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只是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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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恒最近十分郁闷。虽然“郁闷”这个词是那天冷不丁从他脑子里蹦出来的,他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郁闷”二字,也更想不起来这个词到底是啥意思,但他就是觉得,自己最近的心情十分符合“郁闷”这个词的意境。
第一件郁闷的事儿是,自己生日那天从张果老那里磨了半天才磨来的纸蝴蝶根本没吓到禄星,倒是阴差阳错地把寿星给吓得不轻,连带着寿星的梅花鹿也因为惊吓过度,差点要逃离南极府邸。这可真是个说不出的郁闷事,因为他得负责把那梅花鹿给安抚回来。最后还是他低声下气地哀求了鹤童半天,鹤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帮他把鹿给招回来了。因为这个,他还被迫答应给鹤童当七天小厮,这还不够郁闷的?
第二件郁闷的事儿呢,就是不知怎的最近他总是觉得心中烦乱不安。要说有什么烦心事吧,那也不对。按说他身为玉帝的儿子天宫的太子,除了福禄寿三星是他的莫逆之交,因此这三位和他们的府中小仙小童们不怕他之外,天宫哪个仙人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的,哪个仙人不得看着他的脸色说话?这么个人物,能有什么烦心事呢?可他就是没来由地觉得烦乱。那个烦乱劲儿一旦发作起来,恨不得连一朵花一只鸟都能让他发起火来。这是怎么回事呢?
第三件郁闷的事儿和第二件有关,那就是,对于他的异常,张果老坚持认为是他想交朋友了。嘿,说得那么隐讳干什么,难道我不知道你想说的是我到了青春期了想交个女朋友了?道恒心中不屑地想道。至于这个什么青春期啊女朋友啊是什么意思,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词儿的,现在他也懒得去理会了。反正他经常会在脑子里突然蹦出几个新鲜词儿来,想问问别的仙人,又怕他们笑话,后来索性也不管了,蹦就蹦吧!
这最后一件郁闷的事儿可就古怪了。说有一天我们的道恒太子殿下正在无事闲坐,感觉十分无聊——当然,无聊这个词是他太子殿下的发明,天宫里的众仙是不会明白什么叫无聊的——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要到别处走走。平常每当他无聊的时候就会去找福禄寿星,可那天他就是不想去找他们,于是乎便一个人在天上瞎逛。
逛着逛着,道恒无意中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过,看起来似乎很有气势的样子。道恒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这么一大队人,这是要干什么去呢?也是他童心未泯,一心不想现身,要躲在队伍后面看个究竟。
只见这队人马个个武装整齐,斗志昂扬,似乎要去做什么大事一般。道恒费了半天劲想看清楚那领头的是谁,无奈他一来法力过于低微,二来为了不暴露行藏他又是远远地吊在这队人马的大后方,故而任凭他如何瞪大了双眼,那前面领队的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像,不要说看清楚,就连那到底是个人还是个马他都看不真切。
越往前跟踪,这道恒的心中就越惊讶: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呀?这么一大堆人,这么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动静,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天宫行走,就没有人阻止他们、拦住他们问个究竟吗?
道恒一行疑惑,一行继续跟踪这一队人马。跟着跟着,突然有个人蹿出来拦住了他:“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道恒本来就距离那队人马比较远,此刻哪有心思看他是谁,更没有心思与他废话,只是将手一摆:“别吵!要跟丢了!”便要继续上前。
谁知那人竟非常不识时务,被道恒这一挥手,他也并未知趣地退下,而是不依不饶地又凑了上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可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我可就不得不拦住你了!”

道恒非常不耐地皱皱眉,脚下可是未停。眼见前面那队人马就要离开他的视线了,他怎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正要拔步便追,那人再一次像橡皮糖一样粘上来:“太子殿下,您这是在干什么呀?您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一步,我就不得不得罪您了!”
听得这话,道恒大怒:“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理啊?刚才过去那么大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你都不去拦,这会儿你非堵在我面前算怎么回事啊?你看你看,眼看我就要跟丢了!这么一大堆人,万一他们要是图谋不轨怎么办?别挡道别挡道!”
那人一脸委屈,但见道恒又要提步向外走,职责所在的他只得又一次跨上来拦道:“太子殿下快停步!不能再走了!”
这么一来二去,道恒非常恼火地发现那队人马已经消失了,这令他十分愤怒,由不得把一腔怒火都撒在了那个不识相的家伙身上:“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跟丢了吧!我告诉你,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拿你是问!”
那人更加委屈了:“太子殿下,您究竟是在跟踪什么呀?什么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呀,怎么我没有看到?”
道恒大为光火,指着前方气哼哼地吼道:“那么一大队人都没看见,你是干什么吃的呀!再说你谁呀,干嘛总是拦在我跟前?要拦你也得先拦他们呀!”
“哪有什么一大队人呀,真是的,莫不是太子殿下眼花了?还是我眼花了?”见道恒发火,他可是堂堂玉帝的太子殿下哎,那人纵有一千一万个委屈也不敢再顶撞他了,只得不服气地嘟囔道。
偏偏道恒听见了,猛一回身准备质问他这话什么意思。谁知就在他一回身的当口,不知怎的他的脑中一阵钻心的刺痛,痛得他“啊”地大叫一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恍惚中,他感到那人蹲在他身边焦急地询问他到底怎么了,又仿佛听到那人大声呼喊着什么,似乎远处响起了大群人向这边涌来的杂乱的声音。然后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努力地抬了一下头,似乎看见头顶有三个篆书大字:南天门。
当然,以上所说这些还不是造成道恒如此郁闷的直接原因。最让他郁闷的是,当他醒来以后,他的玉帝老爹和王母老妈以及围在他床边的众仙众口一词,声称谁也没见过天宫里有什么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出了南天门。
开玩笑,出了南天门那代表什么?那便要出了天宫了!按天庭例律,这出天宫那是大事,无论如何都要一级一级上报批准的。谁要是不经过玉帝批准私自出了天宫,哼哼,看见被压在华山下的三圣母和被永远囚禁、与情郎天河两隔的织女了吗?那就是下场!
众仙包括自己的老爹老妈都说没见过有人出天宫,这下道恒可真真正正地郁闷了。难不成是自己眼花了?出现幻觉了?还是这群人马做得太机密了骗过了所有人?可细想想又不对啊,既然自己昏倒的地方是南天门,那假如有人马开过的话,至少庞刘荀毕、邓辛张陶几人也该看见的呀?莫不是真的自己出了问题?
他这里还没考虑完,那厢一仙的话又再次让他几乎郁闷至死。
只听得四大天师之一的邱弘济一脸凝重地开口道:“陛下,娘娘,我看小殿下是不是近日忧郁过盛,以至中了邪祟出现幻觉了?为了小殿下的身体状况着想,慎重起见,我看陛下和娘娘还是请人给小殿下看上一看,驱驱祟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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