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当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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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台楼阁,蜿蜒走廊,年年岁岁景依旧,岁岁年年人已不再同。
对街的酒楼上的幕帘遮不住戎装男子矫健的身影,重重叠叠清晰却已不复当年。
“走吧。”远处一直望着戎装男子的一道眼神收入了车帘之后。
“你真的不打算…….”车中另坐的少年不解的问道。
放下车帘的手仍旧靠在车帘下方的木梁上,芊细的手掩得住伤感却掩不住心里的悸动。
“直雨,有一天你也会明了,失去的是永远找不回来的。走吧!”女子隔着薄薄的车帘又望向远处酒楼上的戎装男子,只觉得是千山万水遥不可及,不禁回过头来暗自伤感。
即使合上眼睛,若不是一片冰凉,也只会是更多的凄凉。过去的越美好,越难再继续。
“客官,有人托我转交您一封信!”酒家的小二小心翼翼的递过信,做了个揖旋即走开。
戎装男子接过信,一看信封上的笔迹,手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急忙起身向外四处张望,车来人往,只是单单没有想要寻觅的身影。
“赳赳武夫,公侯好仇。何斯违斯?振振君子……
忆往昔,言笑晏晏时盟约前途,可惜世事变迁,磐石亦转移。今昔不复在,是何夕?前缘今却弃。相见不如怀念。往日种种但付落花流水去处……”
“往日种种但付落花流水去处吗?”男子喃喃自语。“落花有意,奈何流水无情。你就真的如此淡漠吗?”
马车摇摇晃晃的离远酒楼,行至一条小巷子里停了下来,驾车的人跳下马来轻叩车门边框的木板三声。
“姐姐,你……还是不愿意随我一同回府吗?”
少年听到暗号,掀开车帘准备下去,探出半个身子以后停滞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转头问到,眼神中满是期待。
车中坐的红衣女子微微笑了一下,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少年的头。
“姐姐,父亲年纪也大了,我知道……”少年急忙抓住红衣女子的手,切切恳求。
红衣女子用另一只手掩住少年的嘴巴,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再让少年说下去。
“不是我不回去,而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南宫晚照伤感的说道,抽出自己被弟弟紧抓的手:“快回去吧!别让家人等着急了。”
赋直雨看着姐姐哀伤的表情知道今天是没有可能了,只得失望的转身下了马车。
“姐姐,你自己……要多保重!”声音消失在了车帘外面。
许久之后,南宫晚照才被车外问讯的声音惊的从心事中醒转过来。
“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回去吧。”南宫晚照打开车帘,看着车外站着的人淡淡的笑笑:“今天该去的地方,该见的人,可不都已经去过了,见过了。”
正说话间,一阵凉风涌入车内,二人一同向车内望去,却是多了一个手持匕首的女孩子。
“看什么看?快点,放下车帘!快走!不要轻动,要不我就杀了她!”
还未等两人有所反应,那女孩子翻身上前,将匕首架在南宫晚照的脖子上,并不利索的发出一串串命令。
南宫晚照与易容后的苏宁相顾无奈的笑笑,轻轻点了一下头,就随那女孩子缩进了车厢内。
“驾!”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晚照总觉得这个女孩子像极了当初的自己,不由得心中多出些喜悦,冲淡了方才那些晦涩的情绪,越看对方越觉得喜欢。
“夏美花!”这次这个突然的出现的女孩子倒是回答得相当利索。
“啊!你在套我的话!难怪伽彼玳尼总跟我说你们中原人,心思多,心眼坏,要防备!”夏美花说出自己的名字后立马大叫一声,仿佛突然醒转了一样,叽里呱啦的又说了一通奇怪的话。
“伽彼玳尼?伽彼玳尼?哦!……”南宫晚照低声重复了两遍夏美花说过的几个字,吓得小姑娘一脸紧张的盯着她,手里的匕首抵住南宫晚照的脖子抵得更紧些了。
“呵呵!”南宫晚照突然间笑出声来:“原来你就是莫族送出来的那个女孩子呀!”

“尉迟太尉求见侯爷。”近侍跪拜通报。
“好了,今天就不用再陪我下棋了。呵呵,今天可是又赢了个够吧?”当阳侯赋一卿和颜悦色地对着棋盘前端坐着的青衣少年笑着说完,站起身来整服正冠,绛紫色的官服用一抹黑色的腰带束在黑雾般的轻纱外罩中,衬着头上玉龙发簪,显得英气逼人,威武霸气。
“父亲折杀孩儿了!只是无人敢像父亲一样上来第一着就下在天元上,如此胆略实在是人杰楷模呀!孩儿只是稳中险胜罢了。”少年说得虔诚,手中却是仍摆弄着方才捏在手中的围棋子儿。
“哈哈,直雨对为父的评价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呀。不过,直雨,你的棋下得确实是稳重的很,心思缜密,懂得放地弃子。很好。”
当阳侯极少甚赞别人,单单总是对三子赋直雨格外的褒奖有佳。“东陆一向无战事。不过什么时候都不丢失戒备之心。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战火就烧到自己城下来了。万事都要未雨绸缪方能防患于未然。”
“父亲教训的极是,孩儿记下了。父亲……”少年欲言又止。
“什么事情?”赋一卿正欲前行,察觉到少年似乎还有话说顿住脚步。
“晚照姐姐回来了……”少年拿捏着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
“那又怎样?”当阳侯不曾转身,声音却骤然变冷。
“她毕竟是父亲您的亲身骨肉,您难道就不想见见她吗?”少年小心翼翼地说道。
“见她?她心里可曾有我这个父亲?连姓都改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不思进取,一个离经叛道,都是一样的父母,怎么你们三个就如此不同!”赋一卿声音越说越高,怒气中烧,不禁有些颤抖。
少年一见父亲竟动怒成这般模样,连忙低呼一声:“父亲!”
“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罢了!不要再跟我提起!”赋一卿说完拂袖离去,剩下少年一人孤寂得站在凉轩旁边,进不得退不得,只对着轩下睡莲长叹出一口气,转身将棋子丢入棋盒中离开。
天色渐晚,凉风骤起,吹得缦帘飘飘乎乎的荡在空中难以停歇。
“今晚怕是有急雨吧。”缦帘中的青年卧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渐渐暗淡下去的暮色说道。一息白色的长衫隔着重重缦帘看去,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冉哥哥……”一垄青色穿过层层缦帘,站定在白衣青年卧榻处。
“直雨,你来了呀。坐。”白衣青年听到声响转过身看清是谁后,又复回转望向窗外。
赋直雨一手轻拢缦帘,悬在雕梁之上,另一只手扶着卧榻,缓缓走到窗边,与青年一同望向窗外:“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直雨,你今天瞧见到你晚照姐姐了?”青年没有回答,却突然问道。
“是。冉哥哥……”赋直雨话还未讲完就被突然打断了,似乎青年非常清楚他接下来想要问什么想要说什么。
“我也是听人说得。你今天又因为我和你晚照姐姐让父亲生气了吧?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唉……
你晚照姐姐她……她还好吗?”青年似是犹豫再三方才问出最后一句话来。
“晚照姐姐她很好。她一向依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倒也过的逍遥自在。”赋直雨一手凭栏,另一只手伸出窗外去,一滴水滴啪地打在指尖上击得粉碎。却看不清楚四散开来的碎片,并未因说话被打断而显得有多少意外,语气淡淡地笑着回答道。
“这样呀……这样也好……这样就好……”白衣青年像是释然心中重负,幽幽叹出一口气来,不再言语。
窗外,远处,近处都染上了浓浓的黛青色,看不清景象。雨声渐起,敲打着树叶发出噼里啪啦热闹的响声,显得两个人的屋子格外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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