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来了
秋苦涩的一笑，她转过头看了看碎叶，碎叶微微点了下头，就走开了。
秋知道，碎叶已经默许她把一些简单的事情向阳冰说明，但是阳冰会信吗？她已经感受到阳冰的不信任了，这让她很伤心。
“你相信人类是有潜力的吗？”秋没有直接回答阳冰，而是首先发问。
阳冰一愣，曾几何时，父亲也这样问过他——
“你相信人类有潜力吗？”父亲问道。
“当然相信，人脑仅仅开发了10%，根本就不算及格，其他还没开发的90%不就是人类的潜力吗？”
“很好，”父亲笑着说：“那么你相信进化论吗？”
“当然相信，您是要考我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吗？”阳冰意气风发的反问——他根本不担心这方面。
“既然物种是进化而来，为什么我们的人脑才仅仅开发了10%呢？其他的90%为什么不能使用？这不是一种退化吗？”父亲狡猾的笑了笑。
“这——这是诡辩。考古不是已经发现很多古猿人化石了吗？他们的脑容量当时还很小！”阳冰觉得自己正在被父亲套进去，但也没法跳出这个包围圈。
“古猿是古猿，不过跟恐龙一样，都是灭绝的物种，人们能接受恐龙灭绝了，为什么不能接受跟自己很像的另一种动物灭绝过呢？所谓的进化论，也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的牵强附会而已。假如人类从来没有使用过100%的大脑，为什么每个人都会生长有这样大的大脑呢？为什么我们的大脑总量是100%而不是我们现在能用到的10%这个容量呢？”
“喂，喂，喂，等等，你刚才攻击了《进化论》啊，身为古生物学家——”阳冰避重言轻，他知道面对父亲知识，他只有听课的份，但让他轻易的屈服是不可能的。
父亲哈哈一笑：“几百年前，人们坚信有神，哪怕他们从来没见过神；就像现在我们坚信人是进化而来的，但实际上所谓的进化，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的证据，进化论也不过是个猜测而已。除了几块看似相像的物种的化石。”
阳冰摇摇头，故作可惜的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疯子。按你的退化论的推测，人类要么会完全开发剩余的大脑，要么会退化的更厉害，最后脑子只剩下1%能用了呗？”
“相信进化论的生物学家才是真正的疯子。”父亲突然严肃的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开发100%——那是为真正的‘真人’而设计的。”
“你相信人类是有潜力的吗？”秋再次重复她的问题。
“是的。我，我相信。越来越相信。”阳冰语气缓和下来。
“我们的公司就是专门研究这个的。而您的养父——李教授，就是公司最重要的科学家之一。”
什么？公司？不，父亲从来没有提起过！但是现在他不能不相信。
“我们公司的名字，对外是叫做正一科技公司。寓意为正义的科技。所谓的‘周敏计划’，实际上就是你父亲主持的一套研究人类潜能的计划。至于具体内容是什么，又为何叫‘周敏计划’，不是我能够得知的。”
秋顿了顿，确定阳冰可以消化，就继续说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些——而这其中大部分，也是公司得知你父亲突然死亡之后才让我了解的。”
“这么说，我父亲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三个月前，也就是你父亲去世后，我们曾接到命令去转移你父亲的手稿资料，却发现早有人先我们一步了——”
没等秋说完，阳冰已经支持不住了，瘫倒在地。生活了20多年，他和父亲的生活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尽管自己经常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状况，但他一直深信那是父亲的恶作剧。却没想到，真正的父亲却是如此的神秘，他一直以为父亲离他很近，即使父亲去世，他也能感到父亲就在身边，而现在，他却突然发现父亲离他很远很远，远到几乎看不清相貌。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甚至有时候连我都怀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秋蹲下来：“但是请你再努力相信我一次，你父亲的死，也正是我们要追查的真相。”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
“不，保护你，与追查你父亲的死因没有关系，我猜测，‘上层组织’有更重要的目的，才会让我保护你。甚至很有可能，公司的内部存在叛徒。”说着，秋的面色暗淡下来。
阳冰没有理由不相信秋。他知道，秋没必要骗他，而眼前所经历的一切，纵使有千般不合理，也已经为他证明，自己就是解开这一切不合理的钥匙。
他就是钥匙。他就是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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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冰扭头看着公式，平静的说：“黄金分割，希腊字母，斐波那契数列。从第一眼，我就看到了父亲的痕迹。”
秋瞪大了眼睛：“你能破解？”
阳冰摇摇头：“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斐波那契数列是生物数学中最美妙的递进数列。它的每一项都等于前两项之和。此数列的前几项为1，1，2，3，5等等，越往后推算，相邻的两个数字相比就越接近黄金分割率0.618。加上完整的24个希腊字母，这都是养父最喜欢用的形式。”
“那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需要一本康熙字典。”
“这很简单——”
“必须是康熙年间最初的原版。”
“这——很不简单。不过没关系，正一科技的力量非常大，区区一本原版，应该不难找。”
“不用，我知道哪里有。我必须亲自去借。”
“哪里？我让碎叶叔叔给我们安排一下，我陪你一起去。”
“郑州。我父亲生前的好友，气候学家张博士。”
“我来安排，我来安排，你们休息，你们休息。”不知何时，胖胖的碎叶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满脸兴奋的喊着，话音刚落，又不见踪影了。
秋回头冲阳冰抱歉一笑：“老小孩一个。”
阳冰倒是没怎么吃惊，挣扎的爬起来，对秋轻轻的说了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是的，谢谢你，秋。
起初阳冰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认定这是父亲的密码。万一父亲的喜好不是特殊的个例呢？他必须冒险，诈一下秋，而结果很出乎意料。他得到了很多难以消化的信息。
但至少可以肯定的就是，这段密码真的是出自父亲的手。
那他就有足够的信心破解开来。
他不是不信任秋。
而是不信任这个所谓的正一科技。
他不愿做任人摆布的小玩偶。
秋眼眶一热。她从来没被自己保护的对象感激过，这种感觉就像被电了一下一样，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但随即她就恢复了原态，搀扶着阳冰说道：“谢谢可不敢当，只希望有一天你别把我当敌人看待就行了。”
说着，扶着阳冰走近光波治疗室。让阳冰平躺在一张发光的硅床上。自己则躺在旁边的一张上去。
“睡吧，光波会让身体快速恢复的。等你醒来，保证能活蹦乱跳的了。”
阳冰好奇的感受着光在身上划过，还没等发问，困意就迅速袭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才慢慢苏醒过来——太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睡饱了吗？”
“嗯！”阳冰顺着秋的声音望去，看见秋正背对着他换紧身衣。可惜穿戴的太快，根本来不及欣赏。
“你再不穿衣服，我也就不客气了。”秋开玩笑的说。
阳冰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赤条条的躺在硅床上，刚才还以为是欣赏人家穿衣服，现在倒要成了被人家欣赏了。慌乱中，赶忙抓起身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等穿上后才发现，这衣服居然也是贴身的，但是很轻盈，甚至感觉不到一点重量，撕扯之下却非常的柔韧。穿在里面感觉异常的舒服。阳冰抓起之前的外套，胡乱的披上：“这是什么衣服？”
“生态服，能保证你的体温永远恒定在三十六度半——这样，你下次神游太虚的时候就不会把衣服烧的都是小洞洞了。而且它还能抗压，下次再玩过山车的时候，我就可以给为你准备8倍的重力加速度，你都不会再失明了。”
阳冰知道这是秋在嘲笑他，不过里面这件衣服确实让他感觉很舒服。
“对了，我的小王八呢？”阳冰突然想起差点把小乌龟忘记了。
“放心吧，交给碎叶叔叔照管了。而且有个好消息，它好像开始进食了。”
“真的？”阳冰又喜又惊，喜得是小王八同志大难不死，惊得是，怎么这小子一离开自己的怀抱就恢复了？难道自己“克宠物”？
秋喜悦的点点头刚要回答，门外却传来了碎叶的声音。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碎叶还是惯有的风格，听到第一句的时候还没见到人，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人又消失掉了。
当他们准备妥当之后，门口已经有一辆车在那里等他们。
阳冰皱起眉头：“开车去？”他倒不是对开车有阴影了，而是从这里开车到郑州，会非常的浪费时间。不光是浪费时间的问题，在龙芯城他们可能是安全的，但是出了这个地下城，他们还是会有危险。
“当然不是，坐过飞机吗？”秋狡黠的笑了笑。
“当然——”
“坐过战斗机吗？”
“当然——没有。”
没用多久，他们就在一扇大门前停住，碎叶麻利的输入密码，门缓缓打开，一架威武的飞机出现在他们眼前。
蓝灰色的机身呈流线型，修长的机头和机舱却另外的涂装成黑色，倒三角式机翼却相比之下却显得更展更宽大。仔细看下，没有翼刀，但是整个机体的表面却不是光滑的，反而是v字型的涡纹，很像高尔夫球的表面，摸起来有点喇手。显然，这是为了减少阻力。机身整体看起来比一般的战斗机更扁，机翼的后半部分，两边各对称着斜斜的上窄下宽的梯形的进气口，最显眼的是垂直尾翼上赫然印着一个蓝色的圆形标记，“AV”四个字母闪烁在标记正中。
阳冰自己对飞机并没有多大兴趣，但看到飞机上挂着空对空导弹，还是着实吓了一跳。
“军方的飞机？”
“没错，正一科技拥有最顶级的科学家。其中很多供职于军方，就像你父亲是一位古生物学家供职于大学一样。”
“那这不成了泄密了吗？”
“准确的说，是正一科技在某些方面为军方提供科技。”
“哦，”阳冰感慨的看着飞机，仍然无法抑制内心的好奇：“这是什么型号的歼击机。”
秋扑哧一乐：“你还知道歼击机啊。可惜让你失望了，我们今天要坐的是攻击更全面的歼轰机9——飞豹。不仅能对空作战，还能对地轰炸。”
阳冰接过碎叶递过来的飞行帽，疑惑的说：“没有跑道？”
秋把他推进后面的驾驶舱：“你的问题太多了。”
阳冰把住顶盖：“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会开吗？”
秋半开玩笑的说：“比开汽车还简单。”说完，自己钻进前舱里。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碎叶给出了信号。随即，穹顶缓缓打开。
“启动跳跃姿态。”秋对计算机下达声控命令。
阳冰突然感觉到机翼正在慢慢朝眼前滑动。吃惊之余，环看四周，发现机头机舱没有改变，但机体已经呈垂直的状态了。
“计算跳跃轨迹，进行跳跃燃料加注。”
“正在燃料加注，液氧就位，液氢就位，所有准备完毕。”
“计算点火时间，自动改变姿态。”
“准备完毕！”
秋冲地面上的碎叶伸了下大拇指，碎叶点点头，很快的撤离了发射现场。
“点火！”
“点火完毕。”
“轰——”
浓浓的黄烟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飞机匀速的向天空弹射出去。
阳冰再一次感受到了重力加速度，不过这次是向上，而且也已经不是很难受了。
这哪里是飞机起飞，液氧液氢加注——分明就是火箭发射才有的流程。阳冰暗暗地想道。
“还有10秒结束跳跃姿态。请求自动进入飞行形态。”
“允许自动进入飞行形态。”
阳冰发现发射时跟机舱呈90度直角的机体正在慢慢复原。
“正在置换燃料模式，液氧清除、液氢清除。请求飞行引擎点火。”
“允许。”
10秒钟后，飞机又回到了他最初见到的流线形态，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重力加速度，这一次他是向前。
“启用自动导航，启用自动飞行。”秋下达完最后一组命令后，转过头来冲阳冰笑笑：“酷吧？”
“酷！除了重力加速度，比坐劳斯莱斯还舒服。这飞机叫什么？AV？”
“叫飞豹。”
“飞豹，飞豹——先像豹子一样跳起来，很贴切。的确很贴切。”
天刚蒙蒙亮，飞豹就悄无声息的降落在一处无人区。秋按动手里的一个新电子板，飞豹立即处于无人驾驶状态，垂直飞向天空。
阳冰还有点恋恋不舍，秋就催促道：“快走吧，我不能把飞豹藏太久，那会消耗太多常规燃料。我们要步行去你说的那所大学了。希望张博士还认得你。”
怎么会不认识呢？化成灰也认得，张博士曾经是父亲的座上客，无论学识、品行都是一流的。阳冰心里暗笑道，别说是借《康熙字典》，就算真的要回《康熙字典》，张博士也会慷慨相送。
没过多久，阳冰和秋就进入到了大学内。这是他第一次去别的大学，但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
“请问同学，我想找气候学的张博士的办公室应该怎么走？”阳冰拦住一个问道。
年轻的学生鄙夷的看着他：“张老流氓？红楼三层。”说完，嘴里小声的骂着脏字走开了。
张老流氓？这算什么称呼？阳冰忿忿的想道。
红楼，恐怕是这所现代化大学里最古老的建筑了，楼体很旧，只有三层，但是确很结实，楼前种满了桃树。本来三月盛开的桃花，因为今年年初的寒冷，推迟了到现在盛开，满眼望去，景色非常美丽。
正当他们走到红楼的时候，阳冰突然诧异的停了下来，他看到几个蛾子在桃花中翩翩起舞。阳冰走近的时候，蛾子却飞远了，阳冰疑惑的摇摇头，正要转身，却突然发现桃枝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秋凑过去一看，是一种红黑相间，浑身长满毛刺的毛毛虫。
“怎么了？”
“哦，没什么，职业病，只是觉得——”
“现在可不是观察小动物的时候啊。再说了，你已经有小王八了，难道还想再包养个小毛毛虫？”
阳冰想这是哪跟哪啊，不过现在也不是给秋上生物课的时候，还是早点借到《康熙字典》要紧，于是迈步朝红楼走了进去。
刚进楼道，就看报栏处赫然贴着一张手写的大字报：“张禽兽不如！对女学生性侵犯！”
怎么会这样！阳冰感觉一盆凉水从脑门上浇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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