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实业赈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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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振中估计徐永昌所谓的商量是要征求阎锡山的同意,而且购买汽车很可能也不是为了河北省所用。毕竟,河北省现在是徐说了算,要是为河北购买的话,那他自己便可做主。只是赵振中也不说破,当下说道:“等把这批粮食送到灾区后,华美公司会在天津设立一个分部,从事码头修建以及其他方面的事务,而我们四海实业也会在天津开办一个办事处,处理与灾民有关的事情。另外,如果阎长官能许可,我们还想在绥远和晋西北开办一些产业,给当地灾民提供一条谋生之路。如果徐主席有什么需要的话,可派人去找四海实业的人联系。”
“只要符合条件,我想阎长官是会同意赵先生开办产业的。”徐永昌并未多说。
“赵先生,那个华美公司是什么来路?”朱庆澜从上午见到赵振中开始,已经听他几次提及华美公司,便趁机问道。
“华美公司是美国东部一些华人成立的公司,其目的是为了团结当地华人力量,提高华人生活。现在这家公司已经颇居实力,除了美国之外,近期还要在澳洲、南洋以及国内开设一些分部。”赵振中简略介绍道,“我半年多之前去美国看望一些在美国留学的兄弟姐妹时,见他们有人利用课余时间在华美公司从事一些工作,我便与华美公司的一些负责人员进行沟通。后来听说国内受灾严重,我们便一起商定从美国购买粮食运回国内赈灾。”
“兄弟姐妹?”徐永昌有些奇怪,毕竟上午赵振中可是说过自己是孤儿的。
“这个我倒知道一些。”朱庆澜开口说道,“赵先生在青岛这些年来收留了不少孤儿,并开办义学,教他们读书识字,后来又将那些学习不错的孤儿送到青岛大学学习或者去美国留学,自己却留在国内开办实业以提供所需资金。另外,赵先生在几年前就参与创办青岛大学,成了该校的董事长,称得上是年少有为啊。”
“赈济孤贫,兴办教育,赵先生年纪虽小,所作所为却令人佩服啊。”徐永昌听了朱庆澜的介绍,不由得对赵振中刮目相看。
“可当不得两位如此赞誉。”赵振中谦逊道,“当年我们三个孤儿被师父收留,又蒙太清宫长老提供了落脚之地,才能在这乱世存活下来。推己及人,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尽力多救助一些与我们当初命运相同的人罢了。”
“这就很难得了。”朱庆澜感叹之后,又问道:“那华美公司究竟是谁人创办,竟能在海外创出如此大的局面?你们购买的粮食到底有多少?”
“现在主持经营事务的是一些年轻人,不过当初出面的却是司徒美堂老爷子。至于购买的粮食,我回国前还没有确切数字,不过想来怎么也不会低于几万吨,毕竟,我这次回来就带了近两万吨。只是天津码头现在根本停靠不了万吨以上级别的货轮,只好通过青岛港码头中转了。”
赵振中不想透露自己和华美公司的真实关系,便用司徒美堂来做幌子,简短的解说了几句。
“司徒美堂?原来是他!”朱庆澜唏嘘道,“我当年在广东时曾听不少人提及海外华人中几位重要人物,其中就有司徒美堂。辛亥前后海外华人曾大力襄助革命,没想到现在竟又出力赈济国内灾害。”
“只是华美公司不同意将赈灾物资交由政府打理,说是信不过南京政府那帮人。要不,也轮不到我来找朱先生了。”赵振中解释道。
“唉……,只怕司徒美堂他们对孙先生当年的作为依旧心怀怨气啊。”朱庆澜显然对当初致公堂与孙文之间的纠葛知道一些。
接着,朱庆澜又道:“次宸,你公务繁忙,把我们送到火车站就很感谢了,就不必等我们上车了。再说,赵先生运来的汽车你也看过了,这边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就先请回吧。”
“我还是等朱先生上车后再回吧。”
“我们这些人还要商量一些赈灾的事情,你就别等了。”朱庆澜劝道。
徐永昌想想自己那边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便也不再坚持,和众人道别后返回省府驻地。
随后,朱庆澜又和唐慕汾等人进行了详细分工:朱庆澜带赵振中自大同去阳曲见阎锡山之后再去绥远与大家会合;李云天则与饶凤璜、查良钊等人乘坐火车去绥远,并发动华北慈善联合会在绥远、陕北、晋西北等地的工作人员一起投入到这次赈济行动中;而唐慕汾则在平津一带继续筹集赈灾物资。
当天下午三点左右,火车离开北平,向绥远进发。
平绥铁路从北平到大同之间的距离不过是370公里左右,可路上火车几次停下加水加煤,加上速度又远不及后世,赵振中等人竟然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到达大同。
在大同火车站附近,大家找了一家饭馆,让店东做了些热汤,就着火车上自带的干粮吃了早饭。随后,赵振中、朱庆澜两人就与众人分手,带上一名驾驶员开汽车从大同南下,奔往阳曲。

在赵振中此前的印象中,太原才是山西的省会,可怎么现在变成阳曲了?当就此问及朱庆澜时,朱庆澜却笑道:“明、清两朝,设置的是太原府,府治就在阳曲县。民国建立后废除了府级建制,就剩下阳曲县了,山西省省会也就设在阳曲县城。不过,也有不少人按照以前的叫法,称现在的阳曲县城为太原。”
赵振中这才释然。
事实上,从1912年民国成立直到1947年,都不存在太原市这一建制,所谓的“太原”不过是指阳曲县城一带。在1947年,山西省当局重新划定阳城县城区,并单独设置太原市后,太原市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建制市,并从那以后一直做为山西省省会。
这个时代,从大同到太原可没有高速公路,有的只是坑洼不平的沙土公路。一路上,赵振中不停打量车外的景象。只是被积雪覆盖的晋北山野里,除了路过的几个县城和大点的镇子还能看到一些过年时的气氛外,路边那些村庄都难见人烟。被风吹走积雪后裸露出来的田地里,只稀疏的散落着一些显得枯黄的麦苗。
“这雪下得有些晚了。要是早点的话,麦子也不至于这个样子。”朱庆澜叹道,“去年阎百川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也没去向他化缘。河东、晋北、晋南从开春到初夏一直干旱,可夏秋之时又遭受洪涝,各地损失惨重。河东一带物价飞涨,瘟疫流行,灾民掘食草根,卖妻鬻子,流亡载道,惨不忍睹;晋北五台等处遭遇水灾,滹沱河水涨两丈多,沿河居民损失惨重;而晋南,民众积攒的粮食吃尽,又缺乏赈济,竟连草根树皮都吃光了。虽然整个山西的灾民数量缺乏统计,不过,仅晋南一带衣食无着的灾民就有81万多。我估计山西全省的灾民怎么也不会低于200万。”
“你看这沿路两边的村庄,看上去几乎没人进出,好象被废弃一样,可里面却有不少民众,只是因为缺少吃穿,都躲在破房子里躺着猫冬。躺着不动,也能减少些消耗,也就能多捱些时候的饿。有不少人就这样冻饿而死了。”
听了朱庆澜所说的灾情,看车外在冬季里显得格外苍茫、荒凉的晋北山野,以及路边一个个显得破败、沉寂的村庄,再想想几个月后就要进行的中原大战,赵振中心情格外沉重。对不顾民众死活,只知争权夺利的蒋、桂、冯、阎等几方巨头也愈发痛恨起来。
从大同到阳曲将近300公里的路程,赵振中和那位姓田的驾驶员轮换开车,直到黄昏时分才到达阳曲,找了一个旅店将车停稳。
“总算是到了。我这身老骨头都快散架了。”朱庆澜下车后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脚,又笑道:“今天晚上我们好好休息一下,赶明天去阎百川那里打打秋风,弄点元宵吃。”
“那我明天可跟朱先生沾光了。”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双手,赵振中笑道,“不过,我们今晚还是让店里给做点热汤,吃碗山西的刀削面,好好睡一觉再说。”
2月13号,这一天也是元宵节,赵振中与朱庆澜吃过早饭后,便赶到阎锡山的官邸。
听到朱庆澜来访,刚刚给南京的老蒋发完论战电报的阎锡山在客厅门前迎接。一见面,阎锡山就笑容可掬地拱手说道:“子桥兄,好久不见啦。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老哥给吹我这来了?”
“呵呵,百川老弟。今天元宵节,想起老弟你这里有元宵可吃,我就找上门来了。”朱庆澜也拱手笑道。
三人进入客厅落座后,朱庆澜指着赵振中向阎锡山介绍道:“这位是赵振中先生。赵先生心系灾情,筹集了一些粮食想赈济灾民,就找到我了。我呢,有些问题解决不了,就找老弟你来了。”
“小子赵振中见过阎长官。”赵振中站起身来,拱手一礼道。
“今天是故友新朋相见,不及公务,你还是称老汉我一声‘先生’吧。”阎锡山笑道,“能让子桥兄大过节地出来陪你奔波,想必赵先生也自有不凡之处。”
从见到阎锡山之后,赵振中就打量这位声名赫赫的“乱世不倒翁”。见他穿着打扮活脱就是一个山西的土老财,看不出丝毫国府大员的影子。听到阎锡山称许,赵振中忙说道:“朱先生大过节地出来奔波,那是他心里放不下那些灾民,可不是小子有什么本事。”
“我说两位就别客套了,还是开门见山吧。否则,百川老弟见我这个到处打秋风的人找上门来,心里不定怎么打鼓呢。”朱庆澜笑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和赵先生登门找百川老弟还真是有事相求来了。”
“子桥兄哪里话?”阎锡山正色道,“虽然山西去年也灾情严重,有几百万人受灾,不过,只要子桥兄有需要,我一定尽力。”
赵振中听了这话,心中暗道:这阎老西表面说得冠冕堂皇,可实际上却是油滑,先说灾民,后说尽力,摆明了就是华而不实的推脱之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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