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喋血燕支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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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冒顿残军,正在往高越原而去,当得知只有翻过这里,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时。每个人无不振作精神,加快了脚步。
突然间,派到前面探路的探马驾着马撒丫子的跑过来,还高喊着什么,耳朵尖的人隐约听到:“快走!快走!前面有埋伏!”
“有——埋——伏!”听者重复着这三个字,琢磨了一下,突然高呼一声:“啊!有埋伏!”,扳转马头就跑。
本来打头阵的马酥达就十分注意前面的动静,现在突然听到了有埋伏的讯号,不禁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心想为什么要自愿做先阵啊,现在敌人就在前面,不是找死吗。但也顾不得埋怨自己,不顾一切旋转马身就往下面跑,口中还惟恐旁人不知道一般地高喊着:“不好了,埋伏厉害啊!”
谁知道,这前面这么一逃、一喊,立即影响到了后面。后面的人耳朵当眼睛,看又看不见,只好转身就逃。你一逃,大家都跟着逃啊!
因为大家都被玄武精骑吓破了胆了,一听前面有埋伏,还以为又是那队人马呢。现在大家又累又饿,根本就没力气打了。想到这些,就没命得往下逃啊。可是,山坡上军队布满,山下又有人还在往上冲,挤得是密不透风,怎么跑得快!?
你挡我的路,想要我死啊!想到这,乌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主。因此后面就有人开始举刀就向前面的人砍去。同时,他自己又被后面的人杀掉还不知道呢!真是自相残杀,一片混乱。顷刻间,尸横遍山。
马酥达见前面很多士兵挡住了他的去路,一看旁边有人在杀了,便二话不说,挥起钢刀狂杀乱砍起来。乱军很快到达了千答摩的阵营。那么你就不要跑啊!然而在这种环境下、这种气氛下,一个人就不可能那么冷静了。不但听马酥达这么喊着,而且还看到所有的士兵都在往下跑,他也不由得慌了神,也圈马就跑。但是他看见马酥达在把自己的军士如此滥杀,连忙高喊:“首领住手!首领助手!”一面喊,一面跟着往后面就跑。
就这样,二将冲到了山脚时,正好遇到冒顿。别人普通小兵不明白也就算了,他显然以被吓的草木皆兵了。慌忙转身就跑。大汗都跑了,军士们就更不用多说,毕竟命是自己的,跑啊。
跑了好一阵子,千答摩扣住了马匹,心想即使后面有埋伏,也总得看个究竟,是什么人有多少啊!他单手执刀,回首一看,后面一个追兵都没有,死尸倒是堆了不少,再看前面冒顿、马酥达等还在往前面拼命地跑着。他心里明白了。
他赶忙催马追了上去,喊道:“大汗住马!大汗住马!后面没有埋伏,一个追兵也没有!”
冒顿听说没有埋伏,况且一个追兵也没有,他忙停下马,回头一看,果然是一个追兵也没有。他心里明白了,赶忙叫住了马酥达。
等众将重新聚拢到冒顿旁边后,冒顿问马酥达:“你亲眼看见前面有埋伏的?”马酥达吞吞吐吐地说道:“没有。”冒顿紧接着又问,“那你为什么说前方有埋伏!”这时马酥达慌了,汗从脸上哗啦啦地就下来,“是、是前面小军说的!”
听到这话,冒顿气得是两眼冒火,好啊,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我这么多军兵,你倒是本事啊。但又拿他没办法,如果现在处罚他,犯了众怒,自己估计就回不去了。他强压住自己的火气,说道:“下次定要看清楚了,再做出决定!这次暂且饶你!”
“谢大汗!谢大汗!”马酥达一边擦着汗一边道着谢。
喝退了马酥达后,冒顿马上传令:“往上冲者有功,后退者死罪;我料定上面没有埋伏。军士们,给我大胆地往上冲!想回家的就给我冲!”说完,他一马当先地冲向高越原。乌孙兵蜂拥而上。
过了半山腰,未见有埋伏。一路走过来,自己弟兄的尸首七横八竖倒是不少。
乌孙兵甲:“我说,兄弟,你看!搞了半天,埋伏没有,倒被自己人杀掉了那么多弟兄!”
乌孙兵乙:“可不就是说,马酥达这老王八蛋真辣手,把自己弟兄刀劈马踩。这些弟兄,没被西镇人杀死,反倒死在自己人手上!真是可怜!”
就在众人骂骂咧咧,精神开始松懈的时候,就听上面“咣”的一声铜锣声响,他们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四处张望的时候,前面喊杀声响起了,在山顶就看见骑士一溜排开,黑甲黑马。
天呐!死神!众人心想,这下埋伏真的来了!都是被领教过玄武精骑杀怕的人了,一看见黑甲黑马直吓的腿之打哆嗦。当看见其中有一人举起了长戟时,最后的一点勇气也丧失了。
跑啊!这时的乌孙兵,也顾不得什么大汗的命令了,宁愿回去受军法,总比被杀死好啊,尤其是现在,你要是真对我动手,我们这些小卒就一起撒手,看你大汗孤家寡人一个怎么回大漠。有了这想法,众人前队改后队,后队改前队,拼命往山下跑。
此时,山上的黑甲骑士也开始了突击。伴随着隆隆的马蹄声,再次杀入了人群中。刚结束的噩梦又一次降临。
再说冒顿,他听到铜锣声,看见那正在吞噬着自己部队的黑色洪流,大吃一惊。心想,王弘策的用兵真是太厉害了,根本不给你喘息的机会,一波攻击完了另一波又来了。真是学到老也学不了啊!但是现在来不及研究了,只有先逃再说了。
他这一逃,顿时引起全军的大溃逃。虽然千答摩还试着努力控制住下局面,但是个人的力量在这溃逃的人海中是显得那么多渺小,最后也只得随着涌动的人流跑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追逐赛啊!前面是处于衣甲不整的是处于溃败中的乌孙兵,而后面黑甲黑马的是处于追击中的西镇铁骑。只是前面的乌孙兵是在死命的跑,而后面的西镇军却好象留有余地般,并不是狠命地再追,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当追出几里地后,为首的西镇将军高高举起手臂,并且扣住了正在奔袭中的战马,高声喊着:“停!”那些黑甲骑兵显然骑术很是高明,听到命令纷纷勒马,慢慢地向主将旁聚拢。望着前方乌孙兵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的样子,有个嘴快的说道:“原来以为乌孙只有狼,没成想狼没看见倒看见了一帮兔子!”说完,还露出很遗憾的表情,顿时引起众人的大笑。
为首的那人笑着把面甲拉了上去,露出一张粗旷的脸庞,原来是王睿的部将林虎。他笑了会儿正容地说道:“大家伙别笑了!收拾下,马上还有好戏看呢!”众人发一声吼,然后回马打扫起战场来了。旁边一名小校摸了摸头,问道:“将军,要是乌孙再从这回来,岂不是前功尽弃吗?”林虎憨直地说道:“大使说了,乌孙军一定不会回来了,那就一定不会回来了。别说了,快去吧!”

却说那冒顿拼命地跑着,惶惶如丧家之犬,他已经被这一波接一波的打击弄的失魂落魄了,即使千答摩在后面没命的喊些什么,他也没听见,只知道埋头逃跑。突然,马的缰绳被谁拉住了,狂奔中的战马渐渐的停了下来。那时候,他就想到一个字,完了。他也没敢抬头看,还是把身体趴在马的身上。
这时就听见有人在喊:“大汗!大汗!”好象是千答摩的声音,他直起了身子,真的是千答摩。就见千答摩喘着粗气,一脸大汗,眼中带着高兴的神采,说道:“大汗!没事了!”冒顿羞愧之极,一边用衣袖擦拭自己的汗水来掩饰着自己的窘态,一边问道:“后面追兵怎么样了!”
千答摩好象考虑了很久,见冒顿发问便侃侃而谈:“追兵已经退了。依末将之见,他们人数定是不多,其埋伏在高越原的目的就是要阻止我们,不使我们能翻过高越原回到大漠。所以我请求大汗能回军再次攻打高越原!”
话音刚落,就听后人高喊一声:“不去!”冒顿和千答摩回首一看,原来是塔木提和马酥达等将过来了。“大汗!我们不能回去,”塔木提说道,“现在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现在我军身陷重围,前面就是西镇重兵把守的张掖,后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追兵过来。大汗我们只能走燕支峡谷了!”
“大汗,燕支峡谷崎岖不平,且地势险要,如果要是敌人埋伏!我军恐怕无人能够活着回去了!”千答摩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但是众将都被黑甲铁骑杀怕了,说什么也不肯去。
千答摩只得提出另一个方案:“我提议进攻张掖!王弘策定然想不到,我们会去取重镇张掖。守卫定然不会防备,只需攻下张掖,剩下的一切都好办了!”
马酥达撇了撇嘴,说道:“现在我们兵困马乏,又半天没吃东西了。哼,别说作战了。就是走也怕走不动了”他这话不说则已,一说,可把众人的念头掉起来。冒顿摸着自己呱呱叫的肚子说:“先不说这么多,先吃饭!”
千答摩这次也没发表什么意见,毕竟从半夜吃东西以后,就一直作战到现在。要是说不饿那是自欺欺人,所以他也就不发表意见了。汉人有句话说的好;皇帝不差饿兵。
乌孙的士兵们听说可以吃饭了,顿时欢声雷动,纷纷下马作饭。有人支架子,有人砍柴,还有些人把马扳倒开始杀马。虽然说马对草原民族来说是宝贵的,每个乌孙人从小就被灌输了要爱惜自己的马的思想,但是现在人命关天的时候,早把这些祖训丢到了脑后。这是空旷的草原上到处是马儿的哀鸣。
千答摩来回走了一圈后,跑回来对着冒顿说道:“大汗,不能让他们这么无休止的杀马啦!否则等敌人来袭,我们就没多少战马可以用了啊。”冒顿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些,听千答摩一说,“哎呀”了一声,一拍自己脑门,赶忙说道:“快传令下去,不要再杀了!”旁边的亲兵忙跑着去传达命令。
亲兵用火将切下的马腿挂在简单用树枝搭起的架子上进行着烧烤,熊熊的大火炙烤着马腿,发出了浓郁的香味,让人不禁咽了下口水。随着亲兵不断的翻着,味道更加诱人。这时塔木提忍不住了,就看他眼冒着寒光,大步走到烤架旁,直舔着自己的嘴唇。旁边的亲兵小心地说着:“首领,这马肉马上就烤好了。您先等下吧!”塔木提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了句“我看这肉熟了!”便要去架子上扯那块马腿。亲兵忙拉住他的手劝道:“首领,还没熟啊!”“我说熟了就熟了!”他一把把亲兵推开,将马腿扯了下来。他坐到卸下的马鞍上,就着囊中的马奶酒,叱嗒叱嗒地嚼起马肉来。这时有人问道:“首领,这马肉味道怎么样啊!”他来了句:“不错,硬香,有嚼头!”
过了会,众人烤的马肉也纷纷烤熟了,正要开始分肉之时。就听“杀啊!活捉冒顿啊”的声音喧天而起,从后面杀来了一支人马。冒顿站起来,手搭凉棚一看,又是黑甲黑马的骑兵。天,心中一惊,才拿在手中的大块马肉也掉在地上。
“死神来拉!死神来啦!快跑啊!”不知道谁先这么喊了一声 ,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那支恐怖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死神骑兵队又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乌孙军。顿时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士兵们纷纷扔下手中的食物,随手抓了把武器就去找马。这真是兵找不到马、将找不到兵,场面极其混乱。
说时迟那时快,那股黑色的洪流转眼就到了面前,那些靠的最近的乌孙兵拿起武器想要抵抗,但是饥肠辘辘的他们在丧失了勇气和士气的时候又怎么是他们的对手呢,顿时如砍瓜切菜般突了进去。
“大家不要慌!列阵,列阵!”千答摩挥舞着长刀,骑在马上吆喝着,试图聚拢部队进行抵抗。但是此时此刻又有谁能听他呢,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跑。在杀了十几个逃跑的士兵后。面对杀气腾腾的黑甲骑兵,就连身边的近卫亲随也受不住了,纷纷圈转马身就跑。“哎!”再长叹一声之后,他也只能圈马逃遁。
再冲杀了一阵之后,看着乌孙兵远遁,黑甲马队并没有继续追击。他们来到其中一人身边,有人说道:“将军,就我们这几百骑楞是把数万乌孙兵赶跑了。回去后,要是这么一说出去。估计压根没人敢信。”
“你小子,你以为是你厉害啊!”那名为首的拉上面甲,原来是王刃。“那是大帅和少帅的计策定的好。算定他们会此时此刻来这!”说着他一指地上那未尽的篝火和那些还架在上面的马肉,“你看他们,饭还没吃呢!”
这时旁边一个小校撺掇道:“将军,这些肉他们没吃,也不能浪费啊!要不,我们……”说着,口水都流下来了。
真香啊,王刃的谗虫也被勾出来了,“恩,那大家就把他们分了吧!”说着,下了马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小校知趣地挑了块大肉,“将军,您请!”王刃接过肉后,对着众人说道:“大伙快吃,一会还有事办呢!”
这下可好,乌孙兵作的饭,最后倒是孝敬了西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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