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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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人进进出出,出去表演的人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表演完的人嘻嘻哈哈的又走了进来。我们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再等到晚上。我的心一直在扑通扑通的跳,手心出汗,呼吸沉重。我看看野猪,他一直瞪大眼睛看着房间里面的人,眼神里满是惶恐。
野猪把他的椅子拉了过来,看着我,说:大菲,我来这个城市都差不多十年了。这十年里,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在别人眼中我永远都是这样的疯疯癫癫。这些年来,很多人听到我的名字,早就远远的躲开了,想找个人好好的说说话,都没有,更别说朋友了。
我听野猪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更是跳得很厉害。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这些年来,小学,初中,大学,我真正的朋友,一个都没有。我不知道等一下会发生什么,我感到莫名其妙的害怕,这害怕兜着圈儿地又出现了。我以为它离开我了,原来它没有,只是躲了起来,现在又悄悄的出现了。我很想对野猪说:我们走吧,不要杀关小明了,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回到那个属于我们的小岛上,永远也不要回来。
我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说。
野猪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透过裤子,我感到他手的冰凉透过裤子传了过来。他勉强的挤出笑容:大菲,你是我来到这个城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在这个城市的朋友只有两个,一个死了,你知道的。别看我疯疯癫癫的,我知道谁是真正值得我对他好的。你不是总是问我,到底沈静静喜欢你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是什么?我问他。
他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笑了一下:野猪,想不到现在你还是有心情说笑话。
野猪把头靠在桌面上,看着我,故作神秘的说:其实我知道的,我心里知道,就和沈静静一样,我们都知道。你不懂的了。
我哦了一声,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沈静静并没有好像野猪一样,觉得我有多重要。我心里想: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后悔认识你这个朋友,野猪。
我站起来,我想对他说,我们走吧,不杀关小明了。但就在这个时候,W走了进来。他对我们说:关小明喝醉了,现在一个人就在一间叫长江的房间休息。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我把说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我抢着对野猪说:野猪,那你在这边等我,我和明哥说一会话,说完就回来。
我又转过头,对W说:你陪野猪聊聊天吧,他在这边陪了我一天我都过意不去了。我回来再找你,野猪,这里没你的事了,有事我们再手机联络。我说完就走了出去。
野猪在后面大声喊:大菲。
我已经打开了门,正准备走出去。盈,沈静静,野猪三个人的影子在我心里开始重叠,每个人最终都被我抛弃在我身后。就让我独自走完我生命里这最后的一段路吧,野猪。
我没有答应他,径直的走了出去。我听到门在我身后慢慢关上的声音,我哽咽的对门后面的野猪小声的说:再见,野猪。
我问一个服务员,长江在哪?她把我带到房间的门口就离开了。我看着这个叫做长江的房间,门后面是我这几个月一直不敢面对的一个噩梦,我今天要亲手把它解决掉。我调整一下情绪,心里想这个时候野猪在我身边就好了。在门口徘徊了一下,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敲了敲门,马上躲在旁边。等了一会,没人开门,我打开了门。
这是一个套间,我走了进去,外面的是一个摆着一张大餐桌的房间,有电视,音响,还有沙发,我没看到关小明。我把门关上,反锁,从身后拔出野猪早上给我的刀。我轻轻的朝里面的小房间走过去,心跳的声音很大,我自己都听到了,扑嗵扑嗵。汗水把我衣服都弄湿了,还顺着我的头发滴下来,我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紧张得不行。

终于是走到了里面房间的门口,我伸出半个头,朝里面看过去,里面是一间唱卡拉OK的娱乐厅,沿过道走进去,旁边是厕所,门关着。我看到关小明趴在里面的玻璃桌上睡觉,他正对着我,整个房间都有一股浓烈的酒味,他喝醉了。
我走了过去,现在关小明就在我面前,趴在桌子上睡觉。我手上拿着刀,我看着这个男人,这些日子,就是因为他的出现,彻底的改变了我的生活。现在我的机会来了,只要我用力刺下去,所有一切都会结束,他将彻底的消失。
我想起沈静静,想起她对我的好,想起几天前,她告诉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为了让我杀掉关小明。我举起了刀,是的,沈静静赢了,一切就如她想像中一样。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杀关小明,但她将会成功,只要我刺下去。
我其实也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当初是因为爆头,然后是因为沈静静,现在我却找不到杀他的理由,是啊,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不如我就这样走出去,离开这里,一切都会结束。我叹了口气。我把举着的手放了下来,突然,我想起了野猪,这几年我和野猪生活的点点滴滴出现在我面前。如果所有的原因都不再成立,却还是有人希望我这样做。我再次举起了刀,我心里对关小明说:对不起了,我不能让野猪失望,因为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就在这时候,厕所的门打开了,里面走了一个人出来,是一个女人,她看到我用刀向着关小明,尖叫一声向外跑了出去。我一下子呆住了,刚才看到关小明太激动了,居然忘记看看厕所里面有没有人了。就在这时候,我感到我手上的刀好像碰到了什么,我回头一看,关小明用手紧紧的抓住我刀的刀刃,我想把刀抽回来,那刀居然纹丝不动。
我看到血从他手上滴下来,他却没有想松手的意思。他笑着对我说:我趴在桌子上等你刺下来,等来等去居然都没能等到。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害怕了。
我看到他的眼神,很锐利,关小明,真的不简单,我心烦意乱,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我很快就要死了。手一软,关小明把手向上一甩,我手上的刀被他甩了出去,插进了左手边的墙壁。我从来没有如此感到恐惧,我甚至不知道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肚子却突然一缩,被重物狠狠的撞了过来。我向后飞起,摔了出去,头撞在墙角上,脸上一片冰凉,血流了下来,把我的视线挡住了。我意识到是中了关小明一脚。
我刚想站起来,关小明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拉了起来。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把我的头狠狠的撞到门把手上,钻心的痛传遍我全身。我想用手把他推开,没有成功。一下,两下,三下。。。。我终于不再挣扎,接受生命最后时刻的到来。
我想失去了意识,头部传来的剧痛却让我保持清醒。关小明放开手,我软趴趴的躺在地上。想起在海岛上,我被野猪从海上救起来时,我也是这样。
我呻吟着,想爬起来手脚的力量却支撑不起我的身子。头上流下来大滩大滩的血,很快就把我前面的地毯染红。我无比失望,原本想杀他,但是连他的手指头也没碰到,我就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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