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外交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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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同一天的傍晚,一千多里之外的燕山城符家府上,来了几位神秘的客人,上来就说要见符大将军(符耀明的官职,虽然以燕国的现状,这个职位很难名副其实)。守门的家丁看到这些人气势不凡,赶忙请来了府上的总管。总管赶来后正待仔细盘问几句,那客人中领头的人已经取出了两枚徽章在其眼前一亮。总管看清楚之后登时脸色一变,连忙将客人请进府中,然后亲自跑去找家主禀报。
符耀明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对于一般像他这样的先天高手而言,这个年纪也不能算太老。但也许是因为早年的战争透支了他太多的生命力,又或者是因为二十年没有战争的日子彻底地消磨了他的**,现在的符耀明已经很少参与政事了。虽然挂了个大将军的名衔,但他在一年之中也没有一个月是在燕国的都城燕京度过。就连领地之内的政事和军务,他也基本上都交给他的儿子,弟弟和小舅子等亲属人打理了。所以这府上平时并不经常有人来访。不过,由于多年领军和前些年的政绩,他在领地内的威望还是无人能及。就连在燕国其他三个家族的军队中,他也仍然有一定的影响力。
这天晚上,当这位总管在府中的后花园找到符耀明的时候,他正悠闲地坐在一把宽大的软椅上,在欣赏着眼前几位舞姬表演的狐步舞—一种流传于他的草原家乡上的舞蹈。脸上显露出来的安详和慵懒让人很难看出他是一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将军。
“老爷,外面来了几位客人。手里同时拿着董家和白海国朝廷的两枚徽章,不知是什么来头。老奴已经把他们请到了小会客厅。”
管家在他的身边低声说道。
符耀明一听到有客人,本来直接就要说“不见”。但听到管家说来人竟然同时持有这样两枚徽章。顿时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对正在表演的几个人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看了。等他转过身向外走去的时候,身板已经挺得笔直。
符耀明走进小会客厅的时候,几位年轻的客人看到的已经是当年威震四方的大军统帅了。其气势让这几位客人都感到为之一窒。只见他用眼神扫过一遍之后,直接向着其中领头的一人问道:
“你是来自林家,还是白海国的外务部?”
那个年轻人微微欠身答道:
“晚辈是白海国林家的林豹。临行之前伯父和爹爹都要我代他们向您问候。”
“林豹,你是林显武的儿子?看样子用不了几年就可以进先天了吧?你们林家人的天分还真是让人没话说。”
符耀明的这几句话虽然像是问句,但说话的口气却非常笃定,丝毫没有要林豹回答的意思。故而林豹也只是再次欠身示意
稍稍停了一下之后,符耀明又接着问道:
“你老子要你带着这两件东西来找我,必然是有大事,你就直接说吧!”
这时,林豹把早已准备好的由林显武写的亲笔信拿出来,恭敬地双手递了过去。
符耀明接过信之后,立刻打开来看。看着看着,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眼中流露出仔细思索的神情,阅读的速度也明显地慢了下来,短短两页纸的信函,他竟然反复看了二十分钟才看完把头抬起来。
然后,他用他那无比犀利的目光盯着林豹又看了一分钟。而林豹对此显然也早有准备,平静地站在那里任凭其审视。突然,符耀明开口问道:
“你修炼的是苍龙派的金火真气吧?进入后天极致几年了?”
林豹平静地而简练地答道:
“是,四年多了。”
符耀明听罢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又接着说道:
“很好,小心了,这就接我一掌试试。”
刚说罢,立刻抬手就一掌向着林豹拍了过来。林豹身旁的几个人怎么都想不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待要抢上前去一同抗敌已经来不及了。而且符耀明的这一掌速度虽不快,但极具威势,一出手就把旁边这几个人都压制得几乎无法行动。
这时,林豹却似乎对此有所准备,他一边翻掌迎上,一边飞快地说:
“都别动,我一个人来!”
刚说完,两人的手掌已经碰在一起,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震得旁边几人都有些心惊。就连七八米以外的窗户都被震得统统向外打开。不过即使如此,也可以看出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因为一招过后符耀明自然是若无其实,就连林豹也只是退了两步就没有事了。这时旁边的几个人才意识到符耀明只是想试一下林豹的武功。
“嗯,看来你再有三年就可以进到先天了。”
通过刚才的交手,符耀明显然已经试出了林豹的功力。
稍稍沉吟一下之后,符耀明接着说道:
“摩日教的人半年多之前就来找过我。还鼓动我说可以帮助我把燕国全都变成符家的。不过我对他们的那一套神神鬼鬼的东西没兴趣,而且这些年里老夫对很多事情也都看淡了,就没有答应。所以这信里写的东西我基本上信了。不过我还要查证之后才能给你们答复。阿布,你先带着这几位客人去吃饭,然后安排他们在庄里的贵宾客房休息。另外马上派人把明辉找来。”
阿布就是符家的这个管家,而朝晖是符耀明的二儿子,负责符家的情报工作。
于是几位年轻的客人被管家带走吃饭休息,而符耀明就在这里等着符朝晖的到来。没过多长时间,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匆匆赶来。进屋后向符耀明行过一礼,然后恭敬地问道:
“爹,为何事把儿唤来?”
符耀明的脸上略有不悦之色,把林豹送来的信递过去,说道:
“你先看看这个吧!”
符朝晖匆匆把信看完,尚未开口,符耀明就抢先问道:
“这信里所说的疫病流行和摩日教在我们燕国的种种活动,你的部门有没有掌握?”
“燕北郡的疫情我两、三天之前就接到了报告。不过报告说疫情并不严重,只是最靠近边境的一些村镇受到了感染,并没有传染到雁门关,总的感染人数也不过数千。另外三舅还特意派人关照说这件事就不要惊动您了,再说您也有好几个年没有过问这种具体的事务了,就没有向您通报…。”
符耀明未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问道:
“嗯,那么摩日教的活动呢?”
“上次爹爹你答应过允许他们的人在境内传教。他们不过是一个宗教,我们情报部门一向主要关注其它国家和门派的动向,对于这个宗教倒是…没有注意。”
符耀明听罢之后哼了一声,然后又问道:
“那么在白海国发生的东卑人的突袭村镇事件和之后的瘟疫,你们知道了么?”
“白海国遭到突袭的事我也是这两天才收到了相关的情报,不过情报上只是说黑山镇附近几十里的范围之内一度被隔离,而黑山镇的居民在中毒之后大多只喝了一次解毒的药物就愈症了,并没有发生真正发生瘟疫流行。”
符耀明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儿子,又接着问道:
“耶律卫在边境做军队操演的事,有没有查到什么详情?”
这件事显然此前符耀明已经知道,所以直接问符朝晖有没有得到更多的细节。
“耶律卫防范得很严,周围几十里之内根本无法接近,所以他们如何操演根本不知道。只是从最新的部队调动推测,参加这次操演的应该不少于十五万人。”

“十五万。”
符耀明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对于符家而言,其全部可以调动的军队也就是这么多了。所以一旦耶律卫的军队是冲着符家来的,对于他的家族而言就是一场生死的考验。当然按照常理而言,燕国的其它三大家族应该是符家的天然盟友,但如果真的像那封信中推测的,有一、两个家族已经与耶律卫秘密勾结,那么自己家族的境遇无疑已经是极度危险了。在这种情况下,白海国和董家的态度就极为关键了。
符耀明沉吟片刻之后,向符朝晖问道:
“这封信中的内容,你怎么看?顺便告诉你,这次来的信使,是林显文的侄子林豹。这里面的意思你也明白吧?”
“您是说,他是来做…人质?”
符朝晖猜测道。
“对!而且这个人质还是林家这一辈中仅有的两个准先天。现在你还会质疑这封信的内容么?”
因为后天极致的武者一般来说总可以晋级先天,所以有时候也被成为准先天。对任何一个家族而言,能够成为先天高手的人都是宝贵的财富,能够将这样的人派过来做人质,绝对足以证明对方的诚意。
“那么,你到底怎么看这封信的内容。”
符耀明再次追问。
然而,符朝晖去似乎并不愿意证明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
“爹爹,族人都说咱们符家是草原上东卑人的后代,这大燕国以前也曾经是咱们东卑人的燕国。不知道您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摩日教合作,恢复咱们东卑祖先的荣光?以前草原上的豪族,像头曼世家,令狐世家,都已经陨落了。如果咱们不能再恢复东卑人的荣耀,以后的大草原上就只有匈奴人和西卑人的子孙了,而我们燕国的东卑人也迟早会让几倍于我们的东原人给同化掉啊。”
说道这里,符朝晖满脸都流露出恳切的神情,眼巴巴地望着他的父亲。
符耀明沉默半晌,然后用极其平淡的语气问道:
“这些话你是听谁和你说的?是摩日教,还是你二叔的人?”
符朝晖深知其父的脾气,虽然看到他没有任何生气的反应,心中却愈发惴惴不安,他嗫嚅一下之后小声说道:
“摩日教的人怎么会来找我说这个?”
“哦,不是摩日教,那就是你二叔了。连你这情报头子都被他说服了,看来被蒙在鼓里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吧?看来,又要像二十年之前一样,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在给我端上来,让我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是吗?”
说到这里,符耀明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右手在旁边的茶几上‘啪’地一拍,将这个用黄花梨木做的、极其坚硬的茶几拍得粉碎。
符朝晖见父亲动怒,连忙跪下身子,急声道:
“父亲息怒,这次和上次不同的。上次的事是林家、辰家、董家他们几家东原人的家族联合在一起谋划,最后基本大局已定的时候才找上咱们家的。可这次就是咱们东卑人的两家牵头,如果事成…”
“哦”
符耀明打断他儿子的解释道:
“原来赫连家的人也参与了,是赫连勃那个老狐狸么?”
“不是,是赫连韬。赫连勃正在闭关。”
“哼!”
符耀明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可笑啊,我和赫连勃斗了半辈子的心眼,结果一不留神,就都要被下面的人架空了!”
“父亲,您别生气。二叔和赫连韬都说了,事成之后还是奉您为燕国的大汗。凭着我们两家的部队,在加上您在燕**队中的威望,要打垮董家和康家手里的军队还不是手到擒来么?再说了,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后来您不是也没有真的生气么?”
符朝晖一边劝说,一边观察着他父亲的神色。
符耀明站起身来,在这个厅里来回踱了几趟,然后对着儿子站定,说道:
“哼!你以为二十年前的事我在事先真的毫不知情么?你以为你的父亲就只会打仗,在政治上都是让人玩儿的吗?告诉你吧,那件事从一开始就有我一份!可笑你和你二叔两个,还以为你们是在瞒着我干。二十年之前,我就有那么糊涂了吗?”
“啊,您是说二十年之前把令狐家灭掉的事,也是您策划的?这…”
“怎么?不行吗?你以为我这几年里老得这么快,就是因为耽于享乐,练功不勤?是心魔啊,要是没有这弑主犯上的心魔,凭着我的功力会在八十多岁的时候就这样了?”
符耀明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拍着自己的左胳膊,仿佛在怀念着这些年里从身体中流失的力量和精力。
“您是说当年辰家、董家和康家的人一起来找二叔和大哥这件事,也是您让他们去的?可是您又何苦绕这么大的圈子?”
“哼。到现在了你还不明白,真是枉费我的一片苦心。”
“哦,您就是为了让我们少沾一些心魔。他们找来的时候,当时的情势已经完全容不得他们反对,所以他们为自保也只能先做了再说,沾染的心魔不重。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是出于您的主使,还协助去做,这心魔可就重得多了。”
“唉,当时我也是不得不那样做。令狐蒙从草原上发回国内的密令,要求当时他的几个心腹家族做好准备,只待他率大军回师就先彻底解决我们符家。却不曾想赫连勃却把这个密令偷偷告诉了我。”
“什么?您说是赫连勃把密令通报给您的?你们那些年不是…”
符朝晖吃惊地问道。
“你是想问那些年我们不是总在暗斗,他又怎么会给我通风报信?唉,这些年我心灰意冷,对你点拨的是太少了。我一直以为你搞了这么多年的情报,像这种事情早就开窍了。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他没有说,而只是摇了摇头,大概是怕伤害了儿子的自尊心吧?而且这其中毕竟也有他自己教育不力的责任。他只是接着说:
“我和赫连勃是常常有些争斗。不过这些都是小节,当时朝廷中他主文,我主武,如果我们俩一团和气,令狐蒙会放心么?更何况文武之间本来也不可能事事看法一样。”
“不过到后来,我们在国家是否应该继续四处征战这件事上的观点逐渐趋于一致。我本来一直是主战的,但是经过多年的征战,我逐渐意识到以燕国的国力,决不可能彻底击败周边的任何一个国家。继续四处征伐只能徒耗国力军力。我也因此和令狐蒙争执过几次,后来令狐蒙认为我功高震主,已经不服从他的指挥,才开始消减家族的兵权。”
“等到令狐蒙带着大军去草原上参战,赫连勃跟本不看好东卑帝国的联军,就开始考虑后路。当时令狐蒙带走了燕国五分之四的精锐部队,一旦周围的国家联合燕国的东原人家族推翻了令狐家的统治,燕国的东卑人必将万劫不复。所以与其等着这种最坏的情形发生,倒不如主动联络各方势力发起政变,还可以保得燕国的两百多万东卑人周全。而要想在发动政变的同时保全燕国剩余的军队,并维持东卑人在燕国半壁江山的势力,他也必定会和我联手。只是如果没有看到令狐蒙的那封密令,我未必会那么快同意罢了。”
(以后我把每天第二更的时间改到晚上吧。白天经常有事,时间上实在很难保证。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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