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 郭母李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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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镇恶一顿手中铁杖,怒道:“演什么?你这个金狗怎么会说汉语,快点实话说出来要不是听着你年纪幼小,他妈的我就一杖砸死你。”
韦小宝终于也知道金狗那说的是自己了,心下不忿也是恼火道:“什么金狗银狗的,老子从哪儿看是金人了?我画白脸了?我鼻子倒着装了?你个瞎了眼的老头好端端的骂我做甚?”他从小敬佩戏文中的英雄,梦中所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像他们一样威风凛凛带着人马四处打坏人,这群人莫名其妙的说他金狗,那是把他跟金兀术、陈和尚划一道了。
柯镇恶听了他说自己瞎眼气得浑身发抖,但终究是个小孩子,又不能真的上前就打死了他。韩小莹抢上前道:“我大哥说的又没错,你个小孩子家怎么刮青头皮留这种辫子?只有金人才有这样的习俗,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来,我们江南七怪也不至于为难你个小毛孩子。”
韦小宝心道,金人都是留辫子的?对阿,他们,外头的,所有人都没长辫子,这给官府知道了不用杀头?辣块妈妈的,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此时觉得处处透出古怪,隐隐的想到了些什么,却虚虚幻幻理不出头绪,一时哑口无言,就愣在那儿不说话。
郭靖一直跟拖雷翻译,拖雷听到此处就抢出来用蒙语说道:“六位师傅,拖雷认为这个小孩应该是从金人家里逃跑出来的汉人奴隶,才有这幅装扮。”他跟着郭靖也叫六怪师傅,却不是真的拜了师,六怪寄身他父亲部落照顾郭靖母子,虽不传他功夫,平日对他也是极好。
当下拖雷就把自己跟郭靖在部落草原外发现韦小宝的事情说了。六怪听完都是沉默不语,全金发就上前问韦小宝道:“你家在哪儿?”韦小宝听不懂拖雷说什么,心中又是一片乱麻,嘴上机械的跟着回答:“扬州。”
全金发点点头,又问:“你父亲叫什么?”
韦小宝摇摇头不知道,“你母亲呢?叫什么,做什么的?”
“韦春芳,在园子里面做那个。。。。。做婊子的。”韦小宝实话实说,他目前还没心思跟人害臊身世,这得先弄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这是独自从那个园子里逃出来的?”
韦小宝心道这你也知道?盐贩子认得我脸,官府要抓毛大哥,如今可能都在丽春院埋伏着,一时半会怕是不能回去,当然得逃。于是就点了点头。
全金发上前摸摸他的头,叹口气,柯镇恶、朱聪、南希仁、韩宝驹脸上都有不忍之色,韩小莹更是目中含泪,偷偷的别过身用袖口擦拭。
大伙此时心中都是一般想法,金兵杀了他父亲,把他母亲卖到窑子里当妓女,小孩子苦捱了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住,这是刚刚逃出魔掌啊!
他们有了拖雷的一番话,先入为主,全金发的问话又完全解释了一个金人装扮得小孩子说得一口汉话,这是这小孩子的母亲一直不忘自己家园,循循善诱的教导有方啊,简直就跟郭靖他母亲李萍含辛茹苦的一个模样,可怜啊,真是可怜啊。
柯镇恶于是对众人道:“这孩子身世凄苦,既然我们七怪碰上了就决不能不管,六弟你给这小孩安排住处,咱们观察几日资质性子,若是可造之材,就叫他跟靖儿一起练功,传他一身武艺,日后回得中原寻找亲人也好有一技榜身。”全金发应了,出了帐去张罗毡铺被褥,朱聪看着韦小宝呆呆的盯着门口发憷,心道咱们这番猜度想是勾起他痛苦的回忆了,说道:“这孩子我看着对脾气,以后我教他读书认字,再把我这几日悟出来的分筋错骨手一并也传了他,能领悟多少,却要看他的造化了。”说完眼神慈和,也是摸了摸韦小宝的头。
韦小宝此时心中正糊里糊涂,心中只是想:这地方,不对头!这些人,不对头!古怪!很古怪!他们眼神有问题!他们老摸我头!如今我他妈的是瞎子穿针——摸不着门道,猪滚水里洗澡——越搞越浑,冬瓜藤牵到豆棚上——纠缠不清啊。
韩宝驹走上前来,一把抓住韦小宝的辫子,和声道:“小兄弟别怕,我这就给你脱了这副夹子,还让你做个顶天立地的大宋子民!”说完左手抓着辫根,右手抓着辫子中段,双臂运力吐气开声的一拽而断。
韦小宝发絮凌乱狼狈不堪的愣着,心中只有大宋子民四字,嘴角一偏,突然放声大哭,眼泪鼻涕流的满面。

众人只道他辫断之后大有感触,都是怜惜,也不劝他,由着他发泄心中苦闷。
韦小宝面上越哭声越大,心里却越哭越是开心,老子这是给变回古代了,杨宗保,穆桂英,岳飞,韩世忠,梁红玉,这就是说能碰上几个了!慢慢的由哭转笑,舍了那份害怕,哈哈哈直乐得打跌。
柯镇恶在旁听得真真切切,心中暗叹,摇头不语,这孩子。。。。。。感情真丰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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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披着半拉头发行尸走肉的跟着郭靖,心中困顿不堪,只想着先前的一番问话。
他先前问朱聪那些人名,问朱聪认识不?能给介绍一两个不能?朱聪给他逗得直笑,说那杨宗保,穆桂英是前宋时人,岳武穆,韩太师,梁红玉也已故多年,这傻孩子日子都怎么过的,再说就都挺尸诈死的活着你也一个也见不着啊。当下就把如今这番天下的局势大概的跟韦小宝说了一通。
此时金人势大,疆域地界较七怪来蒙古大漠时更为南移,南宋此时兵势濒危,又无良将,只靠和谈割地捱日子,今天让一城,明天送一地,金朝遂以徐州、颖州、邓州、凤翔把大宋国围了一圈弧线,又在开封府以南设立南京路,为总攻南朝做好充分准备,此时前锋所向,只待事发,离韦小宝家乡扬州,只不过数百里。
郭靖带着韦小宝去见自己母亲,两人走到一个小蒙古包,郭靖掀开了帘子让韦小宝先进,自己跟在后面,看着母亲正在内用羊毛纺条织毡,忙个不停,恭敬的上前把母亲扶下纺台,给她介绍自己刚结交的这个汉人朋友,把刚才六位师傅给推断得身世结结巴巴说给自己母亲听了。
李萍自是听得明白,只是心中奇怪,汉人怎么能来得到这里?不说金人沿途层层设卡,防止宋军奸细,这大漠荒芜一片,没有大队驼马随行,又哪儿能走的这许多路,更何况只是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家。
不过此时韦小宝蓬头垢面的,李萍问他也只是呆愣愣的不说话,倒是跟自己儿子很像,又听郭靖说是没亲人在身边的,一时不禁母性大起,于是煮了一锅羊肉,切了点羊肝,倒了两碗马奶,就让俩小孩子一块儿吃,她自己却拿了韦小宝和郭靖的身上外衣察看破陋,就着针线缝补,一边慈祥的看着。
韦小宝食不知味,也不说话,神色木然的跟着郭靖吃肉喝汤,郭靖自把大块多肉的羊腿夹到他盘子里。
韦小宝这个郁闷阿,自己白高兴了敢情,这岳爷爷竟是死了!还死了几十年了!你说这都把自己送回这年代了,干么不再往前送点?让自己跟着岳爷爷当兵?打那狗日的金贼?那得多过瘾啊?好了,这下子没得玩了,这南宋都要亡了,这儿是蒙古吧?这英烈传的开头倒是说蒙古灭了宋国,建的国那叫作元,然后再给朱元璋带着徐达、沐英、常遇春夺了天下,建的国叫作明,然后就是大清朝了。他听了朱聪谈了一下目前的局面,再结合自己听书记得的琢磨着,自己这是给夹在岳飞和常遇春之间了,两头反正都差了他妈的几十一百多年的,正是啥也玩不着了,老天爷啊,老天爷。。。。。。哎。
一口汤没喝顺,吸在鼻子眼里了,迷糊着两眼满面汤汁的把头抬起来,郭靖一旁赶忙用自己袖子给韦小宝擦脸,李萍忍住了笑问道:“听靖儿说你是扬州人?那离咱们临安府也是不远呢,下了运河也就百里水路。”
韦小宝不知道临安府是哪儿,但靠扬州不远,自己也该是知道得吧?八成古时候不叫咱那个时代的名儿。
他抓着郭靖袖子擤了擤鼻子里的汤也问道:“阿姨去过我们扬州?扬州现在。。。。。。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李萍摇头笑道:“我却是没有去过,你阿姨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临安乡下人呢,但靖儿这孩子他爸爸,年轻的时候倒是走南闯北得去过不少地方,有时候跟我说起些地名儿啊出的什么事儿啊,我也都是记得。”李萍一时想到自己丈夫,心中一阵酸痛,强自笑着站起身来,把给缝补好得韦小宝的褂衫隔桌递到他手里道:“这衣服样式我从没见过,怀着靖儿来此地,生下他,母子这么平平安安的过了十二年了,外面的变化一定也挺大的吧?来,补好了,穿穿看。”坐下拉过郭靖那件衣裳,又缝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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