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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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个克朗能干什么?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克朗已经成为联盟通用货币!可是三十个克朗仍然还是太少了一些。100克豆制品的价格,也要二十个克朗,那已经是最廉价的食物。
蓉城是一座发达城市,宽敞的马路上来回穿梭的汽车、天上眨眼而过的飞行器,让人感受到科技日新月异的进步。
贫富差距的问题已经谈论了整整三百年!可是三百年已经过去,仍然没有解决问题,基尼系数不仅没有缩小,还隐隐有扩大的趋势。穷的更穷,富的更富。为富不仁,分配不公仍然是社会最热络的话题。
江悦手中拿着三十克朗,站在格斯高级中学门前。对于别人来说,这不过是给乞丐的打赏钱,但这已经是他一天的花销的全部,包括三餐!
人类从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经济,文化,政治,卫生,包括宗教在内可以说跨出巨大的一步。
疯狂而又不知疲倦的科学家们发明了庞然大物,那就是太空舰艇。有时站在宽阔的街道上仰头张望,时而就会看到遮天蔽日的舰艇缓慢的在空中通行。
星际移民,外太空还有其它高等生物存在,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那永远都是有克朗有闲暇富人的冒险,茶余饭后谈资的本钱。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活,只要饿不死,累不倒,就要为生活奋斗和奔波。
江悦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准确的说他是一个孤儿!当他懂事时,就知道自己的父母离开了世间,而他自己仅仅有一位远房不算亲近的叔叔江川。
虽然记忆中叔叔的模样已经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起初几年,这位叔叔还有些闲钱,时常到孤儿院看他并带上不少的好吃的。大约两三年后,江川叔叔失业了,家庭状况越来越差。毕竟他还有一个女儿要养,再加上婶婶絮絮叨叨整天给脸色看。往来也就少了些,最后慢慢的消失在江悦的生活中。
好在政府对于孤儿有着特殊的照顾,十四岁之前,可以在那里白吃白喝还能上学。只是十四岁一过就需要搬出孤儿院,然后领社会救助金。
国家救助与社会救助听起来差不多,但两者却有着天差地别。国家救助是强制性的保障措施,而社会救助则倾向于人道救助,它们的本质与出发点不同。
十四岁之前,江悦虽然不快乐,但物质生活还仍然可以得到保障,可是当他成为社会救助对象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每个月可以领取救济金,只有二千克朗。除去租住廉租房外,就只剩下900克朗。这是江悦可以找到最便宜的地方。
每个月有三十天,剩下的九百克朗平均分成三十份,这就是江悦手中三十克朗的由来!
学校早已经废除应试教育,逐步变为素质教育。但是无论如何变,都需要个人拥有能力!
能力!江悦不仅是一名孤儿,更是潦倒贫苦的学生。在学习知识的阶段,还指望能有什么过人的本领吗?所以他很平凡,平凡的简直有些羞愧。
今天是格斯中学一年级下学期开学的第三天,对别的孩子来说,这是梦想的开始,而对江悦来说,苦难却刚刚降临。
“下午就要上体能课,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吧!”江悦顶着酷热的太阳自顾自的叨念着。走了三条大道拐上几个弯,终于眼前出现一片危棚。
在这个时代危棚,如果政府一旦有政策性的变化,就会立刻强制拆除,并且不给任何补偿。城市环境管理局每天都要派出上千名巡警巡逻。好在远东区是旧城区,贫穷的人口多一些,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王伯,给我来一碗面!”江悦有气无力的坐到那几乎快要散架的长条凳上,“吱嘎”凳子发出一声惨叫,他将桌上摆的一碗稍有浑浊的水“咕嘟、咕嘟”喝个干净,砸吧砸吧嘴,用袖口擦了擦。
“小悦,你可真是准时,早给你准备好了!”王伯一笑时,额头的皱纹就多出几道。他将热汤面端到桌子上,用腰间脏兮兮围裙擦擦手,叹了口气道:“你每天就一顿饭,能吃饱吗?”
“能!”江悦见到吃的双眼直冒绿光,拿起叉子将面卷成一团,用力的吹了几口,热气顿时冒出来。他也不怕烫,张开大口连叉子都吞进嘴中,然后嘶嘶哈哈的吃起来,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王伯这半年来天天都与他见面,心有不忍的看了一眼转身走入凉棚内。不一会儿的功夫,走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几叶青菜,向江悦的碗里一扔,拍拍手道:“小悦,你还正在长身体,多吃点青菜有好处!”
“谢谢王伯!”江悦毫不介意王伯那黑乎乎的指甲,虽然他很爱干净。大口的将菜吃到嘴里,还觉得满香的。长期的贫穷让他可以正视自己没那么娇惯,更懂得感恩。几百年前,有位伟大的思想家说过,贫穷是最好的大学。

“下午是体能课?”王伯心里估算着,眉头蹙起嘀咕道:“当年我上学的时候,也最怕体能课,因为每次上完肚子里都是空荡荡的!”
江悦身有同感,穷孩子最怕上体能。只是一百多年前,人们已经是越来越重视体质,因为这与人类的寿命息息相关。
一个健康的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已经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岁。如果稍加保养,更可以达到一百五十岁。再加上有生物技术的帮助,那么一百八十岁,二百岁都不是问题。
养生已经成为一种人类必不可少的生存技能。政府不断的延后退休年龄,如今已经达到九十岁。每多活一年,就能多拿一年的退休金。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样,身体变的愈发重要!
“我要走了,王伯!“江悦从兜里掏出三十克朗,然后重重的点点头,露出感激的神色:“另外谢谢您的青菜!”他拍了拍肚子道:“这是我吃的最饱的一顿饭!
“去吧,去吧!上课别晚了!”王伯那沧桑的皱纹舒展开一些,看着江悦的背影,边收拾碗筷边摇头:“真是个懂礼貌的孩子!……只是命太苦了一些……比我还苦!”说着将桌上的那枚三十克朗的硬币收到脏兮兮的围裙里,慢慢腾腾的端着碗走入凉棚。
江悦一边走,肚子却仍然咕噜咕噜叫。他并没有吃饱,吃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以现在的经济情况,如果不控制食量,后半个月简直是灾难,所以只能忍耐。
下午的体能课……,江悦一想到马克老师那严厉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颤。体能课的运动量很大,而且还要做适当的对练,今天不知道被谁当**肉靶子。
江悦在已经浑浑噩噩的在学校渡过近十年,他来到高中时也曾想努力学习知识技能。但是经济基础决定其本身的走向,差距永远是差距。那些有家庭关爱的孩子们,在一两岁时,就着手进行培养。哪里像他,小学,初中,几乎是在无所事事中渡过的。
等到明白时,已经与其他的学生拉开一条巨大的鸿沟。
高中的课程包括语言学,数据学,思想与个人修养,宇宙学,美学,体能学。而高级中学升入大学是需要通过考核的,并且不再是免费的教育。最看重的还是语言学与体能学这两门课程,作为重要的参考标准。
江悦已经看透自己的未来,混上几年就要毕业,上大学的几率趋近于零。到时候高中生涯结束,就可以去工作。
只是高中的文化程度,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什么稳定工作。除了上街像王伯那样当小贩外,就只有报名去就近的星球开采能源。前者由城市管理局管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如果去开采矿石……那么就太可怕了。在未知的星球,什么事情都有发生。
虽然每年有十万的克朗的薪金,但却没有命花。据政府统计,外星开采的失踪率高达百分之四十一点七,也就是说两个人中就有一个人死亡又或者失踪。
昏暗的前途,江悦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宿命吧!他已经决定,一旦毕业就算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去外面采矿。假如有命回来,就可以翻身过上好日子。
三年就是三十万克朗,在这座城市的偏远郊区,可以买一套不算太大的公寓,然后做一名大公司的守卫。毕竟当矿工能够平安回来,至少让人高看一眼。
“江悦,你终于回来了,嘿嘿嘿嘿!下午的课,我要让你痛不欲生!”刚刚走到校园门前,就听到熟悉搞怪的声音,说话的人像是捏着鼻子。
“算了吧,李云,你下午还不知道要挨谁的胖揍呢,自求多福吧!”江悦没有回头,因为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从孤儿院一同出来的好兄弟。
“你吃饱了?一会儿有力气吗?”李云文质彬彬很招女孩子喜欢。他的运气不错,在离开孤儿院前已经找到资助他完成学业的好心人。虽然前途依旧渺茫,但好歹能混上饱饭。
“这个给你!”李云从兜里突然摸出一个温热的红薯,嬉皮笑脸道:“我天天吃这个,一看到就反胃!”
江悦对死党不说感谢,接过来毫不客气,三两口就将红薯吞下去,由于有些急突然卡的嗓子中,脸变成了酱紫色。
“我可怜的水杯!”李云翻着白眼,将自己心爱的杯送到他面前,道:“走吧,我们要去上课了!”
江悦拧开盖子“咕嘟,咕嘟”连喝了几大口,终于将难咽的红薯送到了胃中,现在挨揍也有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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