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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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夜和西娅正式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斯特一到景亦家便例行公事的对他脏乱的生活作风进行了批评,整个军部大概也就只有景亦不知道自己家早就被列为了三大神秘场所之一(另外两个分别是客川的夜生活地点和战略部的厨房)。虽然不是没人藉着拜访之名慕名而来,但之后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性失忆。当时那些不怕死的家伙们前赴后继的盛况可是连总统的情报机构都惊动了,弄得克兰帝夫以为上校的得意门生终于开始结党营私,拼命地想要抓住这条并不存在的小辫子。
不过现在因为有西娅在景亦家,所以斯特教育的内容又添加了一条“绅士应该随时在异性面前保持整洁的一面”……其实上校大人也很有做花花公子的潜质的。
当唠叨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听众三人一个习惯了——“克兰帝夫狂热起来哪次讲得比这短?”;一个把这当作中年人类生态学研究;还有一个始终处于神游天外状态)后,终于记起自己来访目的,二话不说便拉着景亦进了书房。
剩下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样又站了一个小时(夜还在神游,而西娅是完全不懂待客之道),就在西娅耐不住准备开口时,对面的女孩突然动了起来。
“风卷,炽炎。”
盘旋着的小型飓风仿佛有意识般将大大小小的杂物聚集起来,而飓风中凝结的红焰便将其焚烧殆尽。堆积着大大小小垃圾之山的客厅在两个魔法的作用下重新恢复整洁,至少是表面上。
“坐下来谈吧。”
少女满意地看了下自己的成果,径自找了把椅子在桌边坐下,顺便从个人空间中取出茶具为自己和对方各倒了杯清水。餐桌上确实有茶具,但那上面凝结的污垢让有些微洁癖的夜实在是敬谢不敏。
看到对方没有进一步的任何举动后,西娅也就在她对面依言落座。
“谢谢你救我。”
虽然不清楚一个血族为什么会有办法挽回翼族濒死的生命,而且自己清醒后体内原先的不适与郁结都消失的一干二净。除了依旧不能使用魔法外,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要救你的不是我,有什么话就对那个爱管闲事的家伙说去。”仍旧是冷漠的声音,但话语中却带上了些许嘲讽。
意识到面前少女可能知道迪拉达去处的西娅顾不上平日良好的教养,质问道。
“迪拉达在哪?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抿了一下,夜并没有回答西娅的问题,而是直视着她许久,反问道:
“找到她又怎样?”
不知道是因为天生的种族对立还是单纯地感觉到了少女几不可查的的敌意,被注视着的西娅心中的焦躁之感越来越盛,但随即却又在对方的一句话下冷却下来。
找到她之后自己又想要干什么呢?是那个人教会自己所谓的友情,也是那人让自己第一次体会到被挚友背叛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为了如此重要的存在……西娅似乎找到了一直以来不安和忧虑的原因,自己其实是后悔的吧,那天那一剑刺穿的不仅是友人的身体,还有与她一起的回忆。那现在,找到她之后,自己又能挽回什么呢?如果真凶不是她,自己又有何面目再次面对她呢……

因为少女的迟疑,夜墨瞳中的的神色越发阴郁起来,但唇边的笑意却是不可遏止的扩大着。轻点胸口处,少女低语道:“她没死让你很失望?这里,大概还能受你一剑吧。”
在共用身体的同时也与迪拉达一同分享情感思维的夜深切的知道对于面前的这个人,那个家伙究竟是有多在乎。前世的愧疚让她恨不得为西娅承受所有痛苦。可这又换来什么?除了那欲置她于死地的一剑外什么都没有!
听到夜讥讽般的谴责后西娅楞住了,当时除了她和迪拉达并无其他人在场,那面前这个自称是“夜”又与迪拉达十分熟识的家伙到底是从何得知的?还是……那个人告诉她的……
[你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什么呢?迪拉达……]西娅的沉默让夜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那个人如此悲伤,而自己却什么也无法做到。
“如果我献出灵魂你是否就会回来?”
“说好了要等我找到你的,为什么你一个人忘记了所有?”
“呐,莉迪亚,我好累……”
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少女独自饮泣,而自己,除了旁观什么也做不到。没有实体所以就连为她拭去眼泪也不可能。白子是没有情感的,老师曾经这么说过。但每次看到她在如白纸般失去所有记忆的西娅面前强颜欢笑时,心中的酸楚又是什么?
“夜,没关系的,莉迪亚会这样只是因为她的灵魂还不完整,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记起我的。”每次哭过后少女总会这样笑着告诉夜,而这句话也不过是她对自己的安慰之词罢了。每当这个时候夜都想要反驳她,让她看清面前的那个人已经不是她昔日的好友了。但这之后呢?支撑着迪拉达的是找到友人的信念,信念消失后她还会存在吗?恐惧于这之后失去少女的后果,夜每次也都会温柔地肯定少女的想法。
但因为西娅一天天的亲近而重燃希望的迪拉达却让夜有了一丝担忧。少女在内心深处清楚地知道西娅并不是自己的友人,却忍不住将她和莉迪亚的身影重合,并为之所吸引。
越是在意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那时,虽然刺入的是迪拉达的身躯,但夜分明感受到了少女撕裂灵魂的痛楚。
既然给了她希望为什么又要亲手破坏它!
对面少女的怒火已经表明了她和迪拉达非同寻常的关系。压下心中不知为何涌起的不悦感,西娅再次问道,
“迪拉达在哪?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找到她的。”
夜指尖轻抚光滑的杯沿,周身因为情绪波动而聚集的暗元素渐渐散去,神情也平静下来,[自己终究没有权利插手她的事]。
“她会回来的,在完成某件事前她还没这么容易消失。”
说完这句话后任西娅再怎么追问夜也没有开口,奇特的沉默一直维持到斯特和景亦的密谈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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