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英雄年少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几个师兄弟除了每日按时练功，就是各自分头去忙自己的事情。
东方睿开始还有些担心弟子们会有想法，后来发现几个弟子除了练功更加积极刻苦之外，并没有其它变化，而且几个孩子性情也比以前沉稳多了，这让东方睿很欣慰。
由于东方睿对两个儿子非常严厉，东方旭除了问安和练功平日很少在父亲的身边盘桓。这次从余杭回来，东方旭整日泡在父亲的房里问这问那，搞的东方睿有些应接不暇。
半个多月后，秦玉燕缠着大师父东方睿说家里太闷，要和师兄们一起出去散散心，东方睿这些天被小儿子给折腾的有些心烦，并没有考虑太多，便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分别给长辈们问了安，迅速吃完早点，牵着马匹出了东方山庄，柳如云有些不放心，跟出来嘱咐裴文庆路上小心，早去早归。
几个人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太极湖，看到五师父柳如云走进大门，几个人打马如飞，直奔通天瀑。
通天瀑下早已如法炮制地搭好了索桥，所用之物几天前就被姜氏兄弟运进洞内。裴文庆下了马，吩咐将马匹散放在龙湫潭边，然后领着师弟、师妹飞身进入通天瀑内。
几个人对洞内的景物没有丝毫兴趣，经过一整天的跋涉，终于到了山顶的洞口。
来到洞口，大家没有急着出去，在火把的映衬下，“到此回头”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裴文庆上前仔细地看了看，由于年份久了，字迹的边缘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字体依然苍劲有力。
来到洞外，此时新月如钩，漫天星斗，洞外其它的景色与大师父的讲述一模一样，但是身临其境之中大家还是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裴文庆招呼大家回到洞内，点燃篝火，让众人吃些食物，然后盘膝打坐，等待天明。
第二天来到湖边时，已经夕阳西下，当年师叔祖刻字的那棵树依然粗壮挺拔，只是字迹已经模糊。姜氏兄弟和东方兄弟四人没等裴文庆吩咐已经走到竹林边开始砍伐竹子，柳飞燕和秦玉燕则搭起篝火堆，准备大家的晚饭。裴文庆独自来到湖边，望着平静的湖面，心情有些复杂。昨日看到“到此回头”四个字时，裴文庆的心中闪过一丝忧虑：自己已将自然门第三代弟子全部带到这里，如果明后两日有所闪失，自己将成为自然门的千古罪人，师祖当年的心情恐怕也是如此吧。到此回头还来得及，明日一旦踏上征程，一切都要看我们自己的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独当一面就面临生死的抉择！
“大师兄，请移步，看看竹筏扎的如何。”东方旭在远处大声喊道。
“来了！”裴文庆应道。
竹筏扎得很结实，四个人的脸上都闪着汗珠，裴文庆说道：“几位师弟辛苦了！”
“大师兄，可以吃饭了！”秦玉燕在篝火边向这边喊道。
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漫天星斗和熊熊的篝火相互映衬，几个人同时感受到了当年几位长辈的豪情，东方旭拿起两节竹子，相互撞击，击节之声飘荡整个山谷，“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东方白听出兄弟吟唱的是屈大夫的《天问》，随即和唱道：“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火光映红了大家的脸庞，太极湖也显得更加的沉静，仿佛在感受着这青春的活力。
裴文庆悄悄地离开篝火，从不远处选了一把竹枝走了回来，蹲下身，拔出腰间的短剑，细心地开始切削竹枝。不一会儿，竹枝全被裁成约四寸一节的小竹签儿，裴文庆仔细地数出五十根竹签儿放在眼前的石头上，招呼东方白过来。众人听到大师兄召唤，便一同走了过来。裴文庆指着竹签儿对东方白说道：“四弟，这方面你比较精通，你来试一把。”
东方白看了看竹签儿，知道师兄是要他卜一卦，说道：“师祖当年已经卜过了，我就算了吧。”
裴文庆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就别推脱了。”
东方白见大师兄如此坚持，便不再推脱。净了手，又整了整衣冠，向南方拜了拜，开始布卦。
从五十根竹签儿中抽出一根，放在一旁，象征太极。
随后将剩下的四十九根竹签儿任意分为两组，放置于左右两边，“分而为二以象两”，象征太极生两仪，这是第一营。
从右边的竹签儿中取出一根放在左手小指上，“挂一以像三”。左右两堆竹签儿象征天地，取出的一根象征人，为第二营，象征天地人三才。
将左右两堆竹签儿分别四根四根地数，“揲之以四以象四时”，象征两仪生四象，这是第三营。
将剩余的竹签儿合在一起，夹在无名指和中指之间，象征闰，这是第四营。
四营为一易，一易是一变，三变确定一爻，六爻为一卦。
卦象很快就出来了，巽下艮上，是“蛊”卦！
东方白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仔细一看，确实是“蛊”卦！
“大师兄，这次不算，我重新布卦。”
裴文庆伸手拦住了东方白，“这可能是天意！就这卦，四弟，你解解看！”
东方白看着卦象，思索了片刻，说道：“象曰：蛊，刚上而柔下，巽而止蛊。蛊，元亨而天下治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天行也。蛊，腹中虫也，可以引申为蛊害、蛊乱、蛊惑等意。蛊卦，阳刚居上而阴柔处下，当物情驯顺之时就能抑制弊乱；利涉大川说明努力前往可以大有作为；终则有始，天行也是说事物总是终结前事之后又开始新的发展，这是大自然的运行规律。”
“四弟博学！明日我们一定会大有作为！”裴文庆称赞道。
到达第一个小岛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一路上几个师兄弟轮流划水，不划水的人则手持弓弩，两眼紧紧盯住湖面。面对宽广深邃的湖面，大家都感觉有一些紧张。
登上小岛，大家远远的就看见岛中央有一个熠熠放光的亮点儿，让大家感到兴奋的是亮点周围又出现了一些黑色的斑点。走进观看，九对龟壳整齐的排列在泉眼的周围，煞是好看。
几个人在师祖婆婆的房中都见过此物，裴文庆吩咐两个师妹将龟壳收好，准备回去交给师祖婆婆。
东方白蹲下身，伸手试了试泉水的水稳，有些烫手，放到舌尖尝尝，泉水咸中带涩。
裴文庆吩咐大家要在岛上休息一晚，明日再起程。
此时的小岛犹如漂浮在万倾碧波中一叶小舟，周围的景色绚丽多彩，但是经过大半天的水上航行，众人已经没有心思观赏周围的湖光山色，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们靠近，所以上岛以后大家的话都少了，气氛有些沉闷。
脚下的黄沙经过一天的日晒变的暖洋洋的，裴文庆仰面躺在上面，感觉着从后背传上来的热力，身心逐渐放松下来。看看蓝天，再看看即将落山的夕阳，转过脸来问姜氏兄弟：“二弟、三弟，等你们老了以后，打算在哪儿安度晚年呢？”
姜氏兄弟正在拿着一对龟壳把玩，没想到大师兄会问这样不着边际的话。姜玉堂看着大师兄犹如孩童般的面容和天真的眼神，想到刚才的问话，突然觉得十分好笑：“请问裴老爷子，您老打算再哪儿安度晚年呢？”
姜氏兄弟平日很少开玩笑，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大伙颇感意外，再看看大师兄的神态，众人全都笑出了声。裴文庆看到大家都来了兴致，便坐起身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将来一定会来这里养老，这里山清水秀，海阔天空，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再看看这湖，看看这岛，这叫……。”说到这里裴文庆竟然忘词儿了。
秦玉燕看到大师兄有点发窘，便走到他身后，伸出一对粉拳轻轻地给大师兄捶着肩膀，嘴里打趣道：“老爷子，您慢点儿说，不着急！”
“这叫万倾碧波竟自由！”裴文庆终于想了起来。
第四日清晨，大家整装待发，东方旭正要将第二个竹筏推下水，被裴文庆阻止了。裴文庆将东方旭叫到一旁，面色凝重地说道：“六弟，昨夜我们几个师兄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我们四个师兄先去，你和两个师妹在这个岛上留守。”
东方旭一听就急了：“不行，我得去！让师姐和师妹留下就行了。”
裴文庆一瞪眼，口气异常严厉：“你怎么不听话！”
东方旭从来没有见过大师兄对自己发火，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大师兄，咱们说好兄弟一起去的，您为什么不让我去了？”东方旭的眼里闪出了泪光。
看到师弟眼中的泪光，裴文庆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他知道小师弟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是骨子里性格孤傲坚毅，极少见他流泪，这个时候是兄弟情深，自然流露。伸手将东方旭拉了起来，说道：“此次前去凶险万分，一旦出事，我们将成为自然门的千古罪人，那时候师兄我将无法面对师门，请师弟体谅愚兄的苦心。”
裴文庆的语气中带着恳求，东方旭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们的对话已经被柳飞燕和秦玉燕姐妹听的清清楚楚，原想过来争辩几句，当听到大师兄最后几句话时，姐妹俩停住了脚步。
裴文庆抬起手，帮东方旭擦了擦眼泪，说道：“你已经是男子汉了，男子汉在这个时候是不掉眼泪的。”
“大师兄，……”东方旭还有些不甘心。
裴文庆拍了拍师弟的肩膀，“听话！照顾好你师姐和师妹。明天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还不能回来，你就带着她们俩回山庄，将此事禀明师父。记住，一定不要去找我们！”
听到大师兄这些话，柳飞燕和秦玉燕已经哭的梨花带雨。裴文庆心中有些不忍，走过来拍拍秦玉燕的肩膀，安慰道：“小师妹，师兄平日最疼你了，师兄只是先去看一下，又不是回不来了，你不要哭了，好吗。”
“大师兄，……”秦玉燕将头抵在大师兄的肩膀上，哭得更厉害了。
“小师妹，你要是再哭，大师兄可就生气了！大师兄人称八臂哪吒，那怪物就算是一条真龙，大师兄也不怕它，到时候给你抽一条龙筋玩玩儿。”
听到大师兄如此一说，秦玉燕止住了哭泣。
裴文庆又对柳飞燕说道：“五妹，我们走以后，你当师姐的要管好师弟和师妹，尤其是六弟，不要让他莽撞行事。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柳飞燕明白大师兄的意思，说道：“师兄小心，早去早回！”
裴文庆走到东方旭面前，用拳头捶了东方旭胸口一下，说道：“提起精神来，记住我说的话，做好你该做的事！”
看到东方旭点头，裴文庆才跳上竹筏，带着姜氏兄弟和东方白，挥手与岛上的三人告别。
今天的阳光特别毒，四个人轮流划水，竹筏的行进速度相当快。天将正午，前面的小岛已经清晰地呈现在四人的眼前，裴文庆和东方白手里各拿着一副强弩背靠背站在竹筏的前端，双眼紧盯着湖面，神情严峻。竹筏离岸边越来越近了，湖面还是那样的平静，裴文庆抬起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阳光当头直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裴文庆总感觉今天的阳光有些不对劲儿。
距离岸边只有十来丈的距离了，此时，风停了，周围突然间万籁俱寂，这是让人感觉恐怖的一种静寂！姜氏兄弟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划水，裴文庆正要催促他俩，竹筏后边不远处的湖水突然开始翻滚起来，翻滚的面积越来越大，裴文庆知道不好，嘴里喊道：“师弟小心！”
话音未落，一个庞然大物从水底一跃而出，带起巨大的浪花将竹筏抛离了湖面，裴文庆和东方白站立不稳，一下摔倒在竹筏上，手中的弩箭也跌落水中。姜氏兄弟反应神速，一把抓住了裴文庆和东方白的脚脖子，将二人按在了竹筏之上。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观看，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是那怪物庞大的身躯和骇人的长相还是把四个人惊呆了！
只见那怪物通体呈青黑之色，露出水面上的身躯就有五丈多高，张牙舞爪，长相与传说中的神龙大致相仿，但是头上无角，只长了两个疙里疙瘩的锥状物，一张长满獠牙的大嘴，足可以将四人所乘的竹筏一口吞下，最骇人的是怪物的那一双眼睛，两只眼珠好象没有长在眼眶之内，而是暴突在眼眶之外，大小如灯笼一般，放射出荧荧的绿光，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裴文庆和东方白突然感觉被人抓住腰带举了起来，二人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儿，整个身子就被扔了出去。二人在空中的时候已经明白这是姜氏兄弟为了帮助他俩跃上岸边而奋不顾身做出的举动，此时竹筏距离岸边还有七八丈远，只凭两个人的轻功是上不了岸的。
二人鹞子翻身落在岸边，脚落地的同时，双手已经从百宝囊中掏出了自己的暗器。
裴文庆的身上是左右双挎百宝囊，囊中除了应用之物以外，各放置了四个紫金手环，手环每个直径为四寸，重两斤，是师叔祖蒲同冶为裴文庆专门量身打造的，此环名曰乾坤圈，拿在手里既能当兵器，也能当暗器，而且根据发出手法的不同，乾坤圈在空中飞行的轨迹也会产生变化。裴文庆可以双手同时发出八枚乾坤圈，因此被江湖人士称为八臂哪吒。
东方白的暗器名曰麒麟镖，也是师叔祖蒲同冶为其专门打造的，此镖呈四棱锥形，每枚重八两，由于东方白的江湖绰号为玉麒麟，因此此镖被称为麒麟镖。平时东方白的身上只携带八枚麒麟镖，这次出来东方白为了保险起见，**了一十六枚。
此时二人均使出了全力，左右开弓二十几枚暗器流星赶月般地飞向恶龙，目标直取恶龙的双目。恶龙听到暗器的破空之声，好象知道厉害，抬起两个巨大的手爪挡在双目之前，二十几枚暗器全部打在手爪之上，撞击出了片片火花。
裴文庆看到恶龙如此灵性，大惊失色，连忙冲姜氏兄弟喊道：“兄弟，快跳！”
由于恶龙被暗器所阻挡，竹筏距离岸边只有四五丈远了，姜氏兄弟纵身跃起，落在岸边。没等他俩站稳，裴文庆抓住两个人的手臂，说道：“兄弟，快走！”
他们靠岸的位置地势平坦，而小岛的西南面山石嶙峋，树木茂盛。裴文庆的意思是先跑到小岛的西南面寻找屏障，然后再想办法与恶龙进行周旋。
恶龙显然被暗器所激怒，抬起右爪，一把将竹筏抓了个粉碎，身形一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岸边，两个前爪重重地落在了岸上，整个小岛跟着也晃了两晃。四个师兄弟明显感觉到脚下的晃动，知道恶龙已经上岸，姜明堂说道：“师兄，你带四弟先走，我们哥俩挡一下！”
裴文庆抓住二人的手臂没有松手，嘴里说道：“不行！”
恶龙望着四个人的背影，张开大嘴，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吼。小岛上顿时飞沙走石，裴文庆明显感觉身子被后面的气浪推了一下，空气中瞬间腥臭难闻，令人作呕，仿佛恶龙的大嘴已经伸到背后。
裴文庆心里一凉：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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