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惟夫党人名扬兮,路途幽昧以险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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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西坠,暮霭沉沉,天渐渐黑了下来。
呕哑嘲哳声此起彼伏,在这片厮杀声中,仍是清晰入耳。
“蜀山派”一干门下,虽然人数众多,但综合实力高超者惟那数人而已;相比之下,黑衣人虽是只有六人,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尤其还有泰山、奔雷二人。
他二人元神已灭,形体中了“傀儡术”,形同木偶,不知疼痛,因本就是已死之人,受了一记重击,如无事人般,对手见之固然一楞,高手过招,这一愣神的功夫,足以分出胜负了,因此丧于二人手中的,也有好几人。
这些黑衣人似是早有准备,每杀得一人,见其元神将遁之时,祭出一黑色网状法器,离体元神纷纷落网。
特别要注意的,是那脸型狭长的剑士,他双手持剑,身形化着一道虚影,剑气凛冽,功法妖异,所过之处,血溅五步。
不一会儿,蜀山一干门下已是死亡过半,余下之人,多多少少身上带着伤。
“真是岂有此理,这些妖魔鬼怪手段好毒辣!”蜀山青袍男子嘴边血渍未干,看了眼余下之人,众人交换了个眼神,同时手一扬。
“咻”,“咻”,……
尖锐刺耳的呼啸声,不绝于耳。
十数枚响箭拖着尾翼,挟着尖鸣声,同时射向空中。待至高处,纷纷爆烈,如烟花绽放,在夜空中分外美丽迷人,爆烈后的余晖,形成一枚枚剑形图案。
“哇靠,有没有搞错!”
此刻,陆子犯正于不远处的树梢枝头观战,他见空中绝美的剑形图案,良久仍未消散,明白这是“蜀山派”的求援信号。只是这十数枚信号弹同时射出,这对于“蜀山派”而言意味着什么?
如果所料不差,前来支援的必定是绝顶高手无疑了。
场中余下的蜀山弟子,已被黑衣人打的无还手之力,在那两名高手的组织下,排了个防御剑阵,苦苦抵御着一**攻击。
“殷忧子呢?”他运目望去,找遍了场中每一个角落,可哪里还有殷忧子的踪迹?
“原来早溜了,这老小子倒是见机的早!”陆子犯没有找到殷忧子,心中对其人格大为鄙夷。
“呀,天黑了!跟展图他们约好的天黑行事,看来计划是泡汤了,可惜他们白忙活了一场。哎,不管他了,这样的争斗可不是天天都有得看……”
当下,继续饶有兴趣地看下去,他正亲眼见证这难得一见的大混战。
“蜀山派”弟子中又响起数声惨叫,少了几人的助阵,剑阵运行的更加凝滞缓慢了。
“废物,只有这几个人,你们还收拾不了,要尔等何用?”
黑袍老者眉头一皱,似是下属的表现另他很不满意,沉声喝道:“还不让开!”
五个黑衣下属闻言,心下诚惶诚恐,顿时齐齐收招,俯首矮身,毕恭毕敬地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黑袍老者双眼猛睁,射出的精光有若实质,他双手微微前伸,腾腾黑气从掌中钻出,顿时腥臭扑鼻,恶风如缕。
蜀山弟子组成的剑阵,一遇这黑气腥风,霎时黯淡无光,继而摔落在地。
那落在尘埃里的飞剑呈乌漆黑色,仔细看去,上面好似燃着一股黑色火焰,飞剑竟慢慢融化了。
本是上好的几把飞剑,顷刻间成了一滩铁水。
仅余的数名蜀山弟子躺倒在地,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那性命攸关的飞剑一经毁去,即便他们不死,一身修为也是去了大半。
看着黑袍老者狞笑的面孔,以及渐渐逼近的脚步,他们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蓦地,远方传来一声长啸。
随着啸声的由远而近,气浪排空,剑气呼啸,荡气纵横之中,滔天的威压,漫空逼至。
“何人敢动我蜀山门下?”声若奔雷,滚滚怒卷,一阵风过后,场中已是多了一人。
陆子犯运目望向那人,见其身材削瘦,英挺笔直,站在那儿就像一颗苍松一样。三缕长须,随风飘飘,面色略微红润,英气逼人中,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正自观察那人,对方似乎生出感应,斜眼向陆子犯立身树梢瞥了一下。
陆子犯忙将目光转移别处,那人疑惑地又打量了两眼,始把目光移向一干蜀山弟子。

众蜀山弟子纷纷跪伏在地,齐声道:“恭迎师叔祖(师叔)法驾!”
见众弟子死的死,伤的伤,他心中一阵莫名的悲伤,微一拂袖,一阵罡风将跪地的弟子托了起身。
那蜀山青袍弟子指着一干黑衣人,恨生生道:“师叔祖,就是他们下的毒手!若是您老人家晚来一步,我们也都随这些师兄弟下去了……”说到最后,心中悲伤,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微一挥手,示意以知晓此事,他阴沉着脸,目光逼向众黑衣人,深吸口气,尽量用平静地语气道:“蜀山与各位有何仇怨?”
众黑衣人纷纷集中黑衣老者身后,那脸面狭长的剑士双眼微闭,舌尖轻舔刃上血迹,满脸享受陶醉之意,浑未将眼前高手放在眼里,不知是他不知深浅,还是过于自负。
黑衣老者见那后来蜀山高手之后,面色微微一变,浑身散发的阴冷气息更为浓厚,嘿嘿怪笑着,道:“原来是凌云子来了,嘿嘿,好大的气派!”
“你认识我?”那蜀山高手微一错愕,但随即想到自己名头响亮,认识自己倒也没有稀奇,当下沉声道:“阁下是谁?”
“嘿嘿,嘿嘿,凌云子,你记性好差,八十年前那一战未分胜负,看来是要今天解决了,嘿嘿……”
凌云子双眼微眯,看向黑衣老者,半响,露出不能置信神色,道:“你…你…你竟是东条佐治……你没死?”
“哈哈哈哈。”黑袍老者东条佐治凄然一笑,道:“壮志未遂,我又岂敢不洁身自爱呢?”
凌云子拂剑大笑,道:“好,好,好。八十年前,你诈死骗得了天下人,八十年后,看你能否再诈死一次,接招!”
话音尚在耳边,身形已是模糊了起来,天地间只剩下剑光劲气了。
长剑过处,就像秋风扫落叶,滔滔剑气,呼啸纵横,奔之不绝。如风起云涌,波汹诡谲;又如江河绝提,瀑布飞悬,挟着雷霆之威,从四面八方卷向东条佐治。
东条佐治一双眼睛邪光大盛,腾腾黑气从手掌涌出,黑气中似有鬼影闪烁,若隐若现,张牙舞爪,极尽狰狞可怖之姿,瞬间将周围一片虚空染成了漆黑之色。
凌云子瞳孔猛地收缩,两手不住比划,飞剑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发出的凛冽剑气,如星河倒转,将腾腾黑气阻隔在外。
那黑气混杂着死气和怨气,有着极强的腐蚀性,若让飞剑沾上半点,成名之“流云剑”怕是片刻也要毁于一旦。
适才黑衣老者自重身份,直到最后时刻方才出手,若是早用此招,恐怕现场难有蜀山弟子存活。
陆子犯看得大呼过瘾,这才是高手过招啊!论气势、论排场,论手段,岂是庸手可比拟的。
正自心神沉浸,突地一个叹息声音,清晰地传进耳中。
他微一怔神,扭头看去,身旁三尺之外的另一颗树梢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此人来至身前,陆子犯居然未能生出感应!还有,调转林中的“乙木精气”混淆自身气息的阵法,在此人面前竟如同虚设一样,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冷汗已是冒了出来,若他存心偷袭,虽不至于能得手,但毫无疑问的是夺得了先机,高手过招,先机尤为重要,胜负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那人身着宽袍奇服,年约三旬左右,星眉朗目,俊逸非凡,眼下他面带微笑,道:“兄台不必惊疑,在下绝无恶意。”
陆子犯也知眼前之人不凡,随客气地微一点头,以示问好。
那人双目漆黑如墨,看向场中。半响,低声道:“凌云子要吃亏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场中的凌云子闷哼一声,“噔噔”往后倒退数步,每退开一步,地上便多两个脚印深坑。
“师叔祖。”青袍男子关切地扶着他。
“哈哈,凌云子,我倒要看看是谁命丧此地?”
东条佐治肆无忌惮地狂笑,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地道:“今晚,‘天间道’在此立威,领教中原各大派的高招,嘿嘿,各位英雄难道还要继续躲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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