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灵涂炭火中藏,天良尽丧何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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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浓烟滚滚,但那四双绿色眼睛,以及他们呼作‘式神’的绿色恶犬,却显得异常的清晰,就像摇晃在眼前一样。”百里牧面上犹有一丝茫然,似乎难以理解那亲眼所见的事实。
“忽然一阵吸力传来,牵扯得我几乎要向前飘去,耳中听到的,却是绿色恶犬的嗷叫。恶犬对着月亮一阵嗷叫,烟雾笼罩下的月光竟然变暗了许多,朦胧大雾中,周围仿佛结了一层霜,温度也骤然降低不少。”
他说起那一夜的经历,该低昂时低昂,该高亢时高亢,语音抑扬顿挫,很容易将人带到那种意境之中,这方面倒有点类似王展图。
百里牧的瞳孔猛地收缩,似乎见了难以置信地事情,声音也变得沙哑:“恶犬将头低下,再缓缓抬起时,那股吸力更是增大了数倍,天啊,我竟然发现:自己地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去。”
“就算我再无济于事,好歹一身修为也有好几百年的功夫,居然就这样被那‘式神’凭空扯了过去。太恐怖了,我再也不要待在那个鬼地方!勉力控制着身体,我没命的向后飞奔,脚下踩到的软绵绵的,正是倒下的人群。我日他先人,经过那些人的身边时,鬼眼分明看见无数惨绿色地虚影,从那些身体里抽出,纷纷钻进了绿色恶犬的嘴里……”
陆子犯胸中一阵明悟,从百里牧的描述中,他自是晓得那是在强行生吞活人的魂魄。估计烟雾散开的时候,那些人便已身死了,因为新死之人,魂魄尚未来得及离体,此时吞噬,遇到的抵抗最小,效果也是最佳,用以修炼或是炼制法宝,实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种功法邪门至极,若是操纵不好,修炼者亦会遭其反噬,身受‘万鬼噬魂’的煎熬,这一提升实力的途径虽然短期见效很快,却极其的不稳定,反没有自己一点一滴修炼得来的扎实。又因为这种邪功本身带有的阴毒自私性质,很容易影响修炼之人的心性,修炼之人会慢慢失去心智,从而沦为嗜杀的工具。
自古以来,虽然魔道高手层出不穷,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兴起之时如日中天,一时间天下英雄,舍我其谁;却往往在声势最盛的时候,突然中道崩殂,销声匿迹。这些魔道高手的殒身,虽然有着其他因果,但多多少少也与这个原因有关。
在魔界,只要是稍有点理智的魔头,一般都不会问津此法,以免惹祸上身,弄成群起而击之的局面。不想故地重游,竟在人间界发现有人修炼这种歹毒之术,诚如凌小雁所言:“有些人比魔鬼还要可怕。”
只顾心神游荡,待回神再听时,他已错过不少内容。
随着那句“追杀我的黑衣人像是不敢发挥全部功力,追赶了一阵,见追不上,便放任我离开……”百里牧的故事终告落幕。
“不是追不上,应该是他们不敢追。”犹豫了一番,凌小雁开口道:“这里可不是东瀛,万一泄露了气息,暴露行踪,引得本地修真门派的注意,他们势必会无法善罢甘休,不说继续为恶,便是能否活着离开都是个问题。”
“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
百里牧点头赞许,又道:“虽然那晚很窝囊,可我依然不死心,第二天晚上再潜回去的时候,现场早已让人打理得干干净净,什么祭坛啊,尸体啊,一切都消失了,而这个小村庄,却是再也没有活口存在了。”
“不,起码还有个活口。”
见几人疑惑的目光,陆子犯提醒道:“你们忘记流泪的黄狗了吗?”
王展图恍然大悟,心想若非黄狗不在场中,而躲过一劫,恐怕小村真的没有一个活口存在了。
“也就是那天晚上,你遇见了先前说的茅山道士,对吗?接下来,茅山道士定然不由分说,诬你做凶手,这也是刚才你为何会说‘臭道士给人当枪使’的原因了。”
“子犯大人确是一语中的,事情就是这样。先前那毛道,同样的是一番义正严词地鬼话,叫我给做了;没想到后来的臭道士殷忧子,倒是有点本事,若非子犯大人相助,怕是牧早已不复在焉!”说到这里,百里牧唏嘘不已。
几人正言谈之际,陆子犯突地一顿,行进的身形也停了下来:“该死的尾巴,居然又追上来了!”

“什么?”王展图等人面面相觑,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追兵总共有十七人,除了殷忧子,尚有十六人,这十六人中有五个是与殷忧子同级的高手,两个比殷忧子稍胜一筹,其余几人不足为虑。”陆子犯闭目感应,缓缓说道,他口中的不足为虑,却是针对他本人而言不足为虑。单凭御剑飞行这一手,怕是最少也有数十年的修为。
“你们发现问题没有?”依旧是凌小雁开口出声,她疑惑道,“我很好奇,他们似是掌握着我们去向一样。出了那片树林,岔路甚多,按理说他们短时间不可能追上来的,可事实却是相反。若非事先掌握了咱们的行踪,怎能分毫不差地循着我们走过的路,短短时间便追上来了呢?”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几人中间有内奸?”
李照临冒了一头冷汗,这里可没有外人,他真的不敢,也不愿往这个方面联想。
前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在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们一路上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让对方有迹可循。”
扭头向着来路望去,一望无垠地草地上,歪歪斜斜地留下排排脚印。她对比了一下,王展图、李照临的脚印最为明显,自己的次之,百里牧的足迹已经不易发觉,而陆子犯却是真正的“踏雪无痕”,所过之处,不留一丝痕迹。
直至此刻,她仍未发觉追踪者的身形,而陆子犯非但精确地说出追踪而来的具体人数,更清楚地判定来者的修为高低,单凭这一点,已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几人都已发觉身后脚印,晓得这极有可能是行踪败露的重要因素。
凌小雁的一番言论,也提醒了陆子犯,留意脚下的同时,不忘放出念力探测空中,却未有发现类似鹰隼之类的监察飞禽。
四处探察,刚巧不远处有条大河滚滚西来,沿着河道,一路东流。却是大江在此地的支流,在当地唤作金沙江。
陆子犯心中一动,道:“走水路。”说罢,当先跳了过去。
滔滔的江水日夜不息,自远处的云水交合处滚滚而来,挟着涛声,一路喧嚣着奔向东边的更远处。
几人行于浪尖之上,驭气飞奔,如履平地。微风吹过,衣袂纷飞,映衬得几人英挺俏拔,神采飞扬,翩翩若仙,直羡煞旁人。
刚开始王展图、凌小雁三人还能于水上行走自如,顿饭时间一过,三人有点吃力了。
再过盏茶功夫,已是气喘吁吁,凌小雁更是香汗淋漓,行进之中,踏出的水花也是越溅越大,早已打湿了鞋子。
不由分说,陆子犯左手拉着王展图右手,右手牵起凌小雁左手,疾行渡水。
得此援手,二人困窘顿解;旁边的百里牧也扶上了李照临,一行人快速于水面掠进。
如此行了一些时候,陆子犯眉头一蹙:“还是赶来了,看来他们身边一定有感应咱们位置的追踪之物。”
几人纷纷赞同,犹豫了一下,王展图补充道:“追踪之物只会是针对我们,而与百里牧没有关系,因为在未遇见百里牧之前,殷忧子已经能够感觉我们所在的位置了,这个追踪之物会是什么呢?总不可能是猎犬吧?”说着嘿嘿一笑,竟似未把即将到来的危险放在心上。
“既然他们如此不识抬举,我们就砍掉这条尾巴得了。”目中厉色忽现,陆子犯口中却是平平淡淡道:“不用再走了,陪他们好好的玩玩吧,上岸!”
陆子犯于魔界之时,因“蚩尤旗”的缘故,惯于遭人追杀,对于如何截击这些追杀者,他的做法是“合而离之,分而歼之”。
因陆子犯在几人中起着至关紧要的作用,纵观情势,不难猜出追兵所仪仗的追踪之物是冲着他来的。
而这里,也惟有他能将诱敌、惑敌的大任,揽于身上。
几人来到大江支流的一河道转弯处,因水流至此转北向,转角之处,水流明显比别处更为急湍,由于日夜不停地受怒流拍打冲击,转弯处的河道也是最为松弛。
看到此景,陆子犯眼前一亮,思虑斟酌了一番,将胸中计划向着几人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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