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意外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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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冷得意楼。
楼道里的光线很黯淡,秋风从外面吹进来到了这里,也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秋水痕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走得很慢,脚步也很轻,昔日的痛苦经历使他早已学会压抑自己,学会忍耐,他的母亲常告诉他,要想做老子的人,就必须得先当孙子。
只要是他母亲告诉他的话,他就绝不会忘记。
长长的楼道尽头处,有扇紧闭的大门,他走到大门前,对着面前的屏风,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后,才开始伸手去敲门。在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心里该想的都想好了。
“笃——笃笃”
门刚敲了三下,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香喷喷的女人,烟视媚行,走起路来,**扭动,浑身都在颤抖。
他心里叹了口气,实在恨不能在那**上狠狠拧上一把,但他表面上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似乎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因为他现在还不敢去动这个女人,但他心里早已下定决心总有一日,他要将这个婊子摁在自己的跨下,好好教训教训。
他到这里来是和冷七脉约好了的。
屋子里的陈设很华丽,每样东西都是经过泠七脉本人精心挑选,授意摆设的,秋水痕心里更忌妒,可是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他现在还只是冷七脉属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头目。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经过努力奋斗,才能达到心中的目的。
冷七脉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椅上,那个叫狐媚的女人已到了他身边,就坐在他的大腿上,他另一条大腿上当然还坐着个女人。
这女人鲜嫩的脸庞,雪白的皮肤,简直吹弹可破,她叫雪姬。
一个纵欲横行的人做什么事都是放肆无度,随欲而为的。他既爱狐媚的媚艳和风骚,也着迷雪姬貌似圣洁的那种幽幽隐隐,闪闪烁烁的荡。
人的欲求本就是奇妙而难以言宣的。
冷七脉的手动得厉害,两个浪女迎合得巧妙,对于江湖春宫媚,什么十八摸之类他们很少有不知道的。
冷七脉本就是将她们当作玩物、宠物而已,他冷冷的盯着秋水痕,似要将他这个人看穿,过了很久,才淡淡道:“你如果喜欢,我可以让一个给你。”
秋水良一直垂首肃立在旁边,就好像根本没注意他们在干什么,见他有此一问,才拱手道:“属下不配。”他还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冷七脉又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一挥手,两个女人就从他腿上滑了下来,显得极不情愿的走入了后面的内室。
她们毕竟也渴望男人的抚慰。
至到那缕缕幽香完全消逝,秋水痕才抬头。
冷七脉看着他笑了,他的笑容里似乎总是带着种阴挚和狠毒。他笑道:“你的确不配。”
“是。”秋水痕毫无半点不平之色。
冷七脉又笑道:“你配做什么?”
秋水痕道:“我是个奴才,自然是配做事。”
冷七脉眼里闪着光,忽然厉声道:“你既然只配做事,就应该做点事出来,你做了什么事?”
秋水痕道:“楼主交托的事,属下都已办妥。”
冷七脉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却仍厉声道:“说”
秋水痕道:“春夏秋冬四使,四死其三,那唯一没死的红剑也已疯掉。”
冷七脉厉声道:“未死?”
秋水痕道:“已被属下杀死。”
冷七脉道:“好!那么那个妓女呢?”
“她也没活成。”秋水痕道:“现在铁心挚已经在去藏心阁的途中。”
冷七脉沉思着道:“沿途是否已布下埋伏?”
秋水痕道:“埋伏都是必要的,我猜想不出有什么可能的意外。”
冷七脉道:“你这么自信?”
秋水痕道:“属下从不自信。”
冷七脉冷冷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你有什么?”秋水痕道:“自卑、痛苦、仇恨、下流、无耻、卑鄙。”
冷七脉忽然纵声大笑道:“好!这样的男人才有种。”
“属下亦无种。”秋水痕目中充满了痛苦,咬牙道:“属下没有父亲。”
冷七脉冷冷的盯着他,忽然道:“那边拿上的金银珠宝、翡翠玛瑙,你可以随意选两样,后面春阁中的两个女人,任何一个,你已完全配带走。”
“我不要。”秋水痕淡淡道。
“你要什么?”冷七脉显得有些愤怒,他不愿任何人悖逆自己的意愿,但他心里似乎也在渴望秋水痕这样的回答,他并不是个大方的人。
秋水痕嘎声道:“我要不头,小伤的人头。”
冷七脉松了口气,面色也平和了些淡淡道:“我已答应过你,所以我就绝不会食言。”
秋水痕道:“所以我是奴才,我做事。”
冷七脉道:“好奴才,你去做事。”
秋水痕没有再说什么,一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冷七脉看着他走出去,将门关上后,才叹了口气。这时,那个神秘的青衣铜面人却忽然奇迹般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声音还是飘飘忽忽,毫无变化似的,淡淡道:“他错了。”
冷七脉一惊站起,显得极为恭谨的道:“卜诡先生的意思是……”
这个被称作卜诡的青衣铜面人道:“因为现在还不能死的人已经死了,所以计划有变。”
谁死了?谁杀了他?
小伤确实已在赶赴藏心阁的途中。与藏龙老人决斗的日期就在明日,他已将楚楚安排在一个神秘的山洞里。
他告诉楚楚,自己如果在十天后,还未回去,就叫她到十里外黄石镇去找一个叫申田由甲的老板娘,到时,她一定会为她安排一切的。
楚楚在伤心的哭,可是她并没有坚持要跟小伤一起去,她似已认命。小伤临去时,她居然对小伤说:“你要特别小心。”
这是她第一次将对小伤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想到这些小伤的心情就更沉重了,他不住的在心里对自己说:“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一定要好好静下心去准备应战。”
可是他的心怎么静得下来呢?藏龙老人无疑是个绝顶的高手,他实在连一分必胜的把握都没有。何况这一年中,他还耽误了宝贵的三个月时间,这种耽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致使的。
秋冷肃杀,木叶萧萧。
秋风里,夕阳下,有一泓清泉绵延不绝的流向远方。溪水上游的尽头处,有一线瀑布自山上倒挂而下,飞珠溅玉,落到最低处时,便冲激起翻涌的波浪,泛起无数大大小小的泡沫。
这里水势虽然激越,但水却很清澈,空气清爽而冷冽。潭畔有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小伤到这里来的时候,夕阳正也照在他身上,他顿感神清气爽,深深吸了口气,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他当然看得出这里人迹罕至。所以,他缓缓解下了系在腰畔的藏邪刀,平放在石头上,又将全身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
他整个人立刻完全**在夕阳下,秋风里。
他沿着石沿轻轻的滑入水中,将整个人浸泡在这清冽的水潭里。
虽才初秋,但水已冰凉,他享爱着这种冰凉给他带来的强刺激,渐渐的他全身都已完全放松,他甚至已能感觉到一刀割断藏龙老人的激奋。他已完全恢复了信心。
他一步步走出水面,让秋爽的秋风吹干头发和皮肤上的水珠。
待他穿上衣服,佩好刀时,夕阳已渐渐落下了西边。就在这时,他身侧不远处的篷蓑草里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叹息,似乎显得很可惜很后悔。

小伤一惊回头,一个满面春色的白衣女子已媚笑着站在他面前。
她也许并不能算太美,颧骨显得太高了些,嘴也显得太大了些,嘴唇也很厚,可是无疑是一个很有韵味的女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总显得水汪汪的动情,眉梢眼角的一撇一笑她本身纵然并未向你挑逗,你却总能感到她无处不在的诱惑你,诱你犯罪。
何况她现在正在挑逗。
她的双眼如情人的手一般从他的脸一直滑到他的脚,又从他的脚滑到他的脸,又叹息了一声,才媚笑道:“公子好有魅力,令小女子好爱。”
她的语声里带着种异样的颤抖,犹如一只叫春的猫。她的脚下也适时的一个踉跄,扑倒在小伤的怀里。
小伤立刻感到软香满怀,但立即就将她推开了。他叹了口气道:“夫人小心一些。”
白衣女子娇嗔道:“谁是夫人了?民女年方十八,不信你看看,你看看……”
她给小伤看的是她的胸脯,她的胸脯硕大而挺拔。她要证明的也无非是这一点。
江湖中的荡女浪妇,小伤见过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但落得像她这么风骚浪得如此有味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小伤心里好笑,他对付这种女人的法子一向是:你有多野,我就有多狂,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慢慢滑开的胸脯,眯着眼笑道:“姑娘,你要干什么?”
无论谁都看得出她到底想干什么。她故意咬着嘴唇,吃吃道:“你想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好!”小伤显得很爽快,接道:“不过,我在办事之前还想问你一件事。”
白衣妇人已显得有些不耐,急道:“什么事?你说。”
小伤微笑道:“你为什么连我这么丑陋的男人都看得上?”
白衣妇从媚眼如丝,已经将身子偎了过来,轻轻道:“因为你很特别。”
小伤承认,他现在的确特别的丑。
寻求特别的刺激,这正也是人类诸多奇妙**之一。
“那么你还等什么?”小伤含笑道。
白衣妇人早已“嘤咛”一声软软的倒在了小伤怀抱里。
小伤微笑着,忽然将她整个人抱起,重重的一下子抛入了水潭里。大笑不止道:“夫人可别怪我,这正是我想做的事。”
他拍了拍手,已转身准备离去,这时白衣妇人在水里扑腾,叫骂着,忽然求救起来。
难道她竟不会游泳?
小伤迈开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头时,白衣妇人在翻腾的水浪中眼看已将沉下水底,渐渐连呼吸都听不见了。
他心中一凛,纵身一跃,跳下了水潭。
等他将少妇抓起,浮出水面时,妇人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叹了口气,扶起妇人,奋力向岸边游去。
快到岸边时,趴在他身上的少妇却突然动了,闪电般出手,点了他身上七处大**。
“噗通”一声,他整个人都栽倒在了水潭里。可是少妇并没有要他死的意思,她的手已在小伤身上不规矩的乱动起来。
小伤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任何事,若不是出于自愿去做的,那都一定难受得要命,无论那件事的本身是否美好都一样。
此刻,他终于完全理解了他对楚楚所造成的痛苦的悲哀,这难道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但他还不死心,幸好还能说话,他勉强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少妇眼里似乎都要流出水来,浑身连半分力气都没有了,娇懒道:“哎哟,我的心肝宝贝。你难道还能等么?”
小伤道:“你既然如此迫不及待方才为什么一直躲在草丛里不肯出来?”
少妇眼睛都朦胧了起来,抚摸着他的脸道:“我总得看看货色好不好吧。”
小伤干咳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妇腻声道:“咱们办完事,我马上就走,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岂非更神秘?”
小伤故意道:“但我喜欢……”
少妇道:“哎哟,好了,好了,我的心肝宝贝,你真是个难缠的鬼,我索性就告诉你吧。”
小伤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妇道:“民女冷月蛾。”
“不对吧?”小伤显得很惊讶道:“据江湖传说,冷月蛾乃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了,姑娘怎么一点也不像呢?”
“嗯。你真会说话。”她整个身体都贴上了小伤。
小伤左右摆不脱,急道:“怎能在这里,咱们得上岸……”
“我不,我不……”她已在撒娇。
小伤几乎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勉强忍住道:“你总得让我能动才行吧?”
冷月蛾不依道:“为什么?”
“刺激!当然是刺激。”小伤极力想鼓动她替自己解开**道。
“好!”说着话,冷月蛾的手已抬起。
小伤心里顿时一阵狂喜,谁知她伸出的手却又突然缩了回去,媚笑道:“何必要你动,我动,不就行了。”
小伤无奈的叹了口气,非但闭上了嘴,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
他当然知道冷月蛾不是傻子,一个纵横江湖几十年,以掳获男人为乐趣的赫赫有名的荡妇,又怎么会是个傻子?
他还没有尝过被**的滋味,但今天看来,他想不尝也不行了。
冷月蛾的手摸到他最要命的部位,暮色已临,天地灰黯,看来一切都已注定。谁知就在这时,灰暗的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火光,宛如流星般一闪而没。
冷月蛾的手停了下来,方才的性趣似已完全清醒。
明月缓缓升上夜空,左面的树林里忽然燃起了一堆碧绿的火焰,突如鬼火,在夜风中明灭闪吐。
冷月蛾呆呆的看着这火焰,她的手心已沁出了冷汗。
她已看见几个鬼魅般的影子向她这面飘了过来,有析面如白纸,张牙舞爪,嘰嘰怪叫,有的浑身是血,张着血盆大口,有的居然将自己头颅拿在手上,可这没头颅的身子竟还拖着着两条丈余长的腿在缓缓前行……
冷月蛾浑身都在哆嗦,忽然“啊”的大叫一声,扭转身,没命的逃跑了,眨眼间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实在怕得要命。
小伤的人还半躺在水潭里,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正在奇怪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冷碰空声,但只觉眼前一花,已有一条丈余长的鞭子灵蛇般向他卷了过来。
只听“嗖”的一声,他整个人都已被凌空卷起,软鞭再一抖,他的人已如一块石头般被抛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他落下的地方恰好在那堆鬼火旁,鬼火还在燃烧,群鬼却悠忽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未曾出现过。他**道未解,浑身使不上力,这一摔可真将他摔得不轻,龇牙裂齿好了会儿,疼痛才稍有减轻。
这时,他才能去思索可是他还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暗中将他从冷月蛾手中解救出来的。他只知道自己就像是一只带线的风筝,而线的另一头总是被某一个人掌握着,他所要去做的一切,似乎都已被这个人所控制,可是他却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完全无可奈何,最可怕的是,他要做的事,都是他非去做不可的。这人难道真的有种神秘的力量,能够主宰人的一切?
**道必须在一个对时之内才能自解,群鬼虽然为他解了围,却并未解开他的**道。他被制的**道虽能自解,可是等**道解开后,他和藏龙老人的相约之期也已过去,那么飞雪就永远要成为藏龙老人的识物了。他已能想见飞雪眼时里的悲痛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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