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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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被闻太师额头上的白光射中,立刻一个倒栽葱跌下树去,脑袋撞地的时候还发出“咚”的一声,顿觉眼前一阵天昏地暗,随即头疼欲裂,真想闭目就死了过去。
闻太师也被姜望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刚才用白光照射姜望,其实只是想吓吓他,以惩罚他口出大不敬之言的罪过,想不到这个“蓬莱岛炼气散人”的修为竟然这么差,被他的神光一照就直接跌下树去了,而且还是头先着地!
闻太师见姜望在树底下半天没动静,只得跳下树来,又伸手叹了叹他的鼻息,发觉还没有断气,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虽说这个唐三藏自己的修为不高,不过他那三个徒弟还真有些本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自己犯不着为了一点小口角就与他们结下杀师之仇。
第二天,姜望一觉醒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坐在床上哼哼了半天才起来。哪吒和黄天化早早就起了床在外面“晨运”,听见帐篷里的动静,立刻一前一后地跑了进来。跑在前面的哪吒还心急地问道:“师父,你是不是生病了?居然一觉睡到大中午哩。”
姜望听哪吒这么一问,猜想昨天应该是闻太师把自己捡回了营里,便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说道:“没事。就是昨天睡得太晚了,早上有些起不来……杨戬呢?”
黄天化顺手拍了拍自己那个假的大肚子,嘿嘿一笑道:“被闻太师带去上朝了。看来大师兄还很得他的器重呢。”
姜望想起昨夜闻太师看见杨戬从自己帐里出来,倒是不禁为杨戬捏了一把冷汗。好在到吃中饭的时候,杨戬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了闻太师准备十日后誓师出发的消息。
姜望知道西歧即将大祸临头,不禁坐如针毡。这时闻太师却忽然派人来说,以后要他也跟杨戬一样留在自己身边听用。姜望不知闻太师是何用意,只得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淡定模样,每天在闻太师身边小心周旋,暗地里却不停地遣青鸟往返于西歧和朝歌之间。
十日后,闻太师果真带领三十万大军从朝歌开拔,光是前锋军队就浩浩荡荡地从朝歌城里一路绵延到城外,再算上后续部队跟民夫牛马,把整座朝歌城都变成了一个大兵营。
纣王也难得地舍下了他的狐狸精老婆,出宫来到郊外给闻太师饯别,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手斟满了一杯酒递给老太师,颇有几分情真意切地说道:“老太师此行,孤自无虑,不久候太师佳音。”
闻太师被纣王这番难得的“浪子回头”的表演,感动得老泪纵横,端起纣王递过来的酒杯说道:“老臣多不过半载,少不过三月,便自奏凯还朝。臣在军中,愿陛下言听计从,百事详察而行,毋令君臣隔绝。”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纣王忙又给他斟满了酒杯。闻太师连饮了数杯之后,方才将酒杯递还给纣王,又举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老泪。
哪吒见状便悄悄地靠近了姜望说道:“这样看起来,纣王也不像是十分昏聩的样子嘛。”姜望牵着四不像说道:“大约是纣王的身边没有妲己的缘故吧。闻太师威势赫赫,又有道术在身,可能狐狸精也对他有几分忌惮。唉,如果殷商多几个闻太师,我们又何必这么辛苦呢?”
哪吒立刻想起了那个曾险些把姜望杀掉的妖后,皱眉说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既然一切祸患由妲己而起,天尊为什么不索性让我们杀掉她呢?反倒令本教诸多弟子下山来辅佐周室,兴师伐纣,却让天下多少生灵涂炭,无辜百姓遭殃,本门弟子也多有罹难者。”
姜望听得一愣。自打他从元始天尊手里接过那根钓竿、顺应所谓的天命开始辅佐西周起,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看来有机会他还真要好好问问元始天尊,这张榜单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有没有什么方法改变上面那些人,尤其是黄家父子这样的人的命运。

哪吒被姜望陡然间变得严峻起来的表情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一扯他袖子说道:“我不过随口说说,你不愿听就别多想了。眼下我们是去是留,还要等师父你拿主意呢。”
姜望见哪吒顶着一脸的大胡子和一个卷毛头,眼睛却还和原来一样清亮如水,显得异常地滑稽,又透着几分可爱,忍不住失笑道:“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我天天看到你和天化的这副样子,迟早要笑得穿帮。”
“穿帮?”哪吒又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姜望咳嗽了一声,又拍了拍哪吒的肩膀说道:“等回去以后,我抽空给你上一堂语言文化课吧。免得我们老是有沟通障碍。”说罢见哪吒又睁大眼睛望着自己发愣,不由得又怀念起他头顶两个包子时的Q版造型来。
这时闻太师和纣王君臣惜别了一番之后,就准备骑上他的坐骑黑麒麟出发。纣王则在一旁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上骑,显然也意识到了闻太师此行对自己江山的重要性。姜望见闻太师先前祭宝纛旗幡时分外慎重,心知古人对这出师礼颇为重视,也相当迷信,眉头一皱便叫过杨戬来耳语了几句。
杨戬会意地点点头,便躲在姜望等人身后变了个假人杵着,自己又变作了一只蜜蜂,直飞到黑麒麟腹下藏着,待闻太师一跨上黑麒麟,便狠狠地蜇了那灵兽的肚皮一下。黑麒麟疼得大叫了一声,又猛地往上空一窜。闻太师一时间没有防备,竟被它颠得四脚朝天地摔倒在地上。前来送行的文武百官连同纣王在内,见此情形无不大惊失色。
这时姜望又趁着闻太师自顾不暇的时候,偷偷地捏了个风诀,霎时间平地里刮起一阵狂风来,又直奔着宝纛旗幡而去,竟“喀啦”一声把那旗杆吹折了。这下子连闻太师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百官里果然立刻有人建议说今日出师不利,不如另择吉日起行。纣王却坚持要闻太师即刻起兵。闻太师脸上阴晴不定了好一会之后,最终还是果断地又骑上了黑麒麟,还对文武百官说黑麒麟只是太久不曾出战,所以筋骨没有舒展开,至于风吹断旗杆,也只是由于秋天风大的巧合而已,还请百官都不要再提起此事了。
姜望见那老太师白发苍苍、却仍旧挺直了腰杆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颇有一种抚平四海安邦定国的气势,一时间倒是有几分感慨,心想不管怎么说,这还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不像先前的张桂芳和九龙岛四圣一般的货色,让人宰了他们都不会有多少罪恶感。
闻太师领着这三十万大军陆陆续续地度过了黄河,一路上旗幡招展,绣带飘摇,又从渑池县取道青龙关,一路往西歧开来。
这头武王早已得了姜望的消息,日夜加紧操练手下兵马,又下令加固城防,严阵以待闻太师及其麾下三十万大军的到来。
闻太师原本是听了渑池县总兵官张奎的话,说是取道青龙关去西歧,要比取道五关近二百里左右,不想等大军真走到这条路上的时候,却发现道路崎岖窄小,只容一二骑而行,人马都甚是难走,再加上山势险峻,还时不时有士兵和乘马跌落到山沟里去,一路上惨叫声不断。
闻太师气得连声说道:“张奎误我!早知如此,不若还走五关,方便许多;如今反耽误了程途。”却因大军已经卡在这条道上,要掉头只怕要花去更多的功夫,悔之晚矣。殷商的军队也渐渐被山势拉成了一条长蛇,官兵呼应困难,中间还有不少空隙,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入了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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