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眉若柳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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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衣女子正是在武林中销声匿迹了十七年的女魔头“黑寡妇”柳若眉,想不到刚刚复现江湖不过五日,居然便被一个十几岁的毛丫头认出,不免心中大奇,软软笑道:“你怎知我是柳若眉?”
楚染风却从未听说过柳若眉的名号,转头看向碧瞳,皱眉道:“你认识她?”
碧瞳摇了摇头:“不认识。可我听我娘说起过。”
柳若眉眼波流转,笑道:“哦?那么你娘怎生说我?”
碧瞳缓缓道:“我娘说,你是南鄙黑鸠门的唯一传人,人称‘黑寡妇’,轻功高绝,易容手段神鬼莫测,论到制毒施毒,天下间恐怕只有一人是你劲敌。”
楚染风向柳若眉扫了一眼,心道:“若是当真如此,这女人在江湖上必定招牌甚亮,怎么却从没听爹说起过?”
他哪里知道,当年“黑寡妇”被他生父“玉面青煞”秦天斩一掌击在侧肋,莫说左边五根肋骨齐齐折断,便连五脏六腑也险被震碎,当场口鼻喷血,倒伏在地,她自知多半在劫难逃,索性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闭气装死,秦天斩本就未将她一介女流放在眼里,一来正忙着翻找黑鸠门的毒经圣药,二来急于赶去同爱妻会合,居然不曾留心,被她捡回了一条性命。柳若眉眼睁睁看着秦天斩将“血玲珑”和易容箱带走,如摘心肝,可终究是性命要紧,只有任其携宝自去,不敢妄动一下。经此一劫,她伤得着实沉重,虽靠着独门疗伤秘药勉强吊住了一口真气,却也是经脉大摧,内力失了大半,只有弃下故居,狼狈潜隐苦修,至此便是一十七年袅无声迹。
武林中人多以为柳若眉恶贯满盈难逃劫报,早已被人除去,这女**虽说轻功、易容、毒术无不精绝,可生平行径却颇为不堪,为人父兄师长者对子侄门人自然无法启口提及,是以楚染风虽惯听父叔品谈天下侠者怪杰,熟知江湖掌故,却也从未听说过“黑寡妇”的名号,就连碧瞳也是只知其能,不知其秉性行径。
林怀湘失神的看着柳若眉,喃喃道:“你为什么杀我相公?”
柳若眉漫不经心的随手抚弄自己长发,笑道:“谁说他只是你一人的相公?你瞧瞧他脖子上是什么?”
楚染风和碧瞳也一同转头向尸体颈项细看,果见在江寂尸身的脖颈处,隐隐露出半个微微凸起的深黑色唇印,另一半却被衣裳遮着,尸体遍身乌青,若不仔细留意,原是不易发现。
林怀湘目眦尽裂,尖声惨叫一声,一跃起身,一头向柳若眉怀中撞去。
柳若眉微微冷笑,展袖一挥,一团青雾自宽袖中喷出,碧瞳识得厉害,暗叫:“不好!”疾闪过去想要施救,奈何却晚了一步,林怀湘已全身浸在毒雾之中,瞬时间浑身焦黑如碳,重重跌在地上,她闷声呻吟,挣扎着想要爬到丈夫身边,可是抽搐几下,终于还是死在半途,僵直的手臂兀自伸向爱郎。
碧瞳扑过去失声叫道:“林姐姐!”眼圈一红,抬起头咬牙瞪视着柳若眉。
柳若眉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冷冷道:“老娘见不得你这副千娇百媚的小模样,看在你娘还算有些见识,我今日卖她个人情,想要怎样死法,便容你自己来选吧,只是这对招子我倒要挖走,水灵灵的实在碍人的眼!”
楚染风见这女魔头杀人如碾蝼蚁,眨眼间“玉翎燕”也惨死在她手下,而自己近在咫尺竟不及施救,不由得血脉贲张如沸,一把将碧瞳拉到身后,向前踏上一步,沉声道:“但消姓楚的八尺筋骨不倒,只怕仙姑今日便伤不得她分毫!”

柳若眉先时未曾留意,直到这时才向楚染风仔细打量,一眼见他俊秀如玉,端的生平未见,心下啧啧赞叹,眉目间立时脉脉生情,柔声笑道:“小兄弟,你生得好生俊俏,不如跟姐姐去耍耍可好?”其实十几年前“黑寡妇”横行武林之时便已三十多岁,如今更是年有半百,便是自称“婆婆”也不为过,可她仗着歹毒法门吸食人血,居然当真驻颜不老,端的还胜二八佳人。
楚染风怒极,双掌一翻立在当胸,喝道:“噬人血肉,与蛇蝎何异?楚某今日便为人间除此妖患!”
柳若眉不以为忤,媚声笑道:“呦,想要动粗么,当真调皮!瞧你细皮嫩肉,万一不小心碰伤了哪里,姐姐岂不要心疼死?”说着身形一动,也未见她如何动作,人已闪至面前,伸手向楚染风面颊轻轻抚来,黑袍飘飘,当真快如鬼魅。碧瞳叫道:“当心!她手上有迷药!”
楚染风心上一凛,侧头让过,知这女魔周身是毒,不敢再以拳脚相论,一反手拔出腰间凝魄剑。
柳若眉媚眼一翻,怒道:“小丫头,没的多嘴多舌,坏老娘好事!”头也不回,扬手便是三枚毒针向碧瞳射去,不想射至半空,却被楚染风挽剑击落,“叮”“叮”“叮”三声尽数钉在地上。楚染风面无表情,冷冷道:“仙姑好大的忘性,我不是刚刚才说过,要伤她,先过我!”
柳若眉冷笑道:“好,我们便来玩玩!”话音未落,五指成爪,直抓楚染风面门。楚染风闪过,剑尖一挑,刺她腹鄙天枢**,却被她纤腰一拧让了开去,便如同毒蛇翻身,直欺上来。楚染风更不迟疑,一招“天王斩妖”拦腰削去,柳若眉笑道:“好俊的功夫,只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怕姐姐寒了心么?”足尖一点从他头顶翻过,伸臂揽向楚染风腰际,探身过去朝他耳畔轻轻吹了口气,腻声道:“玩够了么?跟我走吧!”
楚染风皱眉让开。他功夫原本胜过柳若眉,可是这黑寡妇不单全身带毒,袖中还暗藏毒雾,既近身不得,更不敢同她身体有丝毫碰触,着实掣肘,柳若眉仗着便宜便横冲直撞,更兼她身法怪异,神出鬼没,与楚染风缠斗了二十余个回合,居然略占上风。
再斗数招,柳若眉突然猛的收手,脸上媚态全无,仿似陡然罩了一层严霜,厉声道:“你是御玄门人!”
楚染风一怔:“正是,仙姑好眼力!”
柳若眉眼神一黯,摇头道:“不是我好眼力,只是……”说到这里,双目不由得失神的望向远处,静静无语,黑袍飘飘,神情凄凉。良久,她脸上忽现怨毒,面目扭曲,咬牙道:“只是我平生最恨御玄弟子!也罢,今日既然撞在我手上,那便留你不得,要怨,只怨你自己错投了师门吧!”
楚染风叹了口气,微微苦笑道:“先是噬天盟,又是这‘黑仙姑’,想是爹和师叔们当年在江湖上到处得罪人,不然我们御玄在道上的人缘怎会这般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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