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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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空旷的沙龙除了空旷还是空旷。就算里头挤了为数不少的人,还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凄清气氛弥
漫在空气中。
「欸欸、你说,他们会跑去哪里?」
「我哪知道这种事!我只知道再拖下去老头早晚会发现我们打算弄死他的宝贝儿子!」弥生把自
己重重往沙发上一摔,顺脚踢开面前的茶几。「妈的——」
「我说,老哥……」
「嗯?」
「他们如果不坐飞机,会不会坐火车啊?」
「有可能。怎么?」
「东京没有直达鹿儿岛的车吧?会在哪里转车?」
「我哪知道……我又没坐过……」
「我也没有……不过如果是的话……就派人去等嘛。和在机场筹的效果应该是一样的。」
「说得也是……反正现在人他妈的不见了——」
「那是因为你养了一群饭桶?!」
「妈的!」转头狠狠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而后再次抓起电话。「为什么我觉得这样很蠢——喂
,你们他妈的是找到人了没有?!」
「…………」若松静静地盯着面前低垂着头,看起来正在乖巧仟侮的竹野。
默默吞吐的呼吸仿佛再急促些许就会促使他做出某些不可收拾的举止,——比如将竹野大卸八块
填进东京湾之类——。
「阿、阿真……」小心翼翼抬眸偷觑又飞快缩了回去,识相地继续闭嘴。
「竹野先生。」
又吸了口气,视线扫过一旁清楚写着地名的指标,看似乎和的态度风雨欲来。
「我可不可以请问,为什么我们会站在这里呢?吭?」
「呃……我想、我想……这是意外嘛……」
呆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步,不偏不倚的撞上指标。「阿、阿真,你、你的脸色……不太好哦?

「嗯?意外?唔……这倒是个不错的好理由。」
「呃!」用力吞了口口水,想往后缩却已是无能为力。不得已只好望向若松,竹野努力装出两声
于笑!」那个、没、没有差很多啦……」
「是啊。不多。我们只是平空倒退了五百公里而已,一点都不多。」
冷冷挑笑,连鼻尖哼出来的气都是冰寒一片。
若松和竹野,现在所在位置是新大贩车站。
距离鹿儿岛,还有九百四十二公里。
四个小时之前——「啊啊——祭典祭典——」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哀哀怨怨。
「阿真啊,你不觉得多待几天也不错吗?!」
「竹野先生,我以为要去鹿儿岛的是您。」头抬也不抬,只在眼珠转动的刹那会露出些许不耐烦
的神色——一闪而逝——。
「是啦……」缩了缩肩,竹野转头观望了下著松的神情,歪歪头,「阿真,你一直都是这样子吗
?」
「嗯?」微微挑高了眉注视着竹野,在凝神的须臾之间,曾经强烈出现却被自己刻意忽视的不协
调感再次冒出头。「什么样子?」
伸出两只食指抵在眉毛上拉直,装出严肃认真的脸,「这——样——」在若松的瞪视下松开手甩
了甩,「呐,老是这么认真严肃不累啊?」
「我从小就是这样。」又瞪了他一眼,抿紧唇,「倒是您,不觉得自己太过轻松了吗?」
「唔,这个对话好熟悉……阿真……你有点缺乏词汇你——!
「好啦好啦」被若松狠狠一瞪,竹野立刻摊了摊手乖巧的回题,「我很习惯被追杀啊,人又不能
选择生在哪里。」
……说得也是……
「所以囉」看看神色稍缓的若松,竹野轻一耸肩,「被人追杀暗杀是常有的事,都疲乏了怎么会
紧张。」
「您——」掀了掀唇又在想起职业道德这种东西时闭了回去。
客人是什么样的身家背景和自己没有关系。
有趣的望着抿紧嘴角的若松,竹野好笑的摇来晃去,「我一直以为会选择你们这种行业的人比较
活泼开朗愕了下,「……为什么这么觉得?」
「自由啊。一来不用坐办公桌;二来没有什么直接面对社会眼光的压力,你们都是躲在暗处的吧
?再者说,时间和金钱都比较随心所欲吧?会追求这些而且真的实行的人感觉上都比较开朗。」看着若松有些
疑惑的神情微微笑起,「另外,这样的环境比较容易让人变开朗,因为很多事需要想开嘛。」
稍稍蹩起眉。竹野的神情看起来很认真,也因此让若松份外觉得哪里不对劲。
沉默了一会儿,「您……不太像是普通渺爷。」
「啊呀,阿真终于发现我的好了。」故作姿态的瞪大眼,玩笑似的。
「开玩笑的嘛。」耸了耸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回椅背上。「要到博多转车对吧?到了叫我啃
。」
「好!」
不再说话,若松将视线回到手中的报纸上,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完全专注地阅读新闻内容。
竹野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第一印象的轻浮纨裤似乎并不全然地代表了竹野这个人。
虽然总是带着目空一切的态度,但在谈话之间偶尔展现的精锐却隐然有种嘲弄世事般的透彻。
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个单纯的少爷。
也许是……如他自己所说的,家世背景的关系吗?
那是什么样的家世背景呢?
摇摇头,将即將陷入僵局的思路拉回现实。自己对竹野的好奇已经超过以往曾经产生过的。
这不是件好事。
若松抬眼望了望窗外,飞掠的景致仿佛是意象化的时光匆促。
只要顺利,那么很快、就会和竹野分开了。
收回视线,若松轻轻垂下了头。
缓缓呼出的空气既深且沉。那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叹息。
然后。
新大阪车站。
「至少、至少我们把追兵甩掉了嘛。」微笑微笑再微笑。竹野几乎要贴去若松眼前,讨好兼装可
爱的用力眨眼睛。
「因为追我们的人都上了往鹿儿岛的火车。」冷冷瞪着竹野,若松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慨。
「噯,这样不是很完美吗?这样他们就不知道我们到哪里去了嘛。」手一摊,竹野用手指戳戳若
松的肩,「事情要往好处想——」
「哦?那么,您是为了这个目的把我拖上往大皈的车的吗?」
才到博多,若松就发现自己和竹野被盯上了。
那是一种犹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令人非常、非常的不愉快。虽然预想过必定会有人等在车站,不

过对方的动作实在快得让人厌恶。
没有给自己放松的时间,若松迅速的算好下班火车的时间,护着竹野闪进人潮最为拥挤的月台。
知道对方就跟在后头,所以一开始的盘算是在对方跟着自己上了火车之后再趁隙跳下来的。
谁想得到对方居然大胆到在这样的场合掏出枪!
重要的是竹野的安全。
不过,因为自己只是送货员,所以自己的命也很重要。
在这两个前提下,若松选择的方法,就是,逃——二直是在有注意逃亡的路线的,甚至连火车的
班次都完整的在脑子里翻过了一次,要闪开对方的追击,办法绝对不止一个。
没想到——竹野会在那一瞬间跳上反方向刚要开动的火车,而且三钻两闪,不到一分钟,已然消
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这一消失,就是三小时。
「呃……」竹野尴尬的笑了两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用力一拍手掌,「啊,反正我们都到大阪了
嘛,可以改坐飞机,搞不好比较快哟?!」
「飞机……吗……」皱了皱眉,如果对方能等在车站,当然也能等在机场。
轻一合眸,冷哼、睁扬。「不。」
「嘎?」竹野眨了眨眼,看着似乎是突然有了精神的若松。
如果要玩,那就玩到底吧!
「我们开车去。」
「啊?我有没有听错!?你你你你给我再说一次?!」一手指着一脸惊慌的部下,指节颤抖。
「弥、弥生先生……我、呃……我是说,人不见了……」皱着脸往后缩。老实说对这位仁兄的感
觉是讨厌多过于敬重;曲从多过于忠诚。
不管从哪一点看,都很难想像他竟有着那位先生的血统。不论是做事的手腕;思考的方式和对事
的态度都是天差地远。
「我刚刚就知道人不见了!我要知道的是人去哪里了?啊——!?」
「这、这我们不晓得……最后一次回报消息的时候还在博多车站,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报告的声量随着他愈发铁青的脸色越来越小终至无声。轻咳了声,放大胆子又说:「不过我已经派人去追了啦
……」
「追追追追个头啦!那什么连一开始去的人也一起不见了!?你说啊?!」
「这、这……我也不晓得……」
「不晓得不晓得,你到底有什么事是晓得的?!」用力一拍桌子,「去、去给我找!把人给我找
出来?!」
「是、是——」
「喂,老哥,我看这样不行。」微微扁着嘴,少女的神情有着灵光乍现似的狠戾。
「啊?」
「我在想……这样四处追着他们跑也没什么意思,当然是说找到人很好,可是我后来在想,找不
到人也无所谓啊,重点是我们根本就不要这个人活下去嘛。」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想嘛,老头的确是权大势大,在近幾一带十成十是没人敢得罪他的。可是出了这一带,想打
掉他组织的人多得数都数不完。」
「嗯哼,说下去?」
「所以啦——」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我们只要把他是老头的长子这个消息卖出
去不就好了?」
「你说的就是这个?」张大了眼瞪着面前的出租汽车,竹野扭头望着身后拎着钒匙的若松,一脸
的不可置信,「我不是嫌它长得难看还是什么的,可是你真的觉得它跑得动!?」
面前是一辆八五年的丰田,斑驳的色彩明显显示经过多次烤漆的痕迹,引擎盖似乎有些跷翻地覆
着仿佛有点歪斜的车头;车后的方向灯不知为何右边的硬是比左边的小了那么些……
从革里透到车外的破旧气息好像还不足以形容这部车给人的恐怖感……
竹野无声无息地咽了口口水,喉头发出的咕嗜声恍若求饶。「那个……阿真……我可以不坐这部
车吗?」,「您想走路吗?」故意似地一扬眉,钥匙插落、扭转,车门应声而开,「很远哦。」
「……你很坚持就对了……」摸摸鼻子,不情不愿地跟着爬上。
「这部车是老板的得意代表作,您到时就知道了。」若松发动车子,耸耸肩、踩下油门,却在回
头的瞬间瞥见竹野眼底一闪而逝的光。
若松轻蹙了下眉,自己的直觉对某一部份的竹野有奇异的反应,因为一直就不是会带来反感或危
险的感觉,所以也就一直半刻意的不去理会。
不过……
「噯,阿真啊……你确定这辆车不会跑一跑死在路边?」
在瞬间丢开「竹野好像只听到引擎声就不再怀疑车子性能」的想法,苦松只故意地撇撇嘴角,「
那到时也只好委屈您下去推车了。」
「那——我才不要呢——哇哇哇——」
未完的抱怨尽数断在车子突然加速开动的那短短二秒间。竹野重重往后摔靠上椅背,惊讶地瞪着
前方,「哇嗅「车和人一样,都是不可貌相的。」微微一笑,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瀟灑的伸出车窗调了调后
照镜的角度,「是吧,竹野先生。」
「是是,我会记住的。」认认真真的点头回答,老实的系上了安全带。「长得漂亮的男人也可以
很恐怖……」
瞪了他一眼,若松刻意无视竹野似乎意有所指的抱怨。「这家车行的老板有改造癖,如果真想要
,连配备了重武器的车都租得到!」」
「所以又是你们事务所认识的?」
「是的。其他是企业机密。」
「不想说就算了……」竹野象徽性的咕噥两声,缩了缩肩,「对了,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唔……沿国道,先到……兵库吧。」
确定是这个人吗?
据说可能是下一任的继承人。这是照片。
正在往鹿儿岛走?
对,和一个保嫖一起。哼哼,那很好。我和他爸爸的梁子可大了,正好拿他儿子来还:把照片传
真下去,只要他走进地盘就给我宰了——可是老大,再怎么说,公开得罪他还是不太好吧——怕什么!连警察
都不敢动我了我还怕他!?我就不信他敢为了这种事发动战争。把照片给我发出去——!
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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