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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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就要去扬州实习了,下午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打点着行李。本来打算轻装上阵,可还是装了那么多的东西,天渐渐冷了,这一个月可怎么过呢,我们几个看看那一个又一个的大包就感到有点害怕,我看这一路又要发扬长征精神了。帆子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还在不停的抱怨着。
“这学校也真是的,不就是一个月的实习嘛,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的跑这么远嘛,还得去扬州,我就不信咱们海城找不到我们要去的地方。”帆子愤愤的说。
“好啦,你再抱怨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照常去,咱们就认了吧。”蟋蟀到很看的开。
帆子看着我,我也一脸无奈的笑笑,立方体还在往他那已经满满的行李箱里塞着东西,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我们在说什么似的。
“立方体,你带那么多这东西干吗阿!又不是只有海城有卖。”蟋蟀不耐烦的从立方体手里夺过一包零食。
立方体看看蟋蟀说:“你们不懂啦,这是晓青买给我的,她说多带点路上好吃啊,当然,还有你们一份哦。”
“真的阿,晓青简直太好了,真羡慕你,琪琪怎么就不给我买点东西呢?”帆子好像很激动似的。
“帆子,得了吧你,要是琪琪知道你说这话够你受的。”我提醒他说。
晚上的时候我们都出去了,当然是分别向某人告别去了。漫步在月色下的校园里,那苍老的枫树再也抵挡不住这深深的秋凉,枯黄的枫叶在秋风中摇摆着,飞旋着,最终有些落在了老枫树的周围,不舍离去,也有些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可能去寻找什么吧,不知道它们是否有思想,是否会想家,是否会怀念老枫树给它们讲故事的日子。现在池塘水底的那些鱼儿大概也冬眠了吧,不再追逐嬉戏了,因此这池塘更显静谧清澈了。
“燕子,我明天早上就要去扬州了。”我没有看她,我不敢面对她那忧伤的眼神,而是望着这泛着涟漪的小池。
“几点钟,我去送你。”燕子很慢的说,声音有些故作的坚强,可是我知道她现在和我一样很不舍很不舍。
“不用了,我们五点多就要出发了,下午就要赶到目的地。”
“那你东西准备好了没,可不能忘了带什么啊!”
“已经准备好了,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还有帆子他们呢,我们会照顾好我们自己的。我就是担心你,再过些日子天就冷了,你可要注意天气变化,别感冒了阿,想想你每次感冒都会失声我就有些害怕。”
“宇风,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啦。”燕子靠在了我的怀里。
“是啊,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快会计考试了吧”
“嗯,还有半个月。”
“那你可不能偷懒哦,这些日子我不能陪你上自习了,你不会感到孤独吧。”
“才不会呢,再说了还有琪琪呢。”
“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就差不多快放寒假了吧,看你现在瘦的,燕子,在这些日子里交你一个任务。”
“任务?什么啊?”燕子眨着眼睛看着我。
“这个嘛,就是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要长胖点,我可不喜欢骨感美女哦。”
“你才骨感呢,反正追我的人都要排队,我可不愁。”燕子说着就在我身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很疼可是也感觉很幸福。
“燕子,我好像好久都没被你掐过了吧,都差点忘掉这种感觉了,要不再来几下,让我记住这种幸福的感觉,这样我就永远不会忘记你了。”
“不啦,虽然是我掐你,可是我心里也很不舒服的阿,再掐,我还真有点不舍得呢!”燕子说。
那天晚上的月亮真的好美好美,我们就那样坐在那里,仰望着深邃的天宇,天际的繁星闪亮着眨着眼睛,仿佛在看着我们,在窃听我们的谈话,在期待着我们的故事。送燕子回宿舍得时候,我们久久不愿分离,我一次又一次的对她说上去吧,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抓住,然后燕子就会钻到我的怀里哭泣。
我最终还是擦干她脸上的眼泪说:“不要再哭了,你看你,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好难看阿,你一向都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对自己说我要坚强。”
“我没有哭,我一直都很坚强。”燕子擦着眼泪看着我说。
“我就知道我的燕子是最坚强的,好啦,上去吧,一个月之后我们还会重逢的。”我勉强开心的说。
“宇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燕子说完就上去了,不长的一段距离,她却走几步就回一次头看看我,然后我就会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对她笑笑,然而我的心在流泪。
燕子消失在走廊深处的时候,我真的想喊她,再一次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独自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我无意中远远的看到帆子和琪琪正慢慢的走过来,脚步很沉重,两个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我不想打扰他们这离别前的宁静,就绕路走开了。秋风还在吹着,感觉好冷好冷,那一排老枫树还在吱吱的低声呻吟着,难道它也和我一样感到丝丝寒意,或者是因叶子的离开而无奈的叹息。
正入神的看着,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回头看看原来是帆子。我问他:“你怎么不陪琪琪了?”
“我已经把她送回去了,刚才看到你了,怎么不说什么就一个人走了呢?”帆子看着我抱怨的说。
“马上就要分别了,我不想打扰你们,就走了。”
“宇风,你在这里看什么呢,我们回去吧。”帆子搂着我的肩膀就拉我走了。
“宇风,今天看来你很伤感,是不是舍不得燕子阿!”
“那帆子,你舍得琪琪吗?”我问他。
“不舍得,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自从有了燕子,琪琪,咱们兄弟俩就没有一起再走过学校的夜路吧,还真有点回忆过去的日子,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日子,因为有琪琪。”帆子开心的说。
“是啊,我和你想法差不多。对了,你的武侠写的怎么样了?”我问他。
“快结束了,不过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写结局,再说渐渐的就开始找工作了,要完成的话可能要等到毕业以后了,呵呵。”
“现在琪琪还不知道吧?”
“没,我没告诉她,等完成了之后再告诉她。宇风,你可要替我保密阿!”帆子看着我说。
“放心吧,你还不相信我啊!”
“相信,呵呵,走吧。”
等到我们回到宿舍的时候立方体和蟋蟀都回来了,只是发现立方体的耳朵特别的红,我和帆子都很诧异,这家伙什么时候耳朵成这个样子了呢?
“蟋蟀,咱们立方体这是怎么了啊?”帆子问蟋蟀说。
“就是,立方体我看看,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我也好奇的问他。
立方体没有说话,脸也红了,这更让我云里雾里了。
“哎,他呀,想吻任晓青,就这样被扭了耳朵!”蟋蟀尽量不使自己笑出来说。
“不会吧,立方体,到现在和还没敢亲人家阿,还真没看出来呢,任晓青平时风风火火的,却对这事挺在意的阿!那你可要好好加油喽。”我说。
“兄弟,想开些,谁都要经历这一步的。”帆子拍拍立方体的肩膀说。
“你们第一次也是和我一样吗?”立方体突然很期待着问帆子。
“这个阿,秘密。”帆子也不好意思地说。
立方体又看看我,我赶紧转移话题说:“时候不早了,大家快点睡吧,明天还早起。”然后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躺床上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我们就起来了,我们班其它宿舍也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立方体郁闷的说:“这都干什么呢,有必要这么积极嘛,又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他看看我们都起来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很不情愿的告别了他的暖和的被窝。

提着两个大包,走在黎明前的黑夜里,当时感觉真有点悲凉,好像很落魄似的。再加上那天早上刮起了北风,更觉得有点刺骨了。当时真的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早上这么冷,出来的时候就多穿些衣服了,可是,再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校车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周围漆黑一片,校车发出灰暗的灯光,当时还真以为是幽灵车呢。等到我们上车的时候才发现我们班其他的同学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班长已经在点名,谁让我们来的晚呢,只好四个人挤在最后面的位子上。立方体还有些抱怨,在车里对全班的人说他晕车,有没有人给他让个前面的位子,可是整个汽车里除了他的声音就只剩下寂静了,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垂着头,还真感觉有些恐怖了。
我们出发没多久我就收到了燕子的信息,当时她问我有没有出发,当时真的好感动啊,长这么大除了我爸妈以外,还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好好的爱她,不太久,就一生。
当东方出现朝霞的时候我们已经驶上了前往扬州的高速公路,此时好多人也从睡意中清醒了过来,因此车厢内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宁静了,吵吵闹闹的,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帆子他们要拉我打牌解闷,可是我此刻却没有那心情,所以他们就又拉了一个人玩了起来。我独自一人靠着窗,看着窗外的风景,树叶已经落尽的白杨快速的朝我们身后退去,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就像有些人,在某个时候出现在你的面前,可是转瞬之间就又消失在人海里,仿佛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们才到达扬州,天已经有些黑了,我们不能一睹这座名城的风采,然而在这夜色的霓虹灯下,这个城市还是彰显了其无限的魅力,华灯异彩在我们眼前闪烁着,虽然不比深圳的壮观,可是却也有其独特的美丽。现在也算是晚上了,但是路上的车流依然在慢慢有序的流动着,进入城区没多久,我们就见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扬州亚星汽车公司。经过这一天的颠簸,所有的人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我们四个来到宿舍就一下趴在了床上,拿出了被子就睡了,至于行李我们一直认为明天再收拾比较恰当,哎,一个个也都够懒得。我一直以为自己每次睡觉的时候都要很长时间才能睡着,可是那天我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劳累的我躺下后很快就没有了意识,沉醉在了梦乡里。
实习的日子是辛苦的,我们每天都要做许多的工作,还要和这里的人打交道,也只有到现在,我们才知道原来一直被我们不屑的大学生活原来是那么的幸福与安逸。幸亏我在深圳的时候已经有了一定的工作经验,所以面对现在的状况,还能适应,可是帆子他们就不行了,立方体在这些日子里经常抱怨,我心想什么时候他也和任晓青一个脾性了!
其实我们在这里并不能做什么东西,主要还是用眼睛看,耳朵听,或者帮忙打个杂什么的,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学徒。我们四个在强烈要求下才被分在一个师傅手里,当时这样想主要是怕带我们的师傅不好,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四个在一起,还能团结起来彼此壮壮胆子。很庆幸带我们的周师傅人很好,对我们很热心也很照顾。周师傅是一个工作很讲原则的人,也很细心,本来我们还打算找个时候偷偷懒,可是看到周师傅认真的样子,心里也就有了几分愧疚,再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祖国的花朵,虽然现在年龄大了点不再是花朵了,可是我们以前的某些优良品德还是在的。在周师傅的熏陶下,平日里在学校晚睡晚起的我们也开始很早的起来,准时到工作地点,别的同学看到我们几个这个样子都很诧异的小声议论说他们四个中邪了?对于他们的不解我们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莞尔一笑。周师傅看到我们这么专心,也很开心,他说他以前也带过几批实习生,可是像我们这么认真的还不多。也许周师傅不会想到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否则他会很失望吧,他也不会知道我们之所以这么用心,完全是因为他本人的那种工作态度感染了我们。
在周师傅的帮助下,我们在这一个月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懂得了许多做人的道理。有一次我们和周师傅坐在一起聊天,才知道他的人生原来也很曲折。
那天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提前完成了工作,就围在一起聊天,立方体说:“周师傅,你有多大年纪了,快抱孙子了吧。”
周师傅看看我们笑笑说:“我只有一个女儿,抱孙子是抱不到了,至于外孙吗,也还得再熬几年。我啊,带完你们这一批,过了年就退休了。”
“不会吧,师傅。你们那个年代应该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吧?为什么不再要个呢?”帆子说。
“现在我女儿就是我的全部,我老伴在我们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十多年了!”周师傅想起了伤心事,拿出了火机点燃了一支烟,目光很凝重的看着远方。
我以为我们不该提这些,就很抱歉的说:“周师傅,对不起,我们让你想起了伤心事。”帆子他们也道歉说。
“没什么,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们没有错。”周师傅摆摆手说。
沉默了几秒钟后蟋蟀很认真的问周师傅:“师傅一定很爱师母了?”
“是啊,我很爱她。这么多年了,我一个人拉扯着我们的女儿,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女儿,完成她母亲临终的嘱咐。”
看着周师傅有些忧伤的眼神,我说:“周师傅,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吧。”
周师傅看看我们,然后抽了一口烟:“想当初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也当过知青下过乡,由于我爷爷是地主,所以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免不了被批斗攻击。亲戚朋友怕被牵连,都开始渐渐的和我们疏远,那时候我已经成年了,可是又有谁会嫁给一个批斗对象呢。想想当初自己的身份,我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成家立业。我老伴是我小时候的一个玩伴,我们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在我们家被批斗前我们就已经有了约定。可是之后,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也不想连累她,所以就不再见她。然而我老伴并没有嫌弃我,在她家里人的极力劝阻下还是依然和我走到了一起。当时我真的很感动很感动,我那时告诉我自己我将来一定要好好地待她,专心的爱她一辈子。可是没几年,她就一个人走了,在那几年里,我也没有好好的陪过她,更没有实现给她幸福的承诺。也许这都是命吧,注定我欠她一生。”
“没想到周师傅竟然有这么凄美的故事。真的好敬佩你们,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够为我爱的人牺牲。”蟋蟀很沉重的说。
“傻孩子,只要真心,你们都会得到真爱的。”周师傅又露出了往日的笑容。
我们四个很羡慕也很惋惜的看着周师傅,为她能够拥有真爱而羡慕,为他们不能天长地久而惋惜。周师傅还在吸着烟,他眼睛迷离着,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回忆着什么,我们都不愿再说什么,我们只希望周师傅能够沉浸在这短暂而又幸福的回忆里。
在扬州的这些日子是充实的,也是快乐的。只是唯一的缺憾就是不能够每天陪着燕子一起去上晚自习,然后一起漫步在那美丽的校园里。每天晚上我还是按时要发信息向燕子诉说我的思念以及当天的收获。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后躺在床上和最爱的人说着心里话,我已经很满足了,也认为这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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