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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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后门出来,穿过一条小胡同,有一大片梧桐林,夏涛和张延婷每天放学,便一前一后,改在这里见面他们猖狂到-----反其道而行之。
在那一片深不可测的树林里,他俩淫沁在野草花香的熏风中,谈人生,谈理想,谈小说,谈电影,有时间,他们会一起去逛街,或去公园散步。喋喋不休,伴着时间转动的节奏,享受爱情的紫色梦想在青春时光里,以身相许。
夏涛,我好想时间能加快速度,早点考上大学,这样我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了。张延婷斜倚在梧桐树下对夏涛说。阴暗的树影遮住她阴郁的脸。
怎么,父母又吵架了吗。夏涛问。
我听父亲埋怨母亲跟单位的男同事,眉来眼去,关系暧昧。我很讨厌父亲这样羞辱母亲。
你不是讲你母亲经常去跳舞吗,也许真的有呢。
即使有,他也不能那样骂脏话。
那你是喜欢父亲,还是喜欢母亲。
两个都喜欢,两个都不喜欢。
什么话。夏涛不解地问。
人话。张延婷逗趣地回答。
别谈他们了,我们都还年龄小,老爹老娘都是一对老姜,我们吃的饭还没有他们吃的盐多。
我是想叫你帮我分析一下,母亲到底有没有外遇
其实,你心里也怀凝你母亲来的。
什么话。张延婷恼怒的说。
废话。夏涛摊开双手,耸耸肩,低声回答。
张延婷笑着拳头轻轻捶打在夏涛肩上,夏涛一把拽住张延婷的小鎯锤,迷人微笑的眼光盯着张延婷。张延婷转而双手紧紧搂抱住夏涛的腰间,脸贴了上去。
他们俩的恋爱方式,表面上,跟其他青年男女的恋爱,没啥区别,但进入肌肤亲密时,夏涛便牵强的度秒如年,只要接吻,他就咳嗽,以至于张延婷怀疑,是否对她的唾液过敏。
夏茹接任班长后,第一件事,就赶校每年一度的歌唱比赛,她调动出最好的积极因素,力争夺冠。然而,这一次,她的劳心劳力,又遭到张延婷无情血洗。
比赛那天,唱声部的同学是站在后排长凳上,这样更能体现我的祖国这首歌,音域此起彼伏,宽广舒展。张延婷被分配唱声部,她偷偷穿了一双尖细的高跟鞋,问题就出在,她站的长凳是用木条拼钉起来的,木条与木条之间有细小缝隙,她尖细的高跟鞋,正好被卡在里面。她自己也不知道。台上,全班同学都是白衬衣蓝下装,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当我们非常认真而又忘情地唱完歌往下撤的时候,才发现,张延婷如开放的花蕊,层层花瓣凋零,她浮现台面。她用力拔脚,弯腰拽鞋都无济于事。一个人孤零零被牢牢钉在长凳上。台下,没有掌声,只有笑声,一波接一波,都是笑。

当我和夏茹反应过来,赶紧跑上去帮她,2班的薛国强也奋勇上来帮忙,但夏涛没有上来,可能害怕别人看见他和张延婷,引来闲言碎语。最后是学校的工程人员,拿榔头将高跟敲掉,另外一只也帮她敲了,才算完事。张延婷左右各提一只鞋,赤脚,耷拉头,涨红了脸,灰溜溜下了场。她没有哭。
反而,夏茹哭了,她说,这简直是,捣乱。
已是深秋季节,梧桐林大片大片的飘落枯黄的树叶。走在林里象踩在软软的床上,北方的一丝寒流,时而与行人擦肩而过,提示着人们,生命的枯竭即将来临。有些梧桐树硕大无比,竟要两个人才能相抱。夏涛和张延婷的自行车就靠在这样一棵梧桐树下,他俩也坐在这个隐蔽之地。不停散落的树叶,正如张延婷此时忧伤的心,禁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拨弄。
不就是穿了双高跟鞋吗,你又不是故意的,何必放在心上,就算没有这件事情发生,我们班照样拿不到第一。夏涛安慰着张延婷。
夏茹看我的眼神,我就发毛,还有其他同学,唉,前段时间又被老师审来审去,我辞去班长的职位,原本想,安静一些,别张扬招风,可今天,不小心,又成为被取笑的典范。张延婷喃喃诉说。
你不要跟夏茹再暗自较劲了,难得同学一场,两三年时间。夏涛说。
我哪里跟她较劲,是她,总跟我比。张延婷辩道。
你不接招,她怎么拧。
你以为武打小说啊。我不接招,她太争强好胜,嫉妒心又强。张延婷将她内心的夏茹暴露出来。
唉,其实你们都厉害,都是清华,北大的料,将来你两搞不好,还会在同所学校呢,而我呢,成绩又差,谁知道会考到什么鬼地方。我早就有种预感,我们以后会分开。夏涛摇头泄气地说。
分开,两个字,斩断张延婷所有伤心和思路。
世界上只有心的距离,没有路的距离,就算分开,只要彼此挂念对方,就可以了,我们放假可以在一起,而且,天天写信。张延婷说。
挂念,两个字,另夏涛心中顿生歉意,他无法说出口。朦胧意识到自己,很少挂念张延婷。父母倒是经常将张延婷的名字念叨嘴边。张延婷每次在她脑还出现,多是外部因素,很少内在想起。关于他和她的未来,或是一起走过的日子,从来没有将他的思绪,凝结成一朵美丽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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