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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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很冷。是她来到这个城市后最寒冷的一个冬天,甚至从昨天傍晚开始天空就一直飘着细细的白雪。
纷扬的花瓣幽幽从阴暗的天空中飘落,细细的,绵绵的,滑过窗前,消失在树枝间和泥土中。
轻轻推开房间的窗户,外面的世界笼罩在一片银白色中,放眼望去竟有种异样的圣洁和柔和的纯美。
石川莎也不禁轻轻伸出双手,接住那片片晶莹、洁白的雪花,看着它们落于掌心,然后融化消失,化为滴滴透明晶莹的液体。
她嘴角不由自主浮上一抹无奈凄然的笑。三年了,从三年前毅然和父母离开从小长大的东京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和城市一转眼已经三年过去了,而明天她又将再度和父母一起回国、回到东京,回到那个有他存在的地方。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国一的暑假。那天刚参加完中学生小提琴比赛的她因为比赛的表现而心情低落。一个人漫无目的地从比赛会场出来,沿着街道一直走,却在无意中来到了一家网球俱乐部前,那是一家很普通的俱乐部,不算太大也不算太现代化,但是却很适合众多的学生去那里。也不知出于何原因她就这样莫名地走了进去,然后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那个稳重冷静又沉默寡言的人。
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对着机器一个人练习。神情专注,全神贯注。流畅的回击姿势、不为外物干扰的认真眼神、自信满满的坚毅神情,无一都深深吸引了她的视线,不知不觉中她渐渐走到了他的身后,一直一直看着他打球。
他的网球打得很好,即使是她这个对网球,甚至对体育运动一窍不通的人也能轻易看出他的技术在同龄人中应该算是顶尖,而且卓绝的。
他对着机器练习,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一直到2个多小时后,他结束了练习,才转身看到了站在边上的她。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略微的诧异和讶然。
有一刻,她产生了后悔和害怕的情绪,直觉他生气了。但是他只是推了推眼镜,然后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他的态度和神情让她感觉他并不希望有人在他练习时前去打扰。但她并未因此把这次的偶遇看成是生命中一次无意义的偶遇,那之后她仍一直去那里看他打球,尤其是星期天,因为周末他大多会到那个俱乐部去练习。说不出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只是不知不觉中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习惯每到周末练习完小提琴后就去那个小俱乐部看他练习。
他们这样的见面方式一直持续了一年多。他也渐渐由最初的冷淡和漠不关心到后来愿意和她交谈一些网球的趣事和他社团的事情。而她也在渐渐的熟识中更加喜欢上了他,看着他打球的身姿总让她有一种能够超越一切困难的感觉。
后来,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全家要一起定居到纽约。不甘的她在他学校门口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然后向他表白,希望他可以留下她。可是……
他当时严肃苛责的神情犹记忆忧新,直到那一刻,她才真正发现,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太幼稚了,竟把他偶尔流露的友好和关心错认为是互相喜欢,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始终是网球,她不过是个突然闯入他网球世界的陌生人,最终终究要退出他的生命舞台。
回家后她立即答应了父母一起去美国,也发誓一定会借着时间的流逝彻底忘记对他的心悸和执着。
只是,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三年的时间并没有长到足够让她完全忘记他,忘记他曾经在她心里激起的涟漪和波动。以至于每次看到网球,每次想起他,心仍会有丝丝的刺痛和凄哀。
收回冻得冰冷的双手,仔细地一一环视房间的四周。要说对这里没有任何留恋是假的,毕竟自己最心灰意冷的时候是在这里度过的。即使没有很深的感情,依然有其特殊而又无可替代的意义。
也许下次遇到不愉快的事时,她依然会选择这个地方作为自己的避风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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