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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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走了啊。鱼好好吃,等我回来再给我做啊。哥,我走了啊。好好陪妈,不许光想着漂亮妞儿!”武蝶在宁嫦儿脸上狠狠啄了一口,捶了老哥一拳,飞快地窜出屋门,上了飞车。
每次出任务前,妈妈都要唠叨一大堆。知道妈妈是关心自己,不过这回事情紧急,妈妈就交给哥哥“对付”好了。等回来再好好跟妈妈腻咕腻咕,哄哄妈妈吧!
“丫头,你好歹多吃几口那鱼啊。妈妈刚学会的,特意给你做的。……”宁嫦儿冲着窗外喊道,可是武蝶的飞车早没了踪影。
跟每次出任务一样,宁嫦儿都特别不放心女儿。当初就不同意女儿当纠察员的,这个职业太危险了,也太没有定数了。每个任务的执行,都是不可预知的,不知道将会遇见什么状况,不知道将会执行多少时间。按规定,纠察员在执行任务中耗费了多少时间,回到现代时,就必须把这段时间跨过去。
举个例子来说,比如一个纠察员是三一四五年一月一日零时出发的,他执行任务花费了二十天零六个小时的话,他就必须在三一四五年一月二十日六时回来,早一秒晚一秒都不行。执行任务的时间精确到秒,飞船上有专门的计时器。不但纠察员的时空巡查,就连寻常的时空旅行也要遵守这个时间规则。之所以这样规定,当然是有道理的,因为当跨越时间已经不成问题的时候,如果没有这种规定,就会乱了套。想想看,一个人青春年少的去了别的时空,下一秒突然老态龙钟的出现在大家面前,那就太夸张了吧!
宁嫦儿当然知道这个规矩。所以,每次都担心,担心等不到女儿的归来,担心女儿执行任务时遇到什么不测,再也回不来了。……
“妈,别担心了。你还不知道这丫头吗?!她现在都是二级纠察员了,应该没有对付不了的事情的。要不是我不能够,也早跟蝶蝶一道当纠察员去了。”武思羿故意笑了笑,安慰母亲。
“羿儿,你,怨妈妈吗?”听见儿子说的这番话,宁嫦儿面色黯了一下,扭过头痴痴地看着儿子的脸,问道。
“妈,你想得太多了。我干吗要怨你?!”武思羿的笑容越发像他父亲,虽然在对着妈妈嬉皮笑脸,可是却遮不住笑容下面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霸气。“是你给了我生命,给了我新的生活。爸爸对我和对蝶蝶都一样好,我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本来只是想安慰一下妈妈,让她别太担心妹妹,没料到又勾起妈妈别的伤心事。武思羿上前拥住宁嫦儿。“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是担心只给爸爸留住蝶蝶这一脉骨血。可是想要让蝶蝶安安静静地当个平常人是不可能的。你应该放心,蝶蝶继承了你和爸爸的所有优点,是个能干的好姑娘。你应该为她感到骄傲,就像我一样啊。我虽然只能在资料院研究古时的事物,可是我为有你们这样的爸爸妈妈和妹妹而骄傲。”
“话是这么说,”宁嫦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对女儿担心不已。“这回我的心通通直跳,总是担心蝶蝶会出什么事。羿儿,你说你爸就不会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吗?当初作什么要同意她当纠察员?!”
怎么会不担心?!
烟缸已经堆满了烟头,武元慎的手上还夹着一根香烟。喷出一口白烟,武元慎呆呆地看着那烟气渐渐飘散,消失在空气中。
女儿的执着倔强随了自己,聪明伶俐随了她妈妈。其实本来不舍得让她当纠察员的,可是这丫头自小偷偷下定决心,悄悄学了一身纠察员必须的文武本领。完成十年标准教育后,瞒着家里人参加了纠察员考试,竟以第一名的成绩入选了。
武元慎把又快吸完的烟掐灭了。人们在一千年前就知道这东西的危害,现在早就被禁止了。自己因为身份的缘故,特别被许可在没有旁人的时候能够吸烟。虽然知道吸烟对自己的身体没有好处,但这东西一旦上了瘾,就戒不掉了。就像虽然明知道宁嫦儿的心里装的不是自己,也不能减弱一点点自己对她的爱一样吧!那不是嫦儿的错,只怪自己当初没有保护好她。嫦儿是个重情义的好女人,自己的心肝宝贝武蝶,虽然是嫦儿为了报答自己才来到人世的,但是嫦儿对蝶蝶的爱,一点儿也不少于对思羿的爱。她的心意明明白白,自己对她又是心甘情愿,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
看着空中高速飞来飞去却不会撞在一起的架架飞车,武元慎忽然心烦气躁,很担心女儿这次的任务。这次任务的对象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虽然在所有纠察员中,女儿也有足够的资格能去执行这个任务。可是从一个父亲的私心和爱心的角度出发,武元慎很后悔把任务给了武蝶。

平时执行任务的对象,基本都是进行时空旅行的旅客。他们上飞船前,所有的个人资料都是齐备的,他们去往的时代也都是明了的,所以纠察员要追缉他们就会有很明确的目标。只要去飞船飞往的年代,带着个人信息码分析仪就行了。信息码分析仪会储存那个逃犯的一切信息码,纠察员会靠着它很快寻找到逃犯留下的蛛丝马迹,进而找到逃犯,执行任务。
可是这次的任务非同寻常,追缉的是一个隐人。除了代号是30K5572,名字叫做黄启德,对于这个人,所有的资料都是空。因为隐人是不被再许可进入社会的,所以他们的一切信息都得清零。关在隐狱中终老只是为了人道地让他们自己平静地走到生命终点而已。
所以,谁都不知道这个30K5572黄启德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具体犯的什么事情,连当初擒获他的机械警察也在得到他关入隐狱的判决后,自动把他的资料都清掉了。如今能追寻到这个人的唯一线索就是埋植在他左臂骨头里的追踪器。
那是植入骨头中的一种微型追踪器,植入时是没有痛苦的。当初在隐人臂骨中埋植追踪器就是怕有一天他们如果越狱,好进行追踪。不过自从隐狱建立以后,还从来都没出现过隐人逃出的例子。除了时航中心,隐狱是这世界上第二精密的地方。它的设施非常严密,除非有异乎寻常的本事,一般来说,没有人有能耐能够从隐狱里逃出来,所以埋植追踪器好像有点画蛇添足了。不过埋植追踪器是写在隐狱管理系统中最基础的指令,监执系统一时找不到会改写基础命令的人来研究除掉这个指令的方法,有这些能耐的人现在都在时航中心发光发热呢,所以一直也没有改掉埋植追踪器的程序。这回看来,还真是庆幸了。这个指令不必再改掉,想出埋植那玩意儿的家伙真太有先见之明了。
门铃刚响起来,门就开了。除了武蝶,没人敢在总执行官还没有应话儿的时候就进屋。
按了一个按钮,烟灰缸里的烟头被迅速分解,武元慎希望这个精灵的鬼丫头没发现自己又抽了那么多的烟。
“爸爸,噢不,长官!”武蝶立正站好,敬了个标准的礼,随后脸上的恭敬神态马上没有了,冲着武元慎就叫道:“爸,你怎么又抽那么多烟?!还想销毁证据,我都看见了!”武蝶指指正在分解的烟头。
“好了好了,爸爸下次一定改,可不许告诉你妈啊。”武元慎心虚的笑笑。其实,也许嫦儿不让自己吸烟只是象蝶蝶不许自己吸烟一样罢了,是关心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元慎哥”,而不是自己的“丈夫”。
“纠察员武蝶!”忽然,武元慎的神色正经起来,“我决定,亲自出这趟任务,你可以回家了。”
“为什么?”武蝶可不怕爸爸的这样故作姿态,不满地走到武元慎面前,“爸,你都说了这个任务给我了啊。为什么你又要自己去?”
“这次是追缉一个隐人。”武元慎的语气中,有深深的不安,语调也又软了下来,“你也知道,一个能逃出隐狱的隐人,是不好对付的。爸爸不放心你去。”
“爸,如果当初这个任务是给了丽丽,你也要临时改主意吗?”武蝶不甘的问。当武元慎说出要找的是隐人,武蝶的每个毛孔都洋溢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这是一个大挑战呢!“害怕”两个字,在这个小姑娘的字典里根本没有!
“你作为一个总执行官,就要言出必行。怎么能因为我是你的女儿就偏袒我呢!”看见爸爸的神色犹豫,没回答自己的话,武蝶更是振振有辞。“在你的眼里,我跟所有其他纠察员应该是一样的。别人也有父母亲人,你如果能让别人去,就更应该能让我去。而且你亲自去根本不现实。你是总执行官,你掌管着整个时航中心的运转。要是你去了,时航中心若是有事该怎么办?你就太不称职了!所以你不能改变主意!既然当初你同意我去,就是证明我有完成任务的能力,现在就不该为了私情而改变!”
“好了,不要跟爸爸说的这么义正词严。”武元慎有些无奈,女儿的话句句在理,根本没有理由反驳,自己确实是因为私心而不放心女儿。“你要小心,无论如何自己的安全最重要。这可不是爸爸的偏心了,纠察员手册上就有这条的。你必须首先保证自身的安全,其次才是追缉逃犯,对不对?”
“是,武蝶明白。一定遵照长官吩咐,保证圆满完成任务!”看见爸爸妥协了,武蝶很是高兴。绷直身体,又给爸爸敬了个礼。
武元慎摇摇头,又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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