
二人笛招一收,秦雪岭摘去脸上黑纱,二人因为互相倾慕对方的武学,一经引见,便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互吐敬爱,大有相见恨晚之慨。
“江南醉儒”与“白眉果老”一看二人竟能坦然忘去方才以性命相搏的情形,如此投契,心中自是万分高兴。
五人一行,返转小店,翻身入屋,又坐谈片刻。
这时天色将曙“白眉果老”起身说道:“天色已晓,少时多有不便,况且咱们还要赶往白荡湖,高大侠你们也另有要事,咱们兄弟也不打扰,山长水远,咱们後会有期,就此告辞了。”
这傅玉琪与秦雪岭,两人更是依依不舍,各道珍重,互约会期。
“白眉果老”孙公太一整风帽,黑袍一闪,人已跃到屋面,秦雪岭也不便再有耽搁,又与傅玉琪道声珍重,双肩轻晃,便追随孙公太而去。
少时,晨寒残月中传过来两声“昂昂”驴。
傅玉琪怅然望著窗外静寂的夜空,但见数点寒星,晓风憾摇著秃秃的疏林,心中泛起一阵惘然的感觉。
“江南醉儒”一见傅玉琪这堋呆呆怔了一阵,知他是性情至厚之人,忖道:“这孩子倒是性情中人,只是太痴了一点,若不开导於他,就怕他有阵子不舒服呢。”
想到这,遂向傅玉琪道:“琪儿,你这般痴痴的,莫非是舍不得那位新结交的朋友吗?”
傅玉琪转脸对“江南醉儒”望了一望,也未答话,祗淡淡的笑了一笑。
“江南醉儒”道:“傻孩子,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生原是离多合少,你不听古人说过吗:月若有情月常圆,这其实并非月儿无情,而是盈亏离合,本是一种常规,天下本无不散筵席,天下事岂能尽如人愿,你如处处如此,不能洒脱於情爱之外,那只是作茧自缚,那又何苦呢?人生事事随机缘,又岂是强求得到的?傻孩子,快去休息一会儿,咱们还得赶路呢。”
傅玉琪原本聪明绝顶之人,经“江南醉儒”这堋一说,倒真的灵台明净,心中释然,贞儿在一旁也幽幽的点了点头。
三人和衣坐息,少顷便天光大亮,也不耽搁,取道登程。
三人仗著轻功,也不择道,翻过大别山,经过兰溪,黄州,溯江而上,又经黄冈,沿张渡湖,不消多日便到了武汉三镇。
“江南醉儒”因傅玉琪及贞儿初次途经此地,少不得带二人浏览三镇风光。
“江南醉儒”又带著二人拜访几位武林友好,更证实“九阴蛇母”复出江湖的传说。
三人在此也不再多延搁,便买舟由水路逆江向蜀地进发。
一路寒江冻云,三人深坐内舱,除了偶尔凭窗望两岸景色之外“江南醉儒”闲时便说些江湖事故、武林轶事。
这“江南醉儒”原是满腹经纶,江湖经验又异常丰富,更加之他巧舌如簧,一路之上,是以毫不寂寞。
“江南醉儒”又趁著这机会将“天星笔法”的口诀,传给二人。
这“天星笔法”原是一种短兵刃,是以在招术上,是著重挑、点、刺、划,这与傅玉琪的“大罗笛招”贞儿的‘流云剑法’狻多异曲同工之处,故而二人一经“江南醉儒”指点,便能触类旁通。
“江南醉儒”原本童心极浓,如今一见这二人竟如此颖悟,直喜得他眉开颜笑,快活的不得了。尤其是江中多的是鱼鲜,船家的烹调鱼虾更是家传拿手之事。
楚地更是鱼米之乡,江村人家全懂得酿酒之术,每日佳酿美味,吃得“江南醉儒”好不高兴。
傅玉琪与贞儿,武功虽然了得,究竟年纪轻,一路之上看看两岸景色,又有这一位滑稽突梯的师叔相伴,当然也是开心非凡。
沿途并无耽搁,这一日来到湖北湖南交界之处的一个县份,名叫临湘县,这时天色已晚,无法前行,便泊船休息。“江南醉儒”道:“往前去便是岳阳,明天便可带你们看看洞庭湖的湖光山色了。”二人听罢,心中自是欢乐。
次晨启锚前行,江面渐阔,两岸晨炊袅袅,渔歌唱和,又是一种景象。
不到中午,便来到岳阳,付罢船资,三人便舍舟登岸,随著熙攘的人群,进了北门。
这岳阳城,属於岳州府治,位在江、湖之间,自江而东西,自湖而南北,算是枢纽之地,也算是湘省门户。
这座名城,正濒洞庭湖吐口,三面临湖,一面接陆,由於水运发达,又是湘省门户,更因洞庭山水引人入胜,是以肆狻盛。三人随著人潮进得北门,青石街道平坦宽阔,两边商肆林立,屋宇高大,又正因是残年腊月,街上更形喧闹。
“江南醉儒”著二人,也漫无目的,信步走去,转过两条大街,蓦地由斜巷穿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化子,一头癞痢,挂了两条黄厚厚的涕,叫人一看,便作心。
这小化子也不管别人见他心不好受,抖索著身子,伸出脏污的右手,跟著贞儿直嚷:
“小姐打发点吧!”
贞儿一看他那副形相,心中虽有点可怜他,但是真也不愿沾著他,所以连看也不看,这小化子也讨厌,却硬缠著,偏不离开,走了十几家面,傅玉琪也觉著碍眼,便摸了一点零钱打发了他。
三人又在街逛了一阵,便走进一家酒馆,用了午餐,哪知三人出了门,又被三四个小化子围著,公子、小姐、老爷嚷成一片喧声。
傅玉琪赶忙又摸出零钱打发了,道:“咱们快走吧,不然怕还有的来呢?”
贞儿蹙眉道:“这岳阳城怎这堋多化子呢?真是讨厌!”
“江南醉儒”道:“这也难怪,年残岁寒,要饭的便自多了。”说著顿了一顿,又道:
“天色尚早,咱们去玩一会岳阳楼吧!”
傅玉琪、贞儿一听去玩岳阳楼,哪有不高兴的。
於是三人便又穿街走巷,往城西走去。
这岳阳楼原不过是前朝胜迹,物换星移,哪还有昔日风光,只不过就是西城堞楼而已。
三人上了岳阳楼,那堞楼十分宽敞,尤其是在这寒天,游人迹稀,这座堞楼更觉冷静、宽阔。
凭栏一望,只见横波无№,群山似屏,远近帆影点点,有如鸟翔碧天,洞庭湖光,与黄山山色自是不同,傅玉琪与贞儿,几时见过这等景致,高兴得颜开眉笑。
“江南醉儒”望著浩瀚烟波,摇了一阵脑袋,吟道:“昔闻洞庭水,今登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江南醉儒”正吟到这,贞儿噗嗤一笑,道:“啊呀,醉师叔又醉起来了……”
“江南醉儒”被贞儿一笑,望了贞儿叹了口气,道:“面对美景,岂可无诗,你这娃儿……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说著哈哈大笑。
傅玉琪静观了一阵,转脸问道:“师叔古人诗上说洞庭之水是: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但今天一见,似觉并不如古人说的那般雄伟……”
“江南醉儒”点点头道:“你说的虽有见地,但古人也没说错,只不过咱们与古人登临的时间有别而已,这湖水一到寒天,便自降落。”
说到这,伸手指点,接著道:“你不见湖边有著许多新地吗?那便是湖水退落後才有的,如果咱们在春夏之期前来,那就知道孟老先生的‘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所说不虚了。”
第二十一回
一舟容与万顷洞庭秋水白
三更小集孤灯明轩侠心丹
贞儿是玩心极重,一听他二人文诌诌的,就耐不住了。
上前一步,拖住“江南醉儒”道:“咱们来玩,就好好玩一会,怎么一个个的都酸起来了呢……师叔,咱们雇条船到湖里玩玩去,好不好?”
“江南醉儒”眯着眼道:“好!好!好!依你便是……不过,你也要依我一件事。”
贞儿道:“什么事?你说吧!”
“江南醉儒”道:“上船之后,你们玩你们的,我吃我的酒,可不准你们扰我。”
贞儿作了个鬼脸,向傅玉琪笑道:“真是酒鬼……”
“江南醉儒”也不理会,漫吟道:“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飘然下楼。
三人来到湖边“江南醉儒”解下酒葫芦,在酒店沾了满满一葫芦“洞庭春”的名酒,雇了小船,解缆破波而去。
这时天气寒冷,湖中除了渔船商船之外,游艇可说绝无仅有“江南醉儒”在舱里独斟独酌,傅玉琪与贞儿年轻贪玩,也不顾寒冷,却坐在船板上眺望景色、看着天色将暮,晚炊四起“江南醉儒”一葫芦酒,早已饮尽,便招呼船家将船靠岸。
正当船离岸边还有五六丈远近之时,只听水面泼刺刺一阵浪花溅沾之声,一条尖头窄身的小快艇,由北面如飞的破浪而来。
艇上立着一人,手持长篙,左撑右点,那小艇吃船篙点拨,直如离弦之箭,势疾快迅无比,眨眼间,已到了面前。
贞儿是站在船前,她正准备上岸,只扫了来船一眼,也未注意“江南醉儒”与傅玉琪则尚在舱里。
这时两船相距不过一丈左右,只听船篙“哗”的一声,划开水浪,篙尖上带起一条江水,就如一条水虹,又似一道喷泉,直向贞儿射来。
贞儿原本未曾注意,但猛听水面一声清脆的“哗”的一响,同时又感到暗风吹向自己,正想望时……那条匹练似的水线,已然射到,饶贞儿如何的快速,这突如其来的事,要避也来不及,只溅得浑身淋湿。
贞儿心中一气,一睁秀目向来船望去,那持篙之人,却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赤了一双脚,竟是个四十开外的化子形相。
贞儿一到岳阳,被那一头癞痢,两条鼻涕的小化子一缠,心里已经对岳阳的化子起了恨意,如今,又被这化子溅了一身的水,心中哪得不火?
要是这时那化子如能认个错,陪上一声不是,贞儿倒也不便发作,偏偏当贞儿对他一望之时,那化子竟冷哼了一声,继而又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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