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与辩(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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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筛盅也到底还是无可阻止的打开了,揭晓输赢的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刚刚接到了侯成的密信,他说翌日中午丁原将要单独到飞燕楼去吃饭了,身边所带的人也不多,其中有三名还都被他买通了,关键时刻他会在一旁策应我的,让我不必担心,只要保证准时赶到就行了。
信上面说的都很简单,但我做起来却还是那么的困难。首先的一个问题就是怎么能在下手之前最有效的隐藏好自己呢?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来便穿戴好了一套新买的儒生衣衫,然后又在宽大的袖子里小心的揣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还好好的梳妆打扮了一番,尽量的去除着身上的那股武夫气质,最后才顶着高顺那刺耳的嘲笑声走出了家门。
这飞燕楼也算得上是我们晋阳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他的风格特色是酒香菜精,包间高雅,当然价格也是低不了的。所以平日里只要是在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邀上三五好友到这来解解馋,叙叙旧,就连丁原对这里也是流连忘返的。只不过人要真到了丁原这样的社会地位,一个人来吃些东西也就很正常了。一是他不需要特别的应付招待别人,再一个是他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又不怕花这两个小钱,于是这也便成为了侯成心目中刺杀丁原的首选地点了。
来在了飞燕楼前,我也对着它费劲的估摸盘算了老半天。这两层小楼的建筑,谁知道丁原会坐在哪呢?这又是一个急待解决的问题,但答案又显然是不能光靠看来得出的,过了一会我进到店内问明了小二后才知道这飞燕楼的一楼只是给普通客人吃饭的地方,二楼上才全部是单独的雅间包厢,这里的雅间分为天、地、人三等,每一等又分为甲、乙、丙、丁四号,一共十二个房间。现在天甲间已经订出去了,地、人的房间也早早的都被人订光了。我听了这番情况就私下里揣摩了起来:以丁原在晋阳城中那首屈一指的地位身份,他肯定是要在天字号房内吃饭的。那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了他到底有没有订包间呢?要是订了那一定就是天甲号房间了,要是他这次来就是极随便的吃一顿饭,连房间都没订的话也一定是要在天字房中最靠前的雅间里吃的,那我就要天乙号的房间吧,那样一来就应该可以万无一失了。
坐到了包间内,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我就在房间里观察起了这四周的一应摆设装潢,只见这屋子不大却风雅俱全,屋内有花鸟画、仕女图、还有山水远景画。那墙壁也被刷的雪白,窗明几净,一旁的小台上还摆着一盆长青的景观松,可谓是助人食欲,舒活心脉的绝佳景致了。
虽然这里的环境不错,但要让人反复的看一个早晨却也只能是徒增脖颈酸痛罢了,我心下也有些等的不耐烦了,便又重新考虑起了关于这武器的问题。然后越想就越觉得这匕首使的不顺手,于是一咬牙我便下去给掌柜告了一声罪,先留了些订金说好了回来的时辰就真的回家取戟去了。原来想的是挺好的,可行至了半路才突然想起来,这戟那么长的东西我就算拿到了又要怎么带进去呢?想到此处我暗骂自己脑子有病,最后还是按原路返了回来。(这绝对不属于智商问题,这是紧张的。你小时候考试难道就没忘记过带笔吗?或者是橡皮和小抄······)
再到天乙房内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我就问小二:“天字号的其他房间有人来了吗?”
小二回我道:“只隔壁天丙房来了一位,别的房间却还空着呢?”
我一听已经有人先到了,便紧张的追问道:“天丙房来的客人可是一位五十岁上下,华服长须的长者?”
小二回道:“这倒不是,那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的男客人。”我听后暂时松了一口气,看来丁原这会儿还并没有来到。
我正在这想着呢,耳朵里就适时的听到了侯成在楼下喊叫的声音:“小二!给我们把天字甲号房收拾干净了!丁大人这就要用餐了!”他喊的声音极大,分明就是给我的暗号。
接着我便听到了一阵“噔噔噔”的上楼脚步声,估计得有十来个人的样子。刨掉里面的丁原、侯成、小二和那三名被买通的“自己人”,我最多还要对付近十个人的样子。这时候侯成又在外面告诉了我一个有用的信息,他喊道:“小二!这间屋就丁大人一个人吃,别人可不许进来啊!门口我们留四个人站岗,其他的人你帮着安排个最近的包间坐下吧!”末了他可能还不放心,就又多问了一句:“天字乙号房里有人吗?”
小二说:“有了。”
我这才听到侯成舒了长长的一口气道:“哦,那你就看着办吧,留下的哥几个可要伺候好大人呐。”
到这里一切的情况基本上就都已经搞清楚了,我探手拿出了袖中的匕首,又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就等着外面响动小的时候一举杀入了。
开门,转弯,低头向着过道尽头的天甲号房间走去,直到守在门口的一个亲兵在前面问道:“干什么的?这不是你来的地方。”我知道他们并非是侯成买通的那三个了,门口两人,门里还应该有两人。我继续顺着墙根朝他们走去。
“嗨,说你呢,听到了没?”那人继续喊道,这时候我离他们已经只有俩臂左右的距离了。
“哦,对不起,我走错了。”我这样说着却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你这人······”两人中说话的这个离我比较近,就在他进入到我攻击范围的那一刻,我抬手一刀便划破了他的喉咙,硬生生的把他最后的这句话给切成了两半。
我的动作虽快,但后面的那人也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当他看到同伴身体扭曲的时候便“呀”的一声怪叫了起来,飞快的抽出佩刀就向我砍来。可惜,他显然不是用刀的高手,傻乎乎的把力量都用在了刀刃上,这一刀的速度就此大打折扣了。
“刀背。”我忍不住提醒道,同时也毫不犹豫的侧身到了他的面前,“你太慢了,让我把一句话都说完了。”反手一刀,来不及发出第二击他便捂着喉咙软倒了下来。
我的动作很快,不过还是要比声音的速度慢了一点,门里的两个亲兵听见声音不对便开门向外砍了出来。就连刚刚进入天丁房的另外十来个亲兵也匆忙赶了出来。

人多力量大,他们似乎在那一刻看到了胜利会师的希望,然而我和侯成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只见我抬起一脚便将挤在门口的一个亲兵又踹了回去,然后迅速的沉肩低肘欺身了过去,由下而上的一刀把另一个亲兵的衣裤连同皮肉都划为了两半。与此同时侯成也在那十余人的身后开起了杀戒,那些人到死也不会想到是身后这四个朝夕相处的同僚要了他们的性命。带着不甘与仇恨的眼神,还没有搞清楚要对谁挥刀的他们就尽数倒下了。
我们优哉游哉的聚到了天甲号房间的门口,看着屋内在一个受伤亲兵的保护下还强自保持镇定的丁原。
“你······你们······”丁原气愤难当,此刻也不知是该多骂两句够本还是求饶要来的更实际点了。
“交出兵权吧,我饶你一命。”我率先开口了,对于已经连杀三人的自己,能少杀一个也能少下一层地狱吧。
“你······”
丁原也结巴了,语结的程度却比我当初还要厉害很多。原来还真是这样的,只有掌握了生杀大权的人才有权利伶牙俐齿。
“杀了他吧,他是不会交出兵权的。”侯成对我说着,同时递上了他那把染血的刀。
我丢了匕首,默默地接过了刀,然后一步一步的朝丁原走去,尽量慢的,尽量让他还有思考反悔的余地。
然而我还是失望了,就在我抬手结果了他最后的护卫之后,他依然只是颤抖着嘴唇却未能发出一个字的声音。我始终不是董卓,丝毫也不觉得欣赏一个濒死之人的丑态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情。我快要被这种罪恶感给逼疯了,唯有急不可耐的落下了刀去。
“慢着!”刀刃已经摧断了丁原的一缕头发,我的动作却被一个浑厚结实的声音给阻止了。控制住那将要崩溃的精神,我回头惊讶地叫道:“魏续!”
此刻的魏续眼睛通红,身边是被他打趴下的三个不堪一击的背叛者。就连侯成也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这个曾想要把世界踩在脚下的年轻人正被像一座山似的魏续给踩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没有选择。”我尽量平复着心情,用最理智的声音对他说道。
“把刀放下。”同样明确的话语,那是透着杀气的声音。
“我不能,事关国家大义。”我解释道。
魏续却是一点也听不进去,他向着我叫道:“叛徒!叛徒!狗屁的大义!无耻!”
想试着向他解释整件事情的始末,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也只有回上一声叹息,快点结束这场拖沓地苦情戏了。
魏续原来还想和我继续对峙下去,此刻眼看着那正在下落的刀锋却疯了似地朝我扑了过来,我心下惊讶,只来得及回他一肘却也击不飞那沉重的身体。魏续一扑到我身上便疯狂的举拳跟我扭打了起来。
“为什么要杀我叔叔,为什么要杀我叔叔!”他齿牙咧嘴的嚷嚷道,眼泪鼻涕和拳头都溅了我一脸。
我看着丁原从座位上惶恐的爬起来,向着窗户跑去。我又看见侯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在丁原将要爬出窗户的那一瞬间,侯成一把就将他拉了下来,捡起我刚刚丢在一旁的那把匕首就向着地上的身体没命似的捅去,那一刀一刀都带着声响,带着丁原绝望的呼喊和刀子“扑哧扑哧”进出身体的声音。
“叔叔!”反应稍迟的魏续见了这幅情景后立马就放开了我向着侯成跑去,他奋力推出一掌将侯成击飞到了那曾今雪白的墙壁上。当侯成重新落回地面的时候,喷出的一大口鲜血将这个原本洁净的世界给染的更红了。
魏续放下了气息渐弱的丁原,转身向我走来,口里说着:“是你们,是你们!都是你们干的!”
“魏续,你先冷静冷静,你听我解释。”
“不!”愤怒中的魏续就像是一只狂暴的大棕熊,举手投足间力量倍显,速度也不可和以往同日而语。
虽然就算这样我在武艺上还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我又怎么能向昔日的朋友无所顾忌的出手呢?我在防守,我在退却,我在试着用消耗力量让他重新冷静下来,但却只能越来越深地陷入一个不能挣脱的泥潭。
在我又一次要出口解释的空隙,魏续靠着他的那股蛮横力量突破了我的防守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魏续,额······”我被他提了起来,任凭着对他身体任何部位的拳打脚踢甚至是掰手指,他就像一个没有痛觉的石头人一样死都不松开手。
我看见他的眼泪在不停的流下来,那样的无声,却又布满了整张脸的悲伤。他的嘴巴不停的张着,竟也是如无声电影一般,我读着他的口型,但窒息的感觉却大量的分散了我的注意力。终于,魏续的手还是放开了,接着是一个巨大身体的倒下。我看见侯成站在他的身后,手上拿着一把浸满鲜血的匕首。倒在我脚下的魏续此时正用着最后的力气翻过了身来,我看着他那喃喃无声的嘴唇心都快碎掉了。
我抱起他的头,对着自己的耳朵,口中说道:“你说吧,我听着呢,我要向你解释,所以你不能死,不能死······”
但就是在那么近的距离,我还是没能听见他在说着什么,无奈之下,我只好用眼睛读起了他的唇语,一边一边又一边,他重复着的始终是同样的一句话,最后我终于还是读懂了,他说:“为什么是你们?为什么是你们?为什么是你们?为什么是你们······”
他不愿出声,只是那么默默地喊着,喊到眼泪停止流淌,唇间也再做不出一次的开合。
那一天我一下就失去了两个朋友,一个死了,还有一个虽然活着却也已经是形同路人一般。也是从那一天起,我杀人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哭过,甚至渐渐地连眼睛也不眨了。董卓很高兴,他说我有了杀伐之心,可陈宫却很难过,他问我还记不记得那晋阳城下惨死的冤魂,还记不记得阳光和那叫做匹赤兔的马儿。很久以后,当我再回到并州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才回答了他,我说:“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分割线
好了,只剩下第三部分了。好累,也好想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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