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木里村风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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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怡鹤哼了一声,问道:“你有什么事?”
田玉道:“草民家住木里村,受乡亲们托付来拜见钦差大人,想向大人请教一下,不知我的乡亲们犯了何罪,昨天被董大人给抓了起来?”
薛怡鹤“哦”了一声,问道:“看你的言谈好象读过几年书,不知你中过秀才没有?”
田玉恭敬的答道:“草民今年刚参加的乡试,中了秀才。”
薛怡鹤:“那也算是有功名的人了,你在老夫面前就不用自称草民了,自称一句‘学生’也就可以了。”
田玉向薛怡鹤施了一礼,说道:“草民不敢。”
薛怡鹤道:“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如果你中过秀才,难道你自己不明白他们所犯何罪吗?他们的族人杀害朝庭命官,又把事关数十万百姓性命的大夫给扣为人质,公然和朝庭作对,已经犯了株连九族之罪,老夫只是把他们抓了起来,没有立刻将他们处决已经是轻的了呢。”
“薛大人此方言差矣。”田玉不以为然的说道,“按我朝律法,欺君惘上者,斩立决,危及社稷者,杀无赦。想那楚兴长和韩振天两个人身为朝庭命官,不是说为我朝的江山社稷着想,反而利用吾皇所赐权柄,将关及江南数十万百姓性命安危的药物据为己有,借机中饱私囊,实已犯了欺君害国之罪,我等百姓为我朝江山社稷着想,将此败类处死,实乃是与社稷无害,与百姓有功之事,又何罪之有?”
薛怡鹤微哂道:“照你这么说来,你们不但无罪,反而有功了?”
田玉不卑不亢的说道:“草民不敢。事急从权,虽有不对,但我想也不及获罪。”
薛怡鹤怒极反笑道:“好一个不及获罪!姑且不论苗且阳身关南江数十万百姓的性命,你们却将他挟为人质,延误救治瘟疫的时机,害死多人,也不提你们聚众滋事,扣押朝庭命官,哪一件不是立斩不饶,株连九族之罪,就是楚兴长一事,先不论他是否有罪,但他总是朝庭命官,却被你们就这样杀了,岂是一句‘事急从权’就能敷衍过去的?”
田玉抗声道:“我们并没有将苗大夫挟为人质,是他自愿为我们治病的。而韩振天总兵一事,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我们早就被董大人以造反的罪名给杀头了。”
“你们聚众滋事,扣押朝庭命官根本就是造反。”董留连大声叱道。
薛怡鹤摆了下手,说道:“好了,都不要说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南江的疫情,你们不是说并没有把苗且阳挟为人质吗?那好,你们就把他护送回来,这里有老夫专门请来的神医,也好让他们互相参详一下,早日把南江的疫情解决。至于你们的那些乡亲,老夫也不和他们为难,只要苗且阳回来,我就把他们放了。不过洪海他们必须前来请罪,至于他们是什么罪,老夫也做不了主,一切自有刑部的人说了算。”
田玉道:“我临来的时候木里村的乡亲们就说,只要能把被抓起来的乡亲们放了,就可以把苗大夫送回来,但是口说无凭,要让钦差大人前往村里一趟,亲口把这件事告诉乡亲们。”
薛怡鹤“哦”了一声,说道:“老夫堂堂的钦差,一品大员,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吗。还要让老夫亲自去木里村向他们说,简直是岂有此理。或者是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想要把老夫骗去木里村?”
田玉道:“大人不相信我们,我们同样也对大人不敢相信,毕竟这件事关系着我们数千人的性命,如果我们把苗大夫送回来,而大人翻脸不认,那我等升斗小民岂不是也束手无策吗?而大人身系南江数十万百姓的性命,而且身受浩荡皇恩,难道这点险都不敢冒吗?”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这样和钦差大人说话。”东侍卫大怒,嘴里喝道的同时,人已经扑到了田玉的面前,右掌直向他的面门劈去。仓促间田玉扭身躲闪,但却已是不及,东侍卫这一掌虽然没有劈到他的脸,但却重重的落在他的右肩上,只听“喀嚓”一声,田玉已被东侍卫一掌将右肩击碎。
“住手。”薛怡鹤喝道。东侍卫本来以为田玉敢一个人前来,一定身怀武功,原也没想到这一掌能击中田玉,因此他这一招还留有几个后招。现在一招制敌,他反而呆了一呆,后续的几招也就没有使出来。
田玉倒也真是硬气,疼的冷汗直流,但却没有哼出一声,说道:“田玉来时就已经料到这一步了,我既然敢来,就不怕这些,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薛怡鹤瞪了东侍卫一眼,说道:“好,想不到木里村还有如此人物,你这样说,老夫要是不上木里村一趟,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老夫这就随你前去。”
周天放上前一步,伸手向田玉的右肩抓去。“你想干什么?”田玉戒备的问道,同时向右迈了一步,想闪开周天放的手,但周天放的手好象一直就等在那里一样,正好将自己的肩膀送入周天放的手中。周天放的手在田玉的肩上一按,田玉感到从周天放的右手传过一股热流,热流所到之处,受伤的地方也不那么疼了。周天放接着又把右手伸到田玉的面前,在他的手心里已多了一粒豆粒大小的红色药丸,“刚才我已经帮你把碎骨给接上了,你把这粒药吃下去,一个月右手不要用力,然后就会完好如初的,只是你这几天的疼是免不了的了。”

田玉迟疑了一下,最后终于接过药丸,放到嘴里,吞了下去,说道:“多谢。”周天放微笑道:“不必,本来就是我们伤了你,给你治好是应该的。”
田玉不再看周天放,扭过头来,问薛怡鹤道:“那请问钦差大人何时动身?”薛怡鹤答道:“你这就回去和你的乡亲们说,老夫随后就到。如果你走得慢的话,老夫就要比你先到了。”
田玉扫了帐内众人一眼,说道:“那好,田玉这就回去和乡亲们说,也好让乡亲们做好准备迎接钦差大人。”说完再也不看众人,大步走出了大帐。
虽然木里村在南江算是比较大的村落,足有一万多人的村民,但是再加上洪海他们带来的四五千人,因此整个村落还是显得人满为患。田禄在木里村的威望很高,虽然也有人对田禄这样做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当每一家里都安排下了很多人住进去的时候,村民还是毫不迟疑的同意了。
苗且阳和韩振天两个人就被关在田禄的家里,每天都有几班人轮流看着他们两个。苗且阳倒是没有受到什么虐待,毕竟他也算是南江人的救星,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只要你不跑就行。而韩振天却没有那么好命了,因为他身怀武功,田禄怕乡亲们看不住他,让他逃走,因此不但吩咐让人把他五花大绑,而且给他吃的饭里,一直都有麻药在里面,可怜韩振天一个堂堂的总兵,自从被抓来以后,就一直没有清醒过,总是处在一个昏昏沉沉的状态。
现在几个人正坐在田禄的厅堂里。田禄的厅堂有时也作为他招集村里的头面人物开会议事的地方,因此很大。厅堂的最里面并排摆着三张椅子,厅堂的东西两侧各摆着一排椅子,而且每一张椅子的前面还摆着一张小几,几上摆着几只茶杯。田禄坐在东侧那排第一把椅子上,正中的那三张椅子只有西边的那张椅子上有人,是个七八十岁的老者,洪海坐在田禄的旁边,再往后是一个四十多岁汉子,皱纹就象是刀刻在脸上的似的,一身青布衣衫,手里拿着一个旱烟袋,正在悉眉苦脸的掏着烟,正是骆孟广。紧挨着骆孟广坐着的是一个三十左右文人,稀稀拉拉的眉毛下是两只游移不定的眼睛,手里无意识的摇着一把扇子,正是崔万马。
“田禄,田玉去了多久了?”那个老者问道。
“大概有两个时辰了,三爷爷。”田禄恭敬的说道。原来那个老者就是如今木里村辈份最高的人,田揖让。现在他们是在等田玉的消息。
“唉。”田揖让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洪海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三爷爷你老不必担心,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引起来的,我决不会连累乡亲们的,到时候我一个人顶罪就是了,反正害死我爹的狗官也被我给杀了。”
“还有我。”骆孟广也站了起来,说道,“老子豁出去了。洪老爷子要不是把药让给我也死不了,我把这条命再还给老爷子就是,我不信皇帝派来的人也是不讲理的人。”
田揖让乜斜了二人一眼,说道:“你们以为光你们两个死了就可以抵罪了,那楚兴长可是朝庭命官,何况还有苗大夫和韩总兵,这件事是可大可小,大的话,那可是全村的人都死了还抵不了罪。”
洪海和骆孟广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田禄看了田揖让一眼,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的说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我只有用那东西了。”
“你决定了?”田揖让似乎知道田禄想干什么似的问道,“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违背祖训的。”
“这不是已经到了我们全村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吗,如果要受到报应那就让我来受吧。”田禄缓缓的说道。
“妹夫,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好象很厉害似的?”洪海见田禄祖孙两个人好象打哑谜似的,忍不住问道。
田禄看了屋内众人一眼,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一个葫芦,据说这个葫芦里有一种很厉害的东西,一旦把这个葫芦里的东西放出来,可以让人生不如死,乖乖的听从命令。那是我们田家的太祖爷爷年轻的时候,他曾救过一个人,那人送给了太祖爷爷一只葫芦,说是必要的时候可以救我们田家一命,但是这个葫芦太过毒辣,不到田家面临重大灾难的时候决不能用。虽然太祖爷爷没有说那人叫什么名字,但他好象亲眼目睹了那个葫芦的厉害,一再告诫:非是田氏一族面临生死存亡关头或是对大奸大恶之人,决不能用。”
洪海的精神一振,说道:“那可太好了,我们就用这个葫芦制住那个钦差,不怕他不答应赦免咱们没罪。”正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田禄神情一振,说道:“田玉回来了。”接着问道:“是田玉吗?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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