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直入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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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西北三十里大仪乡,今早雾蒙蒙的,打在脸上有点水气,粘稠粘稠的粘在皮肤上,有点让人厌烦,又透出股子清新
韦小宝就一路笑嘻嘻的过来,肩膀后背一大包石灰粉子,左手上拎一大袋子馒头油条,右手上勾一扎纸牛肉酱鸭,晃晃悠悠,全副武装的,这就要回得胜山,去给茅十八送点早饭,也让他养养精神等着那两个打架得朋友。
他一路走就一路喜滋滋的,嘴角控不住笑,心里就琢磨背上那个口袋了,要说这石灰粉么,私盐帮那帮家伙也算是一群饭桶了,给人用这玩意儿撒在眼里烧得直喊娘,全他妈都是面人捏的孬货!茅大哥那两个对手也不知是什么路数,本事如何,这袋粉子迎着面的撒过去,能不能赢那是不知道,不过也决不能让人家落了好吧?
要说茅大哥这人古怪那是古怪的紧了,满身都绑白布条子,一身伤口的还要跟人拿刀子喊打喊杀,你这就是天下第一的功夫怕也是使不周全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练武的都这号来脾气就爹妈不顾的毛病。
此时却是日头刚出一会儿,早上的小市集街上看上去没几个人,顺着一溜石子路走到南边,瞅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家伙在路口蹲着,韦小宝急着回去,就想绕开了走,那怪人就往左往右的晃荡,不让他过去,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怪声怪气开口就道:“你是韦小宝!”
韦小宝一听不好,别是刚才死在得胜山的两个盐枭一伙的,怎么还知道自个名字!他心中惊诧害怕,脸上却是一幅不耐烦的神色,回道:“谁是韦小宝?你爹才是韦小宝呢,没事干了?在这街上瞎认亲戚?我就叫做赵大刚,就住这集上的,出来给家里买个早点,你给让让路,这大清早的一家人等着吃早饭呢。”
那人不说话只看着他发愣,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笔一样的兵器来,嘴里喃喃自语:“死活就这次,再扑就不写了,这小子人气高,咱就拿他试一回。”
韦小宝眼瞅着这人两眼发直,手上那玩意儿也不像啥能伤到自个的东西,权当他是个疯子,想着茅十八的伤势,心头烦躁,骂道:“都知道好狗不挡道,大清早的你堵路上你吃饱了撑得?辣块妈妈,我这着急上火的送东西你窜出来阻着算个啥?你让我过去!要吃早点自己前面买去!”
一大早就碰上个拦路抢劫早饭的,真他奶奶的秽气当头,屁滚尿流,赶明儿还真不能跟小仨他们几个赌骰子了
那人拿着笔杆子在韦小宝头上挥来挥去,嘴里念念叨叨什么,突然大喊一声:“我正是要让你过去!”
话音刚落,手中的笔突地透出一抹彩光来,眼前的景物从那支笔的中央开始撕裂,地动路摇一片巨变。韦小宝瞧着不好,丢了手中东西,捂着嘴大叫,掉头向来路逃跑,眼前四周的房屋树木坍塌陷落一般朝中间倒,所有的景物都朝着身后倒退,一个黑洞洞的巨大的漩涡吞噬万物。
韦小宝嘴里啊啊乱喊,手臂连摆,腿脚加力,却终于逃不过那巨大无匹的吸力,被那漩涡卷着,身子就似掉进几百丈深的洞里,周遭两眼漆黑一片,耳边风声呼呼而过,一路直坠,口中叫娘,晕过去了。
也不知掉了多久,这豁天晃地的势子总算停了,韦小宝悠悠醒转,一时不知人间几何,待得三魂五窍归位,刚稳住神,第一反应就是摸摸手脚捏捏裤裆,发现还好没短了啥,于是松一口气,虚着眼睛扫视四方。
四面放目间只是一片开阔,地上满是青草,天蓝云白,与扬州美轮美奂的格调大不一样,一个莫名其妙从没来过的地方!
眼睛近前有两个跟他一般大的小孩,服饰怪异,都穿长袍,着翘头鞋,头上戴着毡帽,张大了嘴巴吃惊的看着他,周遭倒是没人。
那俩小孩就在近前生一堆火,两个木头架子横了杆子烤一只羊,熟肉的香气悠悠的飘过来。
韦小宝此时心里是又窝囊又恼火,心道就出个路匪抢个早饭吃吧,居然还是个会作法变戏的土神仙,这倒是给我支到哪儿了?茅大哥还等着吃包子呢。
想着那个拿笔的呆头怪人正在原地吃牛肉啃包子,没准还喝了酒,肚里这个火气大得就甭提了。
眼瞅着眼前这俩孩子还拿着柴禾张着嘴愣那不动,于是整整衣衫,顺顺头,大大咧咧上前打个招呼道:“呔,二位小哥请了,我就问个事儿,这儿是个什么地方?”
左边那个穿开襟皮袍长相聪明点的咕噜噜的正跟另一个说话,另一个穿布袍的长的憨头憨脑的小子就开口回答他道:“这里就是大草原,铁木真汗的地方。”
韦小宝哦了一下,听出来他说的是江浙话,丽春院也算是扬州当地的大园子了,南来北往做生意的客人很多,韦小宝那会子总觉得浙江的布商都他奶奶的贼小气,打赏的时候点着头的就使劲掏自个口袋,弄得你心痒难搔,然后只扔两个铜板你还得谢他。

又心道原来这儿是江浙大草原,恩,江浙大草原是哪儿啊?哦,有草就是大草原,咱扬州包子挺有名的那就叫包州?想是老子刚才这番话问的不地道,俩乡下小厮听不出趟来。
于是学了茶馆里说书的常来的那动作,抱拳作揖,身子微微一躬和声道:“小弟叫做小宝,扬州人士,如今经了一番颠簸,受了一通委屈,来到贵地,这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中,就请教两位大哥此处是个什么地方,指个方向,老子这也好寻路回家,伺候我那重病在床的妈。”
他老妈给盐枭打了一巴掌当场晕过去,这会儿也该在床上好好躺着养养神,韦小宝心说也不算咒她老人家,你儿子我问路要紧。
那穿皮袍的小孩又咕噜噜跟穿布袍的说话,想是听不懂韦小宝说什么,穿布袍的也听得糊里糊涂的一个大概,想了一会儿,也就一顿一顿的翻译,咕噜噜的说了老长老长,韦小宝不知他俩在捣什么鬼,听得不耐烦,就走上前来笑嘻嘻的看着,那小孩顿一下,他就点一点头,眉毛扬一扬,那意思是就是我,可不就是我么,又微笑着鼓励那小孩继续翻译,心道这他妈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语言阿。
那小孩好不容易说完了,穿皮袍的似乎听得云里雾里的,眉头皱着,短短的应一句,布袍就指指他道:“他,拖雷。”韦小宝知道这是人家名字,点点头问道:“你叫啥?”“郭靖。”“好名字,这地方呢?”“大草原。”
韦小宝闭嘴不问了,心道这还能问啥啊?诸葛亮遇上程咬金这叫没辙。
他跟着又看架上的烤羊,挺好吃的样子,嘴馋了,折腾了半天还没吃饭呢,买的早点都给变戏法那小子洗劫了真是好大的一只羊啊。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一个招呼不打,上手就在最上面撕了一小块,就嘴就吃。
郭靖拖雷自是毫不在意,蒙古人好客,吃点自己烤得羊那就是在称赞你烤得好,原本只有高兴的份。不过这小孩的吃相可确实不怎么寻常,烫的直哼哼还往嘴里塞着吃,抢不着似的。拖雷就从胸前摸出盐瓶子比着手势给韦小宝撒上,羊腿烤得焦黄,吃起来真的很香,三人都吃的笑眯眯的,心中都很高兴。
郭靖就结结巴巴的问韦小宝:“刚才。。。。。刚才拨火转羊的时候还没看见你人,头一抬你就出现了,我和拖雷都吓了一跳。”
韦小宝嘴里鼓鼓囊囊,委屈道:“我哪知道啊,也是一转眼就在这儿了。”
拖雷这时却皱着眉头直盯着韦小宝脑后的辫子奇怪,他脑中还记得完颜洪烈一伙人的穿着打扮,也是知道只有大金的子民才剃发结辫。可韦小宝说的又是南朝语言,不知是什么道理。
拖雷一时低头沉思作想,郭靖却咧了嘴傻笑,心里挺高兴得,碰上个会说汉话的小孩,很是难得,要跟他交个朋友,再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六位师傅,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三人吃饱了羊,韦小宝打了个饱嗝,肚子问题就算暂时解决,心里却突然雾茫茫的,这会子又怎么办呢?扬州附近没听说有这么大片的草地,想是离的很远,茅十八还在得胜山等我回去,这下子该很失望了,一定认为我没义气,就去官府告发他,然后不敢回去了。
再颇受干扰,心神大乱的给他那两个对手砍了脑袋瓜。这他妈的给人打劫一顿早饭要把出人命,还到底讲理不讲理了?拿笔那家伙到底是干么的?
郭靖见韦小宝吃饱了,就上前跟拖雷说话,说韦小宝是汉人,想带回去见见几位师傅,拖雷眼见韦小宝年纪还小,又是个汉人,不会是大金朝的的探子,就点头答应了。
他可不像郭靖,虽是年幼,见识倒是颇为不凡,日间听着木华黎叔叔谈论金人,便是知道这些人傲慢,半分瞧不起南朝汉人,把他们称作猪狗,又怎么可能让自家的小孩子学习汉人的语言,这个韦小宝极可能是从金人那里跑出来的汉人奴隶呢。
拖雷自顾琢磨着,又把自己帽子递给韦小宝,让他盘了辫子把帽子戴着免得给自己族人误会,金国是蒙古上国,冷不丁的有个金人出现在驻地那是要引起混乱的。
郭靖上前拉着韦小宝的手,说道:“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六位师傅,我说不明白的你可以问问他们几位。”
韦小宝一头雾水心不在焉的由着郭靖拉着。
郭靖开心的当头走,拖雷自后灭了火,提了吃剩下的羊棒子跟着,三人这就回离此不远的铁木真部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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