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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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我的一个武侠短篇>
他又喝醉了,像一只红了眼的野兽在家里转来转去,一顿暴打又落在了儿子的身上。他曾经是天下有名的快剑客,而今,他的手已经颤抖,再也握不住冰冷的剑柄。都是她,一切都是她的错!为什么离开我!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他全身颤抖,一拳打在墙上,倾尽全力,似乎那不是他的手掌。顿时一股剧痛刺进他的心脾,让他蜷缩成一团,像极了一个弓着身子的虾米。刺痛使他开始从醉酒中清醒过来。
儿子倒在床上,蜷着身子已经睡着了,裸露的身体上是他留下的一道道伤口。儿子的脸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似乎在无言的控诉着他的暴行。他懊悔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轻轻的靠近儿子,温柔的摸了摸儿子的脸,忍不住趴在床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儿子一年年长大,个头已经和他一样高了,他的武功也全都传给了儿子。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他把儿子赶出了家门,“男子汉就该有自己的事业,拿着我的剑,到江湖上去闯闯。”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顺便替我找找你的母亲,问问她,当年为什么要离开我。”
儿子的确是百年不遇的奇才,武功已超出他甚多,达到返璞归真的天人境界。一出江湖便剑伏七雄,掌劈凶魔,被武林中人奉为最有前途的新秀。他的名字也如同秋天的风一样传遍了大江南北。
儿子时刻惦记着父亲叮嘱的话,到处寻找母亲,终于他从一个江湖客的口中问到了母亲的消息——在一个小镇,母亲与一个男子活的很美满,他们有一个幸福的家。
凭什么父亲在受着难于忍受的痛苦时,母亲却在享受她那自私的幸福!她对不起父亲。儿子突然流泪了,他为父亲感到不值。我要替父亲问个明白。如果她不肯回到父亲的身边,我就杀了她。儿子紧了紧剑柄。儿子对父亲的情感要比对母亲的情感深多了,虽然他也渴望母爱,但父亲对他来说更重要。
只是很普通的镇子,屋子也是极普通的四合院,看来母亲过的也并不宽裕。“咯咯咯……”
一阵孩子的清脆笑声从院中传来,同时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别闹别闹,快过来试新衣服了,明天就要过年了!”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关切之意。
是她吗?儿子发自心底的对那声音感到亲切,他知道那是母亲的声音。儿子一阵阵眩晕,站在门口,竟然不敢进去。我怕见她?也许是吧。明天就要过年了吗?这几个月南闯北跑,竟连过年都忘了。这几年父亲一个人在家肯定很寂寞吧,这事一结束,我就马上赶回家过年。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小男孩跑了出来,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儿子,“你有事吗?”儿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小男孩立刻蹦进了院子,大叫起来,“妈,有客人来了!”

“来了来了”她快步走出院子,一边擦着洗衣打湿的手,一边欣喜的唠叨“会是谁呢?”当她第一眼看到儿子的时候,她就愣住了。母亲的天性使她马上知道了来的人是谁。我和他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她都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她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她心爱的麟儿,但现在她的儿子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细细的打量,儿子和他年轻时一样的英俊潇洒,手中的剑也显示儿子已经尽得他的真传。我的孩子,你母亲对不起你啊,十几年来,你是我唯一的牵挂。多少次向上天祈祷保佑你幸福的长大。泪水一下子就涌上了她的眼角。时间似乎已经凝固了,她都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是怎么走回院子的。等她清醒时,儿子已经坐在屋子里喝茶了。
“有客人来吗?”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屋子,带着满脸的微笑打量着问“你是……?”他显然不认识儿子。儿子仔细打量这个男人,他长得不帅,比父亲差远了,他也没有钱,这也比父亲差远了,看他脚步虚浮,也不会武功,这个更是差的远了。那么,他是怎么击败父亲,带走了母亲呢?这个男子见儿子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看,不禁望向母亲,“淑君,这位是?咦,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母亲连忙擦了擦眼睛,“没事没事,刚才风大,进了沙子了。”那男子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真是对不住你,我答应过要让你过好日子的,但是没有做到。你看你的手如今变得这么粗糙了,都是为了这个家操劳的。”“这有什么呢,有钱不一定有幸福。虽然贫穷,但是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多好。这是用什么都不换的幸福。”
两个满脸快乐笑容的孩子跑到了屋子里,一个拉着母亲的衣服,一个拉着那男子的衣服,开心的嚷了起来,“我们去放鞭炮吧”。四个人的脸上似乎有着一种幸福的光彩,傻子也看得见他们是如此的快乐。
儿子站起身,转身就走。面对着扑面而来的幸福,他能要求母亲不要这幸福吗?在走出门的一瞬间,他回头又望了一眼,她正用一种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现在活的很开心,很幸福,这很好。没有什么人能阻止她寻找自己的幸福,父亲不能,我也不能。儿子发誓自己从此不会去打扰母亲,她过的很好,我可以安心的走了。就让我们刚才在门前说的那些话成为我心底最美好的回忆吧!这是我有过的幸福啊。
踏着萧瑟的东风,儿子回他温暖的家陪父亲过年去了。
江湖,又是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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