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却头颅刺虏酋——暗杀摄政王载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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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07年至1909年期间,孙中山为首的同盟会,遥控了国内六次起义,均以惨败而告终。一败再败,而至六败,不少革命同志意志消沉,意丧气沮。
由于许多款项用处不明,章太炎等人就四处宣称孙中山贪污公费,在同盟会内部掀起“倒孙”活动,并表示要恢复昔日的“光复会”,不再承认孙中山的领导地位。
内哄外忧,同盟会的活动陷入低潮。
目睹如此情势,铁血青年汪精卫,准备冒死一搏,以身为殉,到北京去刺杀清朝大酋。
至于他去北京的目的,在致孙中山的书信中表露无遗:
“无如革命党之行事,不能以运动为已足。纵有千百之革命党运动于海外,而于内地全无声响,不见有直接激烈之行动,则人(民)几忘中国之有革命党矣。故运动与直接激烈之行动,相循而行,废一不可……(我此行目的),使灰心者复归于热,怀疑者复归于信!”
对于如此类近自杀的冒险行动,青年汪精卫却有自己独特的“理论”根基,即“炊饭”理论。这种思想,他以“守约”为笔名,曾在《民报》第26号上表露过:
“不畏死之勇,德之烈也;不惮烦之勇,德之贞者也。二者之用,各有所宜,譬之‘炊米为饭’。盛之以釜,熟之以薪。薪之始燃,其光熊熊,转瞬之间,即成煨烬。然体质虽灭,而热力涨发,成饭之要素也。釜之为用,水不能蚀,水不能熔,水火交煎逼,曾不少变其质,以至于成饭。其煎熬之苦至矣,斯亦成饭之要素。”
所以,革命党人,要勇于担当,甘愿为“釜”为“薪”,合为“炊饭”。一伺“饭”熟,即可喂饱“啼饥待哺”的四亿民众。
得知汪精卫要亲入北京行刺满酋,好友胡汉民苦劝。
汪精卫慷慨作书,解释自己以逞一烈的原因,信中他仍以“炊饭”为喻:
“欲牺牲其身者,其所由之道有二焉:一曰‘恒’,一曰‘烈’。恒乎烈乎?斯二者欲较其难易,权其轻重,非可一言尽也。譬之治饭,盛米以釜,束薪烧之。釜之为用,能任重,能持久,水不能蚀,火不能熔,饭受煎熬,久而不渝。此恒之德也,犹革命党人之担负重任,集劳怨于一躬,百折不挠,以行其志者也。”
“薪之为用,炬火熊熊,顷刻而烬,故体质虽毁,而热力涨发,饭以是熟。以烈之德也,犹革命党人之猛向前进,一往不返,流血溉同种者也。……”
他表示,自己日后“虽流血于革命街头,犹张目以望革命军之入都门!”
如此豪迈悲壮之举,古今罕见,恰似当年荆柯刺暴秦。
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乃那个时代慷慨悲歌的先行者们的大浪漫真旨所在。
于是,偕同红颜(胖红颜)知己陈璧君,汪精卫与喻培伦、黄复生等七人组成暗杀团,日夜在日本、香港等地秘密筹划,训练不辍,准备暗杀清朝高官。
与日后相反,当年汪精卫诸人,冒死归国,献身就死,一心只想救国爱国。
如此巨大的反差,让人无限叹息。
最早,汪精卫诸人想对清朝广东水师提督李准下手。在听到大臣端方调任直隶总督的消息后,几个人就改道去武汉,于汉口火车站一带踩点摸路,准备行刺。不料,端方走了水路,刺杀计划未成。虽如此,汪精卫等人秘密携至的炸药不少留在了武汉的孙武处,日后武昌起义,正好供义军使用。
反复磋商后,汪精卫觉得,还是在北京的满人权贵多,于是决定潜入京城,伺机动手。
如此非常之谋,陈璧君本人不仅步步参与,其母也变卖首饰相助。这样的英雄母女,真个是义薄云天。
汪、陈二人先分路,后在东北的大连聚合,然后化装成夫妻,最终一起抵达北京。
此前,喻培伦、黄复生已经先行归国。他们在北京顺治门外租了间房子,佯装开照相馆,制弹弄枪,等待汪精卫的到来。
有意思的是,这间本来用作暗杀行动掩护幌子用的“守真照相馆”,生意特别兴隆,天天挤满了人前来照相,银两还真赚了不少。
汪精卫到北京,最早想刺杀庆亲王奕劻。但这位王爷特别多疑。受惊兔子一样,警觉异常。他府邸的保卫也属于特级,根本下不了手。
接着,听说前往欧洲代表清廷祝贺英王加冕的两个宗室贝勒载洵、载涛二人要回京,汪精卫就想率人在前门车站用炸弹把二人炸死。岂料,当天火车晚点,接迎的官员又多,满站台都是红顶子,根本辨认不出谁是贝勒谁是普通官员。
当时的炸弹,不像今天这样威力大到能炸死几百人。同时,汪精卫等人也怕误杀无辜百姓,就只得中止计划。
选来选去,汪精卫遂下决心,要弄就弄最大个的,最终把目标锁定在摄政王载沣身上。
但是,这位“皇爹”身边,护驾卫兵更是不少,一铁壶的炸药量,肯定炸不死他。
思来想去,几个人就专门向铁匠铺订制一个大铁桶,号码巨大,可容近五十磅炸药。
行动目标选定后,黄复生负责踩点探路。几天下来,他发现,载沣上朝,每日必经鼓楼大街。寻摸几日,几个人正好在鼓楼附近发现有截矮墙。
于是,汪精卫就决定择日蹲伏于墙后,待载沣经过时,忽然出现,投出炸药,力争把他当时炸死。
不料,“吉人”天相,清政府忽然派人在鼓楼大街翻新马路,摄政王载沣一行不再走那条路线上朝。
路线一改,几个人只得作罢。
再探了几日,侦知载沣上朝还必须通由烟袋斜街,汪精卫等人就想在那里下手。
烟袋斜街街道很窄,想搞暗杀,没地方躲藏,他们只能想办法在当地租房。当时烟袋斜街无房可租。此计又不通。
又寻摸了数天,找来选去,惟剩一处地点可以下手——什刹海旁边的甘水桥。
当时,甘水桥三门环水,居家稀少,水畔有数棵大木矗立,几可掩人。
几个人在附近的清虚道观租了一所房子,加紧准备,想在甘水桥下埋放炸弹,等待载沣一行经过时,及时引爆,把他这个清朝大酋送“上天”。
行此惊天大事之际,胖姑娘陈璧君不再忸怩,表示说要把自己的女儿身献给汪精卫。
汪精卫慨然不受。但他明明白白地对陈璧君表示:一旦事成后二人侥幸不死,他一定会娶陈璧君为妻。
如此纯真的革命爱情,人世罕见。
宣统二年二月二十一(1910年3月31日),汪精卫,喻培伦,黄复生三个人,赶着一辆骡车,连夜把炸弹运往甘水桥下。
他们正要挖坑,突然一只发情的野狗乱叫,立时周遭吠声一片,三人匆忙离去。
第二天深夜,三人复来,费了很大劲,才刨出一个土坑。挖扒停当,他们把大炸药罐子埋入桥下。岂料,他们铺设电线时,因先前算计不精,发现铜线太短,不能引出。无奈之余,他们只得悻悻而返,准备转天继续工作。
第三天夜间,一切工具、铜线、钳镊准备周全,黄复生、喻培伦先至,二人低头猛干。
唏唏嗦嗦间,深更半夜的,忽然有个人影闪出,出现在桥头,东张西望,小脑袋还直往桥下探头。
黄复生见此人行踪诡谲,心内发慌,忙把喻培伦唤至近前,让他先返回,通知汪精卫不要前来。
喻培伦走后,黄复生本人从桥孔另一端潜上,藏在大树后,伺察来人。
眼看那个人,手拎灯笼,桥上桥下一通转悠,未几匆匆离去。
见此情形,黄复生着急。他即刻下桥,扯起已经放开的铜线,准备携物撤离。但坑里的大铁罐太重,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再从坑内移出。
半个时辰以后,脚步杂沓,出现了三个人,提一盏灯笼,跑至桥下。
在黑暗中,黄复生模糊看见,三个人中,除刚才的拎灯笼的人以外,隐约还可看见一个巡警和一个宪兵。
至此,这次行刺计划又遭失败。
其实,先前提灯笼而来的人,不是秘探,也不是政府巡更人,而是个新近戴了绿帽的车夫。三天前他老婆跟野汉子跑了,这车夫心如油煎,夜不能寐,提灯乱找。“奸夫淫妇”没找到,却在甘水桥下发现了革命党人的惊天大秘密。
清政府“有关部门”不敢怠慢,他们很快就把桥下大铁罐子挖出。
摆弄半天,师爷、衙役们谁也弄不清这东西是什么。
最后,他们找来美国、日本使馆的人过来看,才赫然发现这是一颗大炸弹。
日本“专家”猪脸抖动,仁丹胡猛翘,比划着说:“这个,威力大大的!爆炸,两三里地的东西,全死啦死啦的!”
清朝官员一听,全明白了,敢情这是要炸死我们摄政王爷啊。
由于主制炸弹的喻培伦专门学过化学,制造工艺很精,美国使馆的人察看后,认为这炸弹是“原装进口”。
日本人却对大铁罐子的粗陋表示怀疑,双方争辩不休。
清朝衙役见多识广,忙热情送走两位高矮各异的东西洋人。然后,这些人仔细合计了好久,就忙派人在北京的铁匠铺巡察侦问——那大铁罐子的制作工艺,显然出于北京城内的铁匠。

清政府私下忙得欢,市面却很平静。
这一来,汪精卫等人就麻痹了,没有及时撤离北京。几个人仍旧呆在照相馆,商议下一步新的暗杀计划。
当然,风声也传出一些。市井小民们纷纷传说,谁谁要炸死谁谁——有说有人要炸死摄政王,有说摄政王要弄死庆王,也有说贝子溥伦想把摄政王炸死,他自己取代溥仪当皇帝,还有说乱党已被捕获就地正法云云,但听上去皆似谣言,不一而足。
从武汉到北京,汪精卫等人所带的一批炸药基本用光。几个人商量后,只能再行分工,分别前往日本、南洋找钱找炸药。
在北京,只留下汪精卫和黄复生二人留守。
他们有所不知的是,清廷衙役已经发现了铁罐的制造者——骡马市大街永铁工厂。
看见一大群衙役如狼似虎而来,那里的铁匠铺东家挺冤:我们是应“守真照相馆”的伙计送来的样式锻制的,谁知道这大铁罐子做啥用?
又不是锻刀打剑做武器,铁匠铺确实没责任。
顺藤好摸瓜。知道了订制铁罐子的买主是谁,一切就好办了。
衙役们不闲着,翻蹄亮掌,提枪抡棒,很快就一举端掉了“**照相馆”,逮捕了汪精卫和黄复生。
依据《大清律》,这二人必死无疑!
刺杀摄政王,如此惊天大案,当然不能为一般官员主审。清廷委派内务部尚书、肃亲王善耆主管此事,亲自审问。
善耆,乃清朝开国王爷豪格的直嫡子孙。豪格嘛,乃清太宗皇太极长子。
庭讯之时,汪精卫、黄复生二人,争先恐后,各自强言自己是主谋,都把对方说成是从犯。
如此情形,时所罕见。
特别是汪精卫,玉树临风,铁骨铮铮,言语气度,卓尔不群,超出凡俗,使得主审官肃亲王善耆大加嗟讶。
后来,当汪精卫说出他自己正是《民报》的主笔时,使得肃亲王立刻大张其嘴,恭身而立——王爷太崇拜面前这位英雄小伙了,虽然他自己身为清朝皇廷血亲,可读了不少期被内廷特务送呈浏览的“大内参”《民报》。
先前每每读之,肃亲王爷均拍案不已,大叫“汉书可以下酒”,一直深为汪精卫文章中的识见所折服。
如今,《民报》的主笔“精卫”,竟然以阶下囚身份出现在北京,又是亲自策划刺杀摄政王的大逆之犯,不得不让肃亲王惊为天人。
汪精卫自供千余言,笔下生风,一挥而就。同时,他在庭上当众抗言清廷“立宪”之虚伪,痛陈中国即将亡于外国列强之现状,慷慨激愤,斗志昂扬,毫无一丝惧死畏葸之心。
以当时大逆之罪,汪精卫自忖必死。他在狱中朗然独坐,吟出《被逮口占》四首:
街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孤飞终不倦,羞逐海浪浮。
姹紫嫣红色,从知渲染难。他时好花发,认取血痕斑。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其中第三首,最为时人钦慕传诵。
狱卒把这几首诗呈给肃亲王善耆。细看诵读之下,这位清朝王爷百感交集——如此大好青年,竟为大清逆臣!如果他能为国家所用,救亡图存,共商大事,大清何其有幸也!
于是,这位时年44岁的肃亲王,放下至尊王爷的身架,屈尊俯就,亲入狱中,与27岁的青年刺客、革命家汪精卫共座辩谈。
这两人,言来语往,惺惺相惜。
他们的核心争论点,在于君主立宪问题。
肃亲王善耆谆谆而言,似乎很有道理:
“革命党宣扬灭满兴汉,乃狭隘的民族仇视。如果国内流血革命发生,外人不正好可以趁机侵乱中国吗?邻国日本,君主立宪,就是我们大清的成功榜样啊。”
汪精卫断然否定:
“日本明治维新,绝非不流血革命,乃当初西乡隆盛首发干戈,用武力倒幕而成。如今中国的‘立宪’,完全是幌子,只有民主革命,只有流血,才能救中国……”
这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虽然不能彼此说服对方,但相互间渐渐生出倾仰之情。
在当时,肃亲王与汪精卫的这种“化敌为友”,也成为海内外津津乐道的一时佳话。
日后,“汉奸”帽子扣上,汪精卫当时这种面对虏王的义士慷慨,也被人泼污成汉奸卖国贼“软骨病”的提前发作。而汪精卫当时与肃亲王的辩论,也变味成了他“很早就与清朝政府在狱中勾结、妥协、出卖革命”。
作为肉身的人,汪精卫在狱中作《中夜不寐偶成》,诗中表现出他纤敏、感伤、复杂的内心世界:
飘然御风游名山,吐噏岚翠陵孱颜。
又随明月堕东海,吹嘘绿水生波澜。
海山苍苍自千古,我于其间歌且舞。
醒来倚枕尚茫然,不识此身在何处。
三更秋虫声在壁,泣露欷风自嗽唧。
群鼾相和如吹竽,断魂欲啼凄复咽。
旧游如梦亦迢迢,半敕寒灯影自摇。
西风羸马燕台暗,细雨危樯瘴海遥。
结案之时,为了撇清和“避嫌”,清廷的汉官都主张杀掉汪精卫。
确实,汪精卫的“罪行”,放在清朝往前的任何一个阶段,都有宗族连诛的可能。
世易时移,以肃亲王善耆为首的清朝亲贵,不少人主张免杀——朝廷正在推行立宪,应该非常注重时议。而汪精卫、黄复生二人,只是革命党派来的暗杀小组中的一小部分。杀此二人,复来二十人,二百人……冤冤相报,何时可了!
所以,肃亲王等人主张对汪精卫诸人“从宽”发落。
即使是身为刺杀目标的摄政王载沣,也在案卷上批复道:
“我国正预备立宪,该生等(指汪、黄等人)系与政府意见不合,实不知朝廷轸念民庶情形……,该生等躁急过甚,日后当知自误也。此与常罪不同,为国罹罪,宜从宽典。”
也就是说,摄政王载沣认为汪精卫是“为国罹罪”,即救国心切一时糊涂,干了错事。这样,既显示了清廷的“怀仁宽大”,又显摆了他本人的“能撑船”肚量。
于是,清廷很快以小皇帝名义的“上谕”宣告,汪精卫、黄复生被判“永远牢固”,其实就是变死刑为“无期徒刑”。
只要青山在,何怕没柴烧!
大好人头保得住,日后万事如春风。
如此结局,大出世人所料。而同盟会的同志亲朋,比如胡汉民,早在汪精卫入狱时就写好了悲痛的“悼诗”:
挟策当兴汉,持椎复入秦。
问谁堪作釜,使子竟为薪。
智勇岂无用,牺牲共几人。
此时真决绝,泪早落江滨。
其实,身在囹圄的汪精卫,不仅没吃苦,反而因肃亲王之令,广受优待。
小伙子在狱中,新房子,好家具,好吃好喝。如此锦衣玉食囚徒,绝非是卖友卖革命得来,乃是其大义凛然和翩翩风采而致。
而在汪精卫入狱时最心焦的,不是别人,正是其红颜知己陈璧君。
烦如釜上蚁,悲似失魂雁。
当时,陈璧君正和喻培伦一起回东京买炸药。闻知心上人被逮,她失魂丧魄,竟然当着同盟会大骂喻培伦临阵逃脱,留下汪精卫当替死鬼。喻培伦无法自明,只能默默忍受。日后,在1911年4月广州起义中,为彰明自己的清白,这小伙子身背一筐手榴弹,奋勇杀敌。伤重被俘后,他慷慨就义,留下响彻千古的名言:“学说是杀不了的!革命尤其杀不了!”
千辛万苦下,陈璧君与几位同志辗转各地筹款,终于回到北京,想设法去解救汪精卫出狱。
在狱中吃着陈璧君托人送来的鸡蛋,汪精卫百感交集。他咬破手指写下五个字:“勿留京贾祸”。
在心中,他生怕爱人再遭清廷逮捕。毕竟,刺杀摄政王一事,陈璧君一直有份参与。
众同志纷纷出谋划策,想营救汪精卫出狱。救人心切的陈璧君,甚至想出挖地道砸牢房的拙计,均告不通。
得知汪精卫被捕入狱的消息,孙中山倒有主见:“谋杀太上皇(摄政王)可以减死,在中国历史亦无先例,况于满洲!其置汪精卫不杀,乃为革命党之气所威慑耳……”所以,孙中山认定要继续起义,才有日后汪精卫出狱的那一天。
孙中山对于国内诸事,一般皆料不准,惟独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武昌起义爆发后,惶骇万状的清政府在请袁世凯去镇压的同时,在北京抓紧释放“政治犯”,开放党禁,力图以此“高姿态”收买人心。
所以,武昌起义的枪声一响,万事大吉。
26天后,清廷以皇帝名义宣发谕令,把汪精卫、黄复生等人释放出狱。
当天,北京人民数百人,翘首期待,在刑部门前争睹出狱的美男子汪精卫风采。
秋风正紧。阳光照耀在脸色略显苍白、憔悴的汪精卫脸上,美男子英神不减,他的面孔与发际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悲剧的、崇高的美感。
那一刻,是汪精卫一生中最灿烂、最辉煌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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