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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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廖君然回到那座小屋不久,辣兰便带来消息,景唐帝随即决定回京,只留下成亲王处理玉城的战后事,近一半的皇朝大军也回到京城待命。玉城一战,最终玉城的惨败结局,二哥至死也没有想到,他心心念念寄予厚望的映域神兵,充其量只是加速玉城败落的工具,只是让玉城百姓更加投入的深入到那个灭城的噩梦中而已。
听到他走的消息,心里虽然是刀剜一般的疼,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坐到饭桌下吃饭。泪水大颗大颗的落到盛满米饭的碗里,我却毫无知觉,只知道木然的盛起一口放在嘴里,和着泪水味道的米饭又咸又涩。我迟钝的低头,晶莹剔透的碗壁却仿佛映出了景唐帝离别时的脸,往日坚毅的面庞此时却布满着痛苦与辛酸,他紧紧咬着嘴唇,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眸光流转间,尽是遭人背叛的无力与脆弱。那双乌墨的瞳眸也不像平日那般坚强,只在那一瞬间便像是空洞了一样,那样的苍茫,让我难抑的心痛。
“不愿意吃就别吃了。”那个始作俑者淡然的放下筷子,平和的声音不起一丝波澜。
我继续埋下头,痛苦的往嘴里塞着大口大口的饭,只有我知道自己的举动,并非是为了赌气,而是为了我腹中的宝宝,就算是我再难过,为了他,我也要咽下苦水,自己的将来已变得灰白,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与孩子的父亲再次相见,唯一希望的,便是我腹中的孩子顺顺利利的长大。到时我便会贪婪地看着遗传自他父亲的那眉目、鼻子和脸型,守着那一份甜蜜的记忆。或苦或酸地度过余生。
又过了月余,这难熬的思念与痛楚已让我渐渐变得麻木与坚强。算起来,我有喜已经差不多满了九月。我每日都会在小屋前面晒太阳。望着那澄蓝地天空,一是为了打发孤寂。另外也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变得舒畅一些,很多时候都会在心里告诉自己,其实并没有与他分离。也许他在皇朝的琉璃瓦下也与我一样正看着太阳,正看着月亮,正看着这寂寥的天空在心底苦笑。想到这儿心里便会有些满足。除了孩子,总算还与他有了一些共有的东西。
“雅儿,贵客来访。”我正沉浸在自己地想象中无法自拔,廖君然的声音打断了我一切思路。我慢慢转过身去,却不由的一惊,站在我面前的,竟是成亲王。
“你们聊,我不打扰。”廖君然一躬身子,从我的院子里退了出去。厉色吩咐着一旁的辣兰,“去门外守着!”
我看着辣兰远去的影子不禁苦笑,廖君然一方面故作大量的让我与成亲王聊天。却又在背地里害怕我逃离,让辣兰守住门口。我还真是有福分。能让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患得患失地惦记着。
“皖雅……”,成亲王似乎欲言又止。只能喃喃的重复我的名字,“皖雅……”
“嗯。”我忍不住苦笑,是啊,与他那哥哥没了交集地我,现在与他又算是什么关系呢?我强迫自己勾出一抹淡笑,“他是怎么让你进来的?”
“念我将他从牢中救出有恩,他便让我进来看你。”成亲王眉头紧皱,似乎想要把我看个究竟,可是经历过这么长时间地煎熬,我早已练就了面无表情地本事,虽然心里依然是那般的疼痛,但却懂得了用麻木来化解内心地伤感。因此面对他的追问,我只能用淡笑来掩饰自己的怆然。

“皖雅,真的要和他在一起么?”看我不语,他却终究提到了那个话题,慢慢的走到我面前,凝视着我的眼睛,“你现在的笑容是空洞的,毫无一分光彩,”他顿了一顿笃定道,“皖雅,你定是有什么苦衷对不对?”
“没有。”我别过头去避开他的对视,却突然记起他的伤口,“上次伤到哪儿了?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左臂。”他没有预料到我会突然转变话题,竟是怔了一怔,“是个小伤口,不碍的,就是现在有些时候会有些痒痒的疼,太医说,是伤口渐渐愈合的缘故。”
我的心顿时跌到谷底,距离他伤已有一月之余,而我还要熬上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为他拿到解药,廖君然允诺我,三月之期的前一天,他必会将解药给我。而现在那痒痒的疼痛,必是药毒发作的症状了。
“皖雅……”成亲王摇晃着我的身子,“我怎么觉得你恍恍惚惚的?有什么不对么?”
我是多么想告诉他我留下的真实原因,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我已经足够知道廖君然,不是没想过告诉成亲王然后让他派兵强取解药的主意,可是以廖君然的性子,怕是强取不成,反而会逼他将所有的解药都销毁殆尽。对于他这样的亡命之徒,我现在还能想出什么法子?只能顺着他的想法,顺顺当当的拿到解药才是正经。
而已目前的情形,我要的,就是万无一失,不能有丝毫差池。
“没有。”想到这儿,我恍然一笑,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拽着他的袖子,“答应我,再过一个月的六日与我相见可好?就在玉城城墙下,我有事情要说,还有皇上,一定要让皇上也来。”
他拧眉,似乎不解我的意思,“我是行,可是怕皇兄……皇兄是派我安定玉城民心的,我自然可以多停留几日。前天还接到皇兄消息,说监国的右相杜逸又成党派,皇兄怕是要加紧处理朝中政务,玉城又与京城相隔遥远,若要皇兄……”
他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凝视我良久才将余下的话补充完整,“皖雅,皇兄已然心力交悴……”
“我知道。”我低下头,数日来,那般思念的疼痛像是已经渗透至我的血液里,只要一提及他,便会忍不住疼痛,“可是,我有话要对他说,所以,一定要让他来!”
成亲王终究没有允下我什么诺言,以景唐帝的性子,那日我仿佛已伤他至深,导致他似乎也不愿意再次踏足这个地方。我只记得成亲王临走时那黑夜般寂寥的眼睛,竟与他哥哥一般有着让我心动的璀璨,“皖雅,既然有话与我下月说,那我来便是。对于廖君然,”他长叹一口气,“还是在瑾榕殿时的那句话,如若一个人一世只能记住两个人,我希望除了皇兄以外你想着的那个人是我。廖君然心机太重,终会伤了你。”
我怎么会不知道廖君然心机沉重,看着成亲王渐渐远去的身影,我犹如被人抽去力气,瘫软的坐在地上,只是他们不知道,世上原本就有甘愿一词,而我注定要用自己的承诺,甘愿换回他与景唐帝的性命。为了如此,即便让心机如海的他,淹没了我也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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