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严祁非常郁闷地窝在赵菁的办公室沙发上，听着赵菁在一旁讲电话。
“他的表现怎么样……很好……那就多谢你了……好好好，改天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赵菁瞪着严祁：“还好书宁的面试很顺利，不然我敲破你的头！”
这个凶女人，严祁心里暗自同情起那个将来要娶赵菁的男人，面上却是一丝也不敢露出来。
“我都被你逼得到洗手间脱衣服给那个顾书宁了，还要怎么样啊。啊，我的阿曼尼啊。”
一脸的委屈，啃着手指甲，严祁完全是个受气的小媳妇样儿，他知道赵菁每次见自己这样就绷不住。
果然赵菁笑着扔了本财经周刊到严祁身上，说：“你好歹也是上了封面的青年才俊吧，还那么没正形。”
严祁懒洋洋地翻开周刊：“我算什么才俊，我哥那才是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呢。”
严祁说的是自己的堂哥严澜。
“你堂哥的助理还是那个方恒宇吗？”
“是啊。上次方恒宇差点被绑架以后，我哥倒是开了窍了，说是要怜取眼前人。”
“不过那个人真是美啊。”赵菁叹息地说。
“是啊。”严祁也叹息。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沉醉的表情。
“你伯父想通了？”赵菁再次开口。
“他无所谓啦，反正孙子已经有了，还是双胞胎，现在只是挂了个总裁的头衔，公司的事也少管，天天围着那俩小屁孩转，不知多快活。再说了，我哥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那倒是，严澜是那么强势的人。
赵菁想到顾书宁，还有程浩和严璐，头有些疼了起来。
有人敲门，赵菁一听那种规规矩矩的敲击声就笑了起来，走过去打开门。
顾书宁猝不及防，手还举在空中，被赵菁一把拉了进来。
严祁继续窝在沙发上翻看着财经周刊，对顾书宁视而不见。
顾书宁也是倔强地不理严祁。
赵菁看看两人，忽然噗嗤一笑，然后发话了：“你们两个把衣服换回来，换好了打我手机。”
赵菁出门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严祁把她的那个笑容看得很真切，一下子觉得一阵寒意爬上了后背。
转头看看顾书宁，这个人还是杵在那里，咬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笨蛋，肯定要害自己被赵菁算计了，啊啊啊。
严祁在心里无力地呻吟了几声，开始脱衣服。
他和顾书宁身材差不多，于是就被赵菁勒令跟顾书宁换了衣服，现在还得换回来，真是麻烦。
脱下外套，再脱下衬衫，严祁开始脱裤子。
严祁的身材相当好，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看得出经常锻炼，宽肩细腰长腿，胸肌是胸肌腹肌是腹肌。
顾书宁看得有些发呆，慢吞吞地脱下上衣，觉得自己太白，太瘦，太没看头，隐隐约约地自卑起来。
怪不得穿着严祁的衣服觉得有点空。
严祁扫了顾书宁一眼，却奇异地被吸引了。
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很光滑，清瘦的身体好像很柔韧的样子，突出的锁骨出人意料的，唔，性感，怪不得锁骨总是跟**联系在一起。
性感？**？自己好像从没对男人的身体感过兴趣吧，严祁摇摇头，把裤子脱下来，扔在沙发上。
严祁全身上下只剩了一条三角裤，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欣赏顾书宁的脱衣秀。
顾书宁双手拉着裤腰，被严祁看得有点脱不下去，不由得羞恼地瞪了严祁一眼。
顾书宁的睫毛长，眼珠子的颜色偏浅，有点透明感，这么一瞪，倒像是抛了个水汪汪的媚眼过去。
严祁不由得咧嘴一笑，伸手在空中一抓，放在唇边，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顾书宁一下子面红过耳，低头匆匆脱下裤子扔在一边，从沙发上扯过自己的裤子来，却猛地被扑倒在沙发上。
严祁看见顾书宁弯腰时翘起的臀部，脑袋里轰的一声，待到反应过来已经把顾书宁扑倒了，看着被压在身下的顾书宁写满错愕的清秀脸孔，心情大好，一双手在顾书宁身上摸来捏去。
顾书宁完全惊呆了，直到严祁的手摸上自己的大腿这才回过神来，羞怒交加，奋力挣扎起来。
顾书宁前二十九年的生命里曾经交过几个女朋友，可每次都不长久，那些女人总是抱怨他心不在焉，他的性子又闷，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是拉拉手。二十九岁生日那天明白自己喜欢的是程浩，更是毫无希望的单恋，何曾像眼下这样几乎全裸的和人抱在一起，心中满是愤懑，不停挣扎，可被压着的体位本来就吃亏，严祁又比他健壮得多，一时间挣措不开，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软弱的可耻，不由悲从中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屈起腿猛地往上一顶。
严祁正摸得上瘾，顾书宁的身体抱起来比他想象中的还舒服，既没有软绵绵，也不是硬邦邦，光滑的肌肤弹性十足，真是让他爱不释手，一点小小的挣扎只能算是增加情趣。东摸摸，西捏捏，看着顾书宁泛着水光的眼睛，心里怦怦跳起来，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还什么都没碰到，就被一股大力掀了下来。
顾书宁坐起来，抖着手指着跌到地上的严祁说不出话来。
还好赵菁的办公室铺的是地毯，不然严祁的**会遭殃。
看见顾书宁光张嘴发不出声音，知道他又是气急了，严祁无趣地站起来，拍拍**，悻悻地拿过自己的衣服：“不就是摸摸嘛，都是男人，那么小气干嘛。”
男人也需要自尊，你的神情分明拿我当一件玩具。新奇的。
严祁穿好衣服，看顾书宁低着头在扣扣子，看不见脸面，只看见男人的手指在簌簌发抖，倒是有些怜惜的心情冒了出来，咳了一声，伸过手去说：“我来帮你扣。”
顾书宁一把打开了严祁的手，严祁碰了钉子，耸耸肩，走到赵菁的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赵菁的手机。
“喂，菁菁啊，我们换好衣服了。”
“好，我现在过来。”
半分钟后赵菁就推门进来了，聪明如她自然一下子就发觉屋里的气氛很是怪异。
严祁手揣在裤兜里，一脸的满不在乎，眼光却不停地飘向顾书宁，顾书宁则是死命低着头，手还有些抖。
哼哼哼，这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了点什么事。
赵菁心里一动，顾书宁喜欢男人无所谓，可是喜欢上程浩却注定伤心结局，尤其是还有个严璐夹在中间。
谁都知道严澜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极其疼爱，简直到了溺爱的地步，若是顾书宁和程浩纠缠起来，顾书宁的下场不堪设想。
要顾书宁来应聘总经理助理，是因为程浩马上要跳槽到严氏去。
顾书宁这些年来过得不算好，赵菁是知道的。
工作很认真的人，能力也不差，但是太过老实，性子闷，不善言辞，经常吃亏。换了好几家公司，每次出问题都被拿去顶包，虽然完全与他无关。平时相处很好的同事，到了利益攸关的时候，闪到一边不说，还要落井下石，再踩上两脚。
最后赵菁介绍他进了现在这家小公司。公司老板是赵菁的男朋友，为人宽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手下的人也都不错，看得出顾书宁在这家公司呆得很开心。
不过薪水实在不多，顾书宁两年前买了套小房子，还贷很吃力。
赵菁想要顾书宁过得好一些。
一起长大的小孩子，顾书宁比赵菁大了四岁，住在对门的青梅竹马。
赵菁记得十四岁以前每年的寒暑假，父母忙于工作，自己都是在顾书宁家度过的。
从不会不耐烦，总是很温柔地辅导自己功课，做饭给自己吃，还会带自己逛街买零食。
这么温柔的人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还应该有很贴心的爱人。
赵菁不知道严祁是不是那个人，但是那个人一定不会是程浩。
程浩太过耀眼，英俊潇洒，精明能干，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不管在哪里都是永远的发光体。
不明白这两个人是如何成为朋友的。大学同学那么多。
赵菁比顾书宁还要早明白他喜欢的是程浩。飞蛾扑火般的喜欢。浑然不自知的喜欢。
顾书宁过往的女朋友们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心不在焉。
他的心思都放到那个人身上去了。
所以一定要把他的心思拉回来。
虽说严祁是严澜的堂弟，严璐的堂哥，还是有些缠夹不清，但总比程浩好得多。
至少他还尚存一些天真。
心里有了主意，赵菁过去挽起顾书宁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说：“书宁，我送你回家去。”
顾书宁终于抬起头来，慌慌张张地点头。
他本来想跟程浩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一起吃个午饭，可现在心慌意乱，自然再没心情。
严祁靠过来，笑嘻嘻地说：“菁菁，我送他吧。”
“不行，你会欺负他。”
现在还不到时候，再说了，看看顾书宁一见严祁靠过来的那股慌乱劲儿吧。不能把小兔子吓跑了。
赵菁本来就是高挑身材，再加上寸半的高跟鞋就和顾书宁差不多高了。伸手去摸摸顾书宁柔顺的黑发以示安慰，无视严祁在一旁瞬间发青的脸色，赵菁拉着顾书宁出了办公室。
一路上顾书宁小心翼翼地偷眼看着赵菁，她脸上那是什么表情啊，太诡异了！
一般情况下，赵菁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意味着一件事，某人，或某些人被算计了。
送顾书宁到了他家楼下，赵菁连惯常的上去喝茶都省了，挥手跟顾书宁说了声掰，一踩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顾书宁站在楼口抓抓头，当然了，赵菁很忙，可是，自己现在真的是心绪不宁。
如果能跟赵菁这么清楚明白的朋友说一说，心里会好受得多。
叹口气，拖着脚爬上五楼，掏出钥匙开了门。
肚子饿了，看看表是午饭时间，怪不得。
顾书宁的生活一向极为规律，一日三餐，上班下班，偶尔跟赵菁或程浩出去喝茶吃饭。标准苍白无聊的小职员生活。
打开冰箱，发现食材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翻出两个鸡蛋和一棵葱，给自己下了碗鸡蛋面。
坐在沙发上把面吃完，洗了碗，觉得有些困。
顾书宁有睡午觉的习惯，在公司里也要抓紧时间吃完午饭，然后靠在椅子上打个盹，不然下半天会很晕，因为他有低血压，早上起床很困难，为了不迟到，要把闹钟定得很早。
今天请了假，可以好好睡个午觉，真是幸福。顾书宁在昏睡过去的瞬间迷迷糊糊地想。
睁开眼的时候顾书宁看见射进房间里的阳光黄澄澄的，扒过床头的闹钟，原来已经六点多了，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做晚饭，看见空荡荡的冰箱，叹了口气，抓起钱包出门去超市买菜。
去超市要搭两站公车，正是下班高峰，车上人贴人，还好是凉爽的秋天，不然更惨。
超市里倒是相对清静，顾书宁推着购物车，在果蔬部挑选蔬菜，正在把一包豆角放进购物车，突然肩膀被人大力地拍了一下。
“顾书宁，真巧啊！”
回身看见严祁的特大笑脸，顾书宁瞬间血液上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真的不宜出行。
严祁看着顾书宁呆滞的样子，开心得不得了，一只手搭在顾书宁肩上，一只手在购物车里乱翻。
“哟，你买了空心菜啊，太好了，我特喜欢空心菜。还有牛肉，土豆，嗯，土豆烧牛肉也很不错。怎么没虾啊，我想吃椒盐虾。”
顾书宁使劲一挣，意外地发现严祁把自己搂得死紧，忍无可忍，大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顾书宁的声音大了点，超市里人虽然不多，可还是有好几个人往这边看。
严祁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笑眯眯地说：“书宁，别发那么大脾气嘛。这样就不温柔了。”
我为什么要对你温柔啊！这个人还真是有毛病，顾书宁拼命瞪着严祁，殊不知自己的眼光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严祁觉得顾书宁的眼睛里又开始泛着水光了，真是诱人的眼神啊。虽然很想再逗逗他，不过想起赵菁的话，打消了这个念头，把手中一直拿着的一样东西递到顾书宁眼前。
“我是来买手机的，你那种型号的手机只有超市里有得卖。”
是，这种低端手机只在超市里出售，因为面对的是平民阶层嘛。
“这家超市离我住的地方最近，所以我就来这家了。”
咦？有必要解释这么多吗？
“没想到能碰到你，太好了。”
好像真的很高兴的样子。
“早上的事我很抱歉。”
哪一件？
“害你摔了手机。”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还有那个……”讨好地笑，“是我乱来，我请你吃饭赔罪怎么样？”
顾书宁最见不得人家服软，忙说：“不用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我当时也光顾着打电话，没好好看路，我也有责任。”
还有那个……
“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的。”
真的是很好哄的人啊，严祁扬起嘴角。
“那我去你那里吃饭好不好？顺便我把你的衣服拿去送洗。”
顾书宁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送洗就好。”
严祁脸上露出微微受伤的神色：“不能去吃饭吗？你还在生气吧？”
“不是不是，我当然没生气。”
“那就是能去你那里吃饭喽？”严祁马上笑出来，看上去一派童叟无欺的天真。
顾书宁如何招架得住，只得点头。
严祁马上把手机盒子往购物车里一扔，拖着顾书宁挑了一大堆菜，当然少不了他要吃的虾。结账的时候严祁死活要付帐，说是他弄脏了顾书宁的衣服，权当赔罪。顾书宁拗不过他，而且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地也是难看，只好随他去。
推车到了门口，顾书宁习惯地去拿袋子，严祁不解：“你干嘛？”
“要拿袋子去打车呀。购物车不能推到街边去。”
顾书宁并没打算让严少爷去搭公车。
严祁笑了起来，顾书宁真的是个温柔老实的人，而且还，很可爱？
严祁按住顾书宁的手：“不用，我开车了，购物车可以推到停车场的。”
是，怎么忘了这个。顾书宁突然有点沮丧，自己和面前的人，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
以往不会这样的，他很清楚自己是平凡的小人物，而程浩赵菁则是精英分子，自己却一直很安心，并没觉得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和层次是做朋友的障碍。
今天在严祁面前却是头一次有了种难过的感觉。
甩甩头，默默地推着车跟在严祁后面进了停车场，找到严祁的车，ＢＭＷＸ５，意料中的年轻多金的爱玩一族。
高峰期已经过了，不长的路程，短短十分钟就到了，两个人拿了大包小袋爬上五楼。
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顾书宁有些犹豫，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想让严祁进去。
来过他家的人只有两个，程浩，赵菁。
看看严祁一脸好奇和期待，顾书宁拧动了钥匙。
“哈，你这里很不错啊。真干净。”
两室两厅的房子，极简单的装修，洁白的墙面，全木地板，没了。
家具并不多，但是式样大方，线条简洁，是那种可以摆放二十年以上的风格。
顾书宁拿了棉布拖鞋过来，看得出是新的。
严祁换了拖鞋，走到厨房去看顾书宁把东西收进冰箱。
顾书宁还没来得及把衣服换下，穿着旧Ｔ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背影看上去很纤细。
严祁咽了下口水。
看见顾书宁从袋子里拿出个纸盒，严祁伸出手去：“把手机给我吧，我帮你把卡装上。”
顾书宁把盒子递给严祁，抓抓头：“我忘了卡放在哪里了。”
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严祁笑：“卡在我这里。”
赵菁把卡从手机残骸里扒出来，丢给自己，勒令自己买只一模一样的手机赔给顾书宁。
并不只是赵菁的关系，自己也很想再见到这个清秀老实的男人。
手掌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光滑肌肤的触感，看见顾书宁的薄唇就想把上午没完成的举动继续下去。
好像身上有些发热，定定神，严祁拆开盒子，拿出手机，把卡装进去，想了想，把自己的号码输了进去。
顾书宁收拾完东西，站起身来。
“我要开始做饭了。你先到客厅看电视吧，半小时就好。”
严祁其实很想留在厨房，不过算了，顾书宁可能会紧张，耸耸肩，严祁转身回了客厅。
客厅收拾得很整齐，沙发也很舒服，打开电视，转了几个台，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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