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卧底 第四节 酒后无德毁“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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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单就像是一棵毒草,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从心底滋生蔓延。无论是在喧嚣的城市,还是在寂静的荒野。
此时已至春分,但山中依旧有少许微凉,几朵早开的野花孤零零地斜插在山的一角,似乎也将要凋零。花尤如此,人何以堪!落日的余晖透过山的缝隙柔和地照在寺外的一颗老树上,尽显老树的斑驳。
青灯黄卷,朝诵晚唱,晨钟暮鼓,香熏经洗,虽能沾染些佛家的灵气,但也须忍受那无边的孤寂。
酒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下去不少了。可赵鑫依旧不想停止,往日的控制力似乎在这个黄昏都化作了对酒的仇恨,喝!他只想不停地喝下去,直到大醉。
赵鑫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宿命”,那或许只是一个忧伤的词语。但他此时却明白的知道了什么是孤单与忧伤。
没有了太阳的黄昏马上变得凄凉,寺中暮鼓已然敲响。
“唉!又该晚课了。”
赵鑫从地上坐起,拍拍僧衣上的灰土,朝山门走去,守护山门的“和尚”总见赵鑫在山门前出出进进,只因他每次出入的时间都不是很长,以为他只是在寺院附近闲逛,再加上他是大将军孟汉卿恩准出家之人,所以从不对他拦阻,自任他出入。
“十戒,晚课到了,你要快点,免得耽误了晚课受到师傅的责罚。”
“好的,我这就去了。”
赵鑫随口应付着。
今日虽是佛陀寿辰,但对寺中清修的僧人来讲,除了一顿比平日里稍微好一些的素斋外,其他并无不同。
赵鑫想到又要禅房坐一晚上,心中就觉得说不出的烦闷。
“我今天决定要旷课了,可是旷课又能去什么地方呢?”
此时正是晚课时间,多数和尚早已聚在“大雄宝殿”之中唱经。赵鑫喝成了这个样子,当然是不能去了,否则会被“和尚”们闻到酒味儿的,和尚总也不喝酒,对酒精肯定敏感。浑身燥热的赵鑫在寺中转来转去的,转到一处偏殿的台阶下正想停下歇歇时,无意中抬头一看,借着寺中微弱的灯光,殿上“藏经阁”那三个金粉大字依稀可辨。赵鑫盯着看了一会儿,“藏经阁”里黑乎乎的,一丝灯火也没有。想来是那看守经书的和尚不负责任,不知道到哪里闲逛去了。
赵鑫心思一动,看看四下无人,几步跃上台阶,轻轻去推“藏经阁”的门,没想到门却“吱哑”一响,应声而开。赵鑫摸摸自己心口,只觉得心脏“咚咚”直跳。他在门口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迈步进入,反手将门掩上。
“藏经阁”里面黑乎乎的,赵鑫摸出打火机,幽蓝的火苗立刻照亮了他身边数尺。他重重的吸了口气,开始向四周张望。依稀看到四周的墙壁上立着好多大木架,上面似乎放着很多经书。
“这上面定然有练习武功的书籍,只是这里面太黑了,必须要找些什么东西照亮。”
赵鑫又轻轻地向前走了数步,到了木架之旁,随手摸下一本架上经书用打火机点燃。整个“藏经阁”立时被照亮。
赵鑫借着经书燃烧的火光,突然看到在殿门对面的墙壁上似乎有一个人影,吓得他赶紧把燃着的经书扔掉,伸脚踩了数下。
赵鑫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地停在当地。
“不是鬼,绝对不是鬼,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再说鬼是怕“和尚”、“老道”的,我现在就是和尚……可如果是人,他为什么不过来抓我呢?”
殿中除了赵鑫的喘息声外,依旧静悄悄的,似乎真的没人,赵鑫又等了一会儿,壮胆将打火机打着,朝刚才有人影的地方走去。
这下他看清楚了,那人影居然来自立在地上的一块石壁之上,虽然模模糊糊的,但赵鑫仍然能感觉到:石壁上这个凹进去的影像是个大胡子的“和尚”
“差点被你吓死。”
赵鑫上前就朝石壁上的和尚踢了一脚。随即感觉不解恨,又接连狠狠踹了数脚。直到脚心有些疼才停了下来。就在此时,石壁上的凹像突然裂开一条缝隙,“啪嗒”掉下一个薄“卷轴”。赵鑫“咦”了一声,随手在地上将“卷轴”展开,借着微弱的火光,赵鑫看得清楚,卷轴上画了好多正在做怪异动作的和尚,这些和尚的样子倒与石壁上的凹像长的似乎有点一样。
“哈哈!这一定是武功图谱。我要发财了。”
想到此处,赵鑫忙将卷轴揣进僧袍。转身就朝殿门走去,到门口听听外面无人,他才轻轻将殿门打开,探出头又四下张望了一番,才狂奔离去,却忘记了把殿门关上。
一阵秋风轻轻地掠进“藏经阁”
“着火了……藏经阁着火了……”

寺中正在做晚课的和尚们慌忙从四面往“藏经阁”跑去。等他们从僧房中取出各种救火之物时,“藏经阁“的火势已经大的控制不住。刚刚当上少林寺“住持方丈”不久的“法忍”大和尚连连跺脚,呼喝不止、直至捶胸顿足,伏地哀嚎。
赵鑫当然也混在人群中救火,只见他蓬头垢面地拿着一个铜盆,内装满满的一盆水,奋不顾身地朝火海冲去,丝毫也不顾及个人的安危,只可惜……只可惜火势太大了,没等他冲上“藏经阁”的台阶,就已经被熊熊大火燃烧出来的热浪熏得“晕”倒在地。
“藏经阁”被毁于一旦,万卷经书付之一炬。
四下里,“和尚”们的惋惜声不绝于耳。
任何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是要追究“责任人”的,“少林寺”当然也不例外,哀痛过后,那些痴迷于佛法研究的和尚们怨声一片,纷纷上书“方丈”,要求:从严、从快、从重处理肇事者。“火灾调查小组”就在这种背景下成立了。
“首先必须要调查的就是起火原因。”
既然要调查起火原因,那么火源就成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虽然“少林寺”香火旺盛,可对火源的管理却是有着极严格的要求,也就是说,并不是人人都有可以随身带“火”的。这样一来,范围就小了很多。
那么什么人可以带火呢?当然就是做饭的“伙夫”,所以这些“伙夫”立刻就成了第一轮被摸排的对象。
“没有发现重大嫌疑对象,这些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还有什么人没排查到呢?”
“据说那天夜间……“十戒”没有去晚课。护寺僧有人看见过他曾在寺中到处闲逛。”
赵鑫被唤到了“戒律院”。
“十戒,五月十九的晚课,你在何处?”
“哦!我那天肚子疼,拉了好几次,后来听人喊着火了,赶紧找了个盆子去救火了,再后来我就被烟熏得晕倒了,再后来就记不清楚了,怎么?要表扬我吗?不必了,不必了,都是我应该做的,作为“少林寺”中一名光荣的和尚,我有责任和义务去保护寺中财产,哪怕为之付出我幼小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戒律院”首座“法嗔”是个脾气火爆的僧人,听得赵鑫如此不知所云的说了一长串,再也按捺不住火气。
“小秃驴,你给我住口。洒家问你,五月十九夜间,你不修晚课,却又去了哪里?”
赵鑫一怔,随即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在嘴里念:
“佛陀云:嗔者,于苦、苦具,憎恚为性,能障无嗔,不安稳性,恶行所依为业。”
“佛陀又云:嗔、贪、痴乃三毒,嗔又为三毒之首,其咎最深,乃大烦恼也。”
“法嗔”听了大怒:
“你念经才有几日?倒训诫起洒家来了!”当即起身就要去打赵鑫,他旁边的“达摩堂”首座“法如”忙将他拦住:
“唉!师弟,这“十戒”年纪虽小,可话却不错,出家之人,这个“嗔”是最要不得的,当年师傅替你取名“法嗔”,也是含有劝诫之意,你时常“嗔怒”的这个毛病,是该好好的改改了,否则……唉!”
“法嗔”强忍怒气,缓缓坐下,大声道:
“洒家好好问你,你那夜究竟在何处?”
赵鑫懦懦道:
“我在拉屎,真的,绝对不骗你。再说你想想啊!我身上从来不装着火刀、火镰,就是想去放火,可也不能啊!”
“这个……这个……你不上晚课,须得接受责罚,交与你师傅“慧光”去处置吧!洒家就不管了。”
“戒律院”的首座当然不会管旷课这类的小事情,赵鑫就这样的过了关,“慧光”把赵鑫领了回去,好好的训斥了一番,由于赵鑫和师傅平日关系十分要好,“慧光”对赵鑫的训斥也仅仅作了下表面文章,只要能对“戒律院”有个交代就可以了。
“藏经阁”失火之事没了头绪。又过得一段日子,也就不了了之了。好在“藏经阁”所藏经书平素不禁止寺中僧人翻阅,虽然原本被烧了,可凭着寺中的有道高僧口述,再撰写一份也不是做不到的!即使这样需耗很多时日,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
后来“慧光”也曾想过:
“藏经阁”失火很可能是“十戒”干的,第一,那天晚上他有作案条件和时间;第二,“十戒”身上装着一个极为精巧的“点火器”,放起火来很是方便。最关键的是第三,经常能在“十戒”身上闻到酒气,而一个“酒后”之僧,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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