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结伴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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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个好人。我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扶着我这个陌生人整整走了一夜,没有一句怨语。
太阳懒洋洋地从山后面爬起,经历了日出前严寒的我们稍稍感觉有些温暖,但还是冷。
真奇怪,我以前是不会感觉冷的,越是远离那座令我几乎窒息的山峰我对冷的感觉越明显。心告诉我我正在恢复正常。
我是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起床的。一开始它只是害羞地扒出个头,慢慢地,它穿起上衣,上半身毫不客气地拔了出来。到最后,等它提上裤子后,这个小流氓又像往日那样**起世人的生活。
“你好点儿了吗?”这是她隔了一宿说的头一句话。
“谢谢你!”我极力想表达出最真诚的心声,可嗓音沙哑得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你昨天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谢谢你。”这次我有了准备,没再被难听的声音吓到。
“你昨晚怎么了?”她又小心翼翼地问,没等我回答她又赶紧说道:“对不起,是不是我伤到了你?”
“没有,好像是我获得自由了吧。”我脑中灵光一闪情不自禁地说道。
“自由?”显然她是被这两个字弄愣了,偷偷向我看了看,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罪犯。
“是的,我自由了。”我开心地说道,给我感觉天地一下子开阔起来,我现在可以包容下任何人对我的不敬甚至是侮辱,我的心胸宽阔得可以在里面遛马。
“那你是谁?”她换了个问题,我记得这个问题在昨晚已经回答过她,但我的嘴还是条件反射性地回答给她另一个答案:“黑帝斯。”
“黑帝斯?”她喃喃道,“你昨晚不是说不知道你是谁吗?”她用审犯人一样的眼光看着我,那感觉好像是我真的就是个越狱的逃犯。可我并不是。于是我反驳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越远离那座山峰我的意识就好像越清醒。”
“噢。”她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但我可以用我的脑袋打赌她还是不信。
“你真的是住在山上吗?”她问道,看来她根本不相信我昨晚说的话。
“我可以用我的人头担保这些年我一直是待在山上!”我冷冷地道,她要是再这么罗罗嗦嗦地问下去我就要生气了。
“噢。”她知趣地发一声,马上又讨厌地问道:“你打算去哪?”
我最讨厌在我不想说话的时候有人问我话了,我几乎是喊着跟她说:“我要去……”
声音嘎然而止。
是的,我要去哪呢?
我停住脚步愣愣地看着她道:“我不知道我要去哪。”
我沮丧地坐在路边托着下巴看着太阳。
“会灼伤你的眼睛的。”她走过来挡在我和太阳之间,一时间我看不清楚她,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这是用眼睛看太阳的结果。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同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升起。
“红月。”她答。
“红月?恩,好听的名字。”为了实现我的目的我不得不昧着良心说话。
“你要去哪?”我问道。
“坎贝城。”
“坎贝城?”我没听说过,“是黑暗帝国的还是光明帝国的?”
“黑暗帝国?光明帝国?”红月一脸茫然地嘟囔道。
“啊?不会吧?大陆上就这么两个国家,坎贝城不是黑暗帝国的就是光明帝国的,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没事吧?”红月的一脸惊讶闹得我心虚不已,难道我说错了?
“你在山上待了多少年?”红月突然一脸严肃地问。我为她的突然转变吓了一跳,女人善变呀!
“很久了吧,我也不清楚。”我如实回答道。
“你听我说黑帝斯,现在已经没有黑暗帝国和光明帝国了,它们已经在一千多年前灭亡了。”
“你说什么?”我“噌”地站起,一脸不信任地看着红月。这句话对我意义太大了,难道我在山上待了一千多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祖国可是黑暗帝国呀,虽然这该死的脑袋还记不起太多东西,但我至死都不会忘记祖国的,我记得那会儿明明是黑暗帝国和光明帝国呀,怎么就变了?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一种无形的令我窒息的恐惧感悄然袭来。难道我已经死了?我忙用手去捂心口,扑通扑通,心还在跳。
看见我的慌乱红月忙说道:“黑帝斯你别着急,可能是你记错了吧。”
“不会的!”我非常自信地说道:“在我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啊?要真是那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办?”红月问道。
在她眼中我一定已是怪物了吧,起码是个活了千年的妖怪。我想。
但如果我知道红月此时正把我当成一个精神病人,我一定要找根绳子吊死。
过了好久我才从心潮起伏中抽出身来,稳定了一下心神我又说道:“继续说下去,黑暗帝国和光明帝国灭亡后发生了什么事?”
“黑暗帝国和光明帝国灭亡后出现了很多势力,它们互相攻伐,后来因为势均力敌就形成了现在的格局。”
“什么样的格局?”我抢着问道,虽然明知道红月会说的。
“大陆上现在形成了五个国家。东方的华圣帝国,北方的烈汉帝国,西方的诺哈帝国,南方的暗黑帝国,还有中部的龙神帝国。坎贝城就在华圣帝国,这里是华圣帝国的境内。”
“那你是哪国人?”
“我是华圣帝国人。”
“噢,”我若有所思地答道,没想到大陆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你要去坎贝城干什么?”我问红月。
红月的神色一下黯淡下来,脸上微现哀容。
“我要去坎贝城继承父亲的产业。”
我看她一脸悲戚,料想她的父亲一定出了事。
“需要帮忙吗?”我道。虽然刚刚受到了打击,但我的恢复能力还是蛮强的,也许是知道自己活了一千多年自认为心智已经很成熟的缘故吧,此时的我心中忽然有了一股睥睨一切的豪迈之气,况且刚才我就打定了主意,既然无处可去就先跟着她吧。
“你?”红月抬起头,脸上居然挂着泪花。映在我心里显得她是那么的孤立无援,好可怜!

“说说是怎么回事吧,你为什么要去继承父亲的产业?”从她的眼中我还看到了不信任,于是我决定让她相信我,而要让她相信我就必须让她把心事诉说给我,这样我们的感情才能拉近嘛,而只要拉近了感情就什么事都好办了。这是一个活了千多年的老妖怪的心计。
谁知我不问还好,她一听到我的问话竟然、竟然……
“哇……”
哭了。
我一下子慌了神。
“别哭,别哭。”我胡乱安慰着,不断说着好话,可是她却越哭越凶。我情急之下忽然脑子里又是灵光一闪,这傻脑瓜告诉我有一招肯定管用,于是我如是照做。只见我气沉丹田,一个深呼吸,咧开大嘴用我这几乎是一生中所用过的最大的嗓门儿大吼道:“别哭了!”
“哗啦啦……”林中嬉闹的鸟儿被我吓跑了大半。
嘿嘿,这招还真管用,红月泪汪汪愣愣地看着我,不哭了。
我极力装出一副冷峻的样子恨恨地跟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情形就好像红月是为我哭丧的一样。
“恩……”
我看红月抽抽噎噎还有要哭的迹象,忙用比天气还冷十几度的声音对她说:“不许哭!说!”
“是这样的……”毕竟是小孩子,让我连唬带吓就完全吐露了心事,我心说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呀?
“我的父亲和叔叔还有几个朋友在坎贝城组建了一个佣兵团,名字叫“红月佣兵团”。我父亲是团长,叔叔是副团长。我父亲的佣兵团在坎贝城还算是小有名气。一个月以前父亲他们接了一笔生意,护送一批珠宝去首都圣京。谁知在路上、在路上他们遭到土匪‘追风盗团’的袭击,父亲他们全都……”
说到这里红月已是泣不成声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生怕又刺激了她,于是就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俩的命都很苦。我虚度了千年光阴,忘记了过去,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而红月,却永远失去了一位亲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原来我在首都的银华学院上学,后来有人告诉了我父亲的噩耗,通知我去坎贝城继承父亲的产业,于是我就日夜兼程往坎贝城赶去……呜……”
到这里我全明白了。
“那你的母亲呢?她为什么不去继承你父亲的产业?”
“我的母亲……”说到这里红月显得更伤心了,我突然意识到我说错了话。
“我的母亲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父亲一手带大的,现在连父亲都不在了,我……呜……”
红月又是一阵悲痛。
“你将来打算怎么办呢?”我问道,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哭了。同时把耳朵凑过去,我对现在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就想暂时跟着她。别怪我无耻,我也是无家可归。
“‘红月佣兵团’是父亲一生的心血,我不能让它消失,我要重建‘红月佣兵团’,还要为父亲报仇。”红月一脸坚毅地道。
“重建‘红月佣兵团’需要招募人手,你有合适的人选吗?”我试探着问。
“这……”红月迟疑道:“暂时还没有。”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我适时地问道,这是一个让她收留我的好机会。
“你?”对于我的毛遂自荐她就是这么回答的。
“是呀,”我忙抢着说道:“我其实很厉害的,昨晚你应该见识到了吧。”
红月上下打量着我,我也尽量表现出一副英勇的气概。
“那你都会什么?”看来她有些动摇了。
“我会魔法。”我冷不丁脱口而出。说出才后悔,我哪会什么魔法呀,心里对魔法的记忆一丁点都没有。我真恨不得抽我的嘴。
“魔法?”红月狐疑地看着我,看样子一点不信我的话。
我努力搜索脑子里有关魔法的踪影,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倒脑门上急出了些许汗珠。
大概是看我的样子可怜吧,红月似乎有点于心不忍。
“算了吧,我看你身手不错,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先跟着我吧。”
“谢谢你。”我忙停止了胡思乱想,兴奋得差点要抱上去,但想想自己的将来还是努力克制了这种冲动。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了,当然得说“咱们”。
“先休息一下吧。昨晚走了一晚上的路。”红月有些疲惫地道。
被她一说我也有点累了。
“抱歉昨晚让你受苦了。”我不好意思地道。
“没事的。”红月道。
说着她找了个太阳晒得到的地方背靠着一棵树坐了下去。剑和包袱放在身边。
我挨着她也找了棵树坐下,闭上眼睛,细细回忆从山上掉下来后发生的一切。慢慢地,我又试着回忆以前的事情。一个个画面从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太快了,也太模糊了,我什么也没抓住。渐渐的,我的眼皮沉重起来……
黑云压顶。
城下密密麻麻挤满了黑盔黑甲的士兵。无穷无尽的死亡气息疯了样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仿佛地狱挪到了人间。高大坚固的城墙上无数白盔白甲的士兵忙碌着。城上还有不少长相俊美的精灵弓箭手,皮坚肉厚的兽人,很多手持巨斧的矮人也站在他们中间。城上空数不清的巨龙在盘旋。
“杀!”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所有的生物动了起来,五颜六色的魔法在天上飞来飞去,双方阵地上轰隆声大作。一个全身黑铠的人最是勇猛,也最是挡者披靡,他身上的死亡气息也是最盛。他第一个蹬上白铠人的城墙,口中喃喃自语,一挥手天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六芒星,成千上万亡灵、怪兽嘶吼着从六芒星中涌出。黑铠人神勇无比,巨剑挥下对方或被斩为两截或被生生从城墙上磕下,摔得粉身碎骨。黑铠人冲啊、杀啊,冲疯了心,也杀红了眼,身上的铠甲渐渐染成了红色,仿佛转世的修罗。他正在无情地杀戮,忽然身子猛地一震,挥舞的巨剑在半空中停滞。一双美目正俏生生望着他,那么美,那么熟悉,又那么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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