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喜丧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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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回头一看,幕忆涵正一脸吃惊的望着自己。而她身后站了个全身素服的美貌小姑娘,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不是兰若无欢是谁?
幕忆涵叹道:“呆子,我把这一切都告诉兰若妹妹了,我不忍再隐瞒她。”
在场的人都叹了口气,是啊,难道能这样瞒住兰若无欢一辈子么。
兰若无欢用白玉似的贝齿咬着自己的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想让众人看出来自己是坚强的,但是,她越是这样,越显出了她的楚楚可怜。幕忆涵不觉叹道:“兰若妹妹,你不要伤心,你没有了哥哥,不是还有我这个姐姐吗,还有呆子……你沈大哥,还有你孙叔叔啊。”
风过处,兰若无欢的裙带随风飘起,使清瘦的她更显楚楚动人,沈醉也不觉道:“兰若妹妹,就把我当作你的哥哥吧……我会为你报仇,为四方街的百姓报仇的。”
“哥哥……”兰若无欢终于还是哭了起来,把头埋在了幕忆涵的怀中:“大哥……二哥,你们不要无欢了吗?”
众人都是一脸悲伤,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走,咱们去四方街。”沈醉不忍再看这个场景,转身离去,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除掉喜丧尸。
“贤侄,新娘还没做好啊?”孙梦邻在沈醉身后提醒。
“什么新娘?” 幕忆涵一边轻轻的拍着兰若无欢的肩膀,一边问道。
孙梦邻当下把沈醉的想法告诉了幕忆涵。
幕忆涵想了想,脸通红道:“我来当这个新娘。”
沈醉却说什么也不答应:“忆涵,喜丧尸是实力极度强悍的鬼怪,即使我也没有把握制服他们。”
幕忆涵红着脸道:“正因为他们厉害,我才要陪你去。你忘了吗?”说着,轻轻的念了一段话。
“且以我生命之火温暖我的仆从,愿他的灵魄与我的灵魄共同战斗,致死方休。”
幕忆涵眼睛已经湿润:“呆子,如果你有了什么意外,我还能活下去吗?”
沈醉低下了头,想起了苏州楚园那一幕。
“忆涵,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的。”
……
午后。
日过中天。
长街苍凉。
一双老鸦不知何处飞至,落到四方街口的一株枯树之上,“呱”的一声惊叫,随即,又飞走了。老鸦是寻着死尸的气息来的,那它们怎么又会飞走呢?难道四方街中还有比死亡气息更恐怖的东西?
唢呐声远远的从长街传来,吹的是婚庆的曲调,但偏偏又是荒凉而婉转。
一只送亲队伍过来了,轿夫、唢呐手都是眉头紧锁,有的更是双股站站,迈不出步子,他们虽然没有听过喜丧尸的名头,但是从四方街死者的惨状可以看出,他们马上要面对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沈醉一身红衣,红衣如血,骑着匹高头大马,缓步进入了四方街。沈醉身后是一乘花轿,轿内坐的并非纸人,而是幕忆涵。幕忆涵一身新娘打扮,面如芙蓉,轻轻的揭开轿帘:“呆子,那四个怪物怎么还没动静?”

沈醉本来是眉头紧锁,如临大敌的样子,听了幕忆涵的话,也不觉眉头舒展,笑道:“他们就在我们身后。”
幕忆涵从花轿侧窗探头一看,四个一身孝服的人正抬着口棺材跟在送亲队伍后面,不是魑魅魍魉是谁?
“爹呀,你死得好惨啊……含辛茹苦把咱兄弟四人拉扯大,没想到……就黑发人送白发人了。”
“爹呀……大哥,错了,哪有黑发人送白发人这一说,只有白发人送黑发人……”
“爹呀……三弟,你才错了,咱们的爹是白发人吗,咱们不就是黑发人吗?”
“爹呀……二哥,荒谬之极,咱们哪里有爹了,咱们四兄弟谁是黑头发?”
“爹呀……大错特错,沈兄弟不是说过吗,咱们只是装作孝子贤孙,这都是假的。既然咱们能装孝子贤孙,那当然也能装作是黑发人了。”
“爹呀……荒谬啊,荒谬,大哥,你一千多年寿命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我们兄弟四人是平辈的,即便咱们是演戏,也只能演四个孝子,或者四个贤孙,哪能演孝子贤孙,难不成咱们三个是孝子,大哥却是贤孙……”
“爹呀……你……你个黑龙头的家伙,不想活了。”
“爹呀……大哥,别生气,都……都是假的。”
“爹啊……谁说都是假的,咱们四个是兄弟却是真的……”
“妈呀,哥哥们别吵了,继续哭吧,幕小姐刚才回过头来看我们了,我见她面色不善……”
“妈呀,完了。”
……
想不到魑魅魍魉在这个当口还不忘争辩,沈醉和幕忆涵不觉也对视一笑。就连轿夫和唢呐手也不觉笑了起来,场面缓和了许多,就连唢呐手吹奏的声音也开始有点喜庆的意味。
幕忆涵道:“呆子,你说那个什么喜丧尸真能乖乖的被你骗回来么?”
沈醉叹了口气:“我也不敢肯定,不过,应该会回来吧。”
幕忆涵忽然道:“听你说喜丧尸的实力很强?”
沈醉笑道:“娘子,喜丧尸当然实力强大,不然也不会让你官人亲自出马了。”
“臭美,谁是你娘子了?”
“谁坐在花轿里,谁便是我娘子。”
“不理你了。”幕忆涵羞红着脸放下了轿帘,心里对自己道:“这不是真的。”但饶是这样,她隐隐约约也甚是盼望有朝一日如今日这般嫁到沈家去。想到此节,不觉又是俏脸发烧,暗道:“太羞人了,我怎么会想这些?哼,都是呆子太坏了。”
见幕忆涵羞红着脸把螓首躲入轿中,不觉也是淡淡一笑,随即,又换成那方才那副眉头紧缩的样子。他觉得自己今天太过草率,万一对付不了喜丧尸,忆涵有危险,那自己真的是万死莫赎了。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炼妖壶,还有背后背负的湛泸铁棍,一股无坚不摧的正气传入胸中,心里好受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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