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午夜窥顽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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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方老爷全家,都大着胆子和李雁红来至院中,见陆筱苍全身是血,不由都觉不忍。方老爷对仆人道:“你们快去找个大夫来,就说有人中了刀伤,叫他快来。”那仆人答应着去了。
李雁红对陆筱苍冷笑一声道:“要依你往日行为,真是该碎斩万段,只是此时还不能就叫你死,你偷人家的东西在哪?先还了人家咱们才好说话!”见对方闻言怒凸双目不发一言,这才想起还点着**呢,想着就走上一步,对他背后赐了一脚,那陆筱苍“哇”地叫了一声,一阵咳嗽。
方老爷见状皱眉道:“贤侄,他既受了伤就算了吧。”
李雁红回头一笑道:“我这是给他解**呢,老伯心可真软,你不知道这贼有多坏呢,要是把他以往行径说出来,你老人家不恨死他才怪呢!”
陆筱苍被这脚一踢,已解了**道,当时呕了两口,一听李雁红贼长贼短地在说自己,不由冷笑一声哼道:“你不要得意,二太爷今落在你手,算时运倒霉,杀刮听便,皱一皱眉头算不是人养的!你要再出口伤人,可怪不得我要骂你了!”
李雁红含笑一声道:“你本来就不是人养的嘛!陆筱苍我告诉你,你把偷人家的东西乖乖拿出来,也许对你自己好受点,要不然你是自讨无趣!”
陆筱苍哈哈笑了两声道:“想不到我陆筱苍今天阴沟里翻船,伤在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手里,真是死不闭目。东西一点不错,是我偷了,可是要还你们可没那么容易!”
李雁红被陆筱苍这两句话说得勃然大怒,一抬腿,那陆筱苍就像被踢的冬瓜一样,连翻了好几个身。李雁红知道此类贼人,嘴都硬得要命,要想叫他吐实,却不是一件容易事,但像陆筱苍这等好猾之徒,定必惜命异常,别看他口口声声不怕死,真要临到刀到脖子上,什么洋相也出得来。当时冷笑一声道:“你别嘴硬,你不说我也不问你,等天亮了,叫他们把你二爷送到衙门里去,到了衙门你再耍这套,我才真佩服你。”
方老爷闻言连道:“对,干脆就把他送到衙门里去,我们也省得费心了。”七言八语都说开了,大家都赞成往衙门里送。那陆筱苍在地下一声不哼,心里可是怕到极点了。
像他这种三流淫贼,身上命案,少说也有一二十条,真要到衙门里一翻,这条命是准保不住。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于人,更别说像陆筱苍这种人了。到了此时他也真沉不住气了,在地上哼了一声道:“朋友,还没请教你万儿呢。”
李雁红心中早已知道他用意,当时笑了笑说:“我姓李,名字你就别问了,有什么事没有?我们可是正预备把阁下请到衙门里去呢!”
陆筱苍闻言,哭丧着脸叹了一口气,慢慢说:“李朋友,今天我败在你手,杀人不过是头点地,你要往官府里送,可就太不够朋友了!”
李雁红笑道:“那有什么办法,你不说实话,我只有送你了,总不能说偷了人家上万的家财,就算没事吧?”
陆筱苍抖声道:“要是专为这个,我们好商量,别动不动就借鹰爪孙的势力来吓唬人,那可不是汉子行为!”
李雁红闻言笑看了方老爷一眼,正想问话,不想身后一阵急跑,有人叫道:“贼在哪?……这么好的事也不叫我一声!”众人回头,见那位少爷又来了,手里还提了一根木棍。
陆筱苍在地上一咧嘴,心想还有一位少爷,得!我的好生意又来了。还没想完,头上“砰”一声,被小爷手起一棍,打得直冒火星。方老爷怒道:“你还打他干什么?有你什么事?还不睡你的觉去!”
方凤致一撇嘴叫道:“睡觉?有贼了我还睡觉,今天不给他点颜色,他也不知道我小飞侠的厉害!”
言罢又是一脚,陆筱苍气得脸发青,一翻眼对李雁红道:“这位小朋友是干什么的?叫他走开点,我们好说话!”
李雁红笑对方凤致道:“你到一边,看我审他,不许瞎闹,听到没有?”
方凤致一翻身,整个人都上了陆筱苍头上道:“李大哥,你问他吧,我不捣乱就是了。”
李雁红这才问道:“那东西在哪里?你快说呀,等会儿送你走我可不管!”
陆筱苍被踩得龇牙咧嘴,哼道:“这小孩子不走,我是死也不说……哪有这么说话的?”
还是方老爷看不过,上前一巴掌,把方凤致给打下来,拉到一边,陆筱苍这才出了一口气道:“小孩有时候是要管……没有个样……”
李雁红叱道:“谁叫你说这些废话?快点说出来,我看在同是练武者份上饶你不死,否则你是自讨苦吃!”
此时请的大夫来了,给那陆筱苍洗扎一番。待这大夫走后,陆彼苍看了看方老爷点头道:“姓陆的不死,忘不了你老先生这番仁义,你既如此仁厚,我也不为己甚,所取各物都置于近郊岳武庙中神相上面,请速派人去取,少不了。”
方老爷点头道:“朋友,这才是好汉行为,你如真是少银子用,明面向我开口,多了没有,百八十两是少不了朋友你的,何必用这种下流手段?”
陆筱苍在一旁不发一言,李雁红这才对方老爷道:“你老人家看好他,我这就到那岳武庙去取东西,谅他也不敢扯谎!”言罢一纵身已上了墙头,再一下腰,就像箭头一样,窜了出去,直惊得方氏全家张口结舌。
那陆筱苍见李雁红一走,胆子可大了,冷笑一声道:“也是我命该倒霉,一时滑了一跤摔了个筋斗,被那姓李的给赶上点了**,要不然他三个也经不住我打。”言罢嘴角还带着冷笑。
春萍在一旁一撇嘴道:“那你身上那镖是谁打的,耳朵怎么会掉了一个?光会吹牛,人家走了你又厉害了!”
陆筱苍冷笑一声道:“哼,吹牛?那都是点倒了以后,又叫他打了一镖,把耳朵割了。你们还以为是我不行?”话还未完,背上又被人打了一棍,这一棍还真不轻,痛得一龇牙,回头一看又是那小鬼。
方凤致叫道:“我都不说话了,你哪来这么多话?臭狗贼,你是找打是不是?”
说着话又往前走了一步,举棍又想打下,陆筱苍看这一棍要打上,准又是一个包,不由后退一步道:“小孩,我告诉你,我虽是被你们捆上,可是一肚子功夫,你要再走一步,我一张嘴准把你吹一个筋斗,叫你鼻青眼肿!”这几句话还真有用,方凤致是真给吓住了,站在那直皱眉,走又不好,不走也不好。
方大大一听,还当是真的,赶紧把他拉到一旁。陆筱苍还想再威风一阵,已见那李雁红由墙外纵进来,吓得连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李雁红由背上解下一个大包袱,交给方太太道:“你老人家到里面点点去,看看少不少。”方氏夫妇见东西找回,大喜过望,相继进室检点失物。
陆筱苍这时哼道:“怎么样,李朋友,东西拿到了,可以放我了吧?”
李雁红笑道:“放你?可没那么容易。等会儿看看!”
陆筱苍一哼道:“怎么?说话不算数?”
李雁红笑道:“东西不少,自然会放你,可是也不能这样放你。”
陆筱苍一听话里有话,不由急道:“姓李的,你这就不够朋友了!”
李雁红叱道:“谁说不放你,只是可不能叫你再出去为非作歹,我得把你这身功夫给你破了。”
陆筱苍一听此言,顿时面色苍白,抖声道:“李朋友……这可……万万施不得!我……陆筱苍虽多行不善,可与……你李朋友,没有一……点仇恨,你要这么一来,还不如一刀把我杀了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雁红冷笑一声道:“你要有意思,人家就没意思了。反正我只把你功夫破了,以后你一样谋生,这还不便宜你!”
别看陆筱苍方才那么硬,此时也不禁吓得从骨头里发软,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我的李爷爷,这一招可太损了,万万施不得,我陆筱苍发誓,今后决定改恶向善,如有一字虚言,五雷击顶上天不饶!”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方氏夫妇已由内走出。方老爷这就喊道:“贤侄放了他吧,东西一样不少。”
这陆彼苍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叫丢人了,朝着方老爷磕头道:“你老人家行行好,千万别叫他把我废了!”
方老爷一怔道,“贤侄,无论如何这一次你要饶了他,你可得看我个老面子!”
李雁红长叹一口气对方老爷道:“伯父既如此说,我就放他走吧;只不过早晚仍是要为害江湖,我不伤他,日后也有人杀他!”那陆筱苍闻言,向方老爷磕了两个头,也是方老爷一念之仁,倒真救了自己一家人性命,否则这陆筱苍仇恨心极重,定必日后再会来报复不提。
此时方府上下都代那陆筱苍说起情来,就连那方凤致也在一旁道:“他哭的怪可怜的,饶了他吧,我担保他以后会变好啦。”
李雁红见众人俱都如此,才走过去用剑一挑,绳索俱开。陆筱苍忙站起身形,活动了一下筋骨。李雁红道:“我明知此一举是放虎归山,也只有凭你的良心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是华山一尘子的徒弟李雁……”言罢见他还不走,突然明白对旁边人道:“那边地上还有他一把兵刃,你们找来还他。”
早有人把那锋利的七星尖子递上,李雁红接过递上,陆彼苍一手接过,往背上一插,朝众人点点头,又朝李雁红冷笑一声道:“姓李的饶我不死之恩,我陆筱苍永不会忘,天长地久后会有期,再见了!”只见他双足一点,身已拔起,在空中双手平伸,轻飘飘已落在大墙之上,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往外一飘身,失了踪影。
待其走后,李雁红叹道:“这厮一身轻功确是不弱,只是要他回头向善,恐怕是万难了!不管如何,他对府上诸人总是心存感激,不致再来生事,找我我也不会怕他!”
方凤致还在一旁道:“我刚才打了他两棍子,他一定会找我,李大哥你快教我本事,他要再来,我也好制制他!”
李雁红笑道:“不会,你别怕,你要想学武,以后我给你介绍个好师父,本事比我大多了!”
方老爷全家上下,此时已把李雁红敬成神仙一样,方老爷闻听此言笑道:“贤侄有工夫,真望你教教我这劣子,从前我是一向反对他学武,今日一看贤侄你这身功夫,真是叫我羡慕死了!不会武的人处处得受人欺侮。”
李雁红笑道:“令郎质禀俱是上等,非小侄过谦,实不配做他师父,江湖上能人大有。小侄想起一人,岁数比小侄大不多,那身功夫可比我强多了,如能收令郎为徒,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方老爷奇道:“啊,还真有这人,他叫什么名家?”
李雁红不由把头一低,半天才道:“他姓叶,名叫砚霜
方太太在一旁道:“怎么名字和你一样?也叫砚霜呀?”
李雁红不由一阵脸红,叹了口气道:“音同……字不同……唉!我们进去吧。”众人见李雁红本来态度潇洒从容,突然竟变得如此懊丧,都不知他所为何来,尤其是方小姐一旁更是难过,不时以一双情目向李雁红瞟了来,李雁红偶一抬头见状,内心不由一动,心想这可怎么了啊!
晚上方府备了一大桌酒席,特为李雁红庆功。席间方老爷亲自看了女儿一眼道:“李大哥此次捉住此贼,实救了你一条命,你不敬你大哥一杯?”
方小姐芳心早有此意,只是父母不开口,一个女孩家,怎好意思,闻言粉面含羞,亲自下位,拿着酒壶走到李雁红身前给李雁红斟了一杯酒,又返回位,双手捧杯起身娇道:“小妹敬李世兄一杯,祝世兄前途万里!”李雁红心中那份苦就别提啦,自己也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姐,真后悔好好的充什么男人,现在弄成这种场面,真叫人难以应付,将来如何见人?想到这,不由愣住了。
偏那方凤致在一旁拍手道:“李大哥和姐姐像一对呢!哈哈!”此言一出,那方小姐羞得脸一红,用目一瞟李雁红,此时正看着自己发呆,不由羞极一笑,转身就进里面去了。
李雁红这才警觉转念来,奇怪那方氏夫妇闻言,并不对那方凤致加以责骂,方老爷还咧着大口直笑道:“贤侄你二十了是吧?咳咳!”李雁红脸一红,真是心急如焚!闻言点点头……”
方老爷又笑着咳嗽了两声,李雁红心是何等细,闻言早知其意,不待他再说话,已由位上站起恭施一礼道:“小侄已不胜酒力,想回室休息一下,尚请二位大人原谅才好。”
方氏夫妇闻言对望了一眼,心中不但不奇,反而暗喜,只当他见女儿回房,也急着先回去,好说几句背人的体己话,闻言方老爷喜道:“好好!贤侄你请吧,没关系,多休息一会儿。”
随即还扭头对凤致道:“你大哥要好好在里面歇歇,你可不许吵,不要往里面乱跑,听见没有?”
李雁红也顾不得再听这些,一个人返回房中,经过那方小姐房中时,见她正自支首对窗,看见自己回来了,还笑了一笑,李雁红无可奈何地也笑了笑。
入夜,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看样子这方家提亲之事当在不久,到那时自己怎么说话呢?要说自己已经订过亲了,岂不令人家一家人失望,尤其那方小姐不知伤心到如何程度呢,照实说罢,怎么好意思?不如自己留张条子说明苦衷,还是一个人走了算了。
唉!我命中真是奔波啊!好容易有一个安静环境,可合自己暂时住着,忘记过去一切,不想又有这种事发生。此一走,又不知到何处流浪去。
最奇怪是这几天,简直连梦中都是叶砚霜的影子。想到叶砚霜,不由内心又酸又甜,他那翩翩风度,挺俊身影,怎能叫自己忘怀啊!
铁守容也不知如今到哪去了,她也真和自己差不多可怜。唉!这年头为什么可怜的都是女人呢?眼前这位方小姐还不是……
此时内心真是其乱如麻,一眼又看到墙上那把剑,柔长的剑穗,垂着那块玉?,不久之前它尚配在叶砚霜剑上呢!而今见物思人,尤其在这静静的深夜,真令人好堪忍耐这分腻情,他是我的冤家!我怎么忘不了他啊?是梦吧?忘记了吧!多遥远的惆怅啊……
今后我怎么办?孤单单的一个女儿家,总不能装男人装一辈子呀?李雁红啊,不要气馁,大胆纯洁真诚地去找你爱的他吧。他既是对你并未十分忘情,你又何必这么慷慨就让给那铁守容!就是死心,也要等自己见到了铁守容以后再死心也不晚呀!
想到这,不由对着自己几上残烛,擦了擦流在两腮的情泪,坐起来找到笔,在纸上写了一封信。这封信是留给方老爷的,内容是叙出自己要远行办一件大事,恐怕在此久住有负二老及方小姐深情,一切详情也不便出口,日后方伯父如能见自己父亲,一切真情就会大白,那时定能原谅自己不得已之苦。
又道方凤致根骨甚好,自己既答应给他介绍一位高人,定必实践,以后见到那人,一定嘱他亲来造访,请二老放心。写了满满一张纸才住笔。
推开窗,见东方已微透着一线曙光,不由暗道一声:“我该走了。”这才由墙上取下宝剑,把行李略事整理,系好宝剑,把那封信用信封封好在上写了:
“留呈
方世伯尉川亲启
内详:“
跟着把灯一吹,暗影里只见一黑影,几个起落,已出了这方宅,飘于大街,扬长而去!
两个月后的一天,在离察哈尔省份不远的昌平县城里,出现了一人一骑。马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多情的李雁红,一心想取道出关,好找找铁守容,由沿途一路打听知道铁守容身在关外,由是暗猜叶砚霜也必定离那不远,自己不辞千辛万苦,千里迢迢,主要还是此情不死。想起数月前在叶砚霜身旁,竟好好的离开了他,如今又去找他,真是不可解说,扑朔迷离,命运弄人!
她来至昌平县,见市街繁华,人马如梭。正行其间,忽听身后一阵钢铃,摇得哗哗直响,不由停缰回头望去,见身后竟是一骑黑马,那钢铃之声,正是发自这马颈上一串铃铛,马上端坐着一青年人。猛一看简直长得和叶砚霜一样,差一点怔住了,再仔细一看。原来这人左唇之下多一黑痣。
只见他一身黑绸马裤褂,面如冠玉,目如点漆,也没带帽子,脑后拖着又黑又长的一条大发辫,手中摇晃着一柄极大的黑折扇。马背上还系着一柄长剑,剑鞘上亦为黑色。面含浅笑,露出一嘴又白又齐的牙齿,真是好俊的仪表。
李雁红在马上只看了他几眼。身前的李雁红,一身青缎长衫,仪表不凡,那人不由惺惺相惜地朝着李雁红点了点头。李雁红见状把头一偏,佯作不见,还是走自己的。
此时路上行人见状,都停足不走,对那黑衣青年指指点点的,面现羡容。李雁红隐闯人道:“纪公子今天可真俊,一身黑。”才知道这人原来姓纪,一定是本地住户,要不人家怎么都认识他呢?这时已近午,李雁红见这黑衣人的马,就紧随自己身后,自己快他也快,自己慢他也慢,不由微愠,回头朝他怒视了一眼,却不料他却破唇一笑……
气得李雁红把头一扭,心想这一定是哪里的纨绔子,没事在马路上乱逗姑娘,她可忘了自己此时是男人打扮,人家怎么会逗自己。
一行一跟已走了不近的路,李雁红见路旁正有一清真馆子,高挂着牛羊肉的招牌,不由飘身下马,把马往门口马栏上一捆,迈步走进那饭馆。才坐定,一抬头那黑衣人也进来,手中摇着折扇,好不悠闲!
这店中伙计一见这黑衣青年,都不由道:“三爷来啦,快请坐,要吃些什么?”
那黑衣人含笑略微点头,坐于李雁红对面桌上,一招手那小二已过来,见他在那伙计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那小二连连点首,不时用眼还朝李雁红看看,嘴中连道:“三爷放心,您的客人还有什么话说,菜决错不了!?
这黑衣人才含笑点头道:“快去吧,要快些上菜。”那伙计答应着,还鞠了一躬这才退出。李雁红见状,心想可惜他这份仪表,看样子还不是一个花花公子哥儿,自己生平最恨这种挥霍成性的富家子。不知怎么,此时心里倒暗暗想,但愿此人别是这种人,否则真辜负了他这份长相。
坐了一会见伙计也不来,不由正要呼喊,却见先前小二手中捧着一什锦冷盘,含笑对自己道:“客人请先用冷盘,茶马上就上……”
李雁红不由一怔道:“我没叫冷盘呀!上什么菜?”
那伙计弯腰笑道:“纪三爷已为你先生叫了,三爷的朋友还有什么话说!”

李雁红闻言朝那黑衣青年看了一眼,见他正专心一意喝酒,连自己一眼也不看,不由对小二皱眉道:“我与那人素昧平生,你把莱给我退了,我叫我自己的!”
这跑堂的一听也是一怔,马上接笑道:“客人,你大概是初来此地吧?纪三爷素有小孟尝之称,大概是想交你这朋友,客人这么做,不太扫纪三爷面子么?”
李雁红一听这人外号叫小孟尝,想来倒是一豪侠的仪士,自己方才未免太以轻视他了。想到这,皱眉道:“这样吧,菜就照原样,也别退了,该多少钱我自己付,你去代我谢谢他一番好意,就说我与他既不认识,实在不便叫他破费。”这跑堂的听完,一直皱眉,脚也不动。李雁红急道:“叫你去你就去,你怕什么呀?真怪,请客还有勉强的呀!”
这伙计闻言才陪着笑脸道:“客人可别误会,其实谁出钱都一样,我们只不过觉得这样太扫那纪三爷面子了。既然客人一定不肯赏三爷的脸,那有什么办法……”说罢就向那黑衣人走去。李雁红见这跑堂的过去在那纪三爷面前说了半天,那三爷不待他说完挥手令去,跟着一双俊目,往自己扫来。李雁红在他这一视问,已窥其双目神光十足,心里暗惊,此人好纯的内功,见他双目瞪住自己,面容微笑,不由一偏头,装没看见他,自己低头吃饭。
这时伙计又上了一盘海参,一大盘炸子鸡,不由皱眉道:“够了,我一个人哪吃得这么多,下面的菜可以不要来了。”
那伙计笑道:“纪三爷已把菜点好了,客人包涵一点吧。
李雁红一听,不禁微愠道:“这真是怪事,我吃饭还要人家干涉,叫你不要再上,你就别上,再来我可要走了,看这些菜给谁吃!”
那伙计见状连忙答应着退下。李雁红待其走后,一个人正在想,这人真怪,好好的请我吃哪门子饭?请客也不说一声,哪有这种怪人。
一个人正在想的当口,忽觉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忙一回身,见正是那黑衣青年,此时晃着折扇,面含浅笑道:“朋友,我纪翎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这么不赏面子?”
李雁红见人家找上门来,不由脸上带着不自然笑道:“纪兄此言差矣!小弟与纪兄素昧平生,实不敢无故受纪兄上待,还请勿怪才好。”
却不料此言一出,那纪翎突然双目一瞪,冷笑道:“我纪翎一生热胆对人,就喜交朋友,今日见你兄弟仪表不俗,又是练武之人,才诚心作一个小东,略尽地主之谊,不想你却如此自大,扫我盛意,难道我纪翎就如此不值你一交么?”
李雁红闻言,心中真是既愧又气,心想天下还真有这种热性之人,不由正色道:“你我非亲非友,实不敢领你盛情,绝非有怠扫你盛情,更不敢轻视纪兄为人,尚请少安毋躁才好!”
纪翎闻言一跺脚道:“朋友,我纪翎有一个脾气,凡是路过这昌平县,会武而且年轻的朋友,一定得受我一席之情,可不能为你而破我规矩,今天这客我是请定了。伙计,上菜,要最上席,这朋友我交定了!”
李雁红一听不禁恼羞成怒,一声叱道:“敢上菜,谁端上来我不把盘子摔了才怪!”
这黑衣年轻人一听噢了一声道:“好朋友,我佩服你!在这昌平县,敢给我小孟尝咬牙的,还真没一个,我算服了你。朋友,离此不远有个二里坪,是朋友晚上那里见,我纪翎要交的就是这种朋友。可一定要去,别叫我苦等!”
李雁红冷笑一声道:“去就去,谁还怕你不成!”
纪翎含笑道:“老兄你误会了,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到那里再说好不好?”
此时那堂倌在一旁皱眉道:“三爷,这菜到底还上不上?”
纪翎尚未开口,李雁红已叱道:“你不怕摔盘子你就上!”
此时一般酒客都在一旁看热闹,七口八舌道:“纪三公子的面子,你老兄何必不赏个全脸?”
纪翎闻言摇手道:“得!不上就不上,我纪翔今天算第一次服人。朋友,晚上早点来!”
言罢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李雁红一笑道:“兄弟,来时别忘了带着你那把剑啊!没有别的意思,不要乱想,别怕。”
李雁红脸一红叱道:“谁怕你,登徒子!”
不想此言一出,纪翎脸一阵青,回头看了李雁红半天微皱眉道:“朋友,你说什么?谁是登徒子?我纪翎在这地方也呆了五六年,做的事都是侠义之举,仰不愧于天,俯不羞于地,什么叫登徒子?你说话可要负责任!”言罢那一张俊脸泛起一层红晕,平伸单掌,往李雁红似虚推了一下,反身就走了。
此时有人在一旁道:“纪三公子今天是真生气了。本来嘛,人家是一个大好人,管人家叫登徒子,谁不生气?真……”
李雁红现成一肚子气无处发,闻言不由一声叱道:“有你什么事?再多说,不叫你尝尝厉害,你也不知道我姓李的不好惹!”
那人回头看了李雁红一眼,真不敢再多说一句。李雁红经此一闹,饭也吃不下了,当时丢了一大绽银子在桌上,转身就走。一抬手,忽觉轻了许多,再一看原来那肥大长衫袖筒,怎么好好的袖底下开了半寸长一道大口子,不由大惊。
突然大悟,暗道这纪翎好厉害的“混元劈空掌力”,竟能离自己丈余远,举手间把自己衣袖戳穿大口,要是这一掌推在身上,此时焉有命在?想到这,不由一阵心寒,心想看不出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一身惊人功夫,这人真不可轻视了。今晚三里坪一会,弄不好自己就要丢个大人,想到这不禁深锁蛾眉,内心阵阵担忧。
三里坪是昌平县近郊的一个佛地,往昔朱楼画阁好不兴盛。入明以来渐趋衰落,明末在断壁秃垣中建立了无数庙宇,无形中成了一块佛地。入清以来香火鼎盛,这远近数县,善男信女络绎不断,倒恢复了一番热闹景象。
李雁红下午就一人骑马来此,在此各处兜了一周,看好了这地方形势,掉转马头,又回返市街。才走了没几步,迎面来了三骑快马,自己还没看清来人,隐闻其中一人哈哈大笑道:“兄弟,停停,点子来啦!”李雁红闻声在马上抬头一看,不由暗道怎么又碰见他了?这次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打发他了。
原来来者正是自己掌底游魂陆筱苍,头戴一顶马连编的大草帽,愈显得鸠面鹤首。身旁二人,一色青衣,年岁均在四旬以上,一个眉横一字,巨口掀齿,一个却是翻鼻朝天,两耳兜风,二人面容亦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此时见他三人把马勒住,自己也停缰不走。
陆筱仓在马上冷笑一声道:“李朋友,还认识我陆彼苍么?”
李雁红一笑道:“别才三月,陆师父尊容怎会忘记?不知有何见教!”
陆筱苍一指身旁二人道:“这二位前辈,想必你也见过,人称长白双丑的便是,姓李的,这两月我找得你好苦,今日不想在绝望之余,却遇到了你,真是皇天有眼,我这一口气是要出出了!”
李雁红一声冷笑道:“姓李的早料及有此一日,当初要是怕你,也不放你了。你有什么手段施出来,姓李的接着就是了!”陆筱苍此番追随二丑欲返长白,自从在方宅被放后,这数月来,他一想起李雁红,简直恨不能将她寸斩万断。待伤好后,曾暗中去方府打探几次,确悉那李雁红已走,好不懊丧。自从在曹州脱离南荒双怪后,一个人总嫌势孤力薄,恰逢这长白二丑押金由苗疆回道,不由改投二丑。二丑因念其一身轻功不凡,也乐得收之麾下,为自己效力。这三人正欲借道昌平,以赴察哈尔,却不料无巧不巧,冤家路窄,竟会在此遇见了李雁红。
此时陆筱苍对二丑道:“二位当家的,就是这姓李的,与小弟有废体之仇,小弟虽自知技不如他,也不能就此放过,还是请二位当家的先行赶路,小弟要会会他,即使为此丧生,也心甘情愿!”
好狡猾的陆筱苍,他明知如果当面求二丑为他出气,二丑一定是不答应,故此不惜伪作出这么一幅可怜相,明面告诉二丑说,自己决不是对方敌手,如果你二人不相助,那我的命就不一定保得住了。
二丑虽也不是什么笨人,但到底这陆筱苍如今投在自己手下,焉能见他赴险不救?那华梦魁比较老练一点,闻言正在低头寻思,欲想一两全之策,但钱星剑却一声冷笑哼道:“陆师傅你这是什么话?如今你我既是同道,理该祸福相共,就拿他是惊天动地的人物,只要他敢动了兄弟你,我兄弟决不能袖手旁观!”
陆彼苍一听,简直心花怒放,这一下胆子可大了,一扭脸见李雁红在马上,面含浅笑毫无畏容,不由怒道:“姓李的,你听见没有?今日是你死期到了,你说你要怎么死吧,陆二太爷一定成全你!”
李雁红一笑对二丑道:“想不到堂堂长白二丑,居然受这种下流淫贼**,传扬出去岂不丢人?我也不怕你们人多。陆彼苍,你就说个时间地方吧,我一定接着你的就是了。”
那华梦魁此时哈哈大笑了一阵道:“李朋友,你误会了,我兄弟岂是那种以多为胜的人,你与陆师父之事,你们自己了,只是那陆师父要是不敌,我二人再出一人,决不是三人齐上,你放心,我们与你无怨无仇,只要你到时服输就行了。”
陆筱苍一听,生怕李雁红又说出一番话来,致使二丑变卦,不待李雁红回话,已接道:“好!算你有种。我看今晚上就在此处见面一会如何?”
李雁红也在愤怒头上,当时点头道:“一言为定!”拨转马头扬尘而去,走了几十步,突然想到,糟了!这地方不是三里坪么?自己今晚和那纪翎也约好在三里坪。一个纪翎,自己已是恐怕不敌,再加上这三人,今夜恐怕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不由把牙一咬,心想好在我活着也是多余的了,不如给这班贼子一拼,尤其是那陆筱苍,今夜一定不能再饶他活路,自己就是一死,也说不得了。
想到这里,心中反到泰然。回返昌平大街,已是夕阳西下近黄昏时候,找了一家馆子,先吃饱了肚子,一个人凭窗而坐,略闭双目调气养神,以备晚上一番厮杀。无意间又看到自己的宝剑,不由用手拍着剑鞘道:“剑啊,今晚可得为我争争气!”
因无去处,一个人就坐在这窗口慢慢等着。不多时,华灯初上,已是夜晚时光。李雁红正欲付钱出门,却见此时有一马僮儿跑上楼来,略一打量楼上诸人,看见李雁红眼就不动了,慢慢走到李雁红身前道:“这位爷可是姓李么?”
李雁红不知是干什么的,当时点点头问道:“有什么事?”
这小僮才由身上掏出一个小条,双手递上,李雁红接过展开一看,见上面写着:
“李兄英鉴:食店匆晤,未及详谈,致使吾兄对弟误解,归后沉思痛心十分,思及今日行径,虽决不如兄所言,但亦颇有值得检点之处,实不能怪吾兄出言无状,故此亲书致歉,尚乞吾兄大量包涵,今晚三里坪之约,亦此取消,略备薄菲尚乞移玉舍间一晤为荷。
特差小僮引兄来舍,请见信后即刻起程,小弟如时恭候,万不失望为乞!
专此端请
旅安
愚弟纪翎拜草
X月X日”
李雁红看完信,不禁深锁蛾眉,心想看不出这纪翎倒确是一正人君子,本想随这小僮前去见他一下,只是和陆筱苍约好了,怎可不遵?当时间那小僮道:“你是纪兄差来的人是不是?”那小僮点点头,李雁红道:“我今晚同时还给别人约好了在三里坪一见,所以不能随你到你主人那去了,请回去转告他一声,就说我说今天上午实在太对不起他了,叫他别难过。我今晚事了,明天早晨就预备走了,以后如有工夫,再去拜访他了。我说的这些话你记不记得住?”那小僮听完点了点头,李雁红又说了一遍,才道:“你把这些话转告他一声,知道了吧?”那小僮又点了点头。李雁红这才付完账,和小僮一起出来,见那小僮尚骑了一匹马,当时点点头道:“记着告诉你主人我说的话,我走了。”这才翻身上马,直朝三里坪奔去。马行如风,不多一会儿,已驰近了,见各处都是庙宇,哪里去找陆筱苍等踪影?不由下了马,牵着慢慢走去,心中可比早时舒畅多了,自己心中最畏的倒不是这三人,实在是那纪翎,只凭他中午那虚推一掌之功,自己决万万不是对手,现在他既不来,总算去一大敌。这三人虽一样难斗,但心理上总觉好多了。
愈往前走愈荒僻,不远处有一片废墟,占地颇广,四周尚有些树林。心想这倒真是一个较技的好地方,不知他们约的地方是这里不是。
一个人把马往小树上一系,方觉他们别是不来吧!正想到此处,一阵蹄响,展目前望,暗影中正是三骑人马,在不远处下马寻来,待走近一看,正是那陆筱苍三人,不由冷笑一声道:“别找了,我等你们半天了。”三人闻声注视,果见李雁红一人倚树而立,双怪心中不由暗暗佩服。
且说陆筱苍一见李雁红果然来此,不由冷笑一声道:“姓李的,算你够朋友。这地方果然好极了,我们废话少说,快把我们这笔账算算!”往李雁红身前走了几步,一背手已抽下了背后七星尖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晃手中七星尖子道:“姓李的你就亮家伙吧!”
李雁红微笑着“呛啷”一声,已把那口吹毛断发的宝剑掣至手中,掂了掂道:“对付你这手下败将,本来不需要拔剑,只是看见你这狗贼忍不住有气,干脆早点送你回老家去,免得你在人世上作孽现眼!”陆筱苍闻言气得两眼直冒金星,大喝一声,一上步,七星尖子直往李雁红咽喉点来。
李雁红此番已立意,不想再叫陆筱苍逃开手去,故自始已抖擞精神。见他七星尖子来势急猛,一偏头躲过来势,手中剑猛翻起了一个剑花“横扫千军”,直奔陆筱苍横腰斩去。陆筱苍见一招落空,对方寒刃已至,手中兵刃“巧打七星”,反奔李雁红顶门磕下。
李雁红这式“横扫千军”本是虚式,才一递出已一翻腕,改为“太公钓鱼”,反劈陆筱苍下腮,同时身子已错开,陆筱苍的七星尖又落空了。
陆筱苍一招落空,见对方“太公钓鱼”来得好快,想避已自不及,猛一滚身,算躲开了脸,那口阴森的冷剑,齐着额边,削了过去,削下一大缕头发,那撇小八字胡也被削去了一边,不由吓得“嗯”了一声,伸手摸了一下脸,发现还没伤着肉,此时内心可真有点怕了,偷眼一望双丑,站在一旁,也不出言,也不帮手,又不好意思出言招呼,当时一咬牙,纵身入内,把自己最拿手的“分云十二刺”又展了出来。只见寒光闪闪,人影幢幢,倒确实身手不凡,这“分云十二刺”已施在第七招“笑指南天”上,忽不见李雁红踪影,心中一寒,暗道不好,猛一翻身,见眼前白光一闪,大叫一声:“不好!”
却听得“呛啷”一声,吓得陆筱苍连退数步,才拿桩站稳,惊魂甫定,用目一瞧,心中不由放了大半个心。原来眼前形势已变,代自己而出的正是那钱星剑,手中一柄龙头杖,正磕开了李雁红的聚萤剑,微笑道:“李朋友,好剑法,如在下眼力差,朋友你是出身少林,不知尊师何人,可能见告么?”
李雁红眼看这一剑就要把淫贼劈成两半,不想却在这时杀出了个钱星剑,不由心中大怒,强忍火道:“钱师父请闪开一边,我与这淫贼势不两立,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丧。”言罢往起一纵身,这口剑夹着风声,又往陆彼苍背后刺去。
人就是这样,别看你夙日再凶,只要对敌一丧胆,再想和以前一样奋勇和对方斗,可就提不起那股劲了。这陆筱苍两次在李雁红手上亡魂,此时真是闻鸣镝而股战,好容易见钱星剑代己而出,不料剑光一闪,对方竟不顾一切,又朝自己扑来,吓得往前一栽,拼命一跳,口中都吓出了声。李雁红是“追云跺子腿”,不容陆筱苍逃开,这口剑依然快似流星奔他后心刺去。
眼看这一剑就要刺上,忽然眼前人影一晃,面前立定一人,又是那钱星剑,手中龙头杖荡开了自己的剑,冷然道:
“姓李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已败在你手,又何故赶尽杀绝?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敢在此欺人!”
李雁红两次眼看奏功,都叫这钱星剑给破了,心中早已怒不可遏,闻言冷笑一声道:“你既愿代他死,可怪不得姑娘我剑下无情了!”
不想此言一出,眼前三人都一愣,钱星剑后退一步道:“你……说什么?谁是……姑娘?”
李雁红一时失言,羞得粉面通红,当时在愤怒头上,也顾不得什么了,把脚一跺道:“姑娘就姑娘,有什么了不起,你们三个臭男人,欺侮我一个姑娘,还好意思问!不过告诉你们,我可不在乎,就是你们一起上,看看姑娘我是不是怕了你们!”言罢一招手,抓下了头上便帽,一蓬秀发,就像云一样落了下来,真个嫦娥下世,小乔重生,月光下亭亭秀立,玉树临风,泛泛湖海,何处觅此倾国天香?
这三人虽是临敌,都不由看得呆了,尤其那以好色出名的陆筱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睁了又睁,瞪了又瞪,心想我的天,我一天到晚到处打女人算盘,想不到撞在眼前如此国色,竟会放了过去。正想上前说几句风流话,不想一眼看见对方手中宝剑,才又想到,自己这条命才从人家那里捡来,不由住足,心中真是心痒难搔,只急得干咳了两声,一双红眼直朝李雁红盯了过去,如果是白天,这副丑相就好看了!
李雁红此时既露马脚,干脆也不装了,声音也不老着嗓子了,愈显得音韵清脆,真比大小珠落滚玉盘,连那钱星剑这时也看糊涂了,还是华梦魁在一旁咳嗽一声道:“兄弟,人家既是一个姑娘,咱们还打什么,干脆饶她一命走吧!”
李雁红娇叱一声:“去你的,我不饶你们就是好的了,你们还饶我。今天这胜钱的既然敢从中分岔;我要他还个公道!”言罢一抖手中剑,“苍龙出海”,直往钱星剑胸口刺去。
钱星剑见状非但不怒,反而笑道:“大姑娘,这是何苦?我死了你不心痛呀?”跟着一滑身,避开了这一剑,手中龙头杖直往李雁红剑上磕去。
李雁红闻言冷笑一声,心里已气得发昏,暗里打定主意,不想叫这姓钱的和那陆筱苍活着回去。此时见他龙头杖想磕自己宝剑,偏身抽剑,再一翻腕,这口剑二度进出,“白蛇吐信”猛刺钱星剑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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