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在屏幕前按了几下，关了系统服务，弯腰拍一拍身下，隔一会，有一个女声自柜台下传来：“小欣，还没……到换班时间呀，怎么现在……就叫我？难道你……又出错了？”语气软软绵绵，有气无力的，显然才醒过来。
女服务员脸一红，神情很是窘迫，赶忙打岔道：“喂……有客人在你就别……那个……我带一个客人上楼去登记。白姐她们刚去餐厅了，大厅现在没人，你帮我顶一下嘛。”
“哈。”柜台下有人低声发笑，然后又一个女服务员从柜台下探出半个头，懒懒摊摊地道：“好……去啦去啦，小心些，别又迷路了。”
“呸。”小欣脸红得像苹果：“阿嫒你就喜欢揶揄人，现在不和你说……等会白姐回来，记着给她说我带客人去三百二十楼登记了。”她也不等那女服务员回答，急急朝柜台边走去，不料走的时候太急，一个没留心，将靠柜台边放的一只桔红咖啡杯碰到。那杯子在空中打几个腾，“当”地摔在地下，骨碌碌滚开。
“哇——”柜台下那女服务员尖叫一声，等看清是什么后，又噗的一声，脸上笑意涟涟：“‘粗心欣’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被人当面揪住小辫子，小欣耳朵根都在发红，头不回地扔了句：“阿嫒你帮我收拾下。”几步快走到那人面前道：“先生，我们走吧，到三百二十层还要走上好一阵呢。”说完便疾疾朝大厅东北角走去，留下阿嫒在那里咯咯直笑。
那人望着小欣背影，回头看一眼正在擦拭柜台的女服务员，问道：“你朋友很粗心？”
“算是吧，不过她非常热心，人又长得靓……”那女服务员忙着擦去台上水渍，低头回答他，然后一抬头笑道：“你不是一见钟情了吧，咦？”眼见那人已走远了，摇摇头，朝柜台呵口气，接着用湿帕子擦拭。
小欣在电梯口等了一会，看那人提着箱子慢慢走来，笑道：“弗兰克先生，箱子很重吗？我来帮您……”走到箱子旁蹲下，伸双手从下面托。
“不算重。”灰烬手牢牢握住箱子，没有放开的意思。
小欣理解地笑笑，出门在外，防备心强些也是正常。她曾见过更加小心警惕的，所以并不介怀。
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相继进入电梯内。
“设计这幢大厦的建筑师‘加德隆?卡拉目’是一个怪人，他把电梯在垂直方向分了几十个小段，每一段五十个楼层，互相错开来，通过中间迷宫一样的楼道连接起来。所以我们要到三百二十层的话，必须绕着大厦走上一圈，经过六个电梯口才能到达。”小欣一边在电梯内的触摸屏上输入数字，一边说道。
“那最上层下来岂不是很花时间？”灰烬问。
小欣对着他笑笑，一双眼睛中神采飞舞：“我早试过啦，一共六小时三十二分十七秒。”停一下，她又补充道：“从顶层的天台到地下的停车场，步速不变，除去等电梯和……”她脸红了红，放低声道：“……走错了的时间外。唉……算啦算啦。”她大叹一声，象是想通了什么般道：“给你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是因为对这里不熟悉，有几次走错了路，不过阿嫒她们总拿这事调侃我。”
灰烬瞄她一眼，说：“花这么多时间在这上面，你不怕被骂？”
小欣笑道：“那时我还没来这上班。”
灰烬默然一会，又问：“这里人的日常生活怎么办？”
小欣道：“他们都不走这边的，大厦两旁有只走五十层整数的高速电梯，千层以上也只要二十分钟。一天二十四小时运转，从不停下。只是这一周政府要求宵禁，一到十二点后高速电梯就关了，所以我不能带您去那边。呵……”她想想有些好笑，就道：“如果那间没登记的房间在顶层的话，等我们走上去，天也就亮了。”
灰烬微一点头，面无表情地垂下头，盯视自己鞋背，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
小欣话说顺了，也不再当他是陌生人，想起当初的念头，现在还有些兴趣盎然：“其实还有更慢的路线，不过可能没人能走完。”
“你说的是……”灰烬抬起头，仿佛微感兴趣。
“紧急通道。整个大厦一万一千二百三十八层，进入安全通道后，可以一通到底。”看灰烬对此极有兴致的样子，小欣笑道：“你肯定没想到吧，这么高的楼层居然还保留有最原始的安全措施。其实我也是进入大厦培训时，才听同事说起有这么一条紧急避难用通道的。”
“带我去看看。”灰烬突然说。
小欣面有难色，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地道：“这……恐怕不行，紧急避难通道只有出现重大险情的情况下才能启用，现在的智能监控技术早就可以预防一切风险，而且这大厦从修筑到现在一千年内没发生过任何问题，所以董事会上个月下了决议，将所有紧急出口都封了起来，准备将通道改建为新型的电梯井。现在那儿都被门封着，我带您去看倒不是问题，可没钥匙开门的话，照样什么都瞧不见。要是我擅自给你钥匙，肯定会被开除的。”
灰烬点头，两人一阵默言，等了会，他开口道：“你朋友和你关系很好吧？”
“你是说阿嫒？嗯，她是我高中同学，比我先来这里上班。我刚开始来这里参加培训时，什么都不懂，多亏了她事事帮我留心，给我出主意，我才能在这里留下。”小欣一脸缅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是吗？”
“嗯，这里薪水很高，但要求特别严格。象我这种粗心大意的人，能通过那么苛刻的竞争真是很难。”小欣说到这里不禁吐吐舌头，作出一幅后怕模样。她样子娇小秀美，使人一看就生喜爱之情。
“粗心大意的确不是好习惯，很多人想改一辈子也做不到，你怎么能在培训时一下子改过来？”灰烬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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