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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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星宫”一楼大厅地板上的,有越青、孟菲、尹向东、胡雁明、张掖泉、雷健还有许巍。刚清醒过来的越青脑子运转了好一会才察觉到杜雨臻并不在这里。实际上,在越青误将当成淀粉倒进汤里时,杜雨臻上了二楼。她随便进了一个房间,扑倒在床上,心思絮乱如麻,不知到底该如何在亲情和理想之间取得平衡。
过了一会,杜雨臻才想起上楼前把随意一扔,如果被别人看到着实不妙,所以立刻下楼去了观景小餐厅。汤已经不见了,包的纸包也不见了。
杜雨臻大惊,跑到大厅一看,同伴们都东倒西歪,人事不醒,很显然他们已经被迷昏了。
杜雨臻急得跺脚,不知该如何是好。猛一抬头,发现杜云臻正站在门右侧的玻璃窗前,满脸诡笑地看着这一切,并做了个手势让她把门打开。
手足无措的杜雨臻弄走了前门的障碍,把杜云臻放了进来。
杜云臻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麻绳,逐一把昏迷的诸人捆绑起来。杜雨臻拒绝帮他,只是紧张地兜着圈子,在附近走个不停。
绑好了诸人,杜云臻拉着杜雨臻进了观景小餐厅。他轻车熟路地进了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也给杜雨臻倒了一杯,把酒杯推到她面前,用命令式的口气说:“喝了它!”
杜雨臻把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呛得她流出了眼泪,心中的惶惶总算减轻了一些。
“干得好!”杜云臻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是我干的!”杜雨臻声嘶力竭地大喊。
“什么不是你干的?我亲爱的妹妹,不是你把放进了汤里,还是不是你把我放了进来?不要撇清得这么干净了嘛。九年前我作案逃回家里,还不是你为我做了掩护,把我藏进了树上的玩具屋里。当警察看到玩具屋时,你还谎称玩具屋被大风吹坏,正在等人修理,要警察叔叔小心别弄坏了它。当时你才十三岁,那么天真可爱,所以警察也被你欺骗了,无果而撤。”
杜云臻充满了讽刺地弹了一下杜雨臻的脸,“从小到大,你这张漂亮的脸,欺骗了多少人?有谁知道我那妩媚艳丽的小妹妹实际上多么懂得欺骗与勾引人。”
杜雨臻悲愤交加地怒吼:“我都是为了你!”
杜云臻鼓掌以示表扬:“对了,我亲爱的妹妹。你这样说就对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继续为了你亲爱的哥哥,帮他一把吧。告诉我,他们有什么求援方法?”
杜雨臻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眼角挂着泪水,怨怒地说:“明早六点会有人来打扫卫生,看到这里的情况自然就会通知公司派来救援。”
“很好!”杜云臻点了点头,“一切都按我原定计划来吧。等明早来了救援,他们会把铁门电网弄坏。救援人员可能不少,我们一起出去,我会以你为人质,挟持你抢一辆车逃离这里,然后我们就自由了。”
在杜云臻看来,一切都安排就绪了,所以他轻松地走到了餐厅的观景窗前,眺望着秀月湾的秀美,羡慕地说:“小雨点,你可真够享受的,居然混到这么高档的地方玩,我在监狱里过得,那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杜雨臻听到他这话,似乎勾起了她的利欲之心。她再度犹豫起来,重重喘息着,凝视着哥哥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般地斗争了起来。
外间的紧张之势又哪里逊色于观景小餐厅里的斗争。越青并不是唯一清醒的人,当她看到许巍闭着眼睛,右手指间却有一把细细的匕首,正在用很奇妙的力量用匕首割着绳索时,越青高兴地暗中为他加油。
杜云臻很失策地在捆绑这些人时,没有从许巍身上搜到这把隐藏起来的匕首。许巍很喜欢使用这种匕首,昨晚曾用它刺破了成涯的橡皮艇,今天却用来解除束缚。
在去掉身上的绳索后,许巍割断了捆在尹向东身上的绳索,然后对所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突袭不需要人多,而且他需要维持一定数量的人员在这里,制造大家仍被困的假象。
尹向东看了一眼胡雁明,胡雁明了然地对他点了点头,尹向东淡然一笑,转头向许巍指了指观景小餐厅。二人脱掉了鞋,猎腰向小餐厅包围了过去。
许巍冒险一探头,看到了杜雨臻。他此刻所处的方位,杜云臻看不到他,杜雨臻却可以。
杜雨臻同样看到了许巍,她的脸色时红时白,本就犹豫不决,此时见到许巍,眼睛更是瞪大了几分,但她没有出声,只是怔怔地望着许巍。
许巍缩回头,快步跑到接待处前,找来纸笔,在上面匆匆写了一句话,团成一团,然后回到餐厅门口,趁杜云臻一直观赏外面美景,把纸条扔了过去。
纸条滚到了杜雨臻脚底,她惊慌地看了一眼哥哥,见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于是立刻弯腰捡起了纸条,在手心展开一看,上面写着:“要当逃犯还是拥有二百万奖金,自己选!”
千言万语不如这一句有用!许巍能猜到杜雨臻的心理,她渴望拥有正常的、奢侈的、光明的生活,所以与其用长篇累牍的大道理去劝她,不如这一句极其诱惑的话。
杜雨臻早就在犹豫,否则不会见了许巍松绑逃脱而不喊。对她来说,金钱的诱惑是完全可以与亲情一起在心中的天秤上衡量,现在许巍做的,只是在一端增加了一些砝码而已。
果然,杜雨臻在抬起头时,神情已经变得坚毅,显然有了决定。
“哥哥,我支持你!”她坚定地说着,向杜云臻扑去,似乎想来一个兄妹间的拥抱。
杜云臻闻言,转身笑对妹妹,张开了双臂。
但杜雨臻在扑到他身前的同时,右手快如闪电,已抽出了杜云臻别在腰间的转轮手枪,然后迅速后退,对准了杜云臻的胸口,厉声喝道:“不要动!”
杜雨臻聪明地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杜云臻没有胜算在抢到枪前不被打中,所以只好举起双手,虚伪地笑着。
“妹妹,怎么了?不要开这种玩笑,你如果不满意我的安排,我们可以再商量。”
“对不起,小云彩!”杜雨臻咬了咬牙。在童年时,只有她在极度感激或是极度愧疚这两种极端的情况下才会对哥哥这样称呼。
许巍和尹向东走了进来,悄然站在了一角,观看这丑陋的一幕。
杜云臻看到了他们,有些明白了,他惨然一笑,流露出很受伤的表情,“小雨点,你为了这些陌生人放弃我们二十多年的兄妹感情吗?你忘了小时候我为了保护你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你怎么会这样对我?”
杜雨臻面无表情地说:“哥哥,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小雨点了。父母在四年前车祸身亡,我就自己出来打拼天下了。当模特看似风光,却是个被人欺辱和轻视的职业。多少次我受到欺辱只能忍气吞声,只为了更美好的未来。我终于从生活的最底端挣脱了出来,生活开始慢慢变得好转起来,也希望能借助这次活动让自己未来衣食无忧。所以我无法与你同谋,我不会放弃大好未来与你像过街老鼠一样在人们的追打下亡命天涯。我要出人头地,我要荣华富贵,这些都不是你能给我的!”
杜云臻脸色惨白:“七年不见,小雨点,你真变了。也罢,这种亡命的生涯我也有些厌倦了,倒不如把这亲手把我送上刑场的差事交给你。杜雨臻,祝你事事顺利,永享富贵!”

他背着手,走到了窗前,凝视着那波澜不惊的海水,喃喃低语:“我们一个囚笼小,一个囚笼大而已。小雨点,你今生都会被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尹向东出去找来绑他的绳索,将杜云臻双手绑了起来。
许巍不想坐等救援,从杜云臻身上搜出了手机,然后走到外面,打了一通电话,之后面色平和,给大厅里仍被绑着的众人松了绑,并宣布:“公司的救援人员一小时后就会到,他们会断开此地电源,把杜云臻押送公安机关。一切都解决了,大家不要担心了。”
在夜幕降临之前,一切都完美地解决了。平成公司的职员带走了杜云臻,并清理了度假村,使之跟原来一样优美迷人。
晚上的舞会照旧,在获悉这个消息时,令所有人都吃惊的是,雷健在接受过紧急医疗后,打着绑带,但仍坚持留下来,待参加过舞会再去医院。
雷健很坚定地对许巍说:“我可以平静地接受自己被淘汰的事实,但不能允许自己有始无终。我已经受够了活在自责与后悔的情绪中,请让我这次无悔一次!”
许巍若有所思地看着雷健,最终同意了。
整个度假村里多了十多名保安,身着蓝色仿迷彩的保安制服,胸前绣着“PC”的字样,严密保护,以确保这场约会能产生最终结果。
女性都回到了自己的别墅,四色晚礼服,分别为正红、桃红、桔红、紫红。礼服款式一模一样,差别只在颜色上。半小时之后,她们的门前会有男性送来标有自己名字的礼盒,里面有专属于他们的腕花。接受了这个礼盒,她们就要佩上这腕花,并穿上同色的礼服,晚上八点半到“星宫”一楼集合。
越青并不会化妆,所以在沐浴后,坐在梳妆台前,面对着那一堆瓶瓶罐罐挑挑捡捡了半天,只是在脸上打了一层化妆水,又擦了一点乳液,选了一管粉红珠光的唇膏轻轻涂了涂就OK了。
松散的长发用了几根夹子夹住,淡淡妆点的越青因唇部的粉嫩荧光而显得可爱极了。
虽然抓获杜云臻的过程很丑恶,但尹向东和许巍都没有对大家透露其中的细节,而杜雨臻自那之后,一直板着脸一言不发,所以越青虽然好奇,却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从没有涂过唇膏的她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自己。
门铃被按响了,越青一个高儿跳了起来,颇为好奇会有谁会把礼盒放在门外。门铃响起码是件好事,说明有人选择了她,而不会出现当壁花的惨状。越青因为这一点点胜利而显得高兴,稍微流露出了女孩家固有的虚荣心。
门外已经没有人了,台阶上躺着一个白色礼盒,打着紫红色的蝴蝶结,上面的铭牌写着“尹向东”。
越青高兴得笑了出来,虽然说是男性选女性,但女性也同样希望选择最喜欢的男性。在四个男性参与者里,越青跟尹向东最熟,自然也最希望是尹向东送来腕花,现在愿望成真,她自然要喜不自胜了。
拆开礼盒,一排紫红色的紫荆花在满天星的点缀下,艳丽无匹,美得让越青心醉。
回到楼上,脱去睡衣,越青把四款礼服中的紫红色礼服挑了出来。
礼服的款式一律是无肩无带,在腰下蓬松开,到膝盖上一寸为止。既描绘出女性的优美腰身,又带有公主裙般浪漫典雅的华贵。
越青没有佩戴首饰盒里种类繁多华美精致的首饰,只以腕花作为唯一的装饰。在手表显示已经是晚上8:25时,她把手表放在化妆台上,转身轻松地下楼,离开别墅准备往“星宫”而去。
门口的台阶上又躺了一个礼盒,打着粉红色的蝴蝶结,上面是雷健的名字。越青捡起了礼盒,咬了咬唇,最终将它放回了原处。
经此一耽搁,另六个人已经先到了“星宫”,越青向他们点头示意。
即使不知哪种颜色的腕花是谁所送,只看女性身边的护花使者就知道了。
正红礼服与腕花的是杜雨臻——只是她的脸色苍白,虽然打了腮红也无法掩饰她的憔悴,与正红这喜庆的颜色不配,站在她身边打着领结身穿黑色燕尾服的是张掖泉。这个配对让越青大大吃了一惊,美艳高傲的杜雨臻怎么会选择平庸无奇的张掖泉——他除了身材健美,别无长处,完全不像是会被杜雨臻选择的对象。
桔红礼服与腕花的是孟菲,她意气风发地左顾右盼,平时略显沉静的脸庞在此时竟有着动人的风采。站在她身边的是沉着的胡雁明。
雷健同样穿着燕尾服,只是动作僵硬,显然枪伤在不停地折磨着他。当他看到越青的礼服与腕花时,雷健丝毫没有感到意外的样子,立刻向门口走去。在经过越青身边时,他低声地说:“祝你永远幸福,顺利过关。”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与守在门外的看护人员一起上了救护车,离开了度假村,也彻底离开了“危险游戏”,成为了第二个被淘汰者。
舞曲柔和地回荡在“星宫”的每一个角度里,但越青心里有着无法平静的絮乱。
雷健是个好人,仅仅因为越青在沙滩玩沙子邀请了他,就两次维护她,只为顾全她的面子。这样一个本质善良的人,不应该为了十年前的无心之错而遗憾终生啊。越青暗暗下了决心,等活动结束后,会去寻找雷健,两人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一曲结束,越青和尹向东,孟菲和胡雁明,杜雨臻和张掖泉,顺利过关的这三对“临时情侣”圆满地结束了本关的任务。
尹向东今天晚上特别柔情似水,不停地与越青聊着她喜欢的话题,似乎在尽力不让她去想那些丑恶的回忆。
胡雁明在中场休息的空闲时拉住了一直冷冷旁观的许巍,低声质问他:“杜云臻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巧,我们在这里活动,杜雨臻的哥哥就会越狱逃到这里,并制造了一起恐怖活动。”
许巍顿了一下才回答:“我也是才接到公司通知。杜云臻的事情纯属意外,公司本想安排放进几只野狗,把我们围困在‘星宫’里,在自救互补的过程中增加你们彼此的感情。没想到杜云臻竟然意外出现,打乱了公司所有的计划。”
胡雁明并不相信许巍的说词,有些咄咄逼人:“你是说我们第一关废墟探险,结果探出了真相,竟与参与者中的雷健有关,当年炸死的是他的父亲;现在第二关别墅约会,杜雨臻的哥哥杀人越狱,正好就逃到这里,而且还得到了杜雨臻的一些帮助。事实就这么巧?两关都有参与者的亲人掺合进来?”
许巍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说:“老实说,第一关是在我们查出雷健的背景后才加上了关于他父亲的那段往事,是我们刻意而为。这一关里,杜云臻来得的确巧,所以公司就计将计想看你们的应变能力,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制造出了这么多事端,恐怕是公司也没有想到会造成现在的局面了。”
激动之余,胡雁明没有察觉到许巍说词中的一些漏洞,例如第一关机关设置非一朝一夕能完成之事,而雷健同意参与活动只不过是活动前48小时内的事情;杜云臻为什么偏巧在这时候转狱……只是心中暗生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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