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万为我们安排的是家乡口味的饭菜。
听着熟悉的乡音，闻着熟悉的家乡菜味道，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家乡一样。我收回了刚刚那个可怕的念头，把眼光放到了面前的家乡菜上。
说到家乡菜，是可以用四个“呼呼”概括的，那便是“黑呼呼、咸呼呼、脏呼呼、粘呼呼”。
靖红妹看着几道色味俱重的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靖律师，做这几道菜的厨师可是我们S省的大厨哩，你别看这些菜颜色比较重，那是用老抽上了色的缘故。还有，这粘糊糊的叫做粉芡，是很能体现厨师功力的！来，来，来！尝一下！这些菜吃起来确实不错的！”金一万注意到了靖红妹的神色，忙提起筷子介绍到。
“嗯！好吧！”靖红妹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挟了一口菜，闭起眼睛吃了下去。
“怎么样？不错吧？”金一万的表情象个孩子似的，紧紧地盯着靖红妹。
“嗯……嗯！嗯！不错不错！”靖红妹把菜咽了下去，眼睛却睁开了，看来确实是吃出了滋味。紧接着，靖红妹很自然的伸出了筷子，“来，来，来，快吃啊，吃完了赶紧去探视室。”
我和金一万无语，相视而笑。
正埋头吃饭间，我忽然看到上午的那个叫小馨的女狱警和方晓夏拿着饭盒一路说笑着走过来。看到我们几个之后，女狱警却把眼睛向上一翻，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人却不停脚步的对着打饭的窗口走过去。
金一万也顺着我的眼光转过头去，看到了走过来的方晓夏和女狱警。
“你们两个，不要去打饭了，这里也没什么外人，过来一起吃吧！”金一万对女狱警的态度好了很多，和刚才咆哮着的那个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人。
“不去！你不是不叫我吃饭吗？”女狱警的态度很蛮横，很强硬，这让我很诧异。
“不来就不来，有种就别吃！”金一万转过身子，却并不恼，这让我更惊奇了，不由暗暗从心里盘算起两个人的关系：“难道？……不对，金一万的女朋友是方晓夏啊！”
“好了好了！你们兄妹两个，就别在外人面前治气了！就象两三岁的小孩子！”方晓夏揽着女狱警走了过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金头儿的妹妹，金若馨。”
“还有一个身份，是你未来的小姑子！”金若馨终于放开了板着的脸，嬉笑着，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哇！熟悉的味道！开吃喽！”抄起一双筷子，恶狠狠的对着盘子伸了过去。
“嗨！嗨！嗨！”金一万把金若馨的筷子拨到了一边，“没看到有客人呢？讲点儿礼貌好不好？我就纳闷了，上学的时候老师怎么教你了？整个一个误人子弟！”
“哦！靖律师好！李律师好！吃饭了！吃饭！吃饭！”金若馨对我们挥了挥筷子，打了个招呼，继续埋头开始对付盘子里的菜。
一直到很久以后，我依然觉得很奇怪，以金若馨那种对饭恶狠狠的、如饥似渴的态度，为什么就是吃不胖呢？一米七的身高，四十六公斤的体重……这我想起来家乡流行的一句俗话：馋狗不肥！
看着埋头苦吃的金若馨，金一万摇头苦笑了一下，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妮子，饿死鬼托生的！”回头对打饭的窗口大声喊道：“小程，程子，让郭师傅再给做两个菜！快点儿！”
饭后，金一万很迅速的为我们安排了与鞠卫国的会面。
依然是那间审讯室，依然是金若馨带着，只不过身后的人换成了鞠卫国，另外，在鞠卫国的身后还跟了两个看起来相当强壮的武警战士。
在我们的资料上显示着，鞠卫国具有黑社会背景，手下掌控、管理着一个拳击馆，一家旅游公司，一间夜总会和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可是我怎么也不能把面前的这个人和脑海里映出的“凶恶、暴力、血腥、神经质”这样的词汇联系起来。干干净净的一张脸，没有刀疤、没有大胡子，甚至有一点点女性化的精致和温柔，除了眼中偶尔流露出的一丝骄傲和不屑，可以让人感觉到他性情中存有的不安天命和桀骜不驯之外，单单从面相上看，他更像是一个儒雅的教师，或者说是一个长期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我们手头的资料上显示着，他至少和七起凶杀案，十几起大型群殴事件，还有几十起涉嫌商业诈骗的案件有关系。
或许是因了手头这些资料的缘故，我们是从心里排斥和这样的类似与“人渣”的家伙见面的，所以我们打一开始就没有从鞠芳的父亲那里找突破口的想法，如果不是鞠芳的这次意外而让我们找到了鞠卫国，或许，我们就会错过了很多东西，比如——真相！
“鞠卫国，我们是锦程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是靖红妹，这位是李彦峰。从今天起，我们两个会代替陈锦程律师来接手你、你女儿和方凯运的这件案子。在接手这件案子之后，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发现在这起案件中还是存在很多疑点的。我们今天把你叫来，就是打算和你交流一下，希望你尽量同我们合作。”靖红妹还是那套很职业化的开场白，只不过这次的语气更为僵硬一些。
“合作！当然合作！对于一个即将被剥夺政治权利的人，怎么可能不合作呢？问吧！拣我知道地问。”鞠卫国往座位上一靠，将带着脚镣的脚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用一付带着玩世不恭的自嘲口气说道。
“268号，注意你的态度！”金若馨厉声说道。
鞠卫国微微的一笑，以毫不在乎的口气说道：“大小姐，我就是这态度！不服气你可以告我啊！你可以关我禁闭啊！反正我已经是这样了，不在乎被多安上一两条罪名，不在乎被你们整！”
“鞠卫国，不要在这里逞什么口舌之利，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靖红妹紧盯着鞠卫国，眼神中透着一种严厉的寒冷。
“好！不让我说话，那我就不说话好了！”鞠卫国冷冷的笑着，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屑和桀骜不驯更为明显了。
“鞠卫国，你应该知道，中国是一个法制社会，和法律对抗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
“好了！鞠卫国，现在我开始提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
“鞠卫国，我希望你能再次为我陈述一下案发的经过。”
“……”鞠卫国的脚翘得高高的，头枕在椅背上，两眼看着天花板，依然一言不发。
“鞠卫国！”
“……”
“鞠卫国，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不让我说话！我这是为了配合你，美女。”鞠卫国稍微抬了抬头，眯了一下眼睛，用眼睛的余光乜视着靖红妹，
“你！……垃！圾！人！渣！”靖红妹的脸涨得通红，一字一顿的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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